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和人打交道時,要謹記這一點——
——人並非是完美的理性生物,他們由情感支配,被偏見左右,虛榮和傲慢是他們的動力之源。
戴爾·卡耐基丨《人性的弱點》
[Part①·越過禁區]
在賽場之外的地方,童話王國的隊員們也在關注着這場比賽,大吉鄉賽區有四個出線名額,最後一位幸運兒會從紫水晶和斑馬動力隊中選出。
前往四十一區首府的大巴車上,隊員們嘰嘰喳喳的討論着後天的賽程,教練團的兩個老賭鬼在議論賠率的事情。槍匠恰好在午睡,用遮陽帽蓋住臉,歪着腦袋靠在車窗旁。
只有齊寂瞳孔緊縮,死死的盯住了賽場直播畫面。
比分停留在一比一平,紫水晶與斑馬動力隊的最終角逐要開始了。
從雙方隊員入場,在活動區整備武裝,再到戰術安排,直至比賽結束——
——齊寂無比認真的關注着賽場上的兩個人。
其中一個他認識,正是佛耶戈·塞巴斯蒂。
這個小子能夠左右這場比賽的勝負,來到耐力戰的最終回合,也只有佛耶戈依然保持着高度集中的狀態。
在齊寂眼裡,這種精神與肉體統一,全神貫注的姿態實在太眼熟了。那是槍匠與丹尼爾保持待機狀態時的眼神,是渾身鬆弛瞳孔緊縮的樣子。
另一個他不認識,是初次登場就技驚四座的馬利·佩羅。
他還不清楚斑馬動力隊到底是從哪兒找來的這位選手,花名冊上確實有這號人——但是之前從來沒有出場,只是作爲攻擊手的替補。
可是這位替補的耐力也太嚇人了。一度讓認真觀賽的齊寂哥罵出聲來。
“我超!掛!”
馬利·佩羅在前兩場比賽中的表現堪稱開掛,讓齊寂無法理解的地方有很多很多。這個年紀輕輕的紅髮哥哥作爲攻擊手,各方面的表現都是反常識,反人類的。
他的戰場嗅覺非常敏銳,就像是帶了生物信號識別雷達,開了透視一樣。
他持續移動的能力強得離譜,能承受一千五百米不同環境,不同高低差坡度地形的奔跑行軍。
他的定位能力也是數一數二的優秀,在大吉鄉賽區,只有爲數不多的幾個攻擊手能夠與之媲美。
齊寂可以用腦內工作表格爲各位選手搭建一個檔案庫,把大吉鄉的戰報都捋一遍,將選手們的賽場表現錄進去。
二號位的人員名單裡,丹尼爾的殺傷效率可以排到第一梯隊的前五名,佛耶戈·塞巴斯蒂作爲一個突破手,其實更適合攻擊手的位置,定位能力與殺傷效率也能擠進前十。
除此之外還有幾位非常厲害的攻擊手,是大吉鄉賽區金豪俱樂部的隊長周雲滄,鋒瀾俱樂部的攻擊手布魯斯·卡特,以及被淘汰的一帶四炸魚戰神鏈鋸殺人狂。
把馬利·佩羅放在這張表格裡,乍看之下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但是齊寂之所以會認爲這傢伙開掛,是因爲馬利·佩羅非常反直覺的賽場表現。
“這傢伙在啓動和停止的時候,簡直像一個機器人。”
齊寂皺着眉頭,輕聲呢喃着,緊緊盯着賽場中高速移動的馬利·佩羅,將導播提供的選手無人機視角切換到這位紅髮小哥身邊。
“爲什麼?爲什麼他似乎不需要休息的時間?爲什麼呢?一定有哪裡不對!”
