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Round19 This Is It就是這樣

爲什麼上帝總藏在在半真半假的承諾和從未實現過的奇蹟背後?

——英格瑪·伯格曼·《第七封印》

[Part①·聖子]

一號遊輪的戰幫士官是非常強壯的精銳單位,其中有一部分是喬治·約書亞的直系血脈,是這龜孫的親兒子。

可是不死的雄獅絕不會將權力交給這些子嗣,他們擁有永生者的血,卻不能擁有永生者的榮譽,不能過繼父親的產業,與他們畸形且變態的母親一樣,得披上一層遮羞布,換一副醜陋的面孔,絕不能去覬覦雄獅領袖的權力。

這些孩兒們組成了一支戰鬥力極強的隊伍,共計三十一人,是喬治·約書亞留在一號遊輪軍品展銷會的私人武裝,是白鯊會裡的戰鬥力天花板。

此時此刻,這些二十來歲的孩子們,身高八尺腰圍五尺的巨漢們,全副武裝的精兵強將們被戰王的表現嚇破了膽。第一時間就放棄救援行動,父親的死活是完全不打算管。

世上沒有永生不死的皇帝,對於這些私生子來說,如果喬治·約書亞和戰王鬥得兩敗俱傷,那就是他們的時代要來了,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聰明的大阿哥帶着幾位核心兄弟回到了一號遊輪,要把所有軍火都拿到手裡,但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們離開戰船的一瞬間——他們躲開了戰王,卻要面對另外兩位擁有強勁靈能戰力不詳的恐怖對手。

文不才和傑克·馬丁登上一號遊輪之後,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幾乎毫不費勁的摧毀了這些授血單位,像是兩把尖刀直插心臟。

從十一阿哥往後排,都得留守在一號遊輪周邊,還有幾位地位低下的遺腹子,只能去二號遊輪“看守”母親們——以保護妓女的名義監視這些生產工具。

他們撞上了剛剛獲得魂威超能,火力全開的九五二七,還有一衆因爲白鯊會的各種骯髒產業而失去女兒,失去母親的普通人——

——這些普通人並不普通,騎士戰技能化腐朽爲神奇。

此前烏龍城寨與麗藍大道的人們和戰幫的持械匪徒在街頭喋血槍戰搏命。

記得《六藝》的經書說過的,勝負與生死之間,最重要的事情是什麼?

是戰鬥的意志,是不願輸,不想輸,不相信自己會輸,絕不向邪惡妥協投降的意念!

烈陽堡的“約書亞陛下”已經逃了,留在這些船隻裡的散兵遊勇無法將指頭擰成拳頭,無法調度其他戰幫來增援,民兵的警衛力量和戰團起初還搖擺不定——似乎還想着事情是否有別的變數,大敵當前,他們卻想着此時此刻激情互射的死敵,會不會成爲下一個生意夥伴。

槍匠的死訊讓灣區的邊緣戰區,特別是兇險的巷戰格鬥變得蔫了吧唧疲軟無力。

遊走在周邊的交火摩擦打不出多少人命,民兵和白鯊會的僱傭軍都是一副見機行事的樣子,直到一股灼熱的狂風吹開早間薄霧,吹開混沌不清的人世間。

步流星在三號遊輪的甲板上,陷入了一場苦戰。

喬治·約書亞的二十四阿哥到三十一阿哥,這八位身形好似金剛羅漢的授血怪胎,齊齊將哭將軍圍在中間。

其他兄弟姐妹們在第一時間被戰王葛洛莉喝退,等到這凶神惡煞的死神追出遊輪去,這些幼獅纔敢回到三號遊輪來爭奪權柄,要拿到父親在賭場辦公室的公章文件和資產證明。

獅羣盯上了姍姍來遲的哭將軍——

——這是一個非常誘人的目標,只要能殺死他,就能提振戰幫的士氣,或許能拿步流星的腦袋來扭轉戰局。

流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與這些永生者的子嗣撕鬥在一處,從玻璃房露臺打到觀光遊廊,邊跑邊戰,經神道城一役,他手邊沒有好用的兵器,子彈打光之後只能依靠各種各樣的地形,依靠鍋爐房的高溫,依靠電汽系統的高壓管線來殺敵。

