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照李君閣後腦勺就是一巴掌呼過來,說道:“又嘚瑟!你還想再跟野豬幹一仗咋的!”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來。
大家在一起聊得挺開心,李君閣卻突然發現沒有朱朝安的聲音,一看那娃,筷子就像在打連槍一般猛往嘴裡送菜。
李君閣笑了,端起杯子來跟朱朝安走一個,說道:“豬兒蟲,你這傢伙慢點吃,鍋裡頭還多着呢。”
朱朝安這才擡起頭來,滿嘴的油花子,用筷子點着雞湯跟泡椒雞雜說道:“你家這倆菜真是絕了,我這是管不住嘴了。”
樑慧麗笑道:“你都這麼胖了,還是少吃點雞雜吧,膽固醇太高。”
王從軍直接將雞雜從胖子身邊端到自己跟樑慧麗面前,笑着道:“就是,簡直就是作死,來,惠麗,我們不胖,可以敞開吃。”
樑慧麗夾了一塊雞胗放進嘴裡,眼睛一下就張大了,都還沒顧得上吞下去,就對王從軍嘟囔道:“這個好好吃,我說胖子怎麼不說話猛夾!”
朱朝安卻急眼了,說道:“咋的!歧視胖子是不?不行再給我夾幾筷子。”
三人開始你爭我搶,樑慧麗也不再裝大家閨秀了,王從軍跟朱朝安就也顧不上喝了,看得李家人直髮笑。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飯後,四個人癱在堂屋的屋檐下,望着敞壩對面的魚塘。
樑慧麗跟朱朝安開始後悔了。
樑慧麗說道:“完了,我還說來盤鰲鄉減減肥的,這個樣子回蜀都不胖個十斤纔怪。”
朱朝安也苦着一張圓餅臉,說道:“你這算啥,我才麻煩了,我家小美說了,我要是體重再增加就跟我分手,完了完了……”
李君閣問道:“豬兒蟲,你家小美是誰啊?”
王從軍笑道:“就是他們公司售樓部的一枝花,也不知道小美有啥魅力,愣是讓這死胖子轉性了。豬兒蟲,你們準備啥時候結婚啊?”
朱朝安都快愁死了,說道:“結啥婚啊,拍婚紗這一關就過不了啊。你們知道我過的啥日子不?小美每天晚上就給我一碗白水菜,一小碗米飯。簡直就不是人過的日子啊。”
李君閣笑翻了,說道:“豬兒蟲,你看這樣行不,在我家呆倆月,接下來農忙了,下荔枝,收穀子,打米,下桂圓。這一套幹下來,倆月過後,包準還你家小美一個龍精虎猛的漢子。你看看我李家溝,哪裡有一個胖子?”
朱朝安眨巴眨巴小眼睛,還真的考慮起這個可能性來,可見小美給他的壓力之大。
說起荔枝,樑慧麗也苦了臉,說道:“今年盤鰲鄉的荔枝銷售要受影響了,我最近在想辦法聯繫船隻,估計今年只能組織鄉上統一收購後運到縣城銷售了,聯繫了幾家批發商,人家都答應幫忙,不過要求東西至少得送到縣城才行,唉,可愁死我了。”
李君閣問道:“要是買一艘客貨兩用船,得多少錢?”
