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身體交給潛意識是一種怎樣的感覺?那是一種自由自在的,不受任何束縛的歡愉喜悅。
無論是法律、道德、仁義、禮儀都可以拋之腦後,語言已經變成了多餘的東西,在[象牙塔·Ivory Tower]的失智瘟疫擴散開來的那一刻,五王議會陷入了暴亂之中。
千萬不要小瞧這種靈能的神威,金泰康正是利用這種特殊的能力,才能保佑他一次又一次度過難關——他自認爲自己不是什麼聰明人,能夠活到今天,全都靠天賦和運氣。
[象牙塔·Ivory Tower]雖然沒有任何破壞力,可是它擁有極快的速度,擁有難以捕捉的特殊靈體結構。
混亂的理事櫃檯之間,偶爾能看見一抹閃着灰色光芒的“閃電”低飛掠過人們的頭頂,它所到之處,人們便會中招失智,瞬間變成另一幅心智面貌。
這麼一點點靈體,就是金泰康的魂威真身,它是一頭戴菊鶯——是世界上最小的鳥。體重只有五克左右,身長約八公分,可是這隻小小鳥的食量驚人,捕蟲能力要比燕子還強。
作爲靈體,它散播魂威超能的效率非常高,同爲精神控制類型的[地獄高速公路]在傳播靈能這一方面遠遠不如[象牙塔·Ivory Tower]——維克托老師需要控制靈體,或是靈肉合一使用工具,在目標身上寫下命令,才能完成精神控制。
所以毫無疑問,這位永生者並不是什麼喜劇演員,他來到此地的全部依仗,都依託於自身的魂靈與決意。
只要在五王議會之中散播混亂,不需要造成太多的傷亡,畢竟這裡的乘客們大多都是靈能者,被潛意識操縱之後,脾氣暴烈的靈能者們會主動攻擊身邊的夥伴,照着最舒服的方法來活,就得找到各自的心理舒適區。
人是一種非常需要獨處空間,需要自由領土的生物。當人們的[領土]重合,或許還能用規矩束縛,用各種各樣的繁文縟節來教育,可是一旦這道枷鎖被解開,就會發生慘烈的衝突與鬥爭。
靈能潮汐往返於大廳四壁,大約有三分之一的人受到了[象牙塔·Ivory Tower]的攻擊,一百六十多位靈能者被潛意識控制之後,肉身中的靈體不由自主的往外發散。
化蛹的人們探出靈絲,像是嬰幼兒那樣好奇的探索着陌生世界,與周遭其他人的靈體碰撞在一起,又因爲陌生和害怕,立刻表現出了極強的攻擊姿態。
他們沒有武器,就用拳頭來釋放心裡的怒火和恐懼。這種帶着火藥味和血腥氣的靈感靈壓馬上傳染給其他人,讓混亂的五王議會火上澆油。
第一時間維克托和在場的其他兩位VIP完全沒發現[象牙塔·Ivory Tower]的蹤影,金泰康就藏在混亂的人流之中,一點點向內閣靠近。
在第二時間,青金的守夜人終於在空氣中嗅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味道,這位授血單位守在電梯門旁側,從各種各樣混亂的靈壓中捕捉到了[象牙塔·Ivory Tower]那高速飛行的小鳥靈體。
“維克托!這是魂威攻擊!各組別注意.”
