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含秋收到換之的信後,將時安叫了過來。
“王爺並不想大開殺戒,可世家有多頑固想必你最是清楚,所以,我想請你去往秦國,全權負責此事。”
“王妃,現在已經沒有秦國了。”
夏含秋無語的看着他,現在是挑她語病的時候嗎?重點偏了吧?!
時安笑了笑,“在得知秦國亡時,臣便料到了您會將這差事派給臣,倒也不是不行,不過臣得向您借個人。”
“誰?”
“無爲道長。”
夏含秋眉頭一皺,下意識就要拒絕,她師傅都多大歲數了,爲她操的心夠多了,她是真不想再折騰他老人家。
“您先聽臣說完。”時安回想了一下,道:“當年秦國重用臣時曾和臣說過一些秘辛,其中一件便是有關無爲道長這一脈的,不知是道長之前的哪一位前輩曾給秦國批過國運,曾留下話說一百三十年後秦國必亡,臣算了一算,今年,正是第一百三十年,當年那個前輩因這一句話差點把命都留在了秦國,這話,現在卻應驗了,所以臣想借無爲道長一用,不過在這之前,臣想知道秦國皇室中人是否還活着,有他們這戲才能唱得下去。”
一百三十年前,那時候居然就埋下了這麼大一個伏筆?夏含秋眨了眨眼,回道:“自然還活着,王爺不是濫殺之人,留着他們比殺了他們雖然要費心一些,百姓卻更能接受。”
不是王爺不濫殺,是您囑咐了吧。時安也不反駁王妃這明顯護夫的話,順着意思就道:“得民心者得天下,王爺自是知道這一點,不過世家卻不會管這些。只有秦國皇室將記載的秘辛找出來給他們看,白紙黑字的任他們看個清楚,他們心裡那些固執了多年的東西才能動搖,這是臣覺得最合適的方法。”
夏含秋沒有馬上答應,要是可以,她是真不想麻煩師傅走這一遭的。“我回去問問師傅再給你答覆。”
“是,臣先行去做準備,便是道長不去,臣也願意跑這一趟。”
“爲何?我以爲你會很抗拒,畢竟你這個時候回去,很容易被人當成是叛徒。”
“臣比您手底下任何人都瞭解秦國,知道從哪裡下手更容易讓人接受,那裡畢竟是生我養我的地方,雖然也曾對不起我,可百姓無辜。能保那一方安寧,也是臣願意傾力爲之的事。”
“那好,我也可以承諾你,不管如何都不會用過於血腥的手段。”
“謝王妃仁慈。”
這日,夏含秋回得比往日都要早些,直接就往師傅的院子去了。
沒想到不止師傅和二師兄在。娘居然也在這裡。
“怎麼今天回來得這麼早?”
“恩,衙門裡沒什麼事就回來了。”三個多月的孩子像是已經能辯識聲音了,一聽到她說話就直蹬腳,對着她的方向手舞足蹈的,逗得抱着它的夏薇直笑,“行行行,知道你想你娘了,喏,快抱走。”
夏含秋接過來,親了親兒子嫩呼呼的臉頰。心都跟着軟了。
也不知是不是師傅那藥真的那般有用,孩子雖然看着還是要比一般的孩子小一點,卻也沒病過,看着白白嫩嫩的很討人喜歡。
逗弄了一會兒子,到他該喝奶的時候纔將孩子給奶孃抱走。
夏薇極有眼色的也跟着離開。
無爲喝了一口茶。斜眼看着老小,“說吧,什麼事。”
“您怎麼就知道我有事,哪天回來我不是先來看兒子?”
陳辰嗤笑,“你那一臉有事的模樣就連你娘都看出來了,我們能看不出來?”
夏含秋摸摸鼻子,二師兄這張嘴真是從不饒人,明明護她護得跟什麼一樣,她也不隱瞞,將時安說的話複述了一遍,末了道:“前輩們留下的札記我現在也在看,怎麼沒看到這一茬?”
