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軒三道劍符發出之後,樂芊芊又從乾坤袋中拿出了幾份卷宗:“三天前校尉大人你讓我查江南大水,我調閱六道司宗卷,發現了一些異常。就像是富來哥說的,情況很不對勁。”
李軒接在手中後掃了一遍,心緒就更爲沉重。
“就在去年十月到今年的一月間,長江沿案共有七位督水監的監令,要麼是死於意外,要麼是被調換了職位。沿江六道司衆多署所的傷亡也超過往年兩成,且大多都與水妖有關。”
樂芊芊的神色中帶着幾分無奈:“原本前天就想拿給你看的,可校尉大人你閉關破鏡,一直到今日才醒來。”
李軒就一言不發,拿出一張宣紙,在上面奮筆疾書起來。
“你在寫奏章?”羅煙看了一眼,就發現李軒用的宣紙有異,竟是明黃色的,紙面更以泥金繪雲龍紋。
這是大晉內務府爲聖旨與奏章特製的貢紙,她以前見過幾次。
“這來得及嗎?你這樣還不如直接入宮陛見。”
一般來說,朝廷所有奏章都是要經通政司的。
李軒將奏章寫好,又蓋上了自己靖安伯的印章,隨後交給彭富來:“老彭你速去繡衣衛衙門,請左都督替我呈交這份奏摺,告訴他速度越快越好。”
緊接着,他又拿出了一張的宣紙,再次奮筆疾書起來。
這次卻是寫給六道司伏魔天尊朱明月的,朱明月遠在大遼太祖墓,那邊不通信符,只能通過六道司的渠道轉交。
六道司養了五隻三足赤鴉,都是神鳥三足金烏之後。
它們有着短暫化光的神通,飛行之速追風逐電,不但可以在半日之內往返天下各地,便是遼太祖陵這樣的凶地,只要不是進入其核心地帶,都可來去自如。
之前朱明月歸京的時候,就給了李軒隨時動用三足赤鴉與他聯繫的權利。
而就在李軒將這文書寫好,讓張嶽帶去六道司之後不久。虞紅裳,薛雲柔與赫連伏龍三人就先後趕至靖安伯府。
樂芊芊猜對了,此時他們都還沒離開京城。
在接到李軒的劍符的時候,虞紅裳正在朝天宮那邊搜刮各種用得上的丹藥,薛雲柔則去了琉璃廠的地下黑市,準備去買下那邊出售的一枚十重樓境外丹。
正一神籙的效果,與準天位的外丹相仿,可它與外丹並不衝突。
一枚十重樓境的外丹,不但能幫助她獲得更多法力,還能更好的發揮‘正一伏魔劍’的神威。
薛雲柔預感到接下來可能會有一場兇險無比的苦戰,所以在做着萬全準備。
赫連伏龍則是最後一個趕來的,他走進來之後就直接開門見山:“謙之你有什麼想法?儘可直言。”
“時間緊迫,我們先出發,路上再說,”李軒朝着薛雲柔看了過去:“雲柔。”
薛雲柔當即一個拂袖,放出了她的‘九天十地闢魔神梭’。
江含韻與樂芊芊見狀,都毫不猶豫的登上飛梭,李軒還將自己的玉麒麟,也丟了上去,
赫連伏龍卻面現難色的與虞紅裳互視一眼。
虞紅裳的眼神有些彆扭,這是因除夕夜之後,她已經十幾天沒與薛雲柔說話了,就更不想用薛雲柔的法器。
赫連伏龍則苦笑道:“我們三人並非一路,少天師得先前往龍虎山,統帶九百位正一門人往援江城(武漢),援助誠意伯;長樂公主與本人則需統帶五都繡衣龍衛趕去宜城,幫助敖疏影攔截相繇與巴蛇常澤。”
繡衣龍衛是繡衣衛中的精華,每都三百人,成員都是四重樓之上的強者,整體實力可與神雷府的任意一都比肩。
可這正是李軒感覺不妥的地方,先不說帶這麼多人前去會耽誤多少時間,三人散在兩個方向,也會給人以各個擊破的機會。
朝廷之所以會這麼做,多半是出於謹慎起見,也想要盡力保全各地,且對現今的局面嚴重低估。
李軒卻本能的從其中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我剛纔已發文向天子與六道天尊請示,由我來主持應對江南大水一事。”
李軒神色認真的看着赫連伏龍:“我們家天尊多半會授予我全權,天子那邊我也有極大把握。伏龍先生大可隨我一同南下,聽聽究竟。
至於您麾下那些繡衣龍衛,是可以隨後趕來的。如果天子未能允我所請,我們到中都鳳陽附近再分開不遲。”
朱明月將他調到京城,籌建神翼都,就是爲打造一個能夠在緊急事態下,可以協調周邊行省與各方力量的部門,此時絕沒有拒絕他的道理。
至於天子那邊,李軒也有着足夠的自信。
赫連伏龍思忖了片刻,就點了點頭:“可以!”