這位青金半狼舉起無線電,要傳喚各個組別的安防守衛人員來支援,可是話說到一半,卻聽見電臺小組裡各種各樣嬉笑打鬧的怪聲兒。
於此同時,在Joestar的酒吧外邊,往建設一路延伸出去的兒童樂園,二十八位童心未泯的安保人員就在沙地裡玩耍。
他們互相追逐着,像是回到了童年,男人推着女人的背脊,把姑娘送上鞦韆。一個班組裡的幾個好兄弟擠上滑滑梯,就這麼疊羅漢一樣落下來,那塑料架子也跟着垮塌,幾人摔在沙地裡,滿嘴都是沙土也一點都不生氣。
他們開心的笑着,打鬧着,直到班組中一個孱弱的普通人受了傷,這個可憐蟲不如青金那樣結實,隊員們也只是好奇的看着這個“小玩具”——
——他們在歡呼,爲滿地狼藉的兒童樂園振臂吶喊。
“真他媽見鬼!”廣陵止息戰團的領袖也在現場,這位老兵聽見青金大狼的呼喝之後,面對如此霸道的精神控制卻拿不出好用的對策。
維克托此時已經回過神來,可是爲時已晚。
他只能輪流抓住一個個不知廉恥的行人,在他們身上迅速寫下“睡覺”的短語,是抓到一個睡一個,遠不如[象牙塔·Ivory Tower]傳播混亂的效率。
萬幸的是,現場沒有多少武器,除了安防人員身上的電擊棒以外,他們身上的火器都有解鎖程序。還多虧了槍匠設計的防禦敵人奪取槍械的整套系統,不然這些失了神智的孩子拿到真傢伙,恐怕會立刻會心生好奇——試試到底是腦袋硬,還是子彈硬。
連VIP也不太好使的情況下,來自十一區的兩個小姑娘卻毅然決然的挺身而出。
她們和弗拉薇婭與茜茜算同鄉,在稀人宮邸的香料鋪裡打工,這對姐妹自小就聽着無名氏的故事長大,這次槍匠落難,她們收到白蛇的委託,要送來一劑凝神香,給九五二七和江雪明的孩子們做慰問的禮物。
常年手握切香鏟,抓取油泥料,在各種各樣的迷幻香料中生活的兩個姑娘,卻對[象牙塔·Ivory Tower]的精神控制有了些許抵抗力。她們原本站在幕後,爲乘客們製作抵禦特殊靈壓環境的消耗品,此時此刻要來到臺前,直面恐怖的永生者了。
不過短短十來秒的功夫,一陣清風夾帶着穀物秸稈和藥液的味道,它跟着通風系統吹過五王議會的理事櫃檯,形形色色的,發着不同瘋的人們就馬上安靜下來。
這些受到[象牙塔·Ivory Tower]控制的人們並沒有立刻醒來,而是在兩種不同的精神控制下變得呆滯木訥。
這一點點助力改變不了什麼,這兩位調香姑娘找了個僻靜的角落,要拿出藥包和桐木粉現場做一些藥品來對抗這種靈能,但是她們需要時間,一時半會幫不上太多的忙了。
金泰康離議會只剩下最後的幾十米,這一路他走得非常慢,躲藏在混亂的人羣中,身上也受了不少的傷,就像一個倉皇失措的受害者那樣,將自己很好的隱藏在人羣裡。這是無數的年歲換來的生存經驗,他一定要抵達內閣,一定要搞清楚槍匠究竟是死是活。
這對永生者們來說太重要了,哪怕金泰康賠上這條性命也無所謂。這關乎於會盟的命運。
只要到達那個地方,用[象牙塔·Ivory Tower]控制九五二七,控制槍匠的孩子們,他們一定會說出真相。
攔在必經之路的障礙,只有大衛·維克托了!
“維克托先生!救救我!”這位韓國人驚慌失措的向鼎鼎大名的VIP求助,他故作軟弱無力的樣子,鼻青臉腫衣衫襤褸,受了旁人的毆打,要用這種方式削弱維克托的戒心。
“救救我呀!”
金泰康叫洶涌的人流推搡着,在四處奔走跳躍玩耍的“孩子們”裡邊,他被撞得東倒西歪,往前跨出去幾步,就立刻叫旁邊的路人敲上一拳,又聽見路人們見了血之後那一聲聲嬉笑,有種詭異的滑稽感。
維克托不爲所動,他像個鐵石心腸的判官,冷冷的盯着這個“溺水之人”,眼睜睜的看着金泰康漸漸靠近。
“就停在那裡吧。如果你很害怕的話,暫時睡過去吧。”等到這個傷痕累累的韓裔生面孔來到維克托的警戒線,老師放下手邊的受害者,與這個陌生人隔空喊話:“我的魂威能讓你忘記這些痛苦,如果你再往前,我就要攻擊你了。”
金泰康則是不依不饒的,驚訝恐懼的叫喊着:“這些傢伙是怎麼了?維克托先生!我.我很害怕.我能躲去內閣嗎?我.”
“這樣的話.”維克托眉頭緊擰:“我就要先揍你一頓,再考慮你是不是在撒謊的事了!”
“[Highway To Hell·地獄高速公路]!——制服這個可疑的傢伙!”
從大衛老師消瘦的身形中鑽出來一頭紅皮魔鬼,它睜大了眼睛,一手貼着頭頂的光環,一手作望遠鏡停在眼前,想要仔細看看金泰康這不速之客腦子裡究竟藏着什麼東西。
就在這個瞬間——
——[象牙塔·Ivory Tower]越過了魔鬼的封鎖,這隻靈動的鳥兒幾乎擦着地獄高速公路的臂膀衝進了維克托的眉心!
