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殺死野獸的,是美女。
——彼得·傑克遜
[Part①·美女與野獸]
喬治·約書亞再次醒來時,天已經矇矇亮——
——是的,你沒有聽錯。
從維斯布魯克市中心的沿江風光帶傳來一道暗紅色的天光,那是薪王麥德斯嘗試啓動飛昇儀式的徵兆,他還沒完全燃燒起來,只有一道道強勁的輻射能量夾帶着狂暴的靈能潮汐,一起向整個市區發散開來。
約書亞女士從泥濘中掙扎着爬起身,渾身都帶着臭不可聞的味道,這是[B·Side]的副作用,蛻變時會留下一層毛髮和死皮,把多餘的脂肪自然代謝掉。
他已經完全變成了一個女人,而且恢復了健康,是徹頭徹尾的“重生”。
肚腹裡的聖血和維塔烙印找到了微妙的平衡,約書亞女士依然能感覺到力量的源泉,但是激素水平的劇烈變化讓她立刻意識到,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她穿着佛西斯的警服,在骯髒的泥坑中翻了個身,擡起福特SUV的保險槓,從車輛的殘骸中逃脫出來。
她一瘸一拐的,還不太適應新的雙腿,終於走回北地穀倉轄區的大馬路上,看見路邊的執勤民兵和救護車——突然內心一緊,立刻往鐵道旁邊的商鋪矮牆躲。
“真是陰魂不散!怎麼哪裡都有追兵?”
約書亞女士眼神陰桀狠厲,她感覺精力充沛,身體的狀態簡直好的不可思議,但是爲什麼?爲什麼這副嗓子講出來的話卻娘們唧唧的。
“我的咽喉受傷了嗎?”
她往矮牆裡躲,來到商鋪的側窗,往玻璃看去,想找到咽喉的傷口,緊接着臉色劇變。
“臭婆娘!看什麼看?!敢多管閒事!我把你賣到妓院裡呀!”
她還以爲窗戶裡的倒影,是玻璃另一側商鋪裡的人。
看清楚具體的畫面圖景之後,喬治·約書亞的心神巨震——
“——怎麼會這樣!?”
那是一個看上去不滿二十歲的年輕紅髮女子。
她的面容是典型的北美紅脖子老農莊裡走出來的鄉村姑娘,鼻樑到兩頰帶着些雀斑,毛孔粗大,眼睛明亮,皮膚也十分粗糙。
她的身材不像男身那樣健壯,但也十分結實,身高從兩米多的巨漢縮水到一百八十七公分。
“這是我?這個女人是我?!”一時間喬治·約書亞不能接受這個荒謬的事實,她誤以爲這是什麼奇怪的幻術,於是揭開皮帶往褲襠摸索。
“糟糕了!——”
約書亞女士終於認清了現實。
“——我變成女人了?爲什麼?”
從衣服裡散發出來的臭氣薰得她神志不清,越來越厭惡自己的女身,她的心神在激素水平的影響下變得脆弱敏感,也不像之前那樣狂傲自大神經兮兮。
“要冷靜下來!約書亞要冷靜.”
“總而言之現在得想辦法離開這裡,首先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呼喚魂威。”
她如此對自己說——
“——靈能是我的安身立命之本,如果沒有它,我什麼都不是,去他媽的狗屁男子氣概,現在你連一根支棱起來的棍都沒了,得想辦法活下去。”
這位紅髮村姑雙掌互擊,呼喚靈體。
“No Man's Land·無人區!”
一團灰濛濛的羽毛從體表鑽出,原本體形健碩羽翼豐滿的白頭鷹不見了,變成了一個身材火爆性感撩人的鷹身女妖。
約書亞女士很難調度靈體,這副肉身似乎還在和她做對抗,無法保持靈肉合一的狀態,鷹身女妖也僅僅是出現了一瞬間,就彈回了她的身體裡。
“操!”她罵罵咧咧的,被自己的魂威氣得吐血:“沒用的廢物!”
就在此時,有頭癩皮狗記得約書亞身上的味道——
——智人聞起來奇臭的氨氣,在食腐動物的鼻子裡就是食物的鮮甜。
約書亞完成蛻變時,這頭癩皮狗跟着味道追了過來,一直留在她懷裡,如果沒有約書亞,它或許會凍死在寒冷的雨夜中。
它一直都惦記着這些“臨時主人”,包括惠民超市裡的每一個人。
它多麼希望有個人能領養它,不然身上的真菌感染沒得治,撐不到來年春天或許就死了。
可是人們來了又走,走了又來,烈陽堡似乎沒有這條喪家犬的安身之處。
“狗?他媽的又是狗?!”約書亞女士的情緒失控,落得這般田地,一切都只因爲一條狗。
她依然覺得自己的失敗全都得歸咎於一條狗,送去五王議會的刺客如果事情再辦得漂亮點,把槍匠全家都殺得乾乾淨淨,根本就不會有那麼多變數。
可是這沒用的會盟戰友只帶走了一條狗命!
