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拳頭打不穿木頭的原因只有一個,因爲你出手之前就已經認輸了。
——昆汀·塔倫蒂諾
[Part·午夜小點心]
“我有一個夢想!”
喬治·約書亞深深陷在沙發裡,與江白露說起未來。
他變得彬彬有禮,好似見了皇后的騎士。
“有一天,傲狠明德再也不用提防維塔烙印,我們終於可以講和,持續幾千年的鬥爭終於簽下休戰協議。”
“一個全新的時代來了——江白露小姐,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江白露憋着笑,從兜裡掏出一瓶統一冰紅茶,使勁點頭。
“嗯嗯嗯嗯.”
喬治·約書亞精神一振,緊接着改口——
“——不,我們只是初次見面,你根本就不明白,怎麼能從這三言兩語就探明我的心思呢?你在說謊!你這隻狡猾的小貓咪.”
白露依然只是點頭,那五官都快聚在一起,是想笑卻不能笑的感覺,假作自己喝了冰紅茶卻嫌它澀的意思,揮動瓶子聳肩攤手。
約書亞會長緊接着說:“不過我原諒你了,誰讓你披着葛洛莉的皮囊呢?看見你我就生不起氣,哼.答應我,以後不許這麼做,這是我的軟肋。”
“啊!啊啊啊”白露開始小雞啄米。
約書亞開始進行非人類高質量男性的演說。
“說回這個夢想,我與其他永生者不一樣,我是個很特別的男人,我自命不凡,勇於面對風浪。”
“其他永生者總是膽小謹慎的生活,而我認爲,人生就應該是一次次冒險,冥冥之中我相信傲狠明德也在眷顧我——眷顧我這個勇者。”
“我參加了大大小小的戰爭,在戰場上一次又一次的活下來,靠的就是勇氣。你可別誤會了什麼,這和我的魂威天賦沒有任何關係——我有硬實力。”
“只要有鬥爭,有流血的地方就有我。”
“我們打下亞特蘭大之前,我的老師比我年紀還小,他小我一百多歲呢!謝爾曼將軍讓我刮目相看,他征服,他濫殺,他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對同胞揮動屠刀。”
“在那個時候我就悟了!”
喬治·約書亞越來越激動,說到自己的心路歷程時,他幾乎要陶醉進去,要回到兩百多年前。
“一時的殘忍和邪惡不算什麼,任何事情都可以用功在千秋在彌補,如果沒有南北戰爭,沒有死掉的南方雜種,沒有這一切慘劇,沒有我們這些兇手,也就沒有美利堅的團結,沒有未來的地球霸主!”
“所以這是正義、正確!且毫無疑問的正氣凜然!”
“在此之後士兵們在戰爭中犯下的所有罪過都會變成功勳!”
“殺人全家是爲了立下威信,讓敵人喪膽!搶人妻女是爲了彌補美利堅未來的人口空缺!是爲國生子!霸人田地佔人家宅奪人錢財,都是爲了讓金子回到強者的手中!讓一切資源得到合理的分配!”
“事到如今毫無疑問——是我比較強!你比較弱!”
“你應當歸順於我,與我架起一座橋樑,鏈接傲狠明德的橋樑。”
白露舉起手:“等一下。”
“請不要在我講話的時候打斷我,白露女士。”喬治·約書亞生氣了:“你要一個名分嗎?對不起,我想這件事得先問問你的姐姐——哪怕要娶你,座次輩分上,你也得排在她後邊。”
白露:“等一下,等一下,喬治·約書亞。”
喬治·約書亞:“請講。”
“您就從來沒想過”白露很難形容內心的想法,她既生氣又好想笑,有時候遇見一個奇葩,甚至奇葩到超出你的常識,爆破你的所有三觀,那就不是奇葩了,那是終極樂子。
“你就從來沒想過”白露乾脆也不用敬稱了:“我壓根就沒想搭理你這件事嗎?”
喬治·約書亞立刻板起臉,像個置氣的小孩子——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沒有女人能拒絕我這張臉,我的肉身,我的氣度,還有我的財富和力量!這一切都是我傲慢的資本!”