戴菊鶯鑽出維克托的後腦,卻沒有留下任何傷害,沒有任何的破壞力。難以用肉眼去捕捉它的神速,哪怕是維克托的靈體也抓不住它!
越過地獄魔鬼的光環時,小鳥的羽毛受了炙熱靈體的烘烤,立刻變成了一團火焰,這是兩位長生者靈體之間的碰撞,金泰康完全不是維克托的對手,他受到了嚴重的精神傷害。
一下子他身體不受控制,強打起精神在死門前方徘徊,拼盡全力維持着魂威繼續運作下去。
“嘔!——”
胃液從金泰康的口鼻中噴灑出來,他吐得滿地都是,也成功的抓住了勝利。
維克托已經被[象牙塔·Ivory Tower]控制住了!
“這場騎士比武,是我贏了!只是一瞬間!我贏了!”
[象牙塔·Ivory Tower]的速度要遠超[Highway To Hell·地獄高速公路],儘管它看上去如此弱小,對人們造成的影響也有種“意義不明”的感覺,但此時此刻——金泰康贏了。
“這是怎麼回事?我”維克托兩腿一軟,癱坐在地,脊柱神經似乎不聽使喚,徹底癱瘓在門洞之前。
他已經無法控制雙腿,大腦的各種念頭像是洪水猛獸,原本都用一層層書架規劃好的回憶,也像開閘放水一樣涌現出來。
“原來.原來我一直都不想走路嗎?”
維克托先生的潛意識中,他從來都非常討厭用雙足旅行,自小錦衣玉食,他連鄉下的爛泥路都沒走過幾步,爲了對抗這種本能,他對寫作素材的熱愛壓過了一切,只是偶爾被打斷雙腿時,纔會想起來坐在輪椅上的那種安心感。
“糟了,糟了糟了糟了!”
他喃喃自語,心中浮現出具體的交稿日期。
“如果今天再不動筆的話,話劇班的活兒要排到週六去,還有六封演講稿要寫,這樣的話,我該怎麼描繪新書的女主人公呢?她是誰?是什麼社會身份?有什麼值得人們注意的閃光點嗎?”
“真是惱火至極!!!”
他在憤怒的低吼着,注意力已經完全喪失,被各種各樣的念頭操縱着。
“如果要追求比較真實的神怪傳說作背景,那麼我要去查閱斯堪的納維亞的歷史叢書,找英雄傳記還是王朝雜記呢?反正都要去實地考察,那麼地點呢?要去哪裡?我有助手嗎?我應該找個助手嗎?”
“不不不,凡事都要親力親爲,維克托,你要冷靜,你不能懶。”
“爲什麼我沒辦法集中精神.”
“糟了,太糟糕了。我的腦袋好像受了酒精和毒品的侵害,它爲什麼.”
“我好想”
突然間,維克托的表情也變得呆滯,臉上露出欣喜。
“我好想再坐一次輪椅呀雙腳可以離開地面,電動機或者燃氣機能帶着我去各種各樣的地方。”
“嘿嘿嘿我好想.”
金泰康不打算逗留,憑手邊能找到的武器,想殺死這位VIP得浪費不少時間,他徑直走向門洞,與維克托擦肩而過時,臉上不由自主的帶着一抹輕蔑的笑意。
這就是青金裁判所的審判員,也是傲狠明德身邊最強大的史官,是檮杌的翻譯。
在精神層面的決鬥中,是我!一個永生者聯盟裡的無名小卒!完全碾壓式的戰勝了大衛·維克托!
“你要到哪裡去?!”
剎那之間維克托緊緊攥住了闖入者的衣服——
——這舉動着實讓金泰康嚇了一跳,他渾身起了一層白毛汗。
沒有人能從[象牙塔·Ivory Tower]的控制中解脫出來,哪怕再怎麼厲害的凝神香,再怎麼強大的靈媒道具,也沒辦法接觸這種控制!
難道維克托的內心舒適區裡,也有這麼一條習慣?
他喜歡抓住我的衣服嗎?
他緊緊是出於這麼做很舒服!就抓住了我的衣服?
他還能完成這種複雜的大腦活動嗎?
