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興旺酒店

聽完溫簡言說的話之後, 小隊之中的其他幾人都愣住了。

……什麼?睡覺?

在這個時候嗎?

在衆人愣神之際,站在走廊之中的青年已經自然地轉過身,走入房間之間。

幾人怔怔地看着溫簡言從自己的身邊擦肩而過, 徑直向着房間中央的大牀走去。

不是吧?

他難道真的準備在這個時候休息嗎!!

雲碧藍陳默幾人驚疑不定地彼此對視一眼, 在短暫地猶豫一瞬之後,急急忙忙跟上了溫簡言的步伐。

“……”

溫簡言在牀邊站定,他擡起眼,視線自然落在大牀正對着的油畫之上。

裡面仍舊是一副令人不安的畫面,雖然和之前一樓和四樓之中的畫天差地別, 但卻同樣陰森,潮溼,充滿詭異和不詳的氣息。

雖然他們是因爲被對方小隊追着,所以才被迫躲入這個房間之中的,但這畢竟也是他們在離開陰雨小鎮之後進入的第一個房間。

這也就意味着, 這裡將是他們進入陰雨小鎮的下一道【門】。

在這樣一幅畫的面前睡覺, 對誰都是很大的心理考驗。

不過, 這也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溫簡言收回視線,無聲地嘆了口氣。

他將溼漉漉的外套搭在了一旁的椅背上,然後直接翻身上了牀。

正在這時,小隊之中的其他幾人也從門口走了進來。

他們注視着牀上的溫簡言, 露出不明所以的神情,雲碧藍皺起眉頭,疑惑地問道:“等一下, 你這到底是……”

溫簡言不準備解釋。

因爲解釋也解釋不清。

“門關好了嗎?”他問。

陳默後其他人一步走上前來, 點頭道:“嗯。”

“很好, 接下來我應該要睡一段時間, ”溫簡言說道:“你們接下來幫我望風, 千萬小心,除非出現了什麼意外危急的情形,否則不要叫醒我。”

說實在的,溫簡言也並不清楚,自己在那種狀態的時候能不能被叫醒。

畢竟,這本來就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休息,只不過對於其他人來說,他看上去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樣而已。

陳默:“你準備休息多久?”

“我也不清楚。”

溫簡言聳聳肩:“但我會盡快。”

他也不想和巫燭在那個空間待太久。

最好的情況是,對方現在正處於“記得一切”的理智狀態,他從對方口中得到消息,然後用最快速度離開。

但萬一不是……

他就要做好動用PLAN B的準備了。

幾人對視一點,點點頭:

“好。”

雖然他們並不清楚,溫簡言爲什麼會在這種情形之下提出“休息”的想法,但是,他一定自有其原因和考量,既然溫簡言不說,他們也不準備問了。

幾人散開,前往玄關處看守。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並不脫去鞋子,而是直接躺下。

雖然酒店現在是亮着燈的,但這並不代表在這段時間內,不會有意外發生,所以,即使接下來準備“睡覺”,他也要做好隨時都能站起來跑路的準備。

他將刀片藏在掌心裡,動作隱蔽而靈活地割破自己的指尖,輕巧地將鮮血抹於銜尾蛇指環之上。

溫熱粘稠的液體瞬間就被冰冷沉重的金屬吮吸殆盡。

在無人能看到的陰影之中,銜尾蛇的眼珠裡,詭譎的紅光稍縱即逝。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閉上了雙眼。

接下來,像是隻過去了短短几秒。

又好像是過去了一個世紀。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周邊的聲音遁去了。

鞋底摩擦地毯發出的沙沙聲,房間中其他人呼吸的隱秘聲響,不知不覺間已經完全消失了,就像是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自己一個人一樣,一片死寂。

到時間了。

“……”

溫簡言的睫毛顫了顫,然後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他從牀上坐起身,在周圍環視一圈。

在看清周圍的景象之後,溫簡言不由自主地露出愕然的神情。

和之前在主播大廳之中不同的是,在那裡,傢俱和周遭環境全部都沒有發生任何改變,只是陰影瀰漫,彷彿被覆了上了一層濾鏡一般。

但這裡……

則完完全全像是一個不同的世界。

原本還算的上乾淨的陳舊牆紙,現在看上去卻顯得慘不忍睹,破敗,殘缺,綻出一道道的裂口,漆黑陰溼的水漬從裂口滲出,順着牆體向下流淌,留下一道道水痕,房間之中的其他所有傢俱都腐敗黴爛,歪斜着倒在地上。

滴答,滴答。

水珠的聲音在房間之中迴盪着,顯得空洞而單調。

最重要的是……

正對着牀的巨大油畫畫框已經消失,只剩下一個黑漆漆,陰森森的大洞,裡面深不見底,像是通往一個恐怖的異空間一般,彷彿僅僅只是注視着,彷彿就會被吸入其中。

溫簡言不由一驚。

怎麼會這樣?

他收回視線,從牀上翻身而下。

下一秒,只聽嘩啦一聲,一股溼意從腳底蔓上。

“……!”

溫簡言一驚。

他低下頭,向着自己的腳下看去。

他這才發現,整個房間的地面全都積滿了森冷的水,不知不覺沒過了腳背。

或許是因爲沒有燈光的緣故,水面一片漆黑,映不出任何東西。

溫簡言淌着水,向着油畫的方向走去。越接近那個漆黑的大洞,周遭的溫度就越低,像是有冰冷的風從那漆黑的洞口之中送來,令人頭皮發麻,寒毛直豎。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單手按在了牆體之上,小心地探身而去——

“噹啷。”

細微的金屬碰撞聲在背後響起。

“?!”