王從軍道:“這個我倒是問過了,買縣裡那個小造船廠的船,那得五十多萬的樣子,不過那是鋼板船,要買鋁合金的或者玻璃鋼的,那就更貴了,三五百萬都打不住。”
樑慧麗也說道:“後面的手續也麻煩,船主還要參加培訓考試,還有船員也得有證,一個駕駛,一個輪機,一個服務員,這是最低配置了。”
朱朝安也說道:“還有呢,碼頭也需要改造,這種船小碼頭靠不上,碼頭上要擺放躉船,躉船也需要有人管理。”
李君閣一聽就頭大了,那一共得花多少錢啊。
樑慧麗說道:“我們鄉政府也計算了一下,一共得花一百三十萬左右,可是盤鰲鄉財政不富裕,一百三十萬多萬拿不出來啊。”
王從軍道:“告訴你們一個消息啊,現在縣裡也在想辦法,不過地方財政上確實吃緊,現在鄉鎮教師的工資還是書記去蜀都哭來的呢。目前的方案是準備將五溪河整體承包出去,這幾條河水產資源還是比較豐富的,也可以發展網箱。縣裡的意思是誰要來承包這段水域,誰就必須負責盤鰲鄉的航運工程,爲了照顧承包方的利益,將承包費降得比較低,不過也得三百萬上下。”
李君閣一聽急眼了,說道:“那怎麼行!我們李家溝人把五溪河保護得這麼好,外面人一來承包,電拖網船拉幾趟,河裡還有魚嗎?你看看盤鰲溪現在是啥德性就知道了!”
王從軍也瞪眼道:“就這樣還擔心人家承包商不會來呢!你們李家溝人啥德性我還不知道?撈你們河裡的魚就跟要你們命一樣,到時候衝突起來縣裡還得頭疼。但是你說說縣裡有啥辦法?現在耽誤之急是省裡咬死了不鬆口,盤鰲鄉水路斷了,馬上荔枝桂圓要出來了,大夥沒了收入,看着荔枝賣不出去還得打翻天印呢!今年縣裡肯定會被這事兒拖後腿。”
樑慧麗說道:“從軍,我們這裡爲什麼不能發展旅遊呢?五溪河風景這麼好,發展成旅遊景區應該不錯的。”
王從軍說道:“這不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嘛?我們縣裡幾個古鎮,發展旅遊都二三十年了,也沒見有啥起色,那些可都是蜀南茶馬古道上小有名氣的古鎮,你說說你們這裡有啥?盤鰲鄉一個小廣場,李家溝一個小祠堂,然後呢?風景雖然不錯,但是交通不便,開發難度有多大啊?磚石水泥都不好運進來,修個農家樂都夠嗆。”
李君閣給氣得倒仰:“好你個王八婆,你這是專門來我家添堵的是吧?中午那隻雞算白給你吃了。”
王從軍倒是嬉皮笑臉了,說道:“哎呀二皮,不要生氣嘛,我這不是讓你們看到這事情的難度嘛。站在政府的立場來說,確實有困難啊,我敢跟你這樣說,誰要是解決了盤鰲鄉這個困難,讓書記縣長給他敬酒,他們都得屁顛屁顛的。”
李君閣氣道:“還是你們政府不作爲!我就不信這麼大一個縣,哪裡擠不出百八十萬把我李家溝的水路打通了。”
王從軍笑道:“你這可就真冤枉縣裡了,一年財政就那麼多,縣城首先要發展吧?教師工資要發吧?農民補貼要發吧?山裡的人家要扶貧脫貧吧?你家後面碧峰山上的苗家過的什麼日子你是知道的。你們李家溝的事總沒他們急吧?”
碧峰山上懸天寨,那是苗族寨子,山裡人家一年就下山幾次淘換點火柴鹽巴等生活必需品,有個生病啥的,除了自家那幾個偏方,那是基本靠扛,日子確實比較苦。
這麼一說,李君閣還真沒脾氣了,李家溝這幾年日子還是挺滋潤的,怎麼也比懸天寨好。
想了想也確實沒啥好辦法,說道:“算了,不想了,這都是你們高層考慮的事情,我們小老百姓說不過你們!走,帶你們去村裡轉轉。”
王從軍一口老陰茶就噴了出來,自己一個政府辦副主任,咋就成高層了。
樑慧麗說道:“正好,獵戶叔也該回來了,去他家裡一趟,今年野豬隊的事情,還得他來牽頭。”
李君閣說道:“好,去借幾個套子,到篾匠叔家後面竹林裡安竹鼠去,聽篾匠叔說他家竹林子給竹鼠禍害得不輕。