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很生氣,不僅氣這人死皮賴臉,更氣自己拿這種死皮賴臉的人沒辦法!
能怎麼辦啊!難不成還真跟他犟着,現在就來個玉石俱焚?她還想留着命報仇呢,誰要陪他去死啊?
氣憤不已地磨牙,風月恨聲道:“那您還是住進來吧,但別怪我說話難聽——萬一被別人發現您在這兒,順帶着查到了我身上,那咱們一個都別想活了!”
“好說。”一聽她鬆了口,殷戈止微微勾脣:“我既然想住進來,定然就不會害着你。觀止已經去司戶處了,你們這一院子的人,都會被重新登記在冊,以後要出關入關,也不必躲躲藏藏。新的身份我都想好了,正好有些鋪面缺夥計和掌櫃,少主意下如何?”
眨了眨眼,風月又氣又笑:“這算是您的恩賜?”
“住進來要交的房費而已。”
“那我可真是謝謝您了!”對這種捧着好處上門來的人,風月可真是惱啊,氣都不能氣,還不能對人甩臉子,不然就顯得不識好歹!
那能怎麼着?她扭頭,正一股火無處發呢,就瞧見了那正在企圖撬開籠子的石有信。
被關了這麼多天,石有信一直覺得自己還不會死,畢竟那些人嚇唬他,卻沒想殺了他。但現在,看見關清越這陰森森磨刀的樣子,又看了看壓根跟她是同流合污的殷沉璧,石有信有點慌了,打算最後試一試,或許能把籠子撬開呢?
先前藏着的木棍有了點作用,兩人在說話的時候他就開始撬,眼瞧着撬動了一點,好不容易看見了希望,結果就被發現了!
這種有希望又失望,比直接絕望還難受,石有信“啊”了一聲,瘋狂地開始用頭撞籠子:“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被他的喊叫聲吸引得轉過頭,殷戈止微微挑眉,看了看石有信那狼狽的模樣,以及毫無神采的眼神,唏噓道:“原來大人在這兒啊?石丞相找您可找得很辛苦。”
一聽這話,石有信愣了愣,咬牙道:“他一早讓我堤防你,沒想到你當真與奸人爲伍,要忤逆聖意!”
“現在說這些都已經晚了。”殷戈止淡淡地道:“不如告訴我你的印鑑藏在何處,興許我還能讓她給你留個全屍。”
“呸!”石有信抖着聲音罵:“死就死了,我斷然不會再受你們這些奸人的威脅!”
“是嗎?”風月挑眉,舉着刀子走過去,俯身看着他道:“那敢情好,我正覺得一刀殺了你不解恨呢,還特地去了一趟片鴨的鋪子,學人家怎麼把鴨皮一片片割下來。瞧瞧您,雖然瘦弱,但應該也能片個千兒八百刀的。”
驚恐地睜大眼,石有信正想着應該不會吧,結果旁邊的殷戈止直接過來將籠子掰開,像掐雞崽子似的將他拎出去,背靠着柱子,拿繩子一圈圈地捆好。
“動手吧!”殷戈止道。
“是!”風月拱手,橫眉怒目地就舉着刀過來,一刀便往他手上砍!
“等等!”石有信尖叫,閉着眼睛喊:“你們還是給我來個痛快吧!印鑑……我
的印鑑都是放在書房書桌下頭的暗格裡的!”
殷戈止沉默片刻,滿臉可惜地搖頭道:“早說不就好了?您瞧,現在說了也晚了啊,都綁上了。風月,片兒了他!”
風月齜牙,舉着刀“嘿嘿嘿”地衝石有信笑,笑得他肝膽俱裂,不知道是該指責殷戈止言而無信還是該怕關清越折磨自己,身子僵硬片刻,白眼一翻,直接嚇暈了過去!
“出息!”風月皺眉,扭頭就喊了一聲:“羅大哥,倒盆涼水進來!”
羅昊還在院子門口等着殷戈止來呢,聽見喊聲,還有些擔憂,一步三回頭地去打水,生怕在自己離開的時候,殷戈止就躥進來了!
然而,打好水端去房間門口的時候,羅昊傻眼了,瞪了裡頭那穿白衣裳的人半晌,放下水“咚咚咚”地跑出去將尹衍忠等人拖過來,指着那人問:“這是誰?”
尹衍忠一愣,臉色頓沉:“孝親王!”
“那我們在門口守誰?”
“……”
衆人相互看了一眼對方眼裡的傻大個,然後齊齊朝殷戈止撲來!
“放開我們少主!”
殷戈止挑眉,冷靜地側身避開這接二連三的飛撲,抿脣道:“先把人弄醒,讓你們少主報仇,我跟你們出去比劃。”
秋夫人正要叉腰罵人呢,一看少主在旁邊都沒啥反應,再看殷戈止這無波無瀾的面色,猶豫了一會兒,揮手道:“行,你們先出去。”
於是風月就瞧着秋夫人一盆水潑醒石有信,然後其餘人跟遇了狗的貓咪一樣,渾身毛倒豎着,一路盯着殷戈止跨出房門。
門關上,風月沒猶豫,兩刀先斷石有信的手,然後端起旁邊放着的小瓷瓶,將一整瓶毒藥都給他灌了下去!
