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煌煌一劍斬真龍

朱雀神火的囂狂,彷彿也隨着那漫天飛舞的紅纓,傳到了錢晨的身上。

神兵、武道本就是上古神魔鬥戰所創的東西,上古神魔從不講究道心心性這種東西,從來只以最強橫的力量,散發最純粹的暴力。

因此錢晨這具化身,也只如心中燃燒着一團火一般,戰至酣處,將什麼心性修持而拋到腦後,槍法之中自有一股刺破蒼穹的凌厲。

看到錢晨將敖丁挑在槍尖,敖藏武神色愈發盛怒,龍眸之中一片冰寒的殺意,他厲聲喝道:“放下我敖丁侄兒,這承露盤殘片,便歸了你們道門罷!爾等可以安然退走,我龍族不再追究,否則你殺我龍族四太子,龍宮必與爾等不死不休!”

敖藏武一揮雙錘,言語之中已經有了退意。

葭月真人笑道:“不早待如此!”

她轉頭對錢晨道:“我此來只是爲了救我這不成器的徒兒一家,也不願見我人族的承露盤落入龍宮之手,如今他既然退縮了,也不準備再追究什麼?賢侄既然將他家四太子拿在手裡,有什麼要求,儘管和他提就是。反正龍宮家大業大,爲了面子,什麼修行外物的都可以儘管捨出去!”

錢晨拿玄黃如意勾住敖丁的脖頸,一頭烏髮在腦後猶如火焰一般飛揚,透着神火的紅金色澤!

他踏着那百丈龍軀的尾巴,身軀法天象地,猶如一個火焰鑄造的巨人一般,在海面上甕聲甕氣道:“我也不要你龍宮什麼天材地寶,修行外物,只問你一句話!”

錢晨將敖丁猙獰的龍首湊到自己面前,森然一笑道:“人好吃嗎?”

敖藏武臉色一變,就連旁邊的葭月真人也是肅容,心中暗道:“好剛烈的後輩!”

錢晨轉動長槍,那紅纓漫卷望空一展,似無數火焰飛騰,千團火塊化爲九龍環繞着錢晨的身周,展開一個紅綾飛騰穿梭的千丈圈子。

敖藏武怒吼一聲,雙錘擎天奮起,身上玄冰神甲的寒氣凝聚錘上,宛若兩坨冰山一般,攜着四海之水匯聚的滔天巨力,朝着錢晨砸了下去。

紅綾揮舞圈成了一個罩子,任由敖藏武雙拳砸下,也只將這紅綾纏繞的圈子迫小了數十丈。

隨即紅綾散去,九條火龍繞着錢晨盤旋,朝着敖丁衝去。

那無數火焰紅綾交纏在敖丁身上,將他綁的筆直,錢晨一手刺破敖丁的逆鱗,直從頜下摜入其中,幾乎沒臂而入,六太子和九太子在一旁看的目眥欲裂,感同身受。

錢晨的右手抓着了一物,滑膩溜手,臉上自是冷冷一笑,然後便將那條貫穿龍軀的大筋猛然整根抽出!

右手的長槍如同籤子一般,扎着敖丁的龍首,刺入海面的一塊礁石之中。

一條真龍貴種,東海龍宮的四太子便猶如鰻魚一般,身軀繃的筆直,龍軀被長槍順勢從頭劃到了尾部,大股的血水將這一片海域染得通紅。

敖丁受了這一槍,登時斷了氣,就連神魂都被朱雀火尖槍的紅纓漫卷,燃燒殆盡。

敖藏武已經幾若瘋狂,一雙龍目血紅,將身邊的妖兵妖將砸成了粉碎!

“爾等,都給我死罷!”瘋狂的敖藏武一揮龍尾,將稍稍靠近自己的修士拍成了糜粉,此時他一身凶煞之氣,生人莫近,鬼神亦驚。

它兩隻前爪抓起銅錘,飛騰而起,衝破了無量海皇的四臂環繞的封鎖,滾滾的水汽匯聚而來,彷彿將四海之水的重量都繫於雙錘之上,高亢的龍吟橫掃四方,一直傳到了極爲遙遠之處。

葭月真人也是神色一驚,喝道:“錢師侄不必糾纏!與我回少清再說!”

