“同志,車票看一下。”
楚恆剛抽了兩口煙,車廂盡頭就有乘務人員過來查票,等輪到他時,連忙把所有票一股腦拿出來交給乘務員,又指了指趙衛國他們。
“那幾個喝多的我們都一起的。”
等乘務員接過車票後,他又客氣詢問道:“同志,受累問一下,到煙臺多長時間啊?”
“煙臺啊,得四十多小時呢。”乘務員連停頓都沒有,當即脫口而出,可見業務是相當熟練,隨即他就將車票還給了楚恆,走向其他人。
“四十多小時,且得熬着了。”
楚恆坐在那裡嘆了口氣,突然又想到他們這幫人什麼都沒帶,於是稍稍一沉吟,就站起身走進包廂裡,用身子做作掩護,偷偷從倉庫裡取出點東西擱在了桌板上。
因爲怕引起懷疑,他沒敢拿太多東西,就拿出來幾個搪瓷缸子跟毛巾。
這時候可不像後世,火車上什麼都有的賣,喝水什麼的都得自己去打水,所以搪瓷缸子是必不可少的。
毛巾則是用力擦臉五得。
本來他還想拿出點牙膏牙刷之類的東西,擔心不好解釋就沒拿。
再說左右才四十多小時,挺挺也就過去了,反正又不跟人親嘴兒。
把東西放好後,楚恆也覺得有點乏了,便脫了鞋爬上上鋪,聽着耳邊此起彼伏的喊聲、磨牙聲、放屁聲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睡了差不多仨鐘頭,約莫七點鐘,趙衛國哼哼唧唧的醒了過來。
“哎呦,我這腦袋。”
他捂着腦袋上在來時路上摔得包從下鋪坐起來,瞅瞅周圍的環境,眼中露出茫然之色,不過很快就回想起來自己爲什麼在火車上了。
“這點酒喝的。”
趙衛國不由一陣失笑,不僅沒懊悔,反而還覺得挺有意思。
楚恆睡得淺,聽見動靜也醒了過來,翻了下身看了眼下面,笑道:“喲,醒啦。”
說着他起身從鋪上下來。
“到哪了現在?”趙衛國難受的揉着太陽穴。
“應該過春城了。”楚恆往外看了眼,伸手拿起桌上的一個搪瓷缸子,道:“渴了吧?我給你打點水去。”
“不用,我自己去。”趙衛國連忙站起身,卻突然感覺到雙膝一軟,又跌坐了回去,腦袋重重的砸在了身後的隔板上。
“哎呦臥槽!”
“行了行了,您老趕緊歇着吧。”楚恆不厚道的笑了笑,隨即就一手拿着倆搪瓷缸子去打水。
不一會兒,他端着冒着熱氣的水杯回來,跟趙衛國一人抱着一個水杯說了會話,其他人也跟着陸陸續續的醒了。
各自的反應也是不一。
秦磊跟鄧斐還好,模模糊糊的還記着怎麼上的車,岑豪、鍾農、孫京三個就完了,什麼都不記着了,一覺醒來全都傻了眼。
“我咋在火車上呢!”
依舊滿身酒氣的孫京迷茫的看着四周,等楚恆他們幫他回憶了一番後,這傢伙臉色頓時一變,驚恐的拍着大腿叫道:“臥槽,這不完犢子了嘛!我媳婦要是知道我喝頓酒把自己喝煙臺去了,回去不得把我皮扒了啊!”