以齊寂的視角來看馬利·佩羅,他能發現許多令人驚詫的疑點——
——齊寂是一位重度遊戲玩家,把遊戲拆解成最簡單的勞動,那就是用鍵盤鼠標手柄甚至是語音等等傳感器,輸入對應的命令,完成對應的操作。
這個過程是非常直觀的,遊戲角色的動作與人腦的反應高度統一。
當玩家疲勞的時候,遊戲角色也會僵硬,玩家需要適應戰鬥的節奏,遊戲角色就會像跳舞一樣,有獨特的節拍韻律,去安排各種各樣的技能反饋打擊效果。
馬利·佩羅的賽場表現讓齊寂感到恐怖——
——因爲這傢伙就像一個機器人,像一個不知道休息的腳本。
世界上有許許多多非常難玩的遊戲,需要玩家以高頻率高強度的輸入應對遊戲內的高速環境。
它們不講什麼時機,僅僅是在考驗玩家們的手和腦。
哪怕是這種遊戲,也會特地採取[放幀]等等要素,特地讓玩家休息一會,因爲人腦是有極限的,像二百五十六倍速的俄羅斯方塊,也會有結算畫面來讓玩家放鬆。
可是馬利·佩羅的比賽方式,幾乎沒有任何節奏可言。
在比賽開始之後,他就一直在挑戰智人的生理極限。他的定位拉槍每一次質量都高得恐怖,三場比賽裡衝進相同樓房,越過樓道的時間都驚人的一致,前後數據只相差零點幾秒。
用穩定發揮來形容馬利·佩羅的表現似乎不那麼貼切。
在齊寂眼裡,他就像是開了動作輔助瞄準的作弊者,體力要遠超其他選手。
最終回合的比賽過程簡直像是一場屠殺,因爲其他隊員體力不支,更加凸顯了馬利·佩羅對殘局的支配力。
“這傢伙有問題,絕對有問題.”齊寂不由自主的低聲默唸着:“連續高速運動的耐力戰鬥中,兩隊的交戰時間超過了一個小時,他還能保持最完美的狀態,這不符合常理,再怎麼厲害的補劑也做不到這種效果。”
“如果斑馬動力隊有這種神藥,爲什麼不給其他隊員用呢?馬利·佩羅是閃蝶嗎?他擁有魂威?可以讓他一直保持在最佳狀態?我不理解”
“要決出勝負了.”
“佛耶戈·塞巴斯蒂,加油呀”
不知不覺,齊寂居然站在了佛耶戈這邊。
理由也很簡單,佛耶戈與他一樣,有一顆不想輸的心——
——從無人機視角來看,馬利·佩羅的神態讓齊寂感覺到莫名不適。
那種明明佔據優勢卻異常暴躁鬱悶的眼神,兩者搭配起來是那麼怪異。
彷彿馬利·佩羅這傢伙根本就不在乎比賽的輸贏,這匹黑馬從來沒把紫水晶的對手放在眼裡,似乎比賽裡遇見的每個人都是礙眼的絆腳石。
紫水晶的一二陣列在靠近紅塔兩箱之前就全面崩潰,哨兵狼蛛的體力見底,整支隊伍的行進速率比斑馬動力要落後兩個身位,在塔樓外緣截停交火的那一刻,比賽就要結束了。
馬利·佩羅越過了第一陣列的防線,突入第二陣列的禁區。
“糟了.”齊寂驚叫出聲已經爲時已晚。
求勝之心能讓一個人做到什麼地步?能帶着他走多遠呢?