“沒看到不代表沒有,預言者要批國運並不容易,折壽的,你給我好好記着,別沒事去費這神,百年之後誰知道這世道會變得怎麼樣,你就算留了個最好的國家給後人,也有可能給後人折騰得四面露風,說到底還是得後人爭氣,把後代教育好了纔是根本。”
“師傅,我哪會那麼笨,哪次不是到了不得已的時候我纔會折騰自己。”
陳辰又在一邊笑了一聲,明顯不信她的話。
夏含秋對老漏她底的二師兄沒輒,只得裝聽不到。
無爲敲了敲桌几,“這一趟我得去,了了這因果。”
“師傅……”
“行了,知道你不想我去,只是這既然和我們這一脈有點關係,最後還是得我們去收了這尾,這也算是善果,說不定老天爺一高興,賞我幾年陽壽也不一定。”
“您就自己騙自己高興吧。”明明是自己提出來的事,現在師傅提出要去她又想攔着,夏含秋自己都覺得自己矯情,可她是真不想師傅走這一趟的,一開始的打算就是想着從師傅這裡問出點什麼來或者給個什麼信物給時安帶去……
“早早的藥浴不能停,你也沒時間管,老二,這事就交給你了。”
“知道了。”陳辰帶着點得意的朗聲應下,雖然他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什麼。
夏含秋“……”
次日一早,無爲就和時安一起出發了。
往奉合、烏金和懷安出使的幾人終於有消息傳回來,最先同意合作的是奉合。
沒過兩日,烏金和懷安也都傳回來了好消息,雖然他們都知道和強大起來的樑國合作不吝於與虎謀皮,可和閩國吳國相比,樑國顯然更適合聯盟。
眼看着形勢一片大好,可就在樑國的高興勁還沒泄去時,閩國和吳國再一次強強聯手的消息傳了出來。
一衆女人聚集在夏含秋的屋子裡,伏瑩瑩問,“此事屬實?”
夏含秋點頭,早在閩吳兩國刻意將這個消息公開之前,她就已經從天組和鈴蘭的人手那裡得到了消息,現在不過是肯定了。
所有人心裡頓感壓力,樑國現在雖然也不是弱小可欺了,可兩國聯手,樑國又哪裡抗得住。
吳琳琅問,“他們之前也聯手過一回,可內裡不和,不但沒有戰果,雙方還開了火,這已經算是撕破臉皮了吧,怎麼現在又……”
“不能向上次那樣讓他們繼續窩裡鬥嗎?”
所有人都看向夏含秋,希望王妃能點個頭。
夏含秋卻搖頭了,“這回和上回不一樣,這回他們來真的了,樑國已經讓他們感覺到了威脅,這個天下他們只容得下彼此爭個你死我活,卻容不下樑國從中分一杯羹。”
“所以他們要聯手先將樑國打趴下,可惡!”朱佳蓮滿臉憤慨,心下卻惶然,她們經歷了最驚險的時候,甚至自己還上城樓守過城,可比起閩吳兩國聯手,之前的事好像都算不上事了。
吳琳琅沉下心來想了想,“王妃,您心裡……可有成算?”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兩國本就是仇敵,就算一時聯手,我也不信他們能互相信任,總有辦法的,再說……王爺快回來了。”
就在夏含秋說了這話沒幾日,趕在三月結束之前,段梓易實現了他的承諾,果然在三月之前結束了戰事。
和上回單槍匹馬日夜兼程趕回來不同,這回段梓易是帶着十萬大軍回來的,再加上喻長弓帶去的三萬援軍,共十三萬人浩浩蕩蕩兵臨城下!
可這回的兵臨城下讓整個會亭都沸騰了。
城門大開,夏含秋領着兩列隊伍出城相迎,一列爲男,一列爲女,對比鮮明。
雖然不是第一回現身人前,可比起上回,這回所有女人都挺起了胸膛,臉上自信從容,再不如上回般躲閃,她們在讓世人知道,她們已經脫胎換骨。
這些,段梓易都看不到,他的眼裡心裡都只有走在最前邊那個好像從來沒有豐腴過的女子!
還在宮裡時,那些宮妃生產過後爲了讓身材恢復窈窕不知要吃多少苦頭,只有秋兒,從始至終沒有胖過,看着倒像是臉更尖了些。
翻身下馬,段梓易走近,當着數萬將士的面輕輕將人攏進懷裡,在她耳邊低喃,“秋兒,我回來了!”
夏含秋心裡酸得厲害,眼睛發熱,回手緊緊抱了抱他旋即將人推開,她底臉皮還沒那麼厚,只是帶着顫音的話語還是泄露了她的激動,“你回來我心裡就安穩了。”
段梓易也不在意會被人怎麼說,一徑拉着她的手不放,眼神終於移開看向她身後諸人,“這半年時間,大家辛苦了。”
男人通通矮了半截,女人全部福身行禮,“此乃臣之本份,臣等恭迎王爺凱旋歸來!”
“衆卿免禮。”虛扶了一下,段梓易擡頭看向斑駁的城牆,許多地方還黑着,也不知是血跡還是火油留下的痕跡,只看那龐大的面積就知道當日戰況何等慘烈。
這樣的事,以後絕對不會再有!
“回城!”段梓易大步來到攆車旁邊,先將秋兒扶上去了自己纔跟上,從此等細節上不難看出他對王妃的愛重,或者,他就是要讓世人看到他有多愛重他的王妃,恨不得全天下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