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來揮戈,兩把鏽跡斑斑的青銅古戈,銅鏽之下散發出神芒,看上去猶如破爛一般,但復甦起來威力大的驚人。
這青銅戈並非靈寶,而是一種神兵,內中沒有禁制,但卻以巫法祭祀了一尊神祇,施展開來,比錢晨所見的幾件靈寶都要強橫。
雖並未有靈寶那麼多變化,但在惡來手中,恐怖無比。
一戈便斬斷了蓬萊近百位長老合力催動星艦轟出的殲星炮!
錢晨都要以大神通苦心應付的殲星炮,在惡來手中只以武道,便可揮戈斬破……
殲星炮的餘威轟擊在他身上,鬼神之軀虯結紮實,硬撼此擊而分毫不損。
錢晨見狀,都不由心中微沉:“傳言武道出自上古巫道,此番看來果然不假!惡來的身軀之可怕,只怕等閒的法寶轟殺上去,連一個白印都留不下,唯有靈寶,才能打出些傷口來!”
“將身軀凝練到這種地步,簡直超越了什麼魔道的不死之身,佛門的不朽金身!觀其身軀和玄黃寶玉有所相像,怕是採集了無窮煞氣凝練而成!”
後世修士,想要得一點煞氣凝練真元而不得,惡來卻能以煞洗身,耗費無窮煞氣捶鍊身軀。
而且他的煞氣乃是由內而外而成,神魂兇威無匹,渾身煞氣沖天,尋常人體內流動的血氣,換做他只怕血管裡都是血煞!
錢晨若是想練就一門新的神煞,只怕殺了惡來便能孕育一條凶神煞來。
他注意到,惡來憑藉一力,對抗仙秦留下的星艦,招式大開大合,威猛無滔,兩柄青銅戈揮舞,便將星艦威能全開的攻擊粉碎,甚至還有餘力護住白骨長橋,有攻無守,以身軀輕易承受了那些散落的神通。
而一次雙戈一絞,便將徐福打出的大神通斬破……
錢晨眼皮微動,徐福隨手打出的大神通非常恐怖,似乎是顛倒陰陽大成之後的一種自悟的神通雛形,外表猶如一層蜃氣一般的奇光!
可以顛倒真幻,將某些元氣變化由真實轉化爲幻象!
若是錢晨面對這般神通,一定頭痛異常……
因爲這道真幻之光層次極高,除卻都天神雷、兩儀絕滅神光以及蓮花法身之外,其他種種法術神通,被這蜃光一照便會化爲虛幻。
反倒是本命飛劍施展的劍術和天魔化血、大解脫兩門刀法,依託神兵,把握真實,無懼此等大神通!
但惡來雙戈的戈首之上,兩枚巫文流淌神光,戈刃交錯如剪,生生剪斷了蜃光,朝着徐福的頭顱絞殺而去!
徐福身軀驟然化爲幻象散去,但雙戈卻沒有管其他,依舊絞殺而去,一戈將徐福臉上的黃金面具絞破。
徐福不愧是蓬萊的祖師,昔年仙秦的大方士之一,他現在施展出來的,只是顛倒陰陽修煉到大成的一門大神通而已。
錢晨自是能看出,徐福精修的,乃是陰陽之理中虛實、真幻之道,故能化虛爲實,化實爲虛,顛倒真幻!
而惡來的實力更是強橫無比,兼一身法力神通沒有絲毫花俏,蘊藏在雙戈大開大合之間,身軀,法力,神通,元神,無不凝聚到了極致,沒有任何多餘的變化,但每一擊都恐怖無比,如此已經把握住了自身的一切,恰恰克制徐福這種真幻變化……
因爲一應幻術,在惡來雙戈面前具如空氣一般。
惡來更是憑藉着恐怖的戰鬥本能,看穿了徐福的小把戲,他這一戈的大部分威力,都是衝着黃金面具而去,似乎知道這面具纔是徐福一部分本源的所在,而那具軀體,則只是一個掩飾而已。
嗡!
黃金面具殘破的徐福終於被逼出了真正的神通,他伸手一遭,星艦的洞天顯化,將蓬萊衆人一口吞下,然後祭起星艦,右手揮動之間,打出一道讓錢晨心驚肉跳的大神通……
“斡旋造化!”
星艦各個部件的禁制瞬間共鳴,在玄妙神通的協調之下,一併震顫,極致昇華融匯在了一處,這一瞬,星艦並非再是各個部件煉製成後拼湊而成的戰爭法器,而赫然化爲一個整體。
太古星辰爆!
通體由太古星辰殘片煉製而成的星艦,將殲星炮打出的光華極盡昇華,重現了太古神魔以星辰爲兵器,相互戰鬥的恐怖神通。
一道凝聚無比的白光,宛若虛無,泯滅了徐福前方的虛空,朝着惡來轟殺而去。
徐福陰狠無比,他這道神通非但是對着惡來,更是對着惡來身後的白骨長橋而來……
若是惡來退避,這一擊便會打在長橋之上,以他此時的恐怖神通,只怕能將長橋駭然擊斷,破壞了商祖的魔魂歸來之路,如此逼得惡來不能躲避。
惡來果然不閃不避,持戈迎上……
凝聚到極致的白色光華和短戈碰撞,只見那光華之中,連空間的結構都崩塌了,除卻光華本身,一切都爲之泯滅,便是錢晨都沒有信心抵禦,他的蓮花化身若是面對這一擊,只怕不會有復活的機會,因爲元氣都泯滅無存,除卻業火紅蓮能支撐一會,其他四具化身瞬息即死!