佛耶戈·塞巴斯蒂交出了他的答卷,最終的答題成績是四分十三秒,個人得分停留在十八分。
兩隊在超市遭遇,發生交火的那一刻,紫水晶的敗局已定。
斑馬動力隊依靠馬利·佩羅的速度和耐力,獲得了提前選點請君入甕的機會,用子彈穩穩接住了來犯之敵,只一輪攻擊就帶走了第二陣列的兩位核心隊員。
田宮英泰的語音離線時,這位疲憊的隊長甚至沒留下一句有用的指令,與援護手雙雙出局。
接下來的十三秒,齊寂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那是佛耶戈·塞巴斯蒂與馬利·佩羅的交鋒,是他們的個人表演。
槍聲是這位突破手不甘心的怒吼,只是換來了滿身的血污,還有嚴重的藥彈傷勢。
在佛耶戈依靠射術拿下十八分,幾乎彈盡糧絕的時刻,馬利·佩羅像個殘忍的劊子手,把槍裡所剩無幾的子彈全都送給了這個看上去桀驁不遜的突破手。
興許是畫面太過殘忍,在佛耶戈中彈的時候,導播立刻將畫面切回了全景鳥瞰視角,重新播放超市的遭遇交火鏡頭。
齊寂微微張着嘴,臉色變得十分難看,像是泄氣的皮球,突然低下頭,握緊了雙拳。
儘管聽不見選手們說了什麼,他還是能從馬利·佩羅據槍射擊時,從嘴型和脣語中分析出幾句垃圾話。
“誰允許你用那種眼神看着我的?”
“真是礙眼!難纏!居然能傷到我?死吧!垃圾!”
藥彈擊穿了佛耶戈的右眼,直播畫面也在這一刻切走鏡頭。
這讓齊寂火冒三丈,哪怕他不是紫水晶的隊員,哪怕他曾經與佛耶戈·塞巴斯蒂勢同水火,是刺刀見紅的對手。
“馬利·佩羅.”
“這傢伙絕對是個作弊者!”
“如果是實彈規則,佛耶戈已經死了”
“他想殺人!他根本就沒把對手的生命當回事兒.”
“這傢伙是災獸混種嗎?”
就在這個時候,大吉鄉的複賽已經結束,童話王國的其他隊員終於開始觀看覆盤錄像,要去其糟泊取其精華,讓導播從漫長的一個多小時裡,選取最珍貴的幾個擊殺鏡頭做成集錦播給他們看。
馬利·佩羅的個人表現非常亮眼——
——就從賽後視頻的角度來觀察,由於其他選手的體能早就消耗得七七八八了,他就像是走進幼兒園的成年人,每次交火都像大人揍孩子,是單方面的碾壓。
丹尼爾和豪哥看得目瞪口呆,他們沒打過耐力賽,沒見過這種場面。
一時半會豪哥看得興起,居然開始誇獎馬利·佩羅。
“好狠的槍!”
“不是的!”齊寂立刻嚷嚷着:“不是的!阿豪!不對!這傢伙有問題!”
丹尼爾偏過頭,疑惑的看着小隊長:“奇蹟,你說這個人有問題?可是從賽後錄像來看,好像只是各方面都比較強而已,也沒有特別頂級呀”
“不不不不對!”齊寂三言兩語難以解釋清楚,只得抓撓鼻頭乾着急:“不對,我形容不出來,這事兒兩三句話很難解釋清楚。”
凱希小妹更是重量級,算三觀跟着五官轉的那種——
——馬利·佩羅有一頭漂亮的紅髮,與她從小就傾慕的哈斯本·麥迪遜一樣。
“這傢伙有點帥的呀!隊長!你得好好講講理由了!不然怎麼能污衊人家呢?難道看上去比較強,就一定有問題嗎?”
“JK!”齊寂已經開始惱火,他的表情扭曲,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憋出來幾句怒音:“這傢伙絕對有問題!你們看完全程比賽錄像再好好想想呀!”
大家都沒說話——
——齊寂感覺挺尷尬的,試探性問道。
“難道.你們從來都不看比賽錄像的原片嗎?”