“原來嫂子這麼厲害呢啊。”楚恆笑着將一杯水遞給他。
“你是不知道啊,我家你嫂子脾氣可大了,我這招呼都沒打一個就不回家,回去肯定跟我沒完。”孫京皺巴着臉接過水杯喝一口,又把杯子遞了回去,臭貧道:“不行,兄弟,這水我喝不下去,你有沒有後悔藥給我弄點?實在不行敵敵畏也行,死外頭也比回去挨你嫂子收拾強。”
“沒有沒有,要死您也死家裡去,要不然我可沒法跟嫂子交代。”
楚恆不由一樂,他也是真佩服東北人這樂觀的心態,這都火上房了都還有心思開玩笑呢。
“唉,我有招!”鍾農笑嘻嘻的湊上來,指了指車窗:“沒敵敵畏不要緊啊,你跳車唄,我給你開窗戶。” “滾犢子,跳車我特麼也拉着你一起。”孫京一腳踹開他,隨即又笑出聲來,轉頭對其他人道:“咱們幾個也真行啊,喝喝酒喝火車上來了,也是一段值得回憶的人生經歷啊。”
“哈哈,那確實。”
“對了,你們身上都多少錢啊?咱可啥都沒拿,別再餓一道。”
“我這有點,平嫂子也給拿了不少,夠用。”
“那就好。”
又聊了會天兒,還沒徹底醒酒的幾個人就開始犯困,便各自回鋪,蒙上被繼續睡。
剛睡了好幾個鐘頭的楚恆倒是不怎麼困,不過其他人都去睡了,也沒誰跟他說話,就回到鋪上偷偷拿了本書出來,藉着車廂暗淡的燈光有一搭沒一搭的看着,直到熄燈了才合上眼睡覺。
一覺到天亮。
“恆子,醒醒了,恆子!”
迷迷糊糊中,楚恆感覺有人叫他,睜開眼一瞧見是趙衛國,哼哼唧唧問道:“咋了,趙哥。”
“都七點了,起來擦把臉咱去餐車吃飯去。”
“啊,好。”
他立即掀開被子從鋪上下來,跟着也是才起的岑豪、孫京幾人一塊去洗了把臉,回來後他們七個人又一同去了餐車。
這時候大家都不怎麼富裕,出門一般都自帶食物,只有那些出公差的,報銷差旅費的纔會捨得花錢來餐車吃飯,所以楚恆他們過來時,餐車裡的人也不是很多,粗略一掃也就二十多人。
幾人隨便找了倆挨着的空桌坐下後,就有乘務人員過來點餐。
早餐也沒多少好選擇的,他們就要了四碗豆腐腦,三碗粥,二斤包子,十個燒餅,外加一人一個茶葉蛋,鹹菜免費。
攏共花了三塊四毛二,價格比外面貴了一些,但是勝在不要票,也算是合理,總之比後世強多了。
點完了餐,很快乘務員就推着餐車把東西送來了,餓了半宿的幾個傢伙當即就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
待飢餓感緩和了一些後,趙衛國這個貨突然擡起頭,對其他人攛掇道:“誒,要不再喝點透透?”
東北這邊有個說法,宿醉後早上再喝點,能醒酒。
“那就喝點唄。”
“行啊,來點。”
老話說得好,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孫京等人跟趙衛國走得這麼近,自然都是愛喝酒的,當即欣然響應。
“不是,還喝啊?”楚恆哥倆卻傻眼了。
“我可不喝了,現在還難受呢。”岑豪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
“哎呦,再喝點就好了,你就聽我的吧。”趙衛國當即起身去找乘務員,不一會就在乘務員的幫助下拎着兩瓶白酒,跟幾個杯子回來了。
“來來來,都來點。”
他也沒給大家多倒酒,就一人半杯,約莫一兩多。
楚恆對此倒是無所謂,反正他是直接到倉庫裡,別說一兩了,一斤也沒事。
就是苦了岑豪了,到現在打嗝還一股酒味的他是真的不想喝,奈何盛情難卻,只能咬着牙接過酒杯。
不成想卻一發不可收拾了,一幫人喝着酒聊着天,越聊越興奮,然後就一兩之後又一兩,很快兩瓶酒就沒了,隨即又不停繼續要酒。
就這樣過了不到一個鐘頭,才醒酒沒多久的這幫碎催就又喝的五迷三道的了,楚恆廢了好大力氣才把他們帶回去。
然後等中午醒酒吃午飯,一幫貨又張羅着繼續喝,完了又繼續醉,就這樣醒了喝,喝了醉,醒酒了再喝的,趙衛國這幫傢伙這一路上就基本沒怎麼清醒過,迷迷瞪瞪的就到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