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飢餓總是伴隨着天才。
——馬克·吐溫
[Part①·靈光乍現]
我們安全了,暫時的。
一陣陣詭異的靈壓波動從江河上游席捲而來,它的洶涌暗流之中潛藏着難以計數的可怕血鷹。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費克伍德·艾比的靈能科研實驗,這些魚人混種嗅到了鮮甜的氣息,緊跟着傳令官兵的血,要追上猶大——要嘗一口靈光佛祖身上的不老肉。
擊退了第一波攻勢,比利·霍恩在猶大的攙扶之下,拖着疲勞困苦的肉身慢慢回到客艙。
他又一次得勝歸來,但是沒有開懷大笑,沒有慶功祝詞。
因爲他知道,這糟糕的天氣會持續下去——
——在稻恆縣,已經降下非同尋常的天災地劫。
除非這種靈壓環境能夠恢復正常,否則周邊地區的動物植物,甚至地衣微生物羣落都會慢慢變成靈災衍生物。
身邊這個阿拉伯裔漢子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傢伙身負怪力,能揮動破巖鎬砸碎血鷹的死門,很可能是個授血單位。
法依·佛羅莎琳第一時間掏出藥瓶,把上一回用剩下的幾滴藥液餵給比利。
有了藥水,他漸漸恢復了一些力氣,胸肺的傷口也在慢慢癒合,這是個好消息。
他困得睜不開眼睛,這副肉身消耗了太多能量,前後三回與神話單位零距離接觸——比利·霍恩的精神世界快要崩潰了。
“爲什麼.”
他倚在窗戶邊,撕開破破爛爛的工作服,看着胸腔部分的肌肉漸漸癒合,重新勾勒出堅硬如鐵的棱角線條,那是槍匠老師常年要他手動建設基臺基架的功課痕跡,也是他直面化身蝶的資本。
“爲什麼你知道我的名字?小妹妹?”
法依愣了那麼一下,她不好回答這個問題,連忙看向猶大。
猶大努努嘴,隨口應道:“你的身份卡上寫着呢。”
比利不信,接着追問道:“我聽到你們在吵架,你倆好像都是阿拉伯人?”
“我是閃族人。”猶大低聲應着,指向法依女士:“她是波斯人。”
閃族人這個稱呼並不是代指單一的民族,而是民族語言屬亞非語和閃米特語言的人羣。
同時這個閃米特人在聖經中,也指諾亞的長子(閃),猶大沒有說謊——他並不瞭解自己的種族源流,只能用閃米特人作一個籠統的回答。
“幫個忙,兄弟。”比利對猶大喊道。
聽見[兄弟]這個稱呼的時候,猶大的臉色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那是一種埋怨、同情、傲慢與鄙夷糅在一起的複雜情緒。
猶大心裡想——
——如果不是這些血鷹怪獸,比利·霍恩這小子早就變成了口糧。他哪裡來的自信,敢和我稱兄道弟?
剛纔我拿起巖鎬救了他一命,現在又要來差使我?命令我爲他辦事?
是的,這位教長完全無視了比利·霍恩擊退血鷹的客觀事實。生意就是這麼做的,拋開所有的恩義情誼,只有單純的你我利益。
在猶大的世界觀裡,他只記得自己對比利施以援手,完全記不得另外一件事——如果沒有比利·霍恩,他和法依都得變成血鷹嘴裡的糧食。
可千萬不要奇怪——
——這種食人魔常常出現在凡俗世界,在寫合同的時候不要義務,只要權利,從來不會強調公平對等,要的是甲方乙方的絕對不平等。
而猶大則是其中的佼佼者,在算賬這方面,他便宜佔盡,吃不得半點虧——正是這份才能,造就了會盟的豐功偉績。
“幫個忙!兄弟!”比利·霍恩再次喊道:“把船伕帶過來,我動不了”
猶大沒有動彈,他在思考其中意義,從來只有他吆五喝六,服從別人的命令還是頭一回。
比利打開糉葉,把冷冰冰的甜糉子嚼碎了,把這高能量高糖分的食物吞進肚裡。
“現在沒人掌舵了,我得確定船伕兄弟的狀態,把他喊醒——這艘船順着霧江一路南下,半途如果撞上礁石,進入支流死路,擱淺在荒山老林裡,我的羅盤也分不清方向”
“到了那個時候,輪不到血鷹,我們就得困死餓死,凍死在這片荒蕪大地。”
“被野獸吃掉,被靈災環境的衍生物找到吃掉,被各種各樣的葛藤荊棘攔住纏住,找不到出路,陰寒溼氣和蛇蟲毒瘴都能弄死我們。”
“我怕水,我不想下船,兄弟。”
猶大扭過頭,隨口與法依說:“你去把船伕帶來。”
他還是不願意親自動手,要差使幹部去做。
比利立刻喊停:“別!”
