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犬匍匐在內閣的暖爐旁。
它是無名氏軍犬三兄妹裡年紀最小的那一頭,如果你的記性夠好,應該還記得這頭橘紅色的小妹。
和它的二姐還有大哥一樣,槍匠不會起名字,老家的狗就喊作狗,於是三妹的名字也起的草率,就叫小橘。
此時此刻,它恰好輪班護在九五二七身邊,肚腹的柔軟毛髮變成了四個小寶寶的枕頭,而無名氏的主母則是跪坐在地毯旁,抱着一本睡前讀物,要給孩子們講述夜魔巴巴亞戈的故事——它來自俄羅斯的神怪傳說,不聽話不願意睡覺的小寶寶,就會被恐怖的夜魔抓走吃掉。
可別覺得這睡前讀物過於硬核,槍匠在地下世界也是授血單位的“夜魔”,邪教徒往往是眼睛一閉,往牀上一躺,就永遠留在了夢中,再也醒不過來了。
所以給孩子們讀夜魔的故事,恰好也是在讀父親的典故。
“古俄羅斯的傳說裡,有一個老巫婆,她叫雅加婆婆。”
“據說她專門吃不聽話的小孩,每當她來到村子裡,一心想幫忙碌在廚臺的主婦們照顧孩子。”
“這些小孩要是調皮搗蛋,不聽話也不吃飯,不睡覺也不學習,自小就是壞傢伙,長大了也不想當好人。”
九五二七捧着日誌本,扮成凶神惡煞的表情。
“他們就要被吃掉啦!~”
二娃江正陽驚呼:“是大姑!”
小妹江政喊道:“不對!是爸爸!”
孩子們已經聽過許許多多奇奇怪怪的夜魔傳說,它們無一例外都指向江雪明和葛洛莉。
“哎!你倆興奮個什麼勁呀。”小七輕輕拍打二娃的腦袋,要二娃躺回大狼的懷裡,“現在立刻馬上睡覺,醒來就有晚飯吃啦。”
這個時候,一直不講話的白蓁蓁擡起頭來——
——第三子問道:“媽,爸爸真的死了嗎?”
大哥和二哥同時說:“沒有!絕對沒有!”
這兩位長兄是傲狠明德特意指定的[Remix·混音]知情人,他們事先知道這個事情。
江政和蓁蓁都不清楚父親的下落,這些天在各種流言蜚語的洗腦攻勢裡,二哥甚至覺得老媽是不是在騙人,其實父親真的死了,只是不方便和他們這些小孩子講實話。
這幾個娃都是二五年以後出生的,大腦發育的過程很快,心智的成長速度也非同尋常。
政兒反倒是最淡定的那一個,她擁有傲狠明德的元質——
——這種特質可以讓她隱隱約約的感知到芬芳幻夢的狀態。只要與BOSS有關的靈能潮汐,她或多或少帶着一點通靈的天賦。
政兒去捏三哥的胳膊,有些急了:“爸爸沒有死,他們在講壞話,講假話。”
“我也覺得是這樣”蓁蓁叫妹妹捏得疼了,於是乾脆把妹妹抱在懷裡:“我確實覺得就是這樣,可汗爺爺在爸爸的背上留了字——得找着那行字才行,那纔是我親爹呀。”
蓁蓁說的字跡,是尤里卡火山城的水下大旅館老闆,也就是老可汗曾經在江雪明背上留下的“航標”祝福。這種獨特的魂威能力幾乎不壞不滅,除非老可汗運用魂威擦去這些記號,否則這種靈能刺青能伴隨一生。
雪明背上的[命運垂青勇者]一直都保留到了現在,哪怕他變成了葛洛莉,這些記號也要跟着他。
第三子的性格很內向,他不像大哥那樣直白勇敢,不像二哥那樣狡詐多疑。他一直都只是默默的看着,什麼都記在心裡了,偶爾會講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見解,卻總是能帶給九五二七意外之喜。
小七爲三娃的觀察力感到驚訝,這個小寶貝在聽見老爹的死訊時幾乎沒有任何情緒波動,一直都在等母親主動開口說個準信,他也是四兄妹裡看上去最像雪明的那個。
“媽媽,我覺得這裡不安全。”白蓁蓁有理有據的分析道:“躲在這也不是個事兒。”
九五二七隻覺得匪夷所思:“爲什麼?”