他知道天子對李軒的信任,也親眼見李軒在南京力挽狂瀾的能耐,所以接下來再未多言,直接一個閃身,到了飛梭之上。
李軒隨後又凝着眼望向虞紅裳:“上去!”
短短的兩字,卻含着不容違逆的氣勢。
虞紅裳鼓了鼓臉頰,還是很聽話的遁入了薛雲柔的飛梭。
這個時候,江雲旗的身影也出現在這間廳堂當中。他神色淡淡的看了堂中的飛梭一眼,就化作一道遁光穿入進去。
衆人齊聚,薛雲柔就催動起‘九天十地闢魔神梭’,流光瞬影般衝到了雲層中。
飛梭之內,赫連伏龍正手撫長鬚,微微凝眉:“謙之你的判斷極有道理,我們這般應對,很可能會落入設謀之人的彀中。其實陛下與於少保對此也有猜測,所以還另外做了些準備。
就比如我,這次南下除了攜帶兩都繡衣衛之外,還攜帶了一件足以鎮壓國運的重寶,以策萬全。長樂公主那邊也是同樣,這次她攜帶了一件仙兵,可以讓公主戰力大增。
還有少天師,她這次回龍虎山,會從張天師手中接手‘陽平治都功印’,齊聚正一三寶之力。除此之外,朝廷還準備遣人在岳陽巴陵與江城二地構建法陣,準備應對洪峰。”
李軒目光如炬的詢問:“可如果你們攜帶了這些寶物,也依舊守不住呢?”
赫連伏龍就苦笑起來:“陛下的意思是讓我們盡力而爲,能守則守,實在不能守,則在保全自身的情況下儘量護佑百姓。”
此時他又斜目看了旁邊坐着的江雲旗一眼,心想李軒居然請動了這位,那麼這次的形勢應該不會壞到哪去。
“可我想換一個方法。”李軒的目光灼熱:“以攻代守,將所有的水禍剪於未發之時!”
赫連伏龍先是錯愕,接着就不以爲然的搖頭:“那麼謙之你如何能確定,你的做法不在對方的預料當中?你的想法雖好,可也極其冒險。
巫支祁與相繇的法力只會隨着長江水位暴漲與日俱增,還有巴蛇常澤,也即將南下,我等只有藉助岳陽與江城構建的法陣,纔有抗衡這三位大妖的能力。”
“我當然沒法確定,可有一件事,卻是他們決然想不到的。”
李軒此時從袖中,掏出一本書冊丟給了羅煙:“他們還疏漏了我方的一個天位戰力。”
羅煙將那本書拿在手中,之後就柳眉微揚:“正反陰陽天擊地合戰法?”
這是幾個月前,他們聯手擊敗比翼魔的合擊戰法。
羅煙記得當時他們用得非常生疏,後來乾脆不用了,結果還是心心相應,將比翼魔殺死。
“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李軒的面上現着期待之意:“我很期待幾個月後的現在,你我能將這門合擊戰法,發揮到什麼地步?”
赫連伏龍聞言後只愣了片刻,就精神大振。
那樂懷遠夫婦藉助一身極品法器,一套合擊戰法,戰力就能比肩天位。
而如今的李軒與羅煙,不但個人實力方面不遜色於那兩人,在默契方面,兩人還更有勝之。
也就是說,他們這次南下,將多出兩名天位!
可在李軒語落之後,飛梭內虞紅裳與薛雲柔二女的神色,就顯得怪異起來。即便是豁達大度的江含韻,心情也稍微有點異常。
李軒卻只當做不知道,他知道自己的女人,不會一點大局觀都沒有。
此時的他的眼裡,滿含着自信之色:“所以他們也絕對想不到,我們接下來採用的戰法。”
就在薛雲柔的‘九天十地闢地神梭’飛出京城外百里之時,在紫禁城的御書房內,景泰帝看着手中的一封奏章,面現着幾分猶疑之色。
他難以抉擇,就詢問恭立在書桌前的左道行:“道行,靖安伯之請,你以爲如何?”
“陛下您這是爲難臣了。”左道行頓時苦笑,他凝神想了想,然後拱手道:“陛下,江南的形勢應該不會比現在更壞。而靖安伯曾偵破建靈餘孽謀反一案,在江南力挽天傾,能力自是不用說的。
他是誠意伯的次子,又與今次參戰的幾名天位有着交情,如果江南水災一事必須設一人總掌,那麼靖安伯是最合適的。”
景泰帝聽了之後,就陷入凝思。
此時那司禮監掌印太監錢隆,也神色微動:“陛下,奴婢不知靖安伯這次能否平定水災,可至少這位是一心爲國,是向着陛下您的。此外,他定不會讓誠意伯陷身險境,陛下您或可期待一二。”
景泰帝就一聲輕嘆,拿着他的玉璽,在奏摺上蓋上印章。
他同時吩咐左道行:“你從速發幾道信符,讓李承基,敖疏影,赫連伏龍等人聽他號令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