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萬大軍,自然不可能全部進城,除了這半年方組起來,削尖了腦袋進去的兩百親衛外全部留在了城外。
彭將早就在一衆女將中看到了自己的夫人,顯然對方也在尋找自己,兩人視線對上後就再也挪不開,彭將只恨不得學王爺一樣上前去將人緊緊抱住,一解相思之苦,可他不敢,因爲他不是王爺!
就連馬上跟進去都不成,因爲他還得將他麾下的士兵安頓好!想想就暴躁!
“急什麼急,就是馬上進城你也不能馬上抱上牀,還不是得幹看着,老彭,你也體諒體諒哥幾個,你好歹還有個盼頭,我們連個盼頭都沒有。”
被兄弟們這麼一說,彭將也覺得自己太猴急了些,摸着大腦袋道:“我聽王爺說過,王妃已經在爲你們操心這事了,要不是突然出征半年,說不定你們的事都有着落了,到時還用得着羨慕我?”
“老彭,當真?”
“我什麼時候誆過你們?說不定不用幾天王妃就會和你們說這事的。”
一衆單身男人高興得無可不可,在外搏了命,誰不想回來老婆孩子熱炕頭啊,他們早就盼着哪。
不說這些人在心心念念着熱炕頭,進城的夏含秋徹底體會了一把何謂衆迎英雄歸,那種恨不能撲上來將自個兒整個都獻上的熱情,讓她好一會沒回過神來。
便是段梓易都有些熱血沸騰!
他這一輩子做的事不少,但這般被人衆星捧月還是頭一回,感覺……無法形容的棒。
“再這麼下去。我真擔心會亭只知王爺王妃,卻忘了有個皇子殿下了。”
段梓易輕笑着收回視線,也就秋兒能在這種時候還擔這心,“要是連這點事都調節不過來。我們這幾年的心血也白費了,柏瑜有着段家人的薄情,要是他的起點是在皇室,以後也就是個薄情寡義之人,可他跟在你身邊幾年,關心照顧感情一樣沒少。就是有些偏的心思也在我和柳叔的教導下扭轉過來了,現在的心思正得很,你不用擔心。”
因爲曾經一無所有,若是一直一無所有也就便了,反正也沒有得到過,可正因爲得到過纔會捨不得放手,在做決定之前會權衡失與得,尤其是段家人,這是個天性裡就自私自利的家族。
歡呼聲猶在耳邊,夏含秋卻不再去看。只是往身後靠着,任由熟悉的氣息包圍,滿滿都是安全感。
出征半年,男人是有變化的,多年的韜光養晦一朝破去,便如離鞘的劍再掩不住鋒芒。一路拼殺,現在身上彷彿都帶着蕭殺之氣,可她不怕,只更覺安穩。
這個男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護住她,護住他們的家,以及她在乎的人。
他便是負了天下所有人也絕不會負她,她相信!
段梓易努力放鬆身體讓人靠得更舒服些,這並不容易,這幾個月來習慣繃緊的身體想要放鬆反倒很難做到了。
所有人全去了衙門。
凱旋歸來,原該是論功行賞的時候。可段梓易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們幾乎掉了下巴,“休整兩日,兩日後攻打新鄉城。”
王爺這是要開始算總帳了吧,這是所有人的心聲!
“閩國和吳國再次聯手,有了上回的教訓。他們定然會做得更好,在他們磨合過來之前,我們必須將根扎穩,東邊暫時最安全,西邊暫時不用管,南邊有程均在我也放心,北邊新鄉城必須拿下,長弓,你爲主將,陳軍,你爲副,速戰速決。”
屋裡的人不過稍一想就明白了王爺的意思,王爺這是在給會亭的安危加鎖,想要攻擊會亭,至少不能像之前一樣連道阻攔都沒有。
之前他們是做不到將會亭護在中間,現在,卻正是最好出手的時候。
喻長弓和陳軍起身應喏,眼底全是戰意,要他們來說哪裡還用休整,馬上出戰都沒問題。
“現在論功行賞還早了些,本王承諾你們,絕不會抹煞了你們哪怕一丁點功勞,都做好自己的本份,現在還不是放鬆的時候。”
“是,臣遵命。”
段梓易也不再多說,扶着秋兒起身便打算回家。
夏含秋自然也是想一起回去的,只是衙門裡還有一大攤子事……
算了,管他的,自己男人回來了還不許自己去享受片刻溫情不成,反正閩國吳國一時半會也打不過來!