這位永生者想要掙脫維克托的鉗制,可是維克托就像一塊狗皮膏藥,下半身已經完全罷工,從褲腿裡冒出尿漬,是半身不遂的狀態,但是這位老師依然緊緊抓着闖入者的袖子和衣袂。
“你不能進去”
這麼說着,在維克托的臉上身上冒出了一行行金燦燦的字符,那是地獄高速公路留下的筆跡。
[無論如何,天崩地裂,山石移位,滄海桑田,維克托,你都要守住內閣,你要保護槍匠的孩子們,要保護槍匠的家人。]
“怎麼會這樣呀!”金先生幾乎抓狂,他抄起門洞旁的登記臺,抱起木質臺座狠狠的砸向維克托的腦袋,一下又一下。
維克托本就沒多少徒手格鬥的能力,與金泰康一樣,他是個讀書人,靠着靈能來保護自己。腦袋受了重擊,立刻兩眼上翻昏死過去——可是他的肉身依然在執行命令,沒有鬆手的意思。
旁側看見這一幕的武裝人員立刻要上來幫忙,卻叫混亂的人流衝散,連配槍都沒辦法解鎖——這種情況下,據槍射擊是非常危險的事,萬一打爆了乘客們的腦袋,他們負不起這個責任。
發號施令的領袖也是麻煩纏身,根本就抽不出手來幫助維克托,不時低飛而過的鳥兒早就奪走了這些青金衛士的部分神智,要躲到兩位調香姑娘的施法範圍裡才能平靜下來。
就在衆目睽睽之下,金泰康拽着維克托的肉身回到門洞處,把外衣給脫下,馬上有維克托老師的狂熱粉絲來扯弄維克托的大腿,要把這位大文豪給擄走。
在混亂人流的幫助下,金先生終於脫困了。
他如釋重負,急匆匆的推開內閣大門,往裡邊尋找槍匠的親眷,房室之內突如其來的紫外線強光燈照得他睜不開眼睛。
強烈的灼燒感讓他現出原形,授血之身變得滾燙,這是最後一道安全殺毒哨——金先生的腦袋長出鳥喙,眼睛也變回了橙紅色的獸瞳,精神力枯竭的瞬間,也即將走到人生的終點。
他從衣服裡掏出一顆混沌之卵,割開手臂給POS機完成授血附魔操作,撥通了首領的號碼,用混沌的信息素網絡實現超遠距離的靈能通訊。
“我已經來到內閣,離目標只有最後一點距離了。”
“她躲起來了,有很多小孩子生活的痕跡,就在這裡,我感覺得到。”
“槍匠不在這兒,不在妻兒的身邊,還有一頭狼。我聞得到——應該是無名氏的軍犬。”
“首領,我可能回不來了,好餓我好餓.”
“要控制這麼多人,要戰勝他們的靈魂,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我感覺體內的維塔烙印已經不受控制,首領,我要歸一了。”
“她”
這位永生者來到傲狠明德的寢室,剛剛打開門,就看見九五二七將孩子們一個個送進通風管道,這位母親倉皇失措的想要往風道鑽,可是通道的尺寸太小,她進不去。
無名氏的軍犬就守在小七身邊,對着來犯的敵人齜牙吼叫。
金康泰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他呼喚着[象牙塔·Ivory Tower]去襲擊軍犬,同一時間被這頭巨大的狼狗撲倒。
“不不不不!不不不!”小七驚聲尖叫:“別咬他!小橘!這畜牲的血很厲害的!”
可是受了[象牙塔·Ivory Tower]影響的野獸,哪裡還會聽主人的命令呢?小橘已經聽不見任何指令,它只知道這塊肉又臭又香,怪好吃的。
金康泰叫狼犬撲倒,幾根肋骨齊齊讓鋒利的狼牙啃開,被狼犬恐怖的咬合力壓碎,馬上要丟掉心肝——
“——好好聽着!首領!好好聽着!我只有這一次機會!小孩子不會說謊的!”
靈巧的鳥兒撞進風道,衝向了江正陽,還在管道里爬行的二少只覺得腳板一涼,立刻大聲呼喊。
“媽媽救我!媽媽救我!我害怕!”
金康泰是進氣多出氣少,望見肚腹的蟲巢往外噴出白花花的濃漿,知道自己大限已到,用迴光返照的力氣吼叫着,要下達最終的心理暗示。
“小子!怎麼不叫你爹來救你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爸爸.”江正陽不假思索立刻說:“爸爸死了呀!爸爸終於死了呀!”