說實話,白露仔細去打量喬治·約書亞,那確實是一張超模的臉。
這永生之人沒有任何皺紋,比佩萊里尼·圖昂還要年輕,撇開那副煙嗓,簡直像個未成年小弟弟安上了一副超級健美運動員的魁梧身材。
換個性別換個角度來解釋這件事,如果把喬治·約書亞當做女人來看,是超模頂配顏值加上豐乳肥臀卻不失健美的有肉身材。哪個男人見了都會多看幾眼,再怎樣也不會第一時間動歹心去毀滅去冒犯。
“你一定是在耍弄欲擒故縱的小把戲。”喬治·約書亞洋洋得意:“你可真貪心呀!難道我的財富和權力還不夠?你居然想染指我的真心?膽敢染指我要獻給葛洛莉的愛情?”
這一套連招把白露的腦子乾燒了。她也不是沒見過下頭的——但喬治·約書亞這種從靈魂層面爲出發點,以道德常識爲基準線,加上物質、出身、種族、價值觀等等全方面鄙視女人的傢伙,她是第一次見。
她低頭看了一眼小天才兒童手錶,這是老哥給她的禮物,一直捨不得扔。
十分鐘到了,該換班了。
“約書亞,我要去洗手間。”
喬治立刻起身:“我和你一起去,形影不離。”
白露;“你能進女廁?”
喬治:“我甚至能大搖大擺的進女澡堂。”
“他媽的”白露剛想開口罵娘,又憋了回去——
——因爲她要直接動手,直接開槍。
這土皇帝在自己的地盤真是恬不知恥無法無天。
她掏槍作居合,含怒扣扳機。
動武之前毫無徵兆,只有那麼一點點怒意跟着汗水中的信息素揮發出去。
喬治·約書亞早有防備,終於找到了藉口發難,和這小女娃玩鬧嬉戲就當餐前的調情怪話,只要她敢動粗,那就是決鬥邀請。
這頭獅子撕下僞裝,身中數槍,血肉好似柔韌的橡膠,被子彈打得凹進去幾個深坑,反射回來的彈片擦中白露胳膊大腿,撕下一片片布料,帶出血花。
“你喜歡野蠻一些的?!”喬治·約書亞打開手機錄像功能:“我也正有此意呀!”
他舔舐嘴脣,口乾舌燥,第一次見到與大姐大如此相似的女人,哪怕是假的,也能滿足他內心的邪火。
“[No Man's Land·無人區]!”
[Part②·決鬥]
戴着高帽的白頭鷹從喬治·約書亞肉身之中透體而出,它叼着雪茄,棕色的羽毛化爲五指,按低帽檐,黃澄澄的眼睛上掛着單片眼鏡——它凝視着白露,與本體一樣身形健碩,胸前到脖頸的白羽毛十分鮮亮。
棕羽毛都叫一身筆挺的燕尾服裹起來,這鷹首人身的神靈隨手一揮,響指打過。
喬治·約書亞的肉身好似氣球一樣膨脹着,脹裂了衣服,只剩下一條內褲。
“這條內褲是最後的體面了,在把你按上牀之前,你沒有資格來窺探我的大寶貝。[No Man's Land·無人區]!讓她失去戰鬥力!”
白露想都沒想撒丫子就跑!要她這個普普通通的靈能者和魂威打正面?這不是她能解決的對手!
她越過露臺的護欄,撞碎了玻璃門,身上都是血淋淋的割傷,抱着腦袋往主會場衝刺。
喬治·約書亞不慌不忙的往前走去,他甩弄着柔韌的十指,拍打臉頰,就像是剛剛做完柔軟操準備上牀睡覺,和女伴共享親密時刻的富家公子。
[No Man's Land·無人區]的神靈化身,那白頭鷹一拳敲在廊道的牆上。
牆體的鋁合金框架突然彈起,原本堅硬的金屬條從地縫中鑽出,狠狠朝着白露掃來!
白露身子一輕,只見白花花的鋁條像是柔韌的繩索皮筋,突然掃中她的小腿,她叫這滑稽又狠厲的攻擊打得身體失衡,要受身滾翻落地了,地板也跟着開始液化,開始蠕動了!
