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從三百里外傳來的第一聲炮鳴聲響,姍姍來遲的傳入到張觀瀾的耳內。
那邊射過來的第二發炮彈,已經先一步飛凌而至。
“給我死!’黑衣斗笠人傾盡他的全力,以神念捕捉着那枚錐形炮彈的蹤影。
可當他出刀之後,那炮彈卻又陡然增速,並出現了一個小幅度的蛇形變軌,這枚錐形炮彈輕而易舉的就越過了黑衣斗笠人斬出的刀光,轟擊在一艘雲中戰艦的尾部。
——它摧枯拉朽的撕開了船尾處的防禦,洞穿了船後方的數層鐵甲。
幸運的是這發炮彈沒有打中這艘船的彈藥庫,沒有發生殉爆燃燒;不幸的則是它命中了推進系統,讓這艘船發出一陣難聽的‘嘎嘎’聲響之後,就不得不懸停在原地無法動彈。
“混蛋!”
張觀瀾目眥欲裂,他手捏法印,渾身上下青筋暴起。使得天地間聚攏起了一片烏雲,將剩餘的三艘船全數遮擋。又颳起狂風,助推所有的雲中戰艦,往北面飛行。
可這個時候,李軒的神念正通過神鳥青鸞牛郎的視野,牢牢的鎖定這三艘炮艦。
這隻青鸞滑翔在三萬丈高空,距離三艘雲中炮艦不到八十里,完全不受那些雲層的影響。
“轟!”
隨着李軒的意念,第三發錐形炮彈在電磁的作用下猛地被推射而出,又一次化作藍赤相間的疾光跨越二百五十三裡雲空,飛向它的目標。
這一炮,是從這艘炮船的尾部下緣轟入,然後從前方甲板穿出。強大的穿甲能力讓它洞穿一切,竟將這艘船的核心動力爐與中樞法陣都一炮摧毀。
然後是劇烈的爆炸,核心動力爐與中樞法陣內的能量無比狂暴,一瞬間就將這艘長達百丈的巨大飛船撕成粉碎,並在天空中掀起了一股蘑菇雲團。
李軒沒有仔細去看自己的戰果,他又鎖住了烏雲當中的第四艘飛船,眸光冷漠如刀。周圍的雷霆電力,則再一次滋滋作響。
這個時候,在南口關的城門前,位於一座方陣前的居庸關參將李彥,面色也是煞白如紙。
他看着遠方正在全力逃遁的雲中戰艦,眼神恐懼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
李彥的口中呢喃着,他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眼前這一幕是真實發生的,自己現在一定是在做夢。
這個世界,怎會有威力如此恐怖的東西?射程高達三百五十里,他們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朝廷既然有這等神物,怎麼不早說?
如果他李彥早知道有這東西,哪裡還敢生出叛意?
“哈哈哈!”
囚牢裡面的居庸關總兵袁軍,頓時一陣仰天大笑,
李彥本是令他的親兵用泥土去堵他的嘴,可這些人還沒來得及,南口關內打出的炮彈就已橫飛天際,將一艘雲中戰艦擊沉。
之後包括李彥在內,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天空,一時都無法分神。
所以袁軍依舊能夠暢笑,他的神色歡暢之至:“有意思,真有意思!我大晉居然還有如此神物,我大晉國運果然昌隆興盛,千秋萬代——”
“老狗!”
李彥一聲怒罵,猛地揮起長鞭,往袁軍方向怒砸過去。他用上了所有的力量、宣泄着自己的怒火與驚恐,砸得袁軍血肉紛飛,皮開肉綻。
可袁軍卻非但不怒,笑聲反倒更加洪朗:“蒙兀人的國公李彥,我袁某就看你何時授首!何時受千刀萬剮之刑!等着在九泉之下公侯萬代吧!”
就在袁軍大笑之際,同樣來到南口關前的瓦剌小王子阿失帖木兒,卻幾乎將自己手中的馬鞭捏碎。
他看了一陣天空中的情景,然後就臉色鐵青的轉過頭,看向了前方的關城。
阿失帖木兒只是稍稍猶疑,就猛咬着牙道:“傳令諸部,準備攻城!”