錢晨的身影卻已經縮小回了原樣,顯露出自己的真容來,一個道袍少年橫槍而望天際,看那雲層之中真龍匯聚風雲,一條玄黑的長龍蜿蜒而上,連接海空,身旁有雷霆電蛇狂舞,漫天陰雲都隨其舞動,鱗甲更是帶着冰光,聲威幾近於神,竟無一絲懼色。

何七郎這才反應過來,驚呼道:“是前輩!”

周圍數千裡的海域,一時間陷入了死寂,就連海浪都平息了!

滾滾的悶雷聲伴隨着一種極大壓抑的氣勢,彷彿壓在這片海域每一位生靈的心頭,讓他們幾乎喘不過氣來。

吼!

龍吟聲高亢,憤烈!

一道粗大的難以想象的雷光,伴隨着風雲攪動的漩渦,刺破了蒼穹灌注在了雲中敖藏武的雙錘之上。

他仗着玄冰神甲沐浴神雷,匯聚天威,然後憤然向下一砸,撼向錢晨所在的海面。

一團熾熱的神火紅蓮在錢晨身上綻放,他竟然不閃不避,硬接向敖藏武這一擊!

火焰和雷光相交,衆人的視線燦白一片,一股強橫氣浪排空橫掃而來,發出山呼海嘯一般的淒厲之音。

錢晨身下的那片清淺的珊瑚海域陡然炸開百丈巨浪,猶如隕石墜地一般爆開來,那一團熾熱的神火瞬間泯滅在這劇烈的碰撞之中,待到水霧散去,那巨大猶如環形山一般的坑中,錢晨的身影已經無影無蹤,只有一把長槍,飛落,斜斜的插在了地面。

敖藏武喘着粗氣,艱難的自坑中擡頭。

何七郎難以置信道:“前輩!”

韓妃緊貼着自己的姐姐,震撼的看着這猶如天災肆虐後的一幕。

“還好只是一具化身!”

葭月真人眉頭微皺,長袖一捲,便要幫助錢晨帶走朱雀火尖槍……

但就在這時,洶涌的海水朝着坑洞涌來,連濤巨浪掀起千堆雪,海潮之中,一道沉凝厚重的玄光凝聚了無量水勢,赫然扭轉了濤濤的潮水,狂狼掀起千丈,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猶如一隻無眼的陰陽魚一般。

敖藏武仰天狂嘯:“你竟然還沒死!但你火相法身已經被破,如今就剩下這水相法身,還指望用水來淹死真龍不成?“

在衆人各異的神色之中,那洶涌的海潮,混亂肆虐的水流之中,似有一副紅黑兩色交織,彷彿蘊含了無盡道蘊法理的太極圖卷緩緩舒展。

緊接着那無量海水驟然蒸騰化爲燃燒的琉璃色火焰,只在瞬息,環繞敖藏武的巨浪漩渦,便化爲了火海。

水火交織的太極圖籠罩了敖藏武,將它拉入其中。

琉璃神火燃燒着它的身軀,卻始終燒不破的玄冰神甲。

一聲輕輕的嘆息,在所有人的耳邊響起,只聽他道:“顛倒陰陽,水火兩儀!”

繼而,兩道惶惶神光從太極圖中顯化,它們首尾環繞,一道赤紅,一道玄黑,牽動着那巨大的水火太極圖將其中的敖藏武一舉鎮壓,億萬鈞海水洶涌的巨力,乃至方圓萬里整片海域的重量,都傾壓在了敖藏武身上,將他一舉壓得趴了下去。

他四肢龍軀都被水火太極牢牢鎮壓,絲毫動彈不得。

卻是錢晨以自己的化身爲餌,終於創造出了一舉鎮壓敖藏武的良機!

他毀去了水火兩大法相,將其化爲一卷水火太極圖,以顛倒陰陽的大神通,化水爲火,鎮壓了敖藏武!

“錢晨!”敖藏武蘊含着無盡的怨毒,龍首猙獰而扭曲,咆哮道:“今日你殺不了我,我定要屠盡千萬人族,覆滅數百海國,以泄我心頭之恨!”