這麼一圈繞下來,最後三位阿哥越打越驚。

阿星已經筋疲力盡,渾身是傷,再看三號遊輪的基礎設施,到處都是屍體,獅羣裡的五個兄弟已經死在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地方,除了葛洛莉用燃氣管道炸出來的深坑,健身房裡被鋼絲勒住被鐵塊砸死,鍋爐房裡被開水燙瞎被煤炭掩埋,趴在電箱上左零右火雷公助我觸電而亡的,都算流星手上的冤魂。

最慘烈的要屬二十七阿哥,流星設伏使他中計,最終掛在船錨上,沉進了河裡餵魚。

它像一陣狂風,從流星的嘴裡吹出,帶着喘氣不止的咆哮,帶着拳頭和胸膛的沸騰熱血,昭示着正義絕不會輸給邪惡的鐵律真理。

“放棄吧”二十四阿哥滿頭冷汗,在淒冷蒼白的遊船安全燈光下,依然要對哭將軍進行勸說:“你沒有力氣了,沒有槍匠,你什麼都不是,想路見不平,也得手裡有刀!”

二十五阿哥提着槍,小心翼翼的靠近:“你已經是強弩之末,走投無路了!步流星!一個人的能力是有極限的!”

大賭場的萬聖節活動裝飾還沒來得及撤下去,在音樂節舞臺前方,流星的閃蝶衣已經散線,護甲的耐久度歸零,內層的剛玉板條甲也破破爛爛。

這身衣服再次救了他一命,在八個授血單位持槍圍追堵截之下,能支撐着他完成絕境反擊,與白露一明一暗互相配合着,擊敗這些身形魁梧血統高貴的巨大怪獸。

二十六阿哥笑嘻嘻的說——

“——我承認,你這小子確實有兩下子,爲我們排除了那麼多的競爭對手,如果你這樣的人才能爲我們所用.”

“大哥沒有死!!!”步流星舉起了麥克風架子,在黑暗的夜晚裡吼出響徹天地的怒音:“你們幾個狗雜種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一時間,三位阿哥被哭將軍的嚎叫懾住心神。

他們盯着舞臺上的智人——

——流星的右腿脛骨裂開,皮開肉綻,他的大狼面盔又被敵人打得凹陷下去,身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彈孔,威猛先生能護他一時,可是這場接近一個小時的追逐戰鬥中,他已經耗幹了精神力量。

他說着最真的真話,在癲狂蝶的孩子們耳朵裡卻像是笑話。

“我的大哥從來都沒有死掉!”

步流星指着臺下的三兄弟,一個個點過去。

“樹是從土裡長出來的,折了一根樹枝,還會長出新芽。”

他說着匪夷所思的話,講着幼稚天真的道理。

“我的衣服,我的性命,我還能站在這裡,我在呼吸着,我的心臟在跳。”

像個搖滾歌手,世界巨星。

“因爲大哥和我在一起!槍匠和我在一起.”

再次聽見“槍匠”這個名詞時——

——這三頭幼獅都是不寒而慄,火紅的毛髮往腦後退縮,像是收起耳朵夾住尾巴的狗。

那是戰王都無法帶來的恐懼感,或說戰王葛洛莉只是一個殘忍冷血的劊子手,殺傷效率極高的肉食動物。

可是槍匠完全不一樣,以前任由他們搓圓捏扁肆意凌虐的獵物,在槍匠的武裝下,變成了長牙舞爪的恐怖怪物——在這個時代,哪怕哥幾個出去欺凌民女,都得擔心這姑娘會不會使喚一手騎士戰技,把他們的命根子給剜下來。

如果槍匠還活着,他既能賦予地區民兵和戰團一套完整的武裝配置,也能將這一切變成整個團隊異常強烈的戰鬥意志。因爲槍匠知道怎麼過日子,他明白癲狂蝶氾濫的區域,每個普通人面對的難題,他願意來到人們身邊,去了解戰友和敵人。

“請相信這個聲音!”

“請相信這個聲音!!”