猶大不耐煩道:“嘰嘰喳喳嘰嘰喳喳的!煩死了!”
比利解釋道:“船伕兄弟的腿受了傷,他身上有維塔烙印,在這種靈壓環境下隨時都可能發作——之前我看到,這個小妹妹臉上也有紅疹。”
“他們不能互相接觸,否則互相交叉感染。這小姑娘現在還能跑能跳,她要碰到船伕兄弟的那條爛腿,近距離和深度感染的肉體組織接觸,過不了多久,她也會癱瘓的。”
“反而是你,兄弟。”
比利話鋒一轉,直勾勾的盯着猶大。
“你幹掉了血鷹,這怪物身體裡全是靈災污染源,可是你沒有發病,代表你的抵抗力非常強。”
猶大體內的聖血配方要優於法依·佛羅莎琳,不光是肉身出力心血循環這些基礎屬性,還有抗病抗災的能力。
“我請求你,無論你和這個小姑娘有什麼恩怨瓜葛,她是你買來的奴隸也好,是你的私人財產也罷。”比利已經把話說明白了:“還請你親自把船伕兄弟帶過來,讓我看看他的傷情。”
法依聽見這些話,她的心都要碎了。
她看着虛弱無力的比利·霍恩,又想到火車上那個願意把肩膀借給陌生女子依靠的小夥子——
——她想,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天真單純的人?
猶大強調着:“好!你說得對!你說得對嘛!我去幹這個事!不過我要強調——”
會盟領袖惡狠狠的瞪了一眼法依·佛羅莎琳,瞪了一眼小百靈鳥。
“——這是我自己的意願!可不是聽你在這長篇大論嘰嘰歪歪想出來的主意。”
“我現在宣佈!~”
猶大打開雙臂,站得筆直,腦中靈光乍現,盡情的施展着統御才華。
“我要救助這個船伕,不光施恩,也要求回報,然後讓船伕老弟帶我離開這個鬼地方。”
比利笑道:“對!對!領導!對!”
“哈哈哈哈哈!”猶大指着比利·霍恩的鼻子:“你這小子很懂事嘛!”
比利立刻應道:“謝謝您!領導!謝謝您了!謝謝您的救命之恩.”
“如果我們能活着離開”猶大扭頭往客艙的陰角去,別有深意的問了一句:“比利·霍恩,你願意跟着我做事嗎?你好像很能打喔”
猶大的腦子轉得飛快,面對生死存亡的危機,他需要比利·霍恩的暴力。
這種暴力可以通過許多東西購買,包括比利·霍恩口頭承認的“救命之恩”,也包括法依·佛羅莎琳那一文不值的愛情——既然青金衛士能夠讀血蝴蝶聖經,那麼無名氏的學徒也可以讀這本經書。
這個無知無畏的愚蠢戰士就像艾歐女神送給他猶大的禮物,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從天而降。
比利應道:“那得看情況,領袖。”
不知不覺中,猶大又回到了熟悉的節奏裡,他喜歡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
雖然沒有直接答應下來,他有把握一點點打開比利·霍恩的心門。
或許還有更多的血鷹怪獸會接二連三的登上這艘船,法依·佛羅莎琳只是一個精緻的洋娃娃,根本就對付不了這些怪物。比利小子一定會挺身而出,繼續構建情誼的紐帶。
猶大有這個把握,有這個底氣——
——他把船伕抱到比利身前,撕開船伕兄弟的褲腿,亮出紅彤彤的乾癟肉軀。
“他的情況很糟糕喔,比利·霍恩。”
比利定睛一看,船伕哥已經被判了死刑。
這條腿受到血鷹的吮吸,一眼看去全是腐爛斑瘡,大部分的肌肉失水收縮,蟲巢蛀到了骨頭裡去,面無血色兩頰內陷,如果再遭受靈壓刺激,那高高拱起的肚子養育的若蟲會立刻破繭化蝶,不需要十月懷胎的漫長過程,如果沒有萬靈藥,船伕死定了。
比利連忙往揹包裡翻找,他找不到第二瓶藥水。
作爲撤離戰場的工程單位,他和福亞尼尼的戰術資源都要交給蘇綾老師,也包括萬靈藥這種救命補給。本來他和福亞尼尼兩人各留了一瓶藥水傍身,而福亞尼尼的那一瓶藥水也沒能留下來——
