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_第119章 絕望嗎?

臉上的肌肉抽搐,易國如別開頭:“你爹做的事,你怎麼會知道?又憑什麼說我使詐陷害?”

“你的意思是,我爹當真將魏國的軍機泄露給了你,還用的是最愚蠢的書信,留足了把柄等着人來抓?就在你們大軍獲勝的關頭,你們也沒救他,就眼睜睜看着他被押回魏國國都?”挖了挖耳朵,彈了彈指甲,風月笑得風情萬種地指着自己的腦門:“你看我像傻子嗎?”

易國如沉默,平昌之戰是他打得最不光彩的一場仗,他自然也是不願意提起的,更沒理由在這兒像被審問似的,將自己做過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然而,他的肚子竟然開始絞痛,痛得他白了臉。

“綠豆糕好吃嗎?”柵欄外頭的人如地獄歸來索命的鬼差,笑得陰森森地道:“還想吃嗎?”

臉色難看至極,易國如立馬去摳自己的喉嚨,卻是什麼都吐不出來了。

“你敢對我下毒?!”

“爲什麼不敢?”風月眯着眼睛好奇地道:“你是吳國的將軍,又不是魏國的,死了也與我無關呀。”

“你!”這纔是當真慌了,易國如努力用平靜的表情,捏着拳頭道:“給我解藥!”

“好說好說。”伸手掏出一顆紅色的藥丸,風月咧嘴:“我也就是好奇我爹怎麼被你套進去的,說清楚了,解藥就給你。”

“休想!”

臉色一沉,看着他這傲骨錚錚的樣子,風月甩手就將藥丸給扔了出去。

“哎!”易國如慌了,連忙伸手出來抓着她的衣袖:“解藥給我,你想聽什麼,我說就是了!”

反正這大牢裡也沒別人!

重新掛上笑意,風月伸手又掏了顆解藥出來,在他面前晃了兩下:“說吧。”

忍着疼,易國如咬牙:“吳魏之戰,關蒼海是我多年的敵手,只要有他在,這一場仗三年之內肯定打不完。爲了吳國百姓,我只能出此下策——綁了殷殿下身邊的副將賀蘭長德的家人,威脅他提前告知行軍路線和軍中情況。他說殷戈止與關蒼海密謀了一夜,然後大軍往山鬼谷的方向去了。都是讀過兵書的人,我自然能猜到他們的部署,使了一招反間計,提前做埋伏,讓殷戈止帶的那幾萬士兵覆滅在山鬼谷中,留他帶着親信回去,跟關蒼海內訌。”

“本也沒指望這一招能有多大效果,吃了殷戈止一支精銳軍隊就不錯了。誰曾想,關蒼海被押解回京,竟然就被滿門抄斬了——你們效忠的不是明主,那些僞造的書信,雖然筆跡模仿得很像,但是要仔細看的話,應該還是能找出破綻的。”

嘴裡說着,眼睛卻盯着風月手裡的藥丸:“我……我要疼得說不出話了,先給我吃藥吧?”

風月神情有些恍惚,眼底水光瀲灩,卻是忍着沒在這老匹夫面前哭出來,只板了臉,伸手把那紅色的藥丸給他。

易國如接過去就塞進了嘴裡,嚥下去之後,似乎覺得腹痛有所緩和,便鬆了口氣,目光裡滿是戒

備地看着她:“知道了這些,你又能怎麼樣?”

“不怎麼樣,雖然我相信我家古板的爹不會做壞事,但能得你親口證明,自然是更好。”回過神,風月低笑:“不過易大將軍啊,你口口聲聲爲了百姓,爲什麼又要剋扣自己麾下將士要吃的糧食,要穿的衣裳?”

臉色微僵,易國如嘴上的鬍鬚動了動,囁嚅半天,吐出兩個字:“荒謬!”

看起來是不打算承認,不過風月也不關心這個,該問的問過了,該做的也做完了,她站直身子,笑眯眯地低頭看着他問:“您知道綠豆糕裡是放了什麼,所以無色無味嗎?”

這天下無色無味的毒很少,能致命的毒,基本都是苦的臭的,所以易國如那會兒吃着綠豆糕沒覺得不對,卻不知怎麼還是中毒了。

“你放了什麼?”他好奇地問。

“少量的砒霜。”風月笑道:“不足以讓您死掉,頂多是腹痛難忍。”

“那……”那爲什麼還給他吃解藥?

伸手又掏了一顆紅色的藥丸出來,風月笑眯眯地道:“您看着這個,就不覺得眼熟嗎?”

紅燦燦的顏色,看起來很可愛,吃起來卻是極苦。方纔腹痛太過,爲了活命,易國如沒多想,現在仔細一看,背後不由地起了一層冷汗。

“絕命丸!”

他親自讓人研製的毒藥絕命丸,放在客房裡的機關之中的,必要的時候纔拿出去讓人用。此毒劇烈無比,服用一炷香之後,便會七竅流血而死。

怎麼會在她手裡!