傲狠明德的內閣是地下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這裡有獵王和諸多VIP駐守,每天都有幾百位乘客出入,這些靈能者和武裝防衛人員構成了一道堅實的壁壘。
它的安檢標準是最高的,它的監控系統也是最完善的。
如果說這個地方不安全,那世上恐怕沒有安全的地方了。
白蓁蓁接着說:“世界上有各種各樣的靈能者,各種各樣的魂威,我們不知道的超能力多了去了,媽,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嗯”白子衿點頭稱道:“確實。”
白蓁蓁繼續分析着。
“我不知道BOSS爲什麼要讓老爸突然死掉,雖說他不是真的死了,可是這個消息傳出去啦。”
“老爸是罪惡剋星,要是他沒了,還沒被打死的壞人肯定得找咱們報仇。”
“我說BOSS的辦公室不是什麼安全的藏身地——因爲人人都知道傲狠明德就在這兒,每天都有乘客跑到這裡來述職,有很多人知道這裡的房屋結構,地窟的風道和排水系統他們都見過,都清楚。”
“不說工作人員會不會被壞人收買,可是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魂威肯定能辦到這件事,想搞到這點消息,簡直就就像繞開老媽你的監管,去作業幫上查答案抄在試卷上一樣簡單。”
小七警覺:“你這麼幹了?”
蓁蓁立刻舉手投降:“我沒有這麼幹!”
江正陽正想坦白從寬——
——大哥江白卻搶先說:“我乾的!我乾的!我指使的!”
“呃”小七看着這三兄弟團結一心的樣子,不知道說什麼好,要三娃接着講。
白蓁蓁乾脆盤腿坐起,與媽媽說清楚他內心的假設。
他是一個很沒安全感的小寶寶,與雪明最初來到車站時的心態一樣,沒有力量就必須時時刻刻保持警惕,保持冷靜,用平常心來觀察這個世界。
“每個風道和餐廚通道,還有BOSS和獵王阿姨的寢室都有人把守對吧?都有人看着,可是人越多就越不安全呀。”
“因爲有沒有一種可能,世上有這麼一類魂威,它可以讓活着的生物爲它所用呢?或許像維克托先生那樣,可以直接控制人們的心呢?”
“老爸要對付的敵人,是整個地下世界最兇最惡,能力最強的一羣人,他們懂得怎麼把自己藏起來,他們叫永生者對麼?”
“既然他們能活那麼久,好貓咪的內閣對他們來說也不是什麼堅不可摧的堡壘。只是貿然來到這裡,肯定有丟掉小命的風險,但是呢——”
“——但是呀。”
白蓁蓁抓住了母親的手,非常肯定,非常執着的說。
“爲了搞清楚老爹究竟有沒有真的死掉,他們肯定會無視死亡的威脅,哪怕犧牲會盟裡的一兩個人也沒關係,一定要來找咱們算賬。”
“如果我們受到了死亡威脅,老爹還是沒有任何[復活]的跡象。”
“永生者可以慢慢的回來,重新操持以前的產業。”
“如果我們被殺掉了,這對癲狂蝶聖教來講,可以在瞬間點燃這些血蝴蝶的士氣。我很喜歡讀歷史書。”
“世上沒有哪個英雄在跌倒之後,他們的家人和孩子還能有好下場的。”
“野蠻的古代要誅九族,哪怕到了現代文明,在整個世界的權力頂點,美國總統肯尼迪死後,他的老婆傑奎琳太太也得賣身下嫁,家族裡的親眷都要死於非命。”
“我們是用來祭旗的祭品,老媽。”
“我認爲這裡不安全,我想了好久好久——”
“——等了整整一禮拜,還是沒收到老爸的消息,這些事情讓我有點懵,腦子也轉不過來,可能長大一點以後,就不會那麼慌張。”
“我認爲,我們得走,立刻動身。”
“躲在堅固的堡壘裡,是人人都能看見,都能搞清楚防守方几斤幾兩的靜態防禦,現在敵人爲了拿到我們的人頭,肯定是不擇手段,悍不畏死的精神狀態。”
“因爲佩萊里尼已經輸了,他怕死,所以輸了。”
“接下來要登場的傢伙,肯定會改變策略,永生者要和傲狠明德[換子]——我們就是必須換掉的幾顆重要的棋子。”
“永生者能活那麼久,因爲沒人知道他們在哪兒,這纔是合情合理的動態防禦。”
白蓁蓁一邊解釋,又一邊揮手否認,這個小朋友有點過於禮貌。
“我並不是不相信BOSS的安排,這裡的叔叔阿姨們人都很好,他們都很厲害,把我們安排在內閣,是爲了保護我們,這點我非常同意。”
“但是如果是老爸的話”
白蓁蓁突然沉默,緊緊閉上眼睛,再次張開雙眼時,似乎已經變了一個人。