她在廊道里彈跳着,真成了驚慌失措的傑瑞,成了卡通裡的喜劇人物。
她惶恐的抓住FNX,只怕這支槍械受了衝擊走火,要是她自己把自己給斃了,那樂子就太大了。
隨着[No Man's Land·無人區]白頭鷹的敲打,廊道的牆面變成了柔軟且富有彈性的“腸道”,它們起起伏伏的,就像
“像我們的愛巢,像水牀,加速!衝刺!它是把你頂上天堂的甜蜜之家!”喬治·約書亞囂張的比着中指,這種精密的操作是他運用魂威多年以來反覆學習得出的寶貴經驗,他可以制服、降伏、殺死目標,也可以同時改變自己的肉體形態,保下自己的小命。
讓脆弱的頭顱吃下炮彈的轟擊,這對喬治·約書亞來說不是什麼難事,他曾經被一顆十六磅炮打中腦袋,他的左眼和右眼分開,一部分頭殼飛到了兩百多米外,最終腦袋依然是完整的變爲原形,這都要歸功於[No Man's Land·無人區]的神力。
白露在這條橡膠廊道中反覆彈射,反覆加速,她感覺頭暈眼花噁心難忍,難以找到平衡,身上的衣服就像是進了篩糠機,一次次反覆摩蹭和衝擊下,也要漸漸裂開了。喬治·約書亞滑着邁克爾·傑克遜的招牌太空步,在門廊外觀察着白露的動態,他很享受這一刻,享受獵物掙扎的狼狽摸樣。
“要怎麼辦呢?我的小可愛!~一點點被撕下衣服的感覺不好受嗎?不不不!”
“不應該是那副表情呀!你得享受這個過程!”
“你要學會享受!這是人類放下羞恥心,重新認可天性的過程!是一次心靈奇旅!”
“我們本來就不需要衣服!是茹毛飲血的野獸!”
“生活就是這樣!它是可惡的橡膠,充滿了彈性。”
“你越想遠離,越想逃脫,它就用更大的力氣把你狠狠摔回原地,讓你衣不蔽體露出醜態。”
“人也是這樣,像個不倒翁,如何失敗如何悔恨,一旦放棄就再也站不起來了,只得逼着自己變成柔軟的泥巴,任由別人來踐踏,卻不會受傷了!”
“砰!——”
槍火照亮了約書亞的眼睛。
這讓白鯊會長驚得目瞪口呆。
“你在做什麼?!!蠢婆娘!”
子彈在狹窄的廊道中彈跳,彈頭撞上柔軟牆面時因爲巨大的內應力解體,變成散碎的彈片,變成一千把刀子,要執行放血流程。
這些細密的鐵砂撕開白露的兩臂,扯開她肚腹的肌肉,割開她的臀腿,一時間血流如注。只用了一顆子彈,就造成如此嚴重的出血傷害。
血液落在這些光滑柔軟的橡膠牆壁上,起初被[No Man's Land·無人區]強勁的靈能潮汐振打成霧氣,而後又變成了一團團鮮明的印記。
它與白露是一體的,這些血在離開肉身時還“活着”,是非常優秀的靈能觸媒。
一條條絲線團塊猛然從血氣中涌現出來,變成了白露的靈體手臂!它死死抓住本體,緊接着是下一步,託舉着白露的肉身往門廊更深處送,變成臺階,變成掛鉤,變成懸在空氣中的錨點。
“你他媽等死吧!”
江白露放出最狠的話,幹着最慫的事。
她要逃到大姐大身邊去!必須回到戰王身邊才行!
喬治·約書亞根本就不怕子彈,恐怕只有火焰才能殺死他!要上千度能融化鋼鐵的火!把他烤成人幹才行呀!
這麼想着,白露率先一步衝出大門,回到主會場的一瞬間,大姐大把小妹撈到懷裡。
“回來了?感覺如何?”
白露捂着傷口,看着身上稀碎的衣服,層層疊疊的保暖冬衣幾乎沒有一樣是完整的:“真他媽見鬼!遇上極品了!”
大姐大像是變魔術一樣,把身上的血衣換給白露——
——她隨手扯來白露破破爛爛的外套,把妹妹擡起脫掉運動褲,把自己的西裝褲一提一放。
白露像個小寵物似的,又想起小時候似乎哥哥也是這麼擺弄自己的,不知道說什麼好。
“哥!”
葛洛莉套着破破爛爛的毛背心和襯衫,還有一層灰色的防寒呢衣。
“挺合身的。”
她把白露的頭繩給解開,自己戴上了,順便拿走了小天才手錶。
“我去去就來,你看好這傢伙。”
白露定睛一看——
——主會場多了個綵球。
那是託德總管,這位風風光光的前臺侍者如今變成了一顆大肉球,[No Man's Land·無人區]的靈能保護着他,讓他擁有與喬治·約書亞類似的橡膠肉身。
如今他掛在鮮紅的舞池正中央,被電線纏住,繞上一圈圈燈珠,四肢變成了一個個複雜的繩結,已經費拉不堪失去了戰鬥力。跟着多媒體中心的音樂節拍旋轉起來,綻放出五色斑斕的光。
白露喊道:“哥!你小心!那傢伙很厲害的!”