步流星握着麥克風,從音響裡往遠方的河岸,往更遠的城區嘶吼着。這是他在往年的遠征歷程中做過的最多的事,這是他平凡無奇的戰吼,是無名氏來到某個戰區,戰團兵員士氣沸騰的根本原因。

“他活在我的身體裡!他緊緊握着我的手!他還在推着我往前走!”

玫瑰紅石已經持續燃燒了一個多小時,這遠遠超出了流星的極限作戰時間。

“請相信這個聲音!!!”

[Part②·理智與情感]

此時此刻,大山助理奔走於人類博物館的展品櫃檯之間,急得滿頭是汗,再也沒有當初的從容。

維克托和克拉克造成的破壞已經遠超他的想象,此刻他聯絡不上館長達米安,卻還要去顧及其他遊輪的戰況。

從三號遊輪散發出來的靈能波動非常強烈,那是哭將軍的靈感壓力在作祟,幾乎同一時間,灣區的商圈從冷清寂寞的小摩擦,升級成了荷槍實彈的熱戰。

三號遊輪所屬轄下的戰幫堂哥立刻要求大山總管向白鯊會的軍火艦船呼叫增援,這些民兵突然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似乎身上有無窮的力氣,要拿他們來試試騎士戰技的本領,是多學了兩手擒拿術,就立刻想找授血單位試刀。 “助理!您趕緊聯繫黑鍵的民兵頭子!他們瘋了!昨天我還和轄區的中士聊得好好的,說好下個禮拜一起去喝花酒,剛纔他嗷的一下怪喊怪叫——說什麼他想做個好人,說什麼正義必將戰勝邪惡,他帶着全隊嗷嗚嗷嗚的就撲過來了!他不要命了啊!?”

“大山,全頻道的管理組別就你一個在線,三號遊輪還有武器嗎?我需要支援.”

“達米安!給我過來!給我過來!達米安!幫幫我!”

夾雜着槍彈聲,爆破物的巨響,還有慘痛呼救,這一切搞得大山焦頭爛額,他只是一個小助理,五艘遊輪之間的無線電系統,似乎只剩下他一個管理者了。

最後幾條信息聽來非常詭異。

“他媽的!他還有力氣?!”

“達米安!我要一條救生艇!我要離開這裡!”

是二十六阿哥的慘叫——

“——我操!我就聽見這傢伙喊了幾嗓子,突然開始說起和大哥的羈絆什麼的!我就接不住他的拳了!這就是紅石人嗎?都是這副德性?這不科學!”

大山滿頭是汗,就看見人類博物館的第二區域,一頭猩猩騎着馬,揹着小狐狸,撞破木牆衝進戲院。

那駿馬的腦袋上掛着神智不清的桑德拉先生,老頭的胸骨都被撞得凹陷下去,掛在馬兒身上死死不肯鬆手,潔白的駿馬在船腹中肆意奔馳,在展臺之間來回跳躍,時不時能聽見小狐狸維克托嘶聲吠叫着。

“你大難臨頭啦!”

託德總管和葛洛莉站在自由女神像的火炬上。

他們沒有武器,都是兩手空空。

戰王沒空和這匪首的管家談心,直接要動手——

——託德立刻喊停:“不不不!先訂規矩!”

葛洛莉:“你邀戰,我來訂規則,徒手格鬥,開打。”

託德接着喊停:“不不不不!我過敏!我有弱點!你不能欺負我!”

葛洛莉:“和你這種江湖敗類沒必要談什麼公平。”

託德緊張急迫的喊道:“那麼多人看着呢!戰王!您不能以大欺小呀!”

自由女神像是河灣的地標建築,這裡商鋪衆多,有無數雙眼睛看着傲狠明德的神使降下神罰。

葛洛莉翻了個白眼——

“——什麼東西過敏?”

“你不許往拳頭上抹花生醬。”託德就像個小學生,要耍賴拖延更多的時間,“我花生醬過敏,還有大豆,還有一些乾果,我先想一下.”

突如其來的拳擊讓託德騰空飛起!

他的下巴斷了!狠厲的拳頭像一顆鑽頭,帶着絞擰螺旋的陰狠力量貫穿了他的舌頭和上顎,幾乎要把脖頸的爛肉打進鼻腔!