阿豪大大咧咧的答道:“咱們看電影都是三分鐘解說看全片!現在是自媒體快節奏時代。”
丹尼爾接着解釋道:“前幾天的戰報實在太多太多,我們都是看賽後的切片來了解對手,這次如果時間充足,我會好好的去觀察這個對手。”
“教練!你呢?”齊寂轉頭向鯊魚辣椒求助。
鯊鯊也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它嚴肅的答道——
“——我看完了比賽全程,隊員們,這傢伙真的很強,強得離譜,如果把選手ID蒙上,我認爲他應該是閃蝶單位。”
小鯊魚特地保存了直播錄像,將進度條拉回最終回合,佛耶戈·塞巴斯蒂與馬利·佩羅交火對決的一瞬間。
這下隊員們都沉默了——
——佛耶戈的腦漿子都讓馬利·佩羅給敲出來,白夫人制品保了他一命,但是肯定會留下嚴重的後遺症。
阿豪看見這一幕時,憤怒的吼道:“這傢伙想幹什麼?!他想殺人嗎?”
丹尼爾比較理智,從嘈雜的環境音聲裡分辨出槍響:“他對佛耶戈的腦袋開了四槍,會受到組委會的處罰,這是違規的。”
賽後採訪的部分,關於馬利·佩羅的爭議非常大,特別是對佛耶戈·塞巴斯蒂的處決動作,這四顆藥彈實在是太危險太致命了。
斑馬動力隊的教練團和商務代表爲了保護這位選手,前後蒐羅了許多視頻材料舉證,說明佛耶戈·塞巴斯蒂在之前的比賽裡,射擊習慣也是衝着別人的要害大腦去的,勉強給了個說法——甚至把佛耶戈與童話王國的恩怨搬了出來,要把佛耶戈抹黑成一個好色無禮,覬覦女選手屁股的劣跡運動員。
撇開這些場外的噪音不談,紫水晶的旅途結束了。
今年他們註定與十二石金盃無緣,要來年纔有機會去觸碰[達格達之釜],去追逐這隻至高無上的聖盃——它是凱爾特神話中代表豐饒的聖器,也是加拉哈德魔術學院賢者之杯的原型。
[Part②·戰書]
一直沒有說話的槍匠突然探頭——
“——我認爲齊寂說的沒錯。”
小夥伴們齊齊轉過頭來,望向這位活在人世間的傳奇。
江雪明捧起手機,在比賽結束的第一時間,他馬上聯繫了紫水晶的教練,要從陶森特那裡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他睡了兩個多小時,只看了比賽的開頭和結尾,僅僅只是這麼點內容,卻讓江雪明感覺到一種熟悉且親切的味道。
直到他脫下手套,卸下芬芳幻夢的枷鎖,重新在無名指處戴上鋼之心,哪怕隔着電視屏幕,他也能明確的意識到——馬利·佩羅身上的神力,很可能來自癲狂蝶。
他與癲狂蝶互相追逐互相廝殺了這麼多年,諸多邪惡教派誕生了無數青年才俊。他們的作戰風格千變萬化,元質構成卻大差不差,都是依託於聖血和維塔烙印,還有人肉作爲燃料,合力運轉的高速發動機。
江雪明一眼就能看出問題——馬利·佩羅很可能不是智人,與災獸混種也搭不上多少關係,應該是授血單位。
“陶森特教練會把受傷的隊員們送去首府的大醫院治療,他們在仁心醫院修養,我要你們去探望,帶點水果,好好和他們聊聊。特別是佛耶戈·塞巴斯蒂,他一定對馬利·佩羅印象深刻,記住這個人。”
阿豪立刻問:“老師!這傢伙有問題?要不要向組委會.”