他看那空中的情況,知道那些空中炮艦自身難保,是無論如何都沒法幫助他們打破南口關的城牆了。
旁邊一位阿失帖木兒的怯薛親衛,卻是神色遲疑。之前他們對那五艘雲中炮艦信心十足,又要趕時間,故而自攻入獨石堡以來都是輕裝行軍,沒有攜帶任何工程器械。
可此人隨後就策馬而出,準備向各部傳達阿失帖木兒的諭令。
只因他知道這個時候,他們是不想攻也得攻了。
拿不下這座南口關,他們之前的千里進襲都毫無意義。即便有完好的居庸關在手,也無濟於事。
傳聞于傑以一隻偏師千里迂迴,抄截了‘安固裡淖’,蒙兀儲備在那裡的二百多萬頭羊,一萬五千匹戰馬都被毒殺。
沒有了這些牲畜,他們軍中攜帶的肉食就只能供十二天時間的作戰。
如果他們無法從北直隸取得補給,那麼他們的大軍就只有敗退草原一途。
如果還戀棧不去,這幾十萬大軍將不戰自潰。
“且慢!”
阿失帖木兒喚住了自己的幾個親衛,他的眼眸中浮現血絲,語調陰冷:“讓那些降軍先攻,蘇赫巴魯,你去領三個千戶督戰,所有人後退則斬!再去一些人,去把居庸關,上關城的那些守城器械都搬過來,速度越快越好。”
幾個親衛當即領命而去,將阿失帖木兒的意志傳達到整個戰場。
正在抽打袁軍的居庸關參將李彥,也接到了阿失帖木兒的軍令。他頓時眉心微蹙,神色略有些不情願:“能否請上官轉告王子殿下?我們居庸關兵馬纔剛降服,軍心未穩。這個時候讓他們攻城,只恐全軍動盪——”
他的語音戛然而止,只因他發現這位怯薛御帳親衛已經按住了腰刀,眉眼中凝聚着一抹不悅與冷意。
李彥當即微一躬身,改了語氣:“請上官回稟王子殿下,末將一定竭盡全力!”
居庸關總兵袁軍不由再次豪邁大笑:“這就是給別人做狗的滋味嗎?所謂的公侯萬代?好得很,都去吧,都去給爲你們蒙兀主子們送死。”
他不但恨極了居庸關的這些世襲將門,對於居庸關的衆多兵卒,也同樣是恨入骨髓。
如非這些兵卒被李彥等人蠱惑,甚至與之沆瀣一氣,他一個居庸關總兵,哪裡有那麼容易被擒下?
在居庸關,可以借萬軍之勢的他,戰力可是等同天位!
所以這些混蛋都死了得好!全死光了事!
李彥心緒煩躁之至,他手按住了長刀,看着袁軍的眼裡面殺機凝聚,
可袁軍卻一點都不怕:“來!宰了我!我袁軍今日必定身化惡靈,不屠絕這裡的異族與你們這些叛臣賊子,我袁軍怨恨難平!”
他‘嘿’的一笑:“老夫倒要看看,你們需要花多少氣力才能將我袁軍降服鎮壓。”
李彥神色一冷,他之前想要直接宰了袁軍祭旗,是因料定這南口關也會一鼓而下,不會有什麼大戰。一個孤魂野鬼,成不了氣候,隨便找幾個隨軍的喇嘛就可以將之超渡。甚至將袁軍之魂,煉入到他們的戰旗之中,成爲大軍的助力。
可現如今的情況卻不同——
“給我看着他!”
在吩咐了一聲親兵之後,李彥就策馬向前,開始督促麾下的居庸關將士向前進軍。
他的眼中依舊是殺意凝聚,李彥心想無論如何,都必須將這南口關攻下不可。
只有如此,蒙兀大軍才能入主中原,他李彥纔有公侯之望,才能夠福澤子孫!
※※※※
李軒持續打出的第四炮,終於被對方攔截住了。
他一點都不意外,這是因對方的防守面積變小了。那五艘雲中戰艦隻餘兩艘完好,而對方的船上,卻有着三大天位守護。
如果連這都還攔不住,那麼這幾名天位高人就真是廢物點心了。
李軒對此卻不在意:“雨柔,看來普通的炮彈是沒用了,這次我們給他們來一發‘千子彈’!”