“受死了!沒空招待你!”葛洛莉怒不可遏殺意驟起,“下一個就是喬治·約書亞!你披着他的皮作威作福狐假虎威!也得受他的刑!”

潘克拉辛的戰技辦法再次吹響嘹亮的鳥叫,像夜鶯在唱歌。

來回縱橫的氣浪割開託德的臉面,他的骨骼和肌肉都在融化!只這一拳就將腦袋劈開!

於此同時葛洛莉的右臂傷上加傷,她的潘克拉辛同時在摧毀臂膀的神經,可是這不夠!絕對不夠!

在大庭廣衆下殺死這惡魔的化身!必定要處以極刑!

她的拳頭像雨點一點落在託德的身上,轟向胸脊打出爆炸的強音。鑽出一個個風眼!

魂威的幻象與肉體一同揮拳振打,這詭異恐怖的聲波攻擊摧金斷石,四散紛飛的氣浪割開雕像的石料,好似無影無蹤的劍氣,抽打在自由女神像的臉上,割開一道四米多寬的傷。

女神手中的法典叫拳風切成了兩半,石塊跟着緩緩滑落,砸在海灣的地臺上冒出滾滾煙塵,火炬已經變成了齏粉,在朝露溼氣的浸潤下化爲爛泥。

託德先是被狠厲的潘克拉辛打得血肉模糊,魂威和肉身的拳擊衝向他的顱腦和上肢,將他變成了一塊烤肉,在半空中翻騰着,滾動着。

他連慘叫都發不出來,迅速化爲聖血原形,變成了一頭枯敗的樹精,這綠油油的花草想要撲打雙翼,變作鳥類逃走,又叫空氣中時不時一閃而過的音波震裂了的雙翅,重新落回火炬平臺,更加猛烈更加洶涌的拳擊打得他失去了意識。

最終只有半個身體落下——

——只有託德總管的下半身留了下來,他死透了!

赤紅的血漿像是雨點一樣,夾雜着骨片碎肉淋在葛洛莉的臉上身上。

她毫不猶豫的往城區奔走,要找到喬治·約書亞的真身所在,已經跟丟了一次,絕不能讓這畜生逃走。

無堅不摧的拳頭,戰無不勝的戰王再次吹響的戰鬥的號角,原本作壁上觀的部分戰團和民兵終於願意投身戰區,這是碾壓式的勝利,戰王不像槍匠,她似乎從來沒有變老的說法——她變得更強了。

爲什麼上帝總藏在半真半假的承諾和從未實現過的奇蹟背後?

四眼班納遇見了大難題,只希望神靈能給他一次指引,一次啓示——

“——你說,這位女士是喬治·約書亞?”

面對槍口,蘿蔔哥跪伏在地。

“對!她就是喬治·約書亞!我用性命作證!我以我的名譽,我的”

好像戰幫幹部的生命和名譽不值幾個錢。

“我的父母!用我的父母作證!”

好像戰幫幹部的父母也僅僅是換前程的籌碼。

“我未來的妻子!我未來的孩子!如果我騙了您,我就生孩子沒屁眼兒!”

好像這些東西都沒有什麼意義。

一個嫌疑人,從案發現場逃走的通緝犯嘴裡講出來的東西,班納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另一邊,喬治·約書亞跟蘿蔔跪在一起,她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等一下,黑鷹戰爭結束後陪青年男藝術家睡覺那一次不算的話。

可是此時此刻爲了活命,她要能屈能伸忍辱負重。

“長官!這傢伙一定是瘋了!我是個女人!怎麼可能是喬治·約書亞那個惡魔呢?!”

“誰不知道白鯊會的會長欺男霸女無惡不作!怎麼能.”

說這些話的時候,起初約書亞還有點彆扭,不過越來越順嘴了。

“怎麼能和這種喪盡天良的畜牲玩意混爲一談呀!我怎麼可能是.是髒兮兮的臭烘烘的.男人呢?”

要她親口講出這些東西,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她只覺得這是一種精神上的頂級折磨,是至真至美至善的上帝要她歷劫,是神靈在考驗她!

喬治·約書亞想活!

想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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