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_第65章 嚇唬人

你說要是殷戈止或者葉御卿那種相貌堂堂的人說這種話,那會覺得人家風流幽默,但是面前這位……眼角下垂,眼袋深厚,聲音裡都透着一股虛,一看就是縱慾過度之人,吐出這樣的句子,連隔壁喝茶的路人都覺得猥瑣,忍不住用擔憂的目光看了風月一眼。

多單純無辜的姑娘啊,怎麼被這種人看上了?

單純無辜的姑娘眨了眨眼,咬着嘴脣揉着帕子小聲道:“小女子家住安居街,不是什麼大門大戶,大人不必在意。”

安居街?那起碼都是有點身份的人。冷嚴這個人就不喜歡那種沒身份倒貼上來的風塵女子,他自認爲眼光很毒,只喜歡規規矩矩的貴門之女。

這一點,方纔賣花燈的那人已經寫在紙條上給風月了。

於是風月坐得那叫一個正經啊,就差把良家婦女四個字給頂頭上了,端茶起來喝都翹了個蘭花指,翹得冷嚴分外滿意。

“既然如此,那姑娘不妨同我一起去走走?”看了一眼她的花燈,冷嚴伸手就拿了火摺子給她點上,眼神分外高冷,帶着傲慢和自負,施恩似的對她說了這麼一句。

側頭翻了個白眼,風月轉臉笑得溫柔:“好,外頭人多,有大人在的話,自然是最好。”

想起方纔她被人圍着的樣子,冷嚴更是興奮,帶着她便炫耀似的往人多的地方走。

“大人瞧着有些面熟。”風月道:“咱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啊?”

“要是見過你,我一定不會忘記。”高揚着下巴,冷嚴說着,又想了想,道:“不過興許是什麼宴席上,我沒注意也不一定。”

“您這樣一說,小女子倒是想起來了。”表情驚訝地掩脣,風月道:“您是太僕大人吧?李太師的壽宴上,好像見過您一面。”

“哦?”冷嚴笑了:“那你的身份倒是不低,連太師的壽宴都接了邀請。”

莞爾一笑,風月道:“您好像挺在意女子的身份的。”

“那是自然。”冷嚴道:“我而立之年還未立正室,就是沒有找到身份合適的女子。那些個想高攀我的,我是一個也看不上。本來對奉常家的嫡女有些興趣,誰知道那女人愛慕虛榮,進宮去了,哼,她那模樣,進宮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風月挑眉:“您想娶個比您身份高的人家的女兒?”

“那是自然。”冷嚴道:“不然我憑什麼給她正室之位?”

說着,看了風月一眼,緩和了語氣道:“你長得很美,比那奉常家的女兒美了十倍不止,就算身份沒她尊貴,我也可以納你爲妾。”

聽這語氣,她是不是還得謝個恩吶?風月失笑,手捏帕子按着眉梢,擋着臉翻了個白眼。

依她以前的脾氣,遇見這種人,是肯定先揍一頓再說的!口口聲聲人家高攀他,自個兒不是也想高攀女人嗎?這種人都能當太僕,吳國朝廷是沒人了還是怎麼的?

不過現在,沒了能揍人的本事,她還是得一臉感動地道:“謝大人,不過大人,恕小女

子直言,您可得當心些。”

“嗯?”冷嚴滿不在乎地道:“我有什麼好擔心的?”

嘆息一聲,風月道:“小女子在家裡聽見過不少關於您的事情,眼下那吳國質子手握聞風令,查得正嚴,您可別也陷進去了。”

一聽這話,冷嚴神色大變,抓着她就走到旁邊人少的地方去,皺眉問:“你連聞風令都知道?”

“小女子不才,家父在朝中就職,官職不低,故而家中消息也很靈通。”端莊地頷首,風月道:“在此提醒大人,也不過是希望大人平順,莫陷紛爭。”

眼神微動,冷嚴想了好一會兒,突然一震:“你難道……是廷尉家的?”

他記得趙廷尉家有個美貌的女兒,先前還有人議論過,說是送進宮一定能得寵。難不成他今日運氣這麼好,竟然剛好碰着了?

微微一笑,風月眼神深邃,沒直說,只朝他頷首:“代家父問大人安了。”

廷尉和太僕同是九卿,官職上是平起平坐的,但廷尉手裡的權力可比他這個管馬的人大多了,加上趙廷尉一向受人讚頌,他的女兒,怎麼也能當個正室啊。

一想到這個,冷嚴終於正經起來,朝風月回禮之後,嚴肅地問:“有人去廷尉那裡告我的狀了?”