——按照[不死鳥]的戰術打法,蘇綾老師喝藥就和喝水似的,兩兄弟決定只留下一瓶藥,其他全都送給蘇綾老師當戰術資源了。
現在藥用光了,這船伕兄弟恐怕小命難保。
[Part②·恐怖平衡]
比利沒有驚慌,他把船伕哥哥的身體放平,從揹包裡翻翻找找,拿出測繪儀器的工具箱,打開鐵盒就找到一瓶老乾媽,擰開辣椒醬罐頭的蓋子,裡面還有白夫人凍乾粉。他勉強爬起來,用光最後一點力氣,把福亞尼尼的身體翻了個面,拿到揹包裡的小爐子,塞進瓦斯罐頭就開始打火生水。
猶大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不打算施以援手——
——他在等待一個時機,等待一個爲自己正名的機會,要恰到好處的拋出價格,拿捏這暴力機器的心。
“霍恩先生,白夫人制品恐怕治不好這老哥的腿”經驗豐富的會盟領袖低聲說:“按照這個感染程度來說,你要燒開水泡茶湯來殺蟲消毒,恐怕不行喔。”
比利心裡也沒底,但是他必須試一試,他把老乾媽罐頭裡的凍乾粉全部倒進去,用開水化成漿糊,等待藥性完全激活,顧不上疼痛感——他用手指頭沾着滾燙的爛泥,把這些煥發生命力的民間藥膏抹在船伕兄弟的腿上,一點點往肚子的方向去。
高溫藥泥再次激活了這條腐爛僵死的腿,從骨肉中滲出一層層新鮮的血水來——但是它的自愈速度太慢太慢。
從骨骼深處迅速爬出一頭頭肥胖的蠕蟲,它們找到了新的目標,就像蝗蟲羣飛進即將荒蕪的田野那樣,要吃光所有新生的骨血和肉碎。
“他媽的!”比利叫罵着,用大手使勁拍打着這些蟲子,嚇得臉色發白。
它癒合的速度不夠快,也沒有針對白夫人蟲卵和維塔烙印的靶向治療效果。
它的濃度太低了,凍乾粉裡還有許多安慰劑填充品,根本就比不了萬靈藥。
“稍安勿躁.”猶大佝下身子,停在比利·霍恩耳畔,輕輕吹出一股妖風邪氣:“比利·霍恩,稍安勿躁,我的英雄,我的戰友,我悲憫世人正義凜然的夥伴.”
“不如讓我來試試?”
比利立刻躲到另一邊去,眼神充滿了警惕——他心裡清楚,眼前這傢伙絕對是授血單位,包括那個看起來楚楚可憐的姑娘家,這兩個來路不明的旅客都是授血單位。
福亞尼尼只是多看了幾眼血鷹,就嚇得暈過去了。
可是這對男女的心智沒有受到多少影響,也沒有染病,已經能說明很多事情了。
“猶大.”比利小子低聲唸叨着這個名字:“你是猶大?對嗎?”
戰情信息中心曾經與無名氏的戰士們交代過猶大的一部分信息,最明顯的特徵,就是這一身棕色的皮膚。
過了這麼久,槍匠老師還沒有回信,傳喚鈴也沒收到消息,秋收行動似乎沒有任何突破性進展——這代表稻恆縣的任務還沒結束。
在地姥祭祀儀式期間,能自由自在的出入羽毛的地盤,能夠逃離這場靈能災害的人,也只有歸一教那幾個頂層角色。
猶大沒有感到任何意外,反而興奮異常。
“比利·霍恩,你也不是那麼傻嘛!~”
似乎那一句玩笑話成真了——
——我來殺猶大?真的假的?
比利小子臉色蒼白,不敢靠近這萬魔之首。
“你相信嗎?!比利·霍恩!你相信我嗎?!”猶大的手掌輕輕撫摸着船伕兄弟的腿腳,他撕下一塊巴掌大的爛肉,夾帶部分蟲卵一起吞進肚子裡,“我吃着最毒的食物,做着最偉大的事業。”
“多麼不公平,多麼殘酷的天理呀。”
他感覺自己有了點力氣,再次伸出雙手,爲比利·霍恩展示神蹟。
“我本應該是天神的使者,比利。”
“是上帝欽選的神民,是人類的領航員,是文明的象徵。”
一層層腐爛的肉條在禿鷲的親吻之下,逐漸變成純粹的淡黃色肉湯,其中翻滾掙扎的白夫人也要反覆提純精粹,逐漸在[點石成金]的魂威操縱之中,變成營養豐富的蟲汁兒,變成萬靈藥的原料。
“我能對抗原初之種的惡毒詛咒,我本該是萬王之王,本應如此!”