這就是二少內心的真實想法,這熊孩子不過六十斤的體重生了五十九斤的反骨。
混沌之卵從金康泰的掌心滑落,[象牙塔·Ivory Tower]的幻身鳥兒也漸漸變成了零零碎碎的光斑——他死透了。
驚魂未定的小七甚至沒搞清楚這傢伙的魂威能力,[象牙塔·Ivory Tower]表現出來的神力實在是過於隱晦,過於匪夷所思。
小橘嘴邊還留着一片片紅白相間的血污,清醒過來時,就開始嘔吐。永生者體內的聖血馬上要在它的身體中種下更加恐怖的蟲巢。
五王議會的騷亂突然停了下來,人們在接受自己社會性死亡的一瞬間,都是噤若寒蟬默不作聲。
靈翁在光輝道路被乘客們搞得焦頭爛額,各種各樣的輝石首飾成了玩具,叫人們丟到房頂上,丟去岩漿湖泊裡,甚至有乾脆吞下肚的。
大廳之中還留着十六個光着屁股的暴露狂,剛剛找到自己丟棄的衣物,羞憤又慚愧飛也似的跑回了客房。
其他人身上都帶着不同程度的傷勢,鼻青臉腫,呆若木雞。
三天之後,傲狠明德從其他站點匆匆忙忙趕回內閣時,小七卻不見了,留下幾個寶寶交給JoeRank的叔叔伯伯們看管。
小橘吃下金泰康的大部分元質之後,還是沒能挺過來,將它送回狼母身邊時,它已經受到嚴重的污染,要變成行走的瘟疫傳播源,萬靈藥也治不好,如果再讓它活下去,它體內的聖血和狼血會養出一批生命力極強的癲狂蝶。
幾乎來不及告別,秘文書庫的科研工作者,還有青金裁判所的人們立刻給小橘判了死刑,幾乎等不到傲狠明德回來,小橘就得執行安樂死程序。
小七與白露兩人不告而別,也沒去尋找槍匠。她們帶走了JoeStar吧檯的兩套閃蝶衣,把拇指一起叫上,在前往香巴拉之前,還有一些事情要做——主人家要出遠門,在臨走之前,一定要把房子打掃乾淨。
通往五十四區的列車貨廂裡,小七把身子藏在陰影之中。她的手機還留着三頭小狗年幼時的合影,是孩子們剛剛滿月,夫妻倆帶着流星一起照全家福,此時這臺手機和髒亂的衣服一起拋到垃圾箱裡,打開貨箱的門,丟到荒野之中。
“嫂子,你要冷靜。”白露揭開面盔,和白子衿說道:“只死了一頭軍犬,這是好事,至少孩子們和你沒有受傷,沒有人因爲這次恐怖襲擊丟了性命。”
“我得做點什麼.”九五二七出離的憤怒,她依然是紅着眼睛:“小橘是我的家人!”
在遠征的第四年,軍犬就已經開始趕赴前線,爲無名氏分擔攜行任務,提供重火力支持。
三兄妹在戰場排雷,執行爆破操作,光是狗腿就炸斷了不知道多少條,給戰士們扛機槍運彈藥,黑哥對槍聲很敏感,它膽子最小——小橘反而是最笨最勇敢的。
現在它死了,是四個小時之前下的診斷書,是三個小時之前最終宣判,然後送去在手術檯接受麻醉,送去焚化爐裡,變成一個小盒子了。
在小橘臨死之前,它依然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X光和超聲的掃描,還有各類靈能儀器的結果顯示,因爲受了敵人魂威的侵害控制,小橘一時嘴饞闖了大禍,它的體內已經開始孵化出難以療愈的聖血病毒原體。
它只是用無辜的眼神看着隔離房外的“兩個母親”,小七和白露對它來說就是親媽,紅姐是它的奶孃,它的意識漸漸變得狂躁暴烈,也聽不明白人話了。
這些狼犬已經變成了家人,孩子們在它們的保護下長大,人和狗狗的友情是一朝一夕難以割捨的。對於傲狠明德來說,無名氏的勳章少說有十分之一要發給這些軍犬。
白露沉默不語,她跟着嫂子出這趟遠門,也不光是爲了看護嫂子,多少帶點私人恩怨,她也很喜歡小橘,幾乎是看着小橘一點點長大——
——拇指能找到引渡永生者的幫兇,這找到藏在鐵道系統裡的蛀蟲。
這些人是犰狳獵手,是遊走在灰色地帶的行商,是各行各業的戰幫餘孽,蟲子們平時都遵紀守法,可是一旦抓住機會,就立刻會給窮兇極惡的魔頭開綠燈,因爲只有魔頭能帶來壞時代,這些壞人能在壞的時代獲得便利,在混亂的時局中找到飛黃騰達的成功路徑。
“這事兒很簡單,對吧?!白露你說說看,是不是很簡單?讓拇指給咱們指條明路,然後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小七往彈匣裡壓子彈,把丈夫送給自己的定情信物擦得又新又亮,Ash12.7和P320X5已經很久很久沒開過火了。
“他們要我狗命,我就要他們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