臉上有些猶豫,風月揉着帕子道:“這些事,本不是小女子該參合的,但大人今日對小女子有恩,有些話,小女子便偷偷同大人說說。”

“好!”湊過頭來,冷嚴緊張地看着她:“你說。”

臉上滿是小心翼翼,風月道:“家父說,太子公正,既然看到了趙都尉的貪污之案,就決計不會善罷甘休。但朝中求情之聲甚多,不少人說趙都尉在位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妄圖保他。如此,殿下定然會連保他的人一併查,興許還能牽出點別的事情來。”

“而就在昨日,有不知名姓的人送了信件到廷尉衙門,家父一看就說,沒想到太僕大人一表人才,背後也做些見不得人的事情。”

臉色瞬間發白,冷嚴皺眉,慌張地喊了一聲:“不可能!”

他做的事情,怎麼可能就被發現了?明明掩藏得很好啊!

不過,趙麟做事也一向謹慎,可還是被抓出來了。這黑暗之中,是不是有一雙眼睛,在盯着他們的一舉一動?

但趙麟是易將軍要保的人,他總不能袖手旁觀吧?

“大人也不用太擔心。”風月笑道:“聽家父說,告發護城軍統領周大人的信件更多,要審問,也是先從周大人開始,您應該還在後頭。”

聽着她對這麼多人的官職和姓脫口而出,冷嚴就一點也沒懷疑她的身份。想了半晌,問了一句:“周大人可是護城軍統領啊,趙麟的案子證據確鑿,到現在都沒定案,你父親打算怎麼審周大人?”

“這個小女子不知。”風月搖頭:“不過聽說證據已經送去周大人府上,希望他自己認罪了,就是不知結果如何。”

沒個結果,那他就不着急了。鬆了口氣

,冷嚴笑道:“多謝趙小姐,您能爲我這麼擔心,也是我的福氣。”

“大人多禮了。”風月頷首:“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府了。”

“我送你。”冷嚴連忙道:“順便去拜訪一下趙大人。”

“不必不必。”心裡一跳,風月乾笑:“家父最近忙碌,不怎麼接待客人。小女子也要顧念名節,大人這麼送回去,有些不妥。”

就是不妥纔要送啊!冷嚴笑呵呵地就拉了她的手腕:“小姐不用顧慮的,我的馬車就在河邊,去安居街很快的。”

不是快不快的問題,是她壓根就不住安居街的問題!風月咬牙,心想難不成自己等會還當真去敲趙廷尉府上的門?她說不定連安居街宅院的界限都進不去啊!有守衛的!

可是看這情況,壓根也推辭不了,怎麼辦?怎麼辦!

人羣熙攘,冷嚴拉着身後的“趙小姐”走得可高興了,冷不防卻有人從旁邊撞過來,直接撞在他手上,疼得他鬆了手。

“你走路不長眼睛啊!”旁邊的隨從上前就朝那人吼了一聲。

殷戈止垂眸,目光平靜地看着那隨從。

冷嚴回頭,就看見這張冰山一樣的臉,當下就傻眼了,連忙一把推開那隨從,笑呵呵地行禮:“殷殿下,這可真是巧了,您也在看花燈啊哈哈哈。”

風月背後的寒毛都立起來了,瞪眼看着面前這人,連連使眼色。

大爺,行行好啊,別在這個時候壞她的事兒啊!這冷嚴可是他給的名單上要嚇唬的人,她已經嚇唬了一半了,不能功虧一簣!

殷戈止神色晦暗不明,盯着冷嚴看了許久,才道:“冷大人有禮。”

然後轉頭看向她道:“趙小姐也在。”

猛地一震,風月驚訝地看了他一眼。

他怎麼知道她裝趙家小姐呢?難不成方纔一直在旁邊跟着?騙子!不是走了嗎!把她當猴戲看呢!

氣憤不已地磨牙,風月低頭,朝他行禮:“殷殿下。”

看了看他倆,冷嚴哈哈大笑:“原來殿下也認識趙小姐啊,真是好巧。”

“嗯,正好有事想跟趙小姐聊聊。”殷戈止一本正經地道:“趙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冷嚴也是識趣的人,一看這場面,當即就行禮:“那在下就先走一步了。”

“大人慢走。”風月笑着屈膝,看着他一步三回頭地往河邊去,才轉過頭來衝面前的人傻笑:“嘿嘿!”

目光平靜地看着她,殷戈止道:“趙小姐本事了得。”

莫名地覺得背後發涼,風月左右看看,牽了他的手就往另一邊的小橋下頭跑,跑到人少的地方,才小聲道:“奴家這不是爲了您,肝腦塗地麼?”

橋下流水潺潺,對面有不少姑娘在放花燈,這一處因着岸邊石頭嶙峋,沒什麼人。殷戈止看了一眼她手裡七零八落的燈,順手在河裡撈了一個好的遞給她。

“殿下。”風月嚇得眼淚汪汪的:“奴家不要花燈了。”

(本章完)

上一章 返回目录 回到顶部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