鳥喙一路往上啄食,猶大之吻噴吐出一陣陣灰白的煙氣——
——他像個藝術家,隨手撥開腸道菌羣聚落,挑挑揀揀分離維塔烙印的菌絲蛋白,禿鷲靈體帶有羽毛副肢的臂膀趾爪把無用廢物毒物都掃開,經過三四次分離提純,萬靈藥的熟料也漸漸完工。
讓我們往前看——
——往米米爾溫泉集市的拾荒者那頭看。
曾經步流星說過,有沒有一種可能,他能夠反覆借貸,卡一個驚天BUG,去反覆獻血賣肉,然後喝藥治好身體。
那麼猶大表演的神蹟,就是這個BUG——
——他在用船伕的肉身做藥,同時也在治癒這個可憐人。
“將這詛咒化解開,對我來說只不過是重新調整元質的結構,釐清每一份污穢之物,消除每一種詛咒之物,消除人們身上的原罪,逃過上帝的神罰。”
猶大低聲呢喃着,手掌跟着船伕迅速再生的腹腔,一路蔓延到大腿,再往小腿去——
——看上去好比上帝施展的醫術神蹟,是黑暗時代中的一線光芒,是慈悲度世的真佛祖真菩薩,真神真靈。
“比利·霍恩。”猶大傳召着他的新信徒。
對於船伕兄弟來說,這種再構肉身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也是拾荒者反覆獻血賣肉要承受的精神損傷。
他們的內心會逐漸麻木,會喪失靈感,會變得冷血無情,漸漸忘記自己的[必經之路]——
“——你們把我看成禍害災殃。”
猶大撫摸着船伕兄弟的腿,白皙的皮膚吹彈可破,好像新生的嬰兒那樣。
他知道,接下來這段路恐怕很難過——
——但是[點石成金]從來不會讓他失望,只要這些智人染上維塔烙印,他就絕對不會缺肉吃。
“但是恰恰相反!比利·霍恩!”
“你怎能聽信傲狠明德的一派胡言呢?它不是人類,再怎樣顛倒是非黑白,它是野獸呀!”
“我纔是活生生的人,我會恐懼,會膽怯懦弱,我害怕暴力,我只想活下去,我和你們一樣,都是人.”
“我們互相幫助,共同擊退了原初之種的怪胎衍體,我們是戰友了.”
“我們是同志,對嗎?”
比利·霍恩的心智正在接受考驗,似乎BOSS構建的社會從來都沒有特別照顧過他這條可憐蟲。
在登上這條船之前,他不夠勇敢,只因爲不夠勇敢,就得眼睜睜的看着榮華富貴一點點從手中溜走。
他不夠強,沒有資格成爲快刀的戰士,他的能量不夠大,不能像維克托老師那樣決定杜蘭和弗拉薇婭的命運,自然他也無法決定法依·佛羅莎琳的命運。
他連愛人都拯救不了,他只是一個小角色,歷史書上沒有他的名字,和許多人一樣,和無數的人們一樣。
“不對.不對的.”
儘管如此,比利依然搖着頭,依然咬牙切齒的看着無名氏的死敵。
猶大沒有着急,他與槍匠一樣,像個耐心的漁夫:“不對嗎?如果沒有傲狠明德.”
“閉嘴!”比利·霍恩瞪大了雙眼,不由自主的往揹包摸索武器。
猶大高舉雙手投降:“如果沒有傲狠明德.”
傷痕累累的地質錘要親上猶大的腦袋——
“——法依。”
錘頭停在猶大的鼻樑前。
猶大的聲調不帶任何變化,眼神冰冷:“法依,對,法依,你的玫瑰仙子。”
霍恩先生一動也不能動了,他側目看向客艙的另一邊,和他想象的一樣,眼前這個不過二十來歲的小姑娘,真的就是法依·佛羅莎琳,是猶大的最後一根護命羽毛。
他下不了手,愛能給他力量,同樣也讓他軟弱。
要他和猶大爆了,只要把這傢伙困死在船上,似乎一切都能功德圓滿。
可是福亞尼尼和法依,還有這船伕兄弟也得跟着一起陪葬,沒有[點石成金]的神力來療傷,如果還有追兵跟來,他們絕對會死在血鷹嘴裡。
由於特殊的靈壓環境帶來的干擾,傳喚鈴的靈素蟲也沒辦法把稻恆縣的消息帶回戰情中心,比利肩上還擔着呼叫後續增援部隊的重任,至少要把紙製情報和錄音記錄送回去,否則槍匠老師在哀宗陵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尷尬境地。
他大聲咆哮着,罵得越狠,他的心力就越虛弱。
“狗雜種!你這該死的狗雜種!猶大!你該死啊!你真該死啊!”
猶大輕輕撥弄開錘子——
“——我們先慢慢渡過這段難熬的時光,比利·霍恩,往前看,要往前看。”
“你應該想得清楚,看得明白。傲狠明德不能給你的,我能給你。”
“你從來都沒有背叛人類,而是從愚昧無知的狀態中醒覺了!你覺醒了!你不一樣了!”
“你識破了兇獸的讒言詭計,終於來到我身邊了。”
猶大輕輕拍打着比利·霍恩的肩,維持着微妙的恐怖平衡。
“我們同舟共濟血肉相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