溫簡言一驚,猛地扭頭向身後看去。

下一秒,一股冰冷的勁風襲來,一隻冰冷而強硬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脖頸,另外一隻手扯住了他的手腕,無窮無盡的黑暗襲來,纏在了他的身體之上,將他向後一扯!

溫簡言一個踉蹌,失去重心。

只聽“嘩啦”一聲響,他整個人被按倒在了冰冷的水中。

頭頂,一雙燦金色的眼珠在黑暗中閃爍着詭譎的微光,無聲地,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

媽的。

看樣子,對方顯然還維持着上次見面時失去理性思維的狀態,比起擁有智力的人,更像是憑本能驅使的獸。

溫簡言收緊牙關。

看樣子,他之前速戰速決的想法不能達成了。

溫簡言艱難地仰起頭,胸口急促地起伏着,猛地擡手,一把攥住了對方扣在自己喉嚨上的冰冷手腕,用手指摸索到那冰冷的金屬鏈條,嘶啞的聲音像是從牙縫之中擠出來的:

“鬆手。”

他的嗓音中彷彿蘊藏着無窮的力量,尾音在狹窄的房間內迴盪着。

“……”

噹啷。

伴隨着清晰的金屬碰撞聲,扣在喉嚨上的冰冷手指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掰開,一點點地鬆懈了開來,直到從他的喉嚨上移了開來。

溫簡言喘息着,總算從對方的鉗制下掙脫開來,搖搖晃晃地站起了身。

之前已經快要被體溫蒸乾的襯衫再次變得溼漉漉的,領口被扯地散亂,單薄的布料緊緊地黏在身上,冰冷的水珠滴滴答答地從他的頭髮上落下,顯得十分狼狽。

他一手將自己擋在眼前的溼發捋到腦後,一邊敏銳地注意到了對方的蠢蠢欲動。

“不許動。”

他咬着牙,冷冷地命令道。

叮噹。

銜尾蛇鎖鏈收緊。

對方總算是老實了。

“……”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擡手抹了把自己溼漉漉的臉,然後低頭向着面前的男人看去。

是巫燭沒錯。

他斜斜地倚靠在牀的邊緣,漆黑的長髮從他的肩頭傾斜而下,在他的手腕之上,能夠看到銜尾蛇鏈接而成的金屬鐐銬,末端無聲無息地隱沒於黑暗之中,彷彿在昭示着他階下囚的身份。

但是……

那雙眼睛卻和他受制於人的現狀毫不相符。

金色的,像是黑暗中燃燒的火焰,冰冷而蓬勃。

那彷彿能將一切都引燃的眼珠一動不動地注視着他,緩慢地在他的身上游移着,順着青年溫熱緊實,線條流暢的胸膛向下滑動,像是要將他用視線整個剝開,自上而下地嚐個一遍似的。

和上次見面最後時一樣,對方的眼神之中沒有多少理智的成分,一半原始,一半懵懂。

“……”

溫簡言眯起雙眼,不閃不避地和對方對視着,臉上像是戴上了一張沒有表情的面具,看不出絲毫真實的情緒。

幾秒過後,他忽而一笑,聲音中帶上了一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所以,失控狀態還沒有結束,對不對?”

“……”

巫燭沒有回答。

他當然不會回答。

畢竟,他現在的狀態更貼近於溫簡言在第一個副本時看到的樣子,由於過於不完整,所以僅憑本能驅使,沒有思考和語言的能力。

也就是說,從這樣的巫燭口中是問不出來任何信息的,也得不到任何的解答。

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溫簡言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挫敗感。

雖然已經習慣了事情總是不像自己預期地那樣發展,但每次都是這樣也實在是窩火。

所幸的是,這裡還有除巫燭以外的其他線索。

溫簡言收回視線,將注意力從巫燭的身上移開,扭頭向着牆壁上的那個大洞看去。

但是,還沒有等他做些什麼,一陣金屬碰撞的叮噹聲再度響起,像是被困的獸撕扯着自己的項圈,試圖掙脫控制一般。

“?”

溫簡言一愣,扭頭向着巫燭的方向看去,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等一下,所以你不想我進去?”

剛剛,雖然巫燭確實掐住了他的脖子,攥住了他的手腕,但目的卻並非“下手”,而是將他向後扯。

動作雖然暴虐,但目的比起泄憤和控制,更多的是試圖讓他遠離那個地方。

“裡面是什麼?”

溫簡言的雙眼發亮,一邊發問,一邊咄咄逼人地上前一步:“和這個副本有什麼關係?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他從剛纔開始就有預感……

這個房間在【夢境空間】之中的呈現出來的樣子,或許和這個副本更深層的秘密有關。

巫燭仍舊一言不發。

也是,對方現在估計並不完全聽得懂自己說的話。

但這一次,他的視線稍稍下滑,落在了溫簡言的胸前,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等一下。

溫簡言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向下一瞥。

襯衫是白色,本就很薄了,此刻浸了冷水,更是緊緊地貼在了他的皮膚之上,更是隱隱透出了一點淺到接近粉的紅色。

“………………”

溫簡言感到一股熱意裹挾着怒火猛地竄起,直衝腦門。

這傻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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