葭月真人將劍光催動到了極致,一道惶惶煊赫,尋常修士甚至難以直視,稍稍窺探便會被劍勢刺痛的流淚的劍光跨越千丈,刺向了敖藏武的右眼。

眼看劍光就要灌入右眼。

敖藏武卻只是猙獰一笑,閉上了眼皮,劍光刺在龍目之上,卻只是崩下了一點冰屑,在敖藏武的眼皮之上淺淺的劃了一道傷口。

葭月真人失色道:“怎麼可能?”

敖藏武在水火太極圖中勉力擡起頭來,傲然道:“爾等又豈知我玄冰神甲之能,此乃我族龍王爲了賞我數千年戰功,耗費數百年,爲我煉化億萬載玄冰所成的奇甲,縱是你少清劍派的本命飛劍,又豈能傷我?今日我盛怒之下,大意了些,才遭爾等算計,但聽聞了傳信之後,本族的前輩少頃便至。”

“葭月,你終究殺不了我!”

“今日之後,你少清便會引來我最殘酷的報復!區區飛劍,也想殺我?”

葭月真人心中一沉,敖藏武如今已經接近瘋狂,若是讓他離去,定然造下殺孽不淺,錢晨以水火太極圖將其困住,鎮壓,便是爲她創造一劍斬龍的機會。

但她的劍術,卻第一次遇到如此重挫!

“若是掌門師兄在此,什麼玄冰神甲縱然在僵硬十倍,也能被斬破吧!終究是我劍意不利,修爲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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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月真人嘆息一聲,便要陰神出竅,再斬一劍試試。

這時候,葭月真人身前的飛劍卻在微微顫抖。

真人若有所覺,擡頭望向東方,卻見一道熾白的劍芒瞬間劃破長空,劈開天際,散發着凜然神威,煌煌不可直視斬空而來。

敖藏武方纔察覺,還未轉過一個念頭,便見那道劍光刺入他的眉間,猶如破竹一般貫穿了玄冰神甲,帶着一抹血痕從他的後腦貫出。

鎮壓它的水火太極圖,那籠罩方圓數百里的龐大漩渦,都突然向兩邊分開,一股難以形容的力量切成兩半!

水火太極圖崩潰,玄紅神光化爲錢晨的摸樣,接住了那一劍。

他在劍光之上一抹,洗去淡淡的一縷血色,閉目少頃,便拋起劍光,任由它飛回,然後大袖一甩將敖藏武、敖丁兩具殘屍收起,施施然的看了六太子、九太子一眼,看的他們滿心發寒,戰戰兢兢,才微微一笑轉頭過去。

葭月真人眼中似乎還殘留着那一劍的餘威,看到錢晨猶自嘆息道:“可惜了!你該入我少清門下!”

“少清樓觀,三清嫡傳本是一家,只爲匡扶正道,以正天數,既是一心,何必可惜?”

錢晨淡淡笑道。

“掌門師兄若是見了,必然讚歎不止,爲想出了他這個劍癡之外,竟然還有玄門同道行了上古劍胎之路。燕師侄說起你時,就曾讚歎你悟性不凡,天生劍骨,還請掌門師兄將門中真傳賜下!原本我多有不以爲意,如今看來,這般天賦若是未能得到真傳,的確可惜。待我回去便請師兄爲道友破例一番,也算我少清對樓觀的一番幫扶!”葭月真人點頭微笑道。

錢晨謝過了葭月真人,又道:“這何七郎,我曾許他一份真傳,如今這番鬧的太過,必有元神龍王來追殺我,還請師姐暫時將他帶回少清,待我回轉來,再好安置他!”

葭月真人微微點頭,將何七郎攜在了身邊,笑道:“好!師弟就師弟吧!回見燕師侄之時,我且看師弟你如何喚他?”

這時候,遠方一股強橫的威勢橫掃四方,一聲怒喝道:“誰敢殺我龍族貴子!”

眼見那龍王瞬息便至,一道劍光憑空斬來,阻了阻它。

兩人不再言語,只有何七郎懷中那面銀鏡朝着錢晨飛來,鏡中的風閒道:“道友對海外且不熟悉,我來助道友引開那老龍王!”

錢晨微微點頭,散發出一絲血煞之氣留在原地,待到葭月真人劍光飛遠,才又復化爲兩道神光,交織着趕在那元神龍王來前,挪移出了萬里之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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