但闖入其中的青銅短戈卻抵禦住了這種毀滅,銅戈身上,鏽跡不斷剝落,一點一點的在那道光華之中泯滅,每一絲銅鏽,便是滔天的煞氣,在九幽不知多少年積累的魔煞!
錢晨心中凜然,不僅是爲了徐福重現太古神魔之力的一擊,更是因爲……
那兩把青銅短戈在白光之中不斷脫落銅鏽,非但沒有虛弱下去,反而斑駁盡數被磨滅,顯露出一絲赤銅之色來,彷彿磨去了九幽之中積累的斑斑鏽跡,重現昔年的一縷鋒芒。
而惡來之上的氣勢,也越發煊赫,他身上鬼神的特徵褪去,血煞漸漸活轉,有了一絲生氣。
“痛快!”
惡來仰天怒吼,手中雙戈一壓,赫然斬破了那道白光,援戈而揮之,磨去了鏽跡的銅刃赫然斬下了徐福的頭顱,新恆平元神一聲慘叫,於戈下被斬殺。
而徐福的黃金面具,卻帶着他的頭顱衝入了星艦之中。
此時另一柄短戈再揮,打破了星艦凝聚如一體的禁制,但是星艦之中突然伸出一隻銅色的手臂,和惡來對拼一記,將他打回!
“恐怖……沒想到惡來在九幽這麼多年,實力並非是在進步,反而是在後退。他並沒有臣服於九幽的法度。因此,銅戈纔會染上鏽跡,封印了鋒芒。”
“但最恐怖的是,短戈的鋒芒並未隕滅於銅鏽,惡來的武道煞氣,也並未被九幽摧折,而是在不斷磨礪。戰鬥讓他沉寂的鋒芒漸漸顯露,往日的實力一一回復,若是戰到癲狂,戰到欲死,只怕能磨去九幽的烙印,乃至徹底斬斷九幽的束縛!”
“古之惡來,無愧戰神!”
錢晨這才觸及到了武道這條路真正走到深處的可怕,相比之下,劉裕也不過一個剛剛習武的稚童罷了!
只要武道意志不滅,便是身軀朽爛成枯骨,血氣乾涸如荒土,真元空虛,本源磨滅,神識衰微,亦能戰至一絲一毫,此前一切種種,都是錘鍊!
惡來發須皆張,怒目圓瞪,雙眼之中有滔天煞氣翻涌,他踏上了星艦,打入了其中……
臨入之前,一眼橫掃且退的衆人,氏族志上一位世家老朽赫然肝膽迸裂,墜落而死。
還有世家弟子,雙股戰戰,顫聲道:“武夫,武夫如何兇殘至此!”
玉長生立於殘破的玉山之上,面色如死一般凝重,他握着手中的趕山鞭,手心有些滑膩,儼然緊張出了漢來,元神真仙也恐懼如此……
一尊帶着些皮肉未朽,顯然是天商巫兵之中,相當於校尉,頭目的存在,喉嚨中發出嗬嗬的聲響,死死的盯着玉京山所在的仙山,身上泛起濃重的煞氣。
頓時數十尊巫兵赫然環繞着它,布成陣勢。
古老的巫咒泛起,數十尊鬼神撲來,將玉京山的分體大的崩碎一片,一尊古來的巫神甚至突然從虛空顯現,和玉長生的趕山鞭對拼一記,將他打的吐血飛退。
一時間不知道多少玉京山的弟子被鬼神抓入了黑暗之中,以祭刀斬首慘死。
此刻,商祖契的魔魂終於踏上了白骨長橋,他身邊有無數天商禁軍護衛,數量何止是惡來率領的百倍,衆多修士紛紛露出絕望驚恐之色,飛遁的更快樂。
很快就只能回首看見,白骨長橋的前端已經被鬼神大軍淹沒,護送着魔魂,緩緩走向那尊腳踏赤龍的神像……
商祖走入了青銅神像,只見那巍峨百丈的青銅豁然活了過來,它睜開雙目,身上釋放出無窮的滾滾火光,靠得近一些的鬼神沾染那火,瞬間便被焚去,但見到同僚死去的鬼神非但沒有露出驚恐,反而顯露一絲狂熱……
一尊巫神也闖入了星艦,卻被酣戰的惡來一聲怒吼:“吾要孤戰此輩,別來煩我!”
那尊巫神退下之後,卻撕開了星艦的洞天,一時間不知道多少鬼神涌入,拖出來數萬徐氏後裔,連同從玉京山拖下來的修士,一併押到青銅神像之前,斬首祭祀。
無數精血紛紛灑在青銅神像之上,商人高聲唸誦着玄鳥。
“吾祖閼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