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舜過來的時候,這場鬧劇已經結束了,只看到了一些收尾。
張燾曾經的兄弟子侄們苦苦哀求張燾,不要離開張家,因爲他們也看出來了,只要張燾成爲他們的族長,就算他們整天遊手好閒的混吃等死,也能過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
那二十幾名準備要毆打張燾父子的子侄們,在父輩的眼色下,趕緊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說自己錯了。
張燾頭也沒回,跟着朱舜離開了這裡。
懷遠侯公子爲了拿下壓力水井也真是夠意思,直接在西山搶了一位宮內大太監建造的墓地,當做新百忍堂張家的祖墳。
西山因爲盛產耐火土、白土、灰土、紅土、青灰等八種土壤,又被叫做八寶山,一直是明朝大太監離宮以後養老的地方。
大太監無後,擔心自己死了以後沒人燒紙,就在西山建造供奉自身的壽藏處寺廟。
懷遠侯公子直接推平了那名大太監正在建造的寺廟,準備改建成新百忍堂張家的祖墳。
朱舜當着懷遠侯公子的面,毫不忌諱的說出了壓力水井的價值,張燾也明白了懷遠侯公子的心思。
但是幫了張燾大忙就是幫了,不論懷遠侯公子是出於什麼目的,張燾還是把壓力水井的經營權交了出去。
接下來關於利益瓜分卻出了問題,張燾說自己只要兩成就夠了,懷遠侯公子死活不同意,非得要給六成,讓他佔大頭。
因爲這件事,朱舜再次高看了懷遠侯公子一眼,沒想到這位看起來五大三粗的二世祖,眼光和城府一點也不比福王世子差多少。
知道真正有價值的是發明壓力水井的張燾,而不是一個死物,想用壓力水井把這個大明頂級發明家給綁住。
處暑時節。
北平機械局旁邊再次平地拔起了一座工廠,看到二世祖兒子終於出息了,懷遠侯大筆一揮,親自給工廠提了六個大字。
正式開張這一天,懷遠侯公子同樣是辦了一個剪彩儀式,過來捧場的官僚鄉紳很多,在朱舜的建議下,又把順天府各地的鄉紳都給請來了。
爲了等各地的鄉紳才把時間拖的這麼遲,要不然早就開張了,哪裡會拖這麼長的時間。
最後剪綵的人物,以懷遠侯公子的身份地位,請來一位正三品的侍郎都有可能,但他偏偏讓朱舜這個小小的九品大使剪綵。
朱舜也正等着這一刻,這段時間因爲壓力水井這件事,沒少費心,爲的就是完成另一件謀劃。
京師大學堂招生。
朱舜在一大批官僚鄉紳和商賈的注視下,走到了兩隻石獅子中間,開始說話了:“多謝小侯爺的看重,讓我說兩句吉利話。”
“諸位的時間寶貴,我就不在這裡多說廢話,只想說張燾發明了壓力水井,這一場大富貴是他應得的。”
說完這句話,朱舜真的就不說了,從旁邊丫鬟端着的托盤裡,拿過一隻金剪刀。
朱舜和懷遠侯公子一左一右,剪下了紅綢子中間的大紅花,同時在一片編炮聲中,張燾用力一扯大門口牌匾上的紅布。
北平壓力水廠。
官僚鄉紳和商賈們雖然對這個喜慶的剪彩儀式很有興趣,但是他們腦子裡還在回憶朱舜剛纔的那句話。
壓力水井是張燾發明的。
壓力水井的有多大價值,這些官僚鄉紳和商賈們再清楚不過了,每年最少能給張燾帶來一萬兩白銀的收益。
十年就能達到十萬家產。
只是因爲一個小小的發明,官僚鄉紳和商賈們想想就覺的可怕,他們要是貪污十萬兩白銀,或者賺來十萬兩白銀,不知道要承擔多大的風險。
張燾可倒好,喝喝茶,噹噹先生,悠哉悠哉的就把十萬兩白銀賺到手了,誰還敢說西法黨人都是崽賣爺田的敗家子。
簡直就是一座人形的寶源局。
朱舜看到官僚鄉紳和商賈們臉上表情,知道這件事成了,初步改觀了人們對於西方黨人的敗家偏見。
白露時節。
朱舜坐在新建好的京師大學堂後苑梅林裡,吹着涼爽的秋風,慢慢品茶,良鄉縣知縣親自過來拜訪:“朱大使好悠閒,張講師可就苦了。”
青磚黑瓦的京師大學堂本來只有廂房、耳房、遊廊、倒座這些普通建築,懷遠侯公子爲了感謝朱舜,捐了一萬兩白銀擴建了學堂。
朱舜站起來拱手道:“包知縣今天怎麼有空來這裡,快快請坐。”
包知縣瞧見朱舜這麼客氣,一點也沒有因爲自己認識幾個大人物,鼻孔朝天的意思,暗暗點頭:“本官今天是過來感謝朱大使的。”
“這段時間因爲朱大使要招生這件事,良鄉縣的戶籍人口,可是增長了很多。”
秀才的選拔,是由各個縣衙主辦,京師大學堂位於京城西郊的良鄉縣,只能選拔良鄉縣的生員。
不過爲了考上秀才舉人,更改戶籍已經成爲了一種常態,良鄉縣知縣這段時間因爲戶籍更改這件事賺了不少銀子。
包知縣早就想過來了,等到今天才過來,那是因爲今天正好是京師大學堂正是招生的日子,作爲一縣之尊,過來幫忙坐鎮,也算是還了一份人情。
京師大學堂前院是一片平坦的院子,此時擺放了一張張書案和官帽椅,坐着一位位少年和青年,甚至還有幾名過來碰碰運氣的白髮老頭子。
朱舜有些無語的的同時,看來自己通過壓力水井這件事的謀劃,確實是成功了。
試題一張張的發了下去,這其中避免不了有替考的人,可是當他們看到試題立刻就傻眼了,精通八股文的他們,根本不會做這些試題。
一炷香以後,開始收卷,正兒八經過來參加策試的人倒是做了不少,那些替考的秀才舉人們,幾乎都是交了白卷。
這種事早在朱舜的預料之中,畢竟替考這種事在明朝極其猖獗,屢禁不止,但是自己給出的試題可不是精通八股文就能做的了的。
收上來試題,朱舜又做了一次甩手掌櫃,全部交給了張燾和王徵,由他們兩個來批改試題。
朱舜則是去了京師大學堂專門用來做實驗的實驗院,繼續研究蒸汽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