冷雨柔就將一發通體赤金顏色的炮彈遞到李軒手中,同樣是錐狀造型,人的大腿粗細,與之前那些炮彈的外觀沒什麼不同。
冷雨柔卻斜眼看着李軒:“公子你得打準了,我總共才製作了兩顆。還有,它們的重量更重,射程要比普通的炮彈短那麼一點,彈道也不同,公子你得注意。”
這‘千子彈’是李軒讓她特製的一種炮彈,由於製作起來非常麻煩,材料更加昂貴,所以冷雨柔只讓人制作了兩枚。
——不是沒有足夠的人力,也不是造不出來,是因她手裡已經沒錢了。
“明白!”
李軒將那炮彈拿在了手裡掂量了一下,先感知它的重心與重量,估算了片刻之後就心中有數了。
彈道計算這種事,放在他以前還當法醫的時候,必定是兩眼抓瞎,摸不着頭腦。
可自從他修爲逐漸高深,浩氣突破七重樓之後,李軒的心算能力已經提升百倍不止。
此時這超電磁炮已經完成蓄力,當李軒將這枚炮彈推入到炮軌。只須臾之後,一道藍赤二色的流光,就從炮軌的前方噴薄而出。
僅僅一個眨眼,這道流光就已衝凌至那兩艘雲中戰艦的後方。
“狂妄!你難道還能想得逞?”黑衣斗笠人根據那流光的軌跡預估,就知這枚炮彈,是衝着自己腳下這艘戰艦來的。
他手中長刀瞬時出鞘,編織出一片淒冷刀光,撕裂雲空。
可就在這瞬,那枚錐形彈丸卻在半空中忽然分裂,化作一千枚細如手指粗細的錐形彈丸,遮天蓋地的穿射過來。
黑衣斗笠人不由一陣發愣,他只能看着這些彈丸穿過他編織而成的刀幕,又勢如破竹的破開這艘雲中戰艦防禦,轟入到艦身之內。然後它們都猛烈燃燒,一瞬間就燃起滔天的金色火焰。
“不滅天火?”
黑衣斗笠人的臉色大變,急忙衝入船艙,試圖滅火。可這種傳說是來自九天之上的神奇火焰,卻有着燃燒一切,幾乎無法被撲滅的特性。它在短短的七個呼吸時間就擴展到全船,熊熊燃燒、
“李軒!”
當望見第四艘船也被摧毀,張觀瀾只覺是心臟收縮,幾乎碎裂。
張觀瀾心內已將那個大晉靖安侯恨到了極點,恨不得將之抽筋剝皮,生啖其肉。
可這個時候,張觀瀾發現又一枚藍赤二色的流光往這邊穿飛而至。
——這會是剛纔那種可以分裂千子的彈丸嗎?
張觀瀾只猶豫了霎那,就施展道法,以一股恢弘的金系罡力遮掩着整片虛空,那就彷彿是一面巨大的半弧形盾牌,將這艘艦船都遮護在內。
“天元!”
隨着張觀瀾的一聲吩咐,他身側那位渾身黑甲的張天元也驀然拔刀,在前方一百丈處編織出一大片黑色的虛空刀幕,
可這次那流光卻沒有分裂,它只是稍稍變軌加速,就勢如破竹的洞穿了張觀瀾的庚金法盾,也穿過了張天與的刀幕,然後從這艘雲中戰艦的後方砸入,將船尾的推進系統摧毀。
“混賬!這個雜種!你安敢如此,安敢毀我寶艦!”
望見這一幕,張觀瀾只覺眼前一黑,口中竟是一口淤血吐出。
而這個時候,李軒已經轉移目標,他在調整炮軌,將射界壓低,指向了南口關前。
——此時在那狹窄的軍都徑內,正有一大片黑壓壓的人羣正往南口關方向推進。有蒙兀人,也有漢人降軍。
李軒沒有遲疑,當超電磁炮蓄電完成,就直接開火。
這一刻,南口關前的那一片狹窄谷溝內血肉橫飛,彈丸所過之處全數糜爛!
這一刻,這天地間除了炮聲轟鳴之外,其餘都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