江雪明推開前往露臺的大門,爲妹妹做心理輔導——
“——你知道拳頭爲什麼打不碎木板嗎?本來這事兒很簡單,木板應該怕拳頭。我想事情是這樣的,你在揮拳的時候,心裡已經認輸了,所以打不碎它。”
難得一見,她非常囂張的強調着。
“還有啊,白露,在外面,要叫我戰王。”
走進廊道時,喬治·約書亞就看見軟弱無力的“江白露”回來了。
她身上還帶着更多的血,似乎是失血過多?要回來求助了?服軟了?
“呵呵呵呵!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喬治·約書亞捧腹大笑——
——這是心靈上!從戰鬥意志層面!徹徹底底的征服了這個女人!
他贏了!他又一次印證了自己的力量!鞏固了自己的權威!
“小野貓!~需要幫助嗎?”
喬治·約書亞如此說着,與這婆娘隔了十來米,急不可耐的要用魂威去撫摸對方。
白頭鷹瞪大了眼,羽毛化爲手指,直接衝着葛洛莉的臉和胸抓去。
“啪!——”
就這麼一下,一記響亮的耳光抽得這靈體原地轉了二十多圈,上半身像是小陀螺,下半身卻沒動過,變成了複雜扭曲的皮筋老鷹。
喬治還沒回過神來,靈體受到的傷害並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他惱羞成怒,召回魂威,要保持靈肉合一的狀態用最大出力去懲罰這個不聽話的小娘皮!
“[No Man's Land·無人區]!給她一拳!真是不知死活!”
拳頭轟向廊道的牆壁,那勢大力沉的靈能波動塑造出橡膠形體。
葛洛莉身側的牆面迸發出同樣狠厲的橡膠拳頭!磚石變成狠厲的飛拳,一下子結結實實的打在她臉上,打得她腦袋一歪,又立刻站直,好似最初習武學藝時,吃下李宗竹老師全力迎擊時那種橡膠人姿態。
她的嘴角帶着血,牙齒鬆動但是沒有斷開,叫她用拇指按回牙牀裡。
喬治·約書亞愣住了,突然起了一層白毛汗——
——這就是他的全力了!是含怒出拳!是渾身一筋超過一千五百磅!好比步槍彈一樣的拳頭呀!
在揮拳時,他還有那麼一瞬間後悔,要是不小心把江白露殺死,還得請巫師來操縱她的屍體。
居然連一顆牙都沒打斷嗎?是我憐香惜玉?不由自主的控制了力量?
是這樣嗎?
在喬治自我懷疑的這點時間裡,牆壁上的那塊“磚石拳頭”也失了神智,僵立着。
葛洛莉順着這隻拳頭,定步屏息揮出閃電一樣的拳擊!
“轟隆!——”
[No Man's Land·無人區]的靈能路徑帶着這份怪力,在牆面掀起了一道道蛛網裂痕!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這份靈能就像小蝌蚪找媽媽一樣,原原本本的還給了喬治·約書亞。
他被突如其來的攻擊打得頭昏眼花,從柔軟的牆面中突然出現同樣狠厲,同樣快如閃電的拳擊!
他的脖子伸長,腦袋跟着飛了出去,兩眼擠出顱骨,巨大的能量無處可去就變成了高溫,感覺大腦都要被烤熟了!
他終於想起來這種熟悉的,帶着強烈愛意濾鏡的感覺!不會錯的!這是戰王!
“比上一回要強!甚至沒用子彈!”
喬治·約書亞的龐大身形在廊道中反覆彈跳着,經過多次削力,好似乒乓球一樣終於慢慢落回地上。
葛洛莉佝僂身體,眼睛裡藏着芬芳幻夢的虎目,張開雙臂像是捕食前的進攻態勢。
“你比上次更厲害了,拳頭的破壞力更強了,有點東西,但東西不多。”
她如此說着,從白露的褲袋裡撕下一塊白布,當做決鬥邀請。
“放心,這回一定讓你死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