“我認爲現在最該做的事情,老媽,你要找到尾指和拇指,他們知道犰狳獵手的通信網絡,知道灰色地帶的密文暗號,永生者的行動離不開通關文牒和乘員證件,這些東西常人不會提供給他們。”
“馬納曾經得到了父親的一部分元質,是那四根手指頭,他一定能找到父親。”
“尾指保羅叔叔可以把老爸變成大姑,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不是內閣,是坐在大姑的大腿上。沒有什麼怪物敢來招惹大姑。或者說變成女人的爸爸。”
小七隻覺得不可思議:“你居然知道”
“我”白蓁蓁恢復常態時使勁眨巴着眼睛,似乎是大腦功耗過高,導致身體的其他部位供血不足:“我我之前是這麼猜過,因爲大姑和老爸從來都沒有同時出現過——而且只要大哥二哥在老爸面前喊,他一定能把大姑叫來,這太奇怪了,雖然你們都不怎麼在意。”
“就好像”
大娃的偶像是哭將軍。
二娃很喜歡葛洛莉。
只有白蓁蓁特別在意自己的親生父親。
“就好像有了大姑,爸爸就不重要了——每次大姑來,老爸馬上要去別的地方,去釣魚呀,去買菸,出遠門去買特產,各種各樣的理由,各種各樣的藉口。人們都很喜歡大姑,因爲大姑那麼能打,又很少很少出現,客人們立刻把話題轉走了,所有的聚光燈都照在大姑身上了,卻從來沒發現老爸不見了。”
“雖然小姑和大姑長得那麼像,但是我也不會搞混的,你們好幾次都搞混了,特別是老爸和小姑在一起的時候,給咱們買積木,小姑還騙咱們說——她就是葛洛莉,試圖矇混過關把這個事情帶過去。”
“我想咱們幾個都是老爸的親生兒女,也經常被小姑和大姑騙的神志不清的——大哥和二哥都不在意,小妹倒是不怎麼在乎,但是我很在乎呀,那是我親爹呀。”
“媽,所以這事兒是真的?大姑其實是我們的爸爸?”
白子衿沒打算回答這個問題,這對孩子們來說太複雜了。
戰王是JoeStar的至高兵器,葛洛莉永遠都不會真正的來到人間——
——只有在發生特別棘手的靈災時,槍匠纔會傳喚這位神祇來制服敵人。
人們尊重她,敬仰她,卻絕不會和她主動搭訕聊天,她的靈壓像是燒紅的刀斧,令人難以接近。
此時此刻,九五二七琢磨着第三子的建議。
要離開這裡嗎?去找到拇指,要拇指帶路,與孩子們一起逃走,正如蓁蓁所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不是五王議會的內閣,而是大姐大的身側,
“我去聯絡他”九五二七思慮再三,又想到車站的歷史。
確實有許多靈能者可以悄無聲息的來到內閣,其中也包括FE204863這種魂威能力極爲特別的個體。
這裡絕不安全,蓁蓁說的一點都沒錯,如果只是抱着“不計代價殺死目標”的核心思想,永生者都不怕死了,不需要構建複雜的逃生規劃,只要到達內閣完成擊殺,對這些靈能者來說不是什麼難事。
保守起見,她還是先給BOSS打去電話徵求意見。
這位曾經目無法紀的罪犯,如今成了人母,也變得小心翼翼——
——傲狠明德依然在出席活動,圍繞着槍匠之死這件事忙得不可開交。
電話暫時接不通,於是她立刻致電維克托老師,這位VIP參與了[Remix·混音]的具體執行。
“維克托先生嗎?”
“嗯?”維克托接起電話時,就站在理事櫃檯旁,一直留在內閣的大門外。
這位探王和其他的VIP輪流值守,在特殊時期保護着江雪明的家人。
九五二七如此說:“維克托老師,我想離開這裡。”
維克托:“離開這裡的意思是?要換一個藏身地?”
九五二七:“對,有太多人知道了,我覺得內閣並不安全。”
維克托:“有這種顧慮是好事,我還有其他的安全屋可用——要是你願意的話,能立刻動身。”
九五二七:“不是,我想去丈夫身邊。”
電話另一頭沉默了很久很久。
維克托:“你並不相信車站系統內部的知情人?對麼?”
“不光是這個原因”九五二七捂着額頭,有些焦慮,她時不時看向抱作一團的四個小寶貝——她也很難說服自己,這麼一個主意,是七歲不到的小孩子提出來的。
“我想,你應該休息一下。”維克托如此說着,安慰道:“是這幾天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擾亂了你的心?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你的恐慌來自何處?難道小七你真的認爲——槍匠已經死了?”