因爲這條狗命,槍匠的妻子親自找上門來了。
這一切都像個荒謬的玩笑,有個看不見摸不着的惡作劇之神,在暗中折磨她,取笑她。
如今又給她換了一副面貌,換了一副身軀,換成喬治·約書亞最鄙視,最討厭,最看不起的女人。
在她的眼裡,這個世界是由男人和他們的馬,還有槍建立起來的。
馬兒是忠誠的部下,槍械是可靠的暴力。社會的結構就是這樣,女人要和錢幣、黃金、絲綢劃等號,能當做貨物買賣,是一種生育資源。
此時此刻,喬治·約書亞慘兮兮的笑出了聲,她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與這頭癩皮狗互相對視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幾近癲狂,捧腹大笑,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得喘不上氣了,笑得肚腹抽搐,再也笑不動了,喬治·約書亞終於冷下臉,把內心所有的怨毒忿恨都拋在腦後——
——她已經處理好情緒,要去迎接新生活了。
就在這個時候,故事要翻到下一頁。
翻開商鋪門店的老闆的人生。
這家門店是維斯布魯克鬧市區與北地穀倉轄區的交界地,鐵路建設在這裡,有不少偷渡的罪犯會在此處跳車。
這是一家雜貨鋪,老闆的名字叫海森堡,四年前盤下了這家小店,後來改造成個人的秘密基地,用來做一些人肉生意。與偷渡而來的罪犯講恩義,和白鯊會談器官買賣。
由於它地理位置的特殊性,兩個轄區的民兵隊伍都不願意管,不想來找白鯊會的麻煩。
海森堡猶豫了很久很久——
——他知道門店的矮牆有個瘋婆娘,但是那婆娘穿着警服,他也不方便過問什麼。這幾天世道不太平,不能再貿然動手綁人了,還是老實本分的當箇中間人吧。
畢竟白鯊會沒了,還會有新的惡魔,新的戰幫,新的罪犯需要活幹。
海森堡端坐於商鋪前臺,反覆看着手錶,終於按倷不住內心的興奮。
他思前想後,似乎自己這輩子從來沒幹過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拐賣人口,處理屍體,割器官賣元質,給人介紹工作。
這些小偷小摸聽上去看上去都像是在欺負小孩。
他年紀也不小了,從來沒有哪個婆娘願意和他過日子。
“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
海森堡決定幹一件大事。
“我把這個瘋婆娘綁了,把她調教成蕩婦淫娃,關在地下室裡,給我生養幾個孩兒,一年兩年之後還能賣個好價錢。”
“想想都覺得刺激呀!海森堡伱有出息了。” “喬治·約書亞如此說過,你只需去征服,剩下的交給命運——如果女人在事後原諒施暴者,那就不是犯罪。”
“這句話真他媽有道理!我可是第一次對民兵出手!興奮起來了!身體熱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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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②·喪家之犬]
從窗臺處探出一對粗糙的大手,海森堡已經幹過無數次綁架的買賣。如何把人勒暈而不致死,他自然是心裡有數。
約書亞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脖頸套了一層層柔韌的絲襪,整個身子都跟着往上提——她說不出話,全部的心神都在關注馬路上的巡邏民兵,還有那條該死的狗。
此時此刻,魂威幫不了她,她失去了變成橡皮人的能力,再也不是什麼草帽小子了。她的兩眼瞪得極大,腦部缺氧失去意識。
海森堡感覺心臟在狂跳,一種強烈的幸福感縈繞在心間——
——果然喬治·約書亞會長說得沒錯!
打敗強大的對手會讓人幸福!征服強大的女人能使人快樂!
他拽着這位女兵的胳膊往窗戶裡扯,嗅見女兵身上的惡臭差點吐了出來——海森堡只覺得不可思議,這婆娘究竟是喝了多少酒?吐在身上了?跳了糞坑?怎麼會散發出如此強烈的臭氣?
他本想好好的擁吻這件戰利品,想要和這女兵親熱一番,結果所有的念頭都消散在這股臭味裡,他罵罵咧咧的把約書亞女士的衣服都扒光,驚訝發現這娘們居然沒穿內衣。
他把這婆娘丟去割器官噶腰子的浴缸裡,緊接着把地下室的門給鎖了,抱着髒兮兮的民兵警服,準備找個合適的地方銷燬證據。
就在這個時候——
——蘿蔔哥推開門,與海森堡打了個招呼。
“兄弟!來包煙!”
蘿蔔是蟲眼兒幫的幹部,是市中心的富貴家庭。
海森堡則是兩個區域交界地的中間人,兩人互有聯絡。
海森堡嘻嘻哈哈的:“先付錢,再給煙。”
蘿蔔從身上掏出皺巴巴的鈔票,他淋了一夜的雨,這些錢還是從惠民大超市裡弄來的,是猿猴二人的戰利品。
“不錯嘛?還付得起煙錢。”海森堡打着哈哈,摘下帽子以表敬意,立刻露出地中海的油亮頭皮,他看上去就像一頭白皮猩猩,在白熾燈的照耀下,臉上全是褶子:“你知不知道,託德總管一直在找你?”