“紫雙,你去和大家說一聲,今日給大家放假,都回去好好歇一歇。”
紫雙眼神掃過王爺,眼底閃過笑意,脆聲應喏。
兩人一路上默默無言,只是互相依靠着也覺得舒服,誰也開口打破這小小空間裡的靜謐。
回府先去看了看兒子,段梓易還是不抱,只是眼神柔軟的看着母子兩人,連身上的殺氣都散得快沒了。
夏含秋嗔他一眼,輕拍着睜着眼睛到處看的兒子道:“你也打算守着那抱孫不抱子的規矩不成。”
段梓易苦笑,“怎麼會,孩子太乾淨,我這一趟殺的人沒有五百也得有三百,不想嚇着他。” щщщ.ttκǎ n.CO
夏含秋眉頭輕皺,她自己這個身份就是玄乎得不得了的,對這些自然不會輕看,要是招惹過多血腥,對命數都有礙,她這幾年斷斷續續也在師傅那裡學到了不少東西,簡單看個面相也不成問題,可現在,她從換之身上卻看不出什麼來。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換之這樣的殺伐是順應天道的,要真是這樣還好,壞的因果不會落在換之身上,至於好因果,她是不期望了。
段梓易的歸來對會亭來說自是安穩了人心,而於麒王府而言卻是迎回了主子,一個個腳步生風,臉上也盡是笑,雖然王爺不在時府裡也都好好的,可男人撐起門庭是多少年傳下來的規矩,便是夏薇,心裡都覺得踏實不少。
自從夏含秋有孕後便一直禁慾的兩人這一朝解放很是胡鬧了幾天,每日不到三更半夜那動靜都不會停,屋裡已經不留丫鬟侍候了,即便如此,夏含秋還是覺得挺不好意思,但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卻也沒有要改變的意思。
晚上夜夜笙歌,白天一起去衙門處理事情,然後必定早退,蜜裡調油的過了幾日,將那相思情全給解了,夏含秋才恢復正常。
她恢復理智了,段梓易自然也就不得不也正常起來,以眼下的局勢,他能閒的時間也到極限了。
段梓易辦公的地方在後院的第一個院子,離得夏含秋並不遠,可早出晚歸的兩人哪怕離得近一天下來也難能見到面,基本都忙得沒時間出屋,最多就是中午時下人送了飯過來一起吃個飯,這還是在兩人時間合得上的情況下,便是各吃各的時候也不少。
到得四月初,土地已經解凍,去年嚐到了兩季稻的甜頭,今年幾乎所有田地都早早就做起了準備,硬生生比以往提前了一個月下種。
今年所需的糧草比去年只多不少,夏含秋在這事上自然也上心,又將紫葉派了出去專管這事。
另有陽老帶回來的種子也都交給了專司農事的專員,由得他們去做試驗。
藍雙和藍蝶也回了她身邊侍候,雖然四人都賜了夏姓,但是在外稱呼時還是會用之前的名字。
藍雙毀了容,本就不愛往外跑的人現在幾乎是不離夏含秋身邊,話更少了些,好在精神還好。
四月中旬,新鄉城幾乎被十萬大軍捻壓,沒撐上幾日就投了降,主將戰死,城主一身素犒,親自打開城門放樑軍進城。
消息傳回來,樑軍士氣更盛。
“三年前,你爹也是這般保全下來了會亭城,現在,我們卻成了那個接受別人投降的人,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夏含秋和伏瑩瑩感慨,那時候誰又能想到不過幾年時間,樑國能有如今的局面。
可這個局面,卻是他們付出多少辛苦努力才得來的,這幾年,誰過得都不輕鬆,親自參與進來的這些人,誰都是恨不得一個人掰成兩個人三個人來用。
伏瑩瑩本來就想問問秋她爹的事,此時看她主動提起順勢就問,“我也不好去問你家那位,你替我打聽打聽我爹是怎麼回事?怎麼這麼多人都回來了就他沒回來。”
夏含秋訝然,“伏城主會要留在那裡一段時間收拾局面,他沒寫信給你娘嗎?”
伏瑩瑩搖頭,表情比夏含秋還要訝異,“要是爹有寫信回來我哪還會來問你,王爺將他派在哪裡我和我娘都是支持的,只是不知道他的消息,我們心裡到底還是不安穩。”
“這可真是……我以爲他有和你們說,秦國雖說一直偏安一偶,佔據的地方也比其他幾國少,可加加減減也有九個城,鄭多新雖然也留下了,可他畢竟沒有獨自治理一城的經驗,所以王爺纔會留下你爹掌總,畢竟你爹曾經當了會亭十多年的城主,這方面是他的強項。”
“那他是要長期待在那裡還是隻要安定了就會回來?”
“看王爺那意思應該會要在那邊呆上好一段時間,我覺得這樣挺好,你爹不是武將,真要跟着在戰場上奔波我反倒不贊成,不過我現在倒有一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