“不,不可能,你一定是在嚇唬老夫。”連連搖頭,易國如白着臉道:“我是吳國的大將軍啊!我也是唯一能證明你爹清白的人,你不要我活着嗎?我要是活下去,說不定你爹還能翻案……”

“翻案?”風月笑了,笑得雙肩直顫:“翻案有什麼用啊?他們能活過來?不能,說不定還要被那些曾經害死他們的人哭哭啼啼地騷擾,何必呢?您死了就行了。”

“易大將軍,其實要是我不來,您可以在這兒等着,等着吳國的皇室給您開恩,讓您感激涕零地重新回到戰場上,重新爲皇室效命。若干年後,這一場狂風暴雨都會散去,沒人記得您曾經跟自己的妹妹苟且,也沒人記得您有過造反的心思,時光洗滌,您又會是受人愛戴的大將軍。”

瞳孔微縮,易國如惱恨地看着她,終於嘶吼出了她的名字:“關清越!!”

“我在呀。”搖着腰肢笑得如銀鈴,風月媚眼如絲地嘆息:“可惜,就是因爲我在,大將軍的未來全毀了,您就得死在這不見天日的大牢之中,七竅流血,悽慘無比。手下有萬千將士又如何啊?眼下要死了,誰能救你?你下地獄去,誰能拉得住你?”

萬蟻撕咬的感覺慢慢席捲全身,易國如倒在地上,眼睛睜得很大,不甘心地看着風月的方向。

他是運籌帷幄的大將軍,他有很多手段可以使,他也有很多的人可以利用,怎麼能就死在了這裡?不可

能!他一定是在做噩夢!

“痛苦嗎?絕望嗎?”女子的嬌笑聲縈繞在耳側,易國如很想堵住耳朵,卻覺得鼻子下頭一熱,喉嚨如刀割般疼痛起來。

“您好生享受啊,這可是您最後能活的一炷香了,哎呀呀,大將軍,您的樣子可真難看!”

喘着粗氣,易國如掙扎着,眼裡泛白,斷斷續續地道:“世上……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

怎麼能這麼不按常理出牌,直接來殺了他?殺了他,吳國動盪不安,強敵必定趁機攻吳……

哦……她不是吳國人,是魏國的……

心臟的跳動聲響徹整個腦海,易國如嘴裡喃喃着,卻是連話都不能再說清楚,支支吾吾,扭曲蠕動,眼裡的神色慢慢渙散。

看着那流到地上的血,風月覺得痛快至極,轉身邁着蓮步,在那將死之人的哀嚎聲中,慢慢地踏出牢房。

牢房門口的月光亮極了,亮得她眼前一片恍惚。

“清越!”洪亮的吼聲穿透寂靜的關府大院,聲音由遠及近,沒一會兒,整個關府就像是活過來了。

關蒼海甩着滿臉的絡腮鬍子,提着木棍邊追邊斥:“女兒家怎麼可以喝酒!你以後還想不想嫁人了!”

“不嫁不嫁,女兒陪爹爹打一輩子的仗!”一邊飛奔一邊往嘴裡倒酒,關清越笑眯眯地回頭,穿過假山,拉過路過的丫鬟擋在自己面前,吱哇亂叫:“二弟也偷喝了,您做什麼不追他追我啊!”

“混賬!男兒與女子能一樣嗎!叫外人看見,不說我關家教女無方?”

“誰說我撕爛誰的嘴!”關清越大笑:“不過老爹,您當真還要打我嗎?這最後一口女兒紅,要叫我喝完了呀。”

她出生的時候關蒼海親手埋的酒,打算在她出嫁的時候用來宴請賓客的!

關蒼海氣得鬍子一翹一翹的,瞪着銅鈴大的眼睛,出手如電,搶了她的酒壺就跟寶貝似的抱在懷裡,朝她直吼:“你個混賬!”

“爹爹總是不會說話,好聽的詞兒不會說給皇上聽就罷了,連罵女兒也就這一個詞兒!”朝他做了個鬼臉,風月翻牆就飛了出去。

“注意儀態!女兒家!!”

知道啦,女兒家!要端莊!將來要嫁個好人家!也免得孃親擔心。

風月失笑,邊笑邊搖頭,她眼前看見了關家的大門,可一擡腳上去,那大門的臺階就碎了,接着整個關府都破裂開去,散做無形。

心裡一慌,她朝天上伸手,想抓着點什麼,然而夜幕沉沉,手鬆開,只一輪月亮掛得高高的。

牢房門口的獄卒疑惑地看着她的背影,有人已經進大牢去查看犯人情況了,有人則是上前來,想問問這個丫鬟怎麼了。

風月還沒回神,冷不防卻覺得腰身一緊,有人從天而降,抱起她便往黑暗裡隱去。

“我的月亮!”

“閉嘴!”殷戈止臉色沉得難看,帶着她一溜煙地就回了下榻的房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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