“繼續比賽,有幾百萬人在看着你們,剩下的交給我。”雪明揭開窗戶,從衣兜裡掏出傳喚鈴。
清脆的鈴音響起,小夥伴們精神一振,終於意識到事態不像他們想的那麼簡單。
無名氏的大當家搖人了——
——上一回槍匠的傳喚鈴響起的時候,還是戰爭年代。
等到衆人回過神來,槍匠已經不見了,他從高速路跳車,要回到大吉鄉賽區,查清馬利·佩羅的身世,要抓住幕後黑手。
六個小時之後,仁心醫院的急救室裡推出來一個身負重傷堪堪痊癒的年輕人。
佛耶戈·塞巴斯蒂右眼依然是失明狀態,被藥彈摧殘得不成人形——
——他坐在病牀上,已經恢復了意識,但是內心世界幾乎崩潰。
與他在同一個病房的,還有田宮英泰這位隊長,以及陶森特教練。
和陶森特的早年遭遇一樣,佛耶戈失去了更多,除了視力以外,他聞不到任何氣味,沒辦法說話,恐怕要恢復很長一段時間。
藥彈剖開了他的腦,但是又在瞬間治好了部分腦組織,這些突然斷開的神經突觸需要時間來重新恢復,萬靈藥是沒辦法治癒這種傷害的。
哈斯本·麥迪遜曾經被[天國之門]切成碎片,是託了迦南生命的福,才能保留完整的意識。
陶森特坐在牀邊沉默不語,給自己胳膊上貼尼古丁片劑,他很想抽菸,壓力幾乎要摧毀這位中年人。
“這是我的錯,孩子.”
“我錯判了形勢,低估了敵人的實力。”
陶森特幾乎下意識將對手稱爲了“敵人”,因爲馬利·佩羅乾的事情不可原諒。
“是我的問題,不用自責,這是我的問題。”
一旁的田宮英泰身爲隊長,此刻也站出來爲教練說話——
“——是我的錯!是我不夠強,才讓佛耶戈受了那麼重的傷!是我的錯!”
佛耶戈·塞巴斯蒂沒辦法開口,他捧着紙筆,大拇指上夾着心率血壓傳感器,愣了半天,不知道該寫些什麼。
身體遭受的傷害要多久才能癒合?他不知道,他不清楚。
他記得馬利·佩羅向他開槍時的眼神,那種傲慢與蔑視,幾乎一輩子都忘不掉。
“我不想——”
“——輸。”
最後一個輸字慢慢悠悠的寫出來的時候,佛耶戈還沒意識到什麼,眼淚就已經落在紙張上了。
LOSE的英文單詞最後一筆劃下,墨水跟着淚珠暈染開來。
陶森特嘆了一口氣:“已經結束了,孩子。我可能在俱樂部待不下去了——你也一樣,如果傷病不見好的話,來年依然沒辦法開口說話.”
講到此處,教練低下頭,不敢去看佛耶戈的眼睛。
田宮英泰:“都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沒有保護好佛耶戈!陶森特教練!請不要說喪氣話!我不知道還有誰比您更熱愛騎士比武!我不知道還有誰能代替您繼續執教紫水晶我.”
佛耶戈只是呆呆的,繼續在紙上寫着一行行字。
重複寫着“我不想輸”,如此重複,一直重複。
他依然沒有意識到對手馬利·佩羅採取了一些比賽之外的手段。
他並不在乎最終回合的垃圾話,只認爲那是一種心理戰術,並不在乎衝着腦袋來的四顆子彈,因爲他在比賽中也是瞄準頭顱要害,或許只要他強那麼一點點,快那麼一點點,躺在病牀上的就是馬利·佩羅。
他只是不想輸。
就在此時,就在此刻。
訪客申請來到了陶森特教練的手機裡,護士站的人把童話王國的隊員請進病房。
當阿豪與佛耶戈對視時——
——阿豪的眼神能噴出火來。
佛耶戈的表情卻像見到心儀的姑娘那樣,變得忸怩作態,想躲到被子裡去——這讓他感到羞恥,讓他無地自容。
丹尼爾想去攔,結果沒攔住。
小鯊魚也想去攔,更加攔不住了。
阿豪越過陶森特教練,把佛耶戈從被褥裡揪出來的時候,他仔細觀察着佛耶戈的眼睛,還有光禿禿的右半邊腦袋。
“馬利·佩羅對你做了什麼?!佛耶戈!你這小子爲什麼像個死人一樣?他把你的靈魂打散了嗎?”
阿豪怒不可遏,撥弄着佛耶戈眼皮,仔細觀察着失焦的眼球,望見傷處的螺旋狀紋理,終於意識到馬利·佩羅似乎具備一種獨特的靈能技藝,藥彈的殺傷力不可能如此恐怖。
“這個狗雜碎!”