“不不不。不是這個原因.”小七戴上了輝石首飾,一手握着電話,一手把頭髮束起來,“是我家寶貝說,這裡不安全,想換個環境。”
“居然是槍匠的孩子們提的要求”維克托頗感意外:“確實,小孩子的眼睛似乎要比大人更察覺到危機的徵兆——我們很難處理槍匠死亡之後帶來的連鎖反應,特別是社會層面的,需要許多德高望重的話事人去安撫各個地區的民心,這幾天我也幫人寫了不少演講稿。只是照着輪班的工作任務,站在內閣的大門外,卻沒有好好思考一下,這偌大的五王議會究竟能不能護住你們的性命。”
“安防投入的成本是每週兩百四十萬個輝石貨幣,包括值班人員和武器裝備,調動VIP的工時費用和食宿,靈能觸媒等等消耗品的規格也是最高的那一檔——聽上去好像是這麼回事。”
“可是誰知道這馬奇諾防線究竟能不能發揮作用呢?”
“你說得有道理,你的孩子也說得有理——”
“——我決定越過伍德·普拉克總指揮的權限,將你們帶離這裡。說實話我並不信任這位哲學家基金會的VIP。”
“[Remix·混音]會造成極大的破壞性,雖然它是合理的,但它並不正義,或許這就是我個性中狹隘的地方,也是我厭惡政治要素的原因,我不知道你們是否已經變成了犧牲品,此時此刻我只能做力所能及的事。”
維克托先生正準備抽身離崗,去內閣接人。
於此同時,永生者已經大搖大擺的走進五王議會的大門。
金泰康先生沒有暴力破門,或者一直在使用靈能層面的暴力——
——[象牙塔·Ivory Tower]的特殊能力很簡單,它能喚醒人們的潛意識,讓潛意識主宰大腦。
它幾乎沒有任何破壞力,卻與[地獄高速公路]一樣,能夠施展極強的精神控制。
哈斯本·麥迪遜觸碰了狗繩之後,也受到了[象牙塔·Ivory Tower]的催眠,他只想做一些讓自己舒服的事,遵從內心的指引,讓潛意識來控制肉身——於是他變成了一個[心隨身走]的木偶。
餓了就去找吃的,困了就立刻睡覺,想要排便,馬上在衆目睽睽之下脫褲子撒尿。
遇見動心的對象立刻要索吻,看見好玩的牌局馬上加入其中,使用暴力來毆打擋路的無辜者。
這一切都讓他看上去像極了囂張跋扈的老父親勞倫斯·麥迪遜。這只不過是哈斯本的潛意識在作祟,他在[象牙塔·Ivory Tower]的控制下變得像是一頭畜牲。
金泰康選了一條最短的路——
——他徑直來到五王議會的大門,默不作聲的拍打着安防護衛人員的肩頸,靈體跟着騷亂一路擴散出去。
這些失去了意識,又沒完全發瘋的人們,就開始脫離社會的管束,變成了潛在罪犯。
人來人往的議會大廳裡嘈雜喧鬧,[象牙塔·Ivory Tower]微弱的破壞力引起的靈能潮汐幾乎難以察覺,但是一種莫名奇妙的混亂卻慢慢擴散開來。
這位性格耿直,腦子裡沒多少花花腸子的永生者,一直都在[象牙塔·Ivory Tower]的保護下苟活到了今天。每次有人將他認出來,都逃不過[象牙塔·Ivory Tower]的精神控制,解除魂威靈能之後,知情人通常都被關進了精神病院,此事也不了了之。
今時今日,金泰康要賭上性命,來內閣一探究竟。
有不少靈能者已經開始發癲,他們抱着手機流口水,爲虛擬世界裡的老婆發狂。
也有人直接撲向理事櫃檯的小姐姐,要立刻下下火,要給發狂的潛意識找到一個溫暖的宣泄口。
十數人受到影響,周遭的戰團官兵就提着電擊棒來幹活,與其他乘客驚訝愕然的神情作對比——金泰康看上去反而是比較理智,比較正常的。
他偶爾還會幫助戰團的兵員一起制服身側受到魂威控制的受害者,緊接着這兵員也開始神魂顛倒,意識模糊,要跑去四方露臺跳脫衣舞,要解放自己的天性。
短短的一分鐘裡,整個五王議會變得一團糟,維克托甚至搞不懂這一現象是怎麼發生的——
——第一時間維克托並沒有聯想到魂威靈能,而是認爲這是一種癲狂症,是奇奇怪怪的傳染病。
衆多的乘客在大廳裡飛跑奔走,有剛剛休息完畢整裝待發,精神飽滿的旅客要立刻釋放精力,於是順着立柱爬到二十多米高的油畫去,要和油畫裡的先王合影。
又有旅客運用靈體在毆打兵員,衝到光輝道路去嘶聲大喊。
“靈翁!~我好喜歡你呀!~爲了你!~我要電XXX————”
人們似乎回到了內心的舒適區,思維回到了真正的[象牙塔]裡。
照着[怎麼舒服怎麼來]的想法,都要變成狂歡派對裡的絕對主角。
“究竟.”
維克托看着這一幕,手中的靈災指示器的儀表卻一動也不動。
“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