“手是欠我的,毒是你當年喂關蒼海那一種。”聽着石有信的嘶吼咆哮,風月勾脣:“咱們清賬了,石大人。”
“疼……疼啊……”石有信臉色慢慢發青,雙手斷處流血潺潺,眼淚糊了滿臉,嘶吼之後沒什麼力氣,就哭着小聲地喊:“疼啊,疼啊……”
盯着他,風月微微紅了眼,嗤笑道:“沒用的軟腳蝦!關蒼海當年,肯定一聲都沒吭!”
的確是一聲沒吭,那鐵血的將軍,哪怕渾身受盡刑法,所飲之毒也蝕咬五臟六腑,愣是至死也沒說一句話,聲音都不曾發。
只是,死不瞑目啊……
石有信痛苦萬分,努力想呼吸,胸口卻越來越悶。眼睛瞪着,嘴巴也張着,最後都流出了長長的血痕。
七竅流血而死。
深吸一口氣,風月閉眼,扭頭道:“秋夫人,善後便麻煩您了。”
“無妨。”拿了帕子擦乾淨她的手,秋夫人低聲道:“少主心裡能輕鬆些就好。只是,孝親王……沒關係嗎?”
風月道:“如果可以,我是不想讓他住下來的,你們能擋住他最好。”
“明白!”秋夫人點頭,立馬出去找人掩埋屍體,以及給院子裡的人加油打氣。
然
而,半個時辰之後,以尹衍忠爲首,院子裡一羣人都站在風月面前眼睛亮亮地道:“少主,讓他住下來吧!”
“對啊,住下來吧,反正也不是王爺了,也不會給咱們惹麻煩,還能天天過招!”
“是啊,還能聊聊從前戰場上的事情。嗨,原來的殷大皇子多高高在上高不可攀啊,現在能跟咱們打成一片,是好事啊!”
風月:“……”
眯眼看了一眼旁邊坐着的殷戈止,那廝正悠閒地搖晃着茶杯,抿一口茶,似乎很是滿意,微微側眼看過來,眼角眉梢都是風流得意。
好想一腳踹他臉上啊!
深呼氣再吸氣,風月壓了這股衝動,擺手道:“你們願意讓他住,那就住吧,給他收拾個柴房。”
“柴房哪裡能住人?您旁邊那間屋子就空着呢,正好。”
秋夫人一聽,立馬搖頭:“那是給封將軍留的!”
其實不是,可她只能這麼說啊,不然住那麼近,萬一半夜把人綁走了,那誰知道呢?
殷戈止眯眼,看了看秋夫人,扭開頭道:“我隨意住哪裡,不挑。”
看在他剛纔過招的時候讓了自己半招,沒讓自己輸得太難看的份上,尹衍忠很好心地給他找了個離風月不遠的空房間,收拾了一番,讓他放行李。
於是殷戈止就成爲了臥虎藏龍的大雜院的一員,由於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觀止進出又十分謹慎,從來不留痕跡,故而這段時間,朝中衆人當真就失去了殷戈止的下落。
除了封明。
封明是在殷戈止住進去的第二天來的,蹲在殷戈止房間的窗戶上盯着他看了半晌,看得閉着眼睛的殷戈止幽幽地道:“你再看下去,我會以爲你圖謀不軌。”
回過神,封明皺眉:“你醒着?我是想問你爲什麼突然自貶爲民,南平公主哭得可慘了,都沒能見上你一面,你就不見了。”
緩緩睜開眼,殷戈止撐起身子來看着他道:“不是你說的,我的處境比你更困難嗎?”
“我現在,就在掙脫困境。”
微微一愣,封明的臉色有點難看:“你難不成是爲了月兒?”
“不然呢?”
“不行!”封明怒了:“就算你不是皇子,以前的罪孽也不可能這麼一筆勾銷!”
“是不能。”殷戈止慢條斯理地道:“可有的路斷了,卻還是想走,那就只能慢慢修了。”
封明沉默,瞪着他看了許久,扭頭就從窗戶跳了出去。
風月正拿着綠豆糕要吃,冷不防覺得自己窗戶上蹲了個人,回頭一看,手裡的糕點都差點嚇掉了:“將軍,您做什麼呢?!”
神色有點沮喪,封明跳進屋子,走到她桌邊坐下,拿了一塊她盤子裡的綠豆糕塞進嘴裡,口齒不清地問:“你還記得,以前你有一次罵我‘不堪爲夫’的事兒麼?”
不堪爲夫?那事兒啊?風月點頭:“記得,因爲你吃飽了撐的在大街上抓着我說你喜歡我,願意爲我去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