蘿蔔若有所思,突然有了危機感。
“爲什麼找我?託德要我辦事,給約書亞會長買藥,是因爲.”
海森堡給好兄弟倒酒,把杯盞推到蘿蔔面前——
“——我只是個中間人,不好說什麼,兄弟呀,你好好想想。”
“你搞丟了白鯊會的貨,不是一點半點,是整整五百公斤。”
“你有幾個腦袋?你這條爛命值多少錢?”
“你有多大的臉?你有什麼後臺?能讓託德總管對你網開一面?”
“聽哥一句勸,別回去了,咱倆就在維斯布魯克這小店裡單幹,你改頭換面,給我做個小工,以後吃香的喝辣的,女人和錢都不是什麼問題。”
“爲白鯊會打生打死多麼窩囊呀!我看你是個實在人,有一把好力氣,不如.”
“別說了,海森堡。”蘿蔔打斷道:“我是來出人頭地的,不是躲在櫃檯裡給人派活兒的——我閒不下來,不論怎樣”
蘿蔔頓了頓,把海森堡送來的酒給喝了。
“不論怎樣,我還要給託德總管幹活,這包催情藥是我費了老大的勁才弄到的。不可能就這麼算了!難道說我這幾天受的委屈,遭遇的不幸,所有努力都要白白浪費嗎?”
海森堡數着數:“一、二、三。”
三秒過後,蘿蔔打了個酒嗝,這才意識到不對勁。
他只覺得天旋地轉,站都站不穩了——
——來自託德總管的聖血支撐着他,他依然擁有授血單位的體魄,但是這種烈性迷藥是海森堡用來殺人越活的殺手鐗,不論是普通人還是災獸混種都是通殺。
“可惜呀,兄弟,你太天真啦。”海森堡搖了搖頭,表示十分遺憾:“你這顆人頭,還是留給我吧!你已經成了白鯊會的叛徒,送給託德拿去向約書亞表功勞,還不如交給我呢!”
“你的肚子裡最少藏着十六萬,心肝還能用,腎臟經過處理應該也能賣個好價錢。”
“你的血在二級市場是非常稀有的寶物,不能這麼白白浪費了呀。”
“還有這包催情藥,你如果不和我談這個”
海森堡雞賊又陰險的笑着。
“我還不想殺你呢!~現在怎麼辦?如此特殊的時期,如果約書亞會長用的上它,它最少值個一兩百萬呀”
就在民兵的眼皮子底下,海森堡綁了兩個受害者。他只是烈陽堡的一箇中間人,像他這樣的中間人還有四百多個,遍佈全城。
喬治·約書亞是個非常好的榜樣——
——正因爲有這種“生意人”當榜樣,纔會滋生出這羣食人魔。
迷藥的效果只持續了一分多鐘,蘿蔔體內的聖血庇護着他。
當他醒來時,已經被綁得結結實實,和約書亞女士一起,光溜溜的吊在地下室的晾肉架上。
約書亞女士情緒激動的罵道。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白鯊會的會長!我是永生者!你爺爺見了我都得跪下來給我舔鞋!”
“我是喬治·約書亞!”
海森堡也脫光了衣服,和這對男女一樣,準備乾點臉紅心跳的事——
——他搬來椅子,像是找到了人間難見的頂級樂子。
“蘿蔔!我沒有立刻殺死你!就因爲這個瘋婆娘!哈哈哈哈哈!”
“我想和你分享一些樂子,她醒來以後就一直胡言亂語,居然認爲她自己是喬治·約書亞?”
蘿蔔紅了眼:“你他媽的出賣我?”
海森堡眯着眼,臉上都是享受。
“你真該謝謝這位女士,是美女讓野獸變得溫柔,是美女殺死了野獸,是她救了你一命呀!傻小子!不然現在你已經變成六個包裹,送去不同的醫藥公司了!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此時——
——癩皮狗依然蹲守在雜貨鋪門前,它不敢離開,只怕這一走,就再也找不到合適的主人了。
四眼仔班納在四號遊輪等了很久很久,最後開車前往城際高速路執勤,在維斯布魯克交界地,城區往郊區去的鐵道沿線,突如其來的列車事故讓他臨時停下,進行路段的交通管制。
這條癩皮狗引起了班納的注意——
——因爲癩皮狗的嘴裡還叼着一條手臂。
看見班納上前,癩皮狗害怕了,它跟着喬治·約書亞的味道,想逃進雜貨鋪,可是大門已經鎖了。
於是它迅速逃去矮牆,從窗戶鑽了進去。
班納不太確定,他沒有看清那究竟是不是人類的手掌——畢竟他眼神不好。
回到雜貨鋪的前門,四眼仔正準備打道回府,繼續執勤。
癩皮狗衝到前臺一通翻找。
班納駐足大喊:“喂!壞狗!別給人家添麻煩!”
癩皮狗翻來翻去,翻出一個染血的包袱,它叼着潰爛腐敗的腫脹肉掌,用爪子撕開一套血衣。
正是佛西斯的執勤制服——
——這下四眼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