一旁的田宮英泰大聲喊道:“他是病人!你冷靜一點!豪!”
阿豪氣鼓鼓的放下佛耶戈,抱着雙臂坐在病牀邊,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等到佛耶戈重新恢復了一點精神,在紙條上寫下幾句話,與阿豪說。
“謝謝你能來看望我。”
“我不是那傢伙的對手。”
“如果能在城市爭霸賽裡相遇,希望你能擊敗他。”
小鯊魚和陶森特教練這頭還在探討斑馬動力隊的情報,另一邊阿豪看見這紙條的時候又咋咋呼呼的嚷嚷着。
“要我幫你報仇嗎?!佛耶戈!”
阿豪把紙條撕成碎片,拋到半空,成了漫天雪花。
“我纔不會答應這種娘們唧唧的委託呢!你給我爬起來!到我的隊伍裡來!我們一起去找那個紅毛小子算賬吧!”
佛耶戈愣了一會,突然看向陶森特教練。
陶森特想了想,與鯊鯊低聲囑咐了幾句。
“也不是不行,我和英泰都可以作爲童話王國的人員,繼續參加城市爭霸賽——佛耶戈,只是不知道你的身體”
話還沒說完,佛耶戈立刻從牀上爬起,原地給大家表演了六組俯臥撐,把釣瓶的鋼管當健身器材,一個勁的做引體向上。
那陣仗看得來換藥的小護士一愣一愣的。
“能動呀?原來能動呀?”
斑馬動力隊的訓練室裡——
——馬利·佩羅戴着阻氧面罩,一下又一下的擊打着沙袋,在挑戰自己的生理極限。
他對這副身體非常滿意,那頭來路不明的怪物似乎也沒有那麼面目可憎了。
暴風眼:“人並非是完美的理性生物,他們由情感支配,被偏見左右,虛榮和傲慢是他們的動力之源——佛耶戈·塞巴斯蒂,你擊敗了他,粉碎了他。完完全全勝過了這個傲慢的小子,這代表你比他更強。”
馬利沒有回話,有種強烈的飢餓感在催促着他繼續訓練,繼續變強。
一個小時之前,他帶領隊伍拿下一場大勝,採訪結束之後他就開始餓。
他期待着更強的對手,期待着更美味的食物。
拳頭與沙袋撞擊在一起,從夯實的泥沙中發出陣陣脆生的響動——
——那是暴風眼的神力,是正兒八經的魂威。
是他摧毀佛耶戈·塞巴斯蒂的四顆藥彈上,刻意附加的螺旋狂風。
沙袋的外皮留下一個個指印,但是內部沙子已經開始打轉,受到狂暴靈能的牽引,變成高速旋轉的旋渦。
這股強大的靈力幾乎在瞬間就摧毀了佛耶戈的意識,第一顆藥彈撞進佛耶戈的眼窩時,幾乎要將他的腦子給攪碎。
附着在彈頭上的靈絲像是狂躁的龍捲,能造成非常恐怖的撕裂傷。
“繼續往前,馬利·佩羅。”
暴風眼如此說道。
“繼續變強,完全掌握魂威的力量,擊敗槍匠的學生們。”
“在觀衆們眼裡,在千萬人矚目的城市爭霸賽現場,用實力告訴人們——你要挑戰槍匠,以崇拜者的身份擊敗你的偶像!”
一拳打出,沙袋爆裂。
四散的沙子變成橫向的龍捲暴風,在牆上留下了恐怖的螺旋形傷口。
就像地球氣象圖上的颱風旋渦,沙粒完全嵌進了牆面。
馬利·佩羅摘下阻氧面罩,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眼神變得興奮起來。飢餓感愈發強烈,似乎找到了合適的獵物。
“對,你說得沒錯!我要打敗槍匠的學生!然後是槍匠!”
“下一個就是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