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男人的話在先,夜幕降臨後,冬娘幾乎是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可身體的糟糕情況讓她開始發熱,吃了藥後迷迷糊糊的竟睡了過去。
直到……
“姑娘,快醒醒,快醒醒!”
迷迷糊糊張開眼,就被一陣用力的搖晃搖得人更暈了,忙又將眼睛閉上。
“發生了什麼事?”
小紅看她醒了才停了動作,將人扶起來坐到牀沿靠在自己身上,邊利落的給她更衣邊低聲道:“公子召所有姑娘都過去,奴婢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只是公子好像發了很大的脾氣……”
公子發怒,府裡的人就要遭殃,不止小紅怕得直抖,就是冬娘也控制不住心裡的畏懼,在心裡拼命想着那個可能,說不定,是那包東西起作用了!
“姑娘,您臉色不好,我給您抹點粉……”
“抹什麼粉,我巴不得他看不上。”冬娘打斷小紅的話,冰冷冷的笑,“咱們這幫姐妹大概是全會亭城最不愛塗脂抹粉的,脂粉錢都能省下不少。”
小紅抿了抿嘴,沉默着將姑娘的衣衫再往上提了提,將身上那些痕跡遮住。
“走吧,去得遲了吃苦頭的還是我。”
可饒是她心裡萬千猜測,當看到屋裡的情況時還是目瞪口呆。
木靖之前是怎麼樣她不知道,但是從她跟在他身邊開始,最多的時候也不過是兩人一起侍候,可眼下卻……
一眼掃過去,加上自己,十二個女人算是齊全了。
“還站在那幹什麼,脫乾淨了爬過來。”
聽出木靖話裡滿是躁意,冬娘不敢怠慢,忙將剛穿上不久的衣服又一一解開,露出裡面一身不比屋裡其他女人鞭痕少的皮肉。
脫衣的空檔,冬孃的眼神落在牀上大刺刺躺着的男人身上!
或者更準確的說。是放在男人胯間那物上面!
若是在往常,看到她們身上的痕跡,不用挑逗那物就擡頭了,哪像現在,面對一屋子平日裡一看見就能讓他興奮的傷痕累累的女人,還有幾個人在他身上賣力侍候,那物卻沒半點反應,該不會是真的壞掉了吧!
冬娘沒有主動湊上去,而是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跪下來,擡頭露出自己慘白一片的臉色。也不賣弄風情。只是儘量溫柔的道:“公子。妾身今日身子不爽利,早先才喝了藥,就不近身讓您聞着藥味惹您嫌了。”
木靖睜開微合的眼,滿心躁意。看她一眼什麼話都不說便又閉上,有眼睛的都看得到她現在情況不好,他又不瞎!
現在他也沒心情計較這些。
真是怪了,上午還好好的,怎麼只過了一天就失了興頭?難不成是最近荒唐多了?
想一想,自從離開燕都,從路上開始他就沒有消停。
可他忍不住,離了燕都,不在那些人的眼皮子底下他只想肆意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天高皇帝遠的。誰能管得着他!
將手邊的女人推開,木靖睜開眼睛,“把高子俊叫過來。”
“是。”
高子俊是他從燕都帶來的大夫,一家老小都捏在他手裡,不然身邊有一個知道他最大秘密的人。他哪能放心!
燕都可不比這裡。
在這裡怎麼荒唐木家的人都不可能知道,可在燕都,他的事若傳出去,遭人厭棄都是輕的,恐怕會失去更多,若是將有些事查出來,燕都將沒他的立足之地!
高子俊來得很快,像是沒看到一屋子光着身子的女人,得到示意後就上前給木靖把脈。
一會過後收回手,聲音平平的道:“公子有些腎虛,無大礙。”
“只是腎虛?”
“是。”至少表露出來的是如此。
木靖看他神情和往常無異,也就信了,想着乾脆趁着這個機會好好養幾日也好,等恢復後再大展雄風不遲!
“行了,你們兩個給公子暖牀,其他人都下去吧。”
冬娘擡頭看了牀上僵着身子的兩人一眼,和其他人一起迅速穿好衣服離開。
走到門邊時又回頭看了一眼,在此時公子躺的地方,今兒一早躺着的是鈴鐺!
手被人暗暗扯了一下,冬娘看過去,是另一個姐妹陳音。
冬娘忙低頭跟上。
接下來幾日,拜生病所賜,冬娘沒有再去召去侍候,可木靖的脾氣越來越大了她卻也感覺得到,整個府裡一片風雨欲來之勢。
而夏含秋這幾日也沒閒着。
每日她都會去那邊宅子裡一趟,讓安頓在那裡的六十餘人心安,末了還在自己的丫鬟裡挑了一個出來教她們識一些簡單的字,並叫鬱娘搬到那邊去住了。
她的原意是讓她在這邊當個管事,管着這些以及以後還會增加的人,可沒想到她也對學的那些東西感興趣,不但每天跟着學認字,就是大夫教一些簡單的醫理的時候她也學得認真。
看她每天精神抖擻風風火火恢復了精氣神的樣子,夏含秋覺得這樣也挺好,以後總能派上用場,就是去孟氏手底下幫着管管事也不錯。
段梓易也忙,夫妻兩人這幾日倒是不像之前那般粘着了。
這日夏含秋沒有出去,正在順驚世劫後面的情節,她原本打算再寫個幾冊就收尾,哪想換之卻第一個不同意,還說,“當世道亂得暗無天日時,你的書說不定能幫助他們撐過去,多寫一些,他們都願意看,你若是擔心以後會沒人買,那我們就像之前我們決定的那樣,免費派出去,總能讓大家看到的。”
她不相信換之突然間變得這麼好心,只是這卻說服了她,換之曾和她算過帳,印這些書是需要一些成本,卻也沒有她想的那麼多,他們虧得起。
有了這個底氣,她決定還是繼續寫下去。
“秋兒,看看這個。”人還在門口,話已經傳了進來。
夏含秋起身,從走近的他手裡接了薄薄了一張紙條,上面只寫了短短几行字,“上都城破,樑王殺光皇室中人後自縊,鄭家已趁亂送去南嶺。”
“上都城破……”夏含秋腦子一空,心裡頓時生出一張失了歸屬的感覺。
她是樑國人,便是在樑國的土地上受苦磨練她也牢牢記着她是樑國人!
可現在,樑國沒有了,根沒有了……
心裡難受得她想大喊大叫一通!
她就已經如此了,身爲樑國王爺的換之豈不是更難受?
夏含秋忙擡頭看過去,果然,平日在她面前從來都是溫溫和和的人這會臉上卻沒有半點笑容。
越過兩人之間隔着的短短一步距離,夏含秋將人抱住,極盡溫柔的道:“換之,你還有我,有柏瑜,有師傅,有師兄,有家寶,有念兒,有我娘……我們加起來,一點也不比皇家那些人差,至少我們對你的關心比他們要真,我愛你的心沒人比得上……”
“你剛纔說什麼?再說一遍!”不知按了哪個開關,段梓易身上的淡漠漸漸散去,重新成爲夏含秋面前那個溫和的男人。
而此時,他像是忘記了樑國國破,忘記了那個承載他十二年記憶的地方沒有了,兩眼發光的只爲剛纔聽到的那句話。
“秋兒,再說一遍,恩?”
“你說哪一句?”夏含秋用力去回想自己剛纔說了什麼,她擔心換之,只想着要安慰他,說的話也是憑着心走,哪會去字字句句記着!
段梓易抓着夏含秋的手臂提醒,“你說了很多人,說你們對我的關心要比他們要真,在這之後的那句,再說一遍!”
“我愛……”夏含秋臉瞬間變得通紅,她怎麼會說出這句話來?這並非上輩子那個把我愛你掛在嘴邊的世界,在這裡,一切都是含蓄的,女人說不出來,男人,怕是也少有人會說出口!
他們的甜言蜜語裡不包括這句!
“說出來,秋兒,說給我聽。”
要我說,你都沒說給我聽過!夏含秋在心底抱怨,但是看着眼底滿是希冀的男人,她無法不滿足他!
可這麼面對面的,在他的視線裡說,要她刻意說這一句,她卻也說不出來。
將手臂從他的禁錮中掙脫出來,雙手攬住男人的脖子將人拉近,踮起腳尖在他耳邊終是說出了那三個字!
段梓易用力回抱住她,用力再用力,只恨不能將人融入自己身體裡,將他的心填滿!
“我也愛你,秋兒,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愛你,比你自己都愛你!”
恩,我信!夏含秋翹起嘴角,好看的模樣沒人看到。
好一會過後,兩人都平靜下來,夏含秋幾次欲言又止。
段梓易握住她一隻手,和她十指交叉,“我沒事,樑國早就不是之前的樑國,沒了也好,反正它從始至終就不是我的責任,我也沒必要肩起它。”
“真的沒事?”
“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嗎?”段梓易晃了晃兩人的手,“只是有些感慨罷了。”
夏含秋能明白他的意思,畢竟那裡是換之度過幼年的地方,有那麼一段記憶在那裡,那裡就相當於換之的家。
而現在,家沒了!
家承載着的記憶也就沒了,如何能不感慨。
就如她上次回章家不也是感慨萬千,明明那裡對她來說痛苦多於快樂,可她有十三年生活在那裡,那一段,是她人生裡不可或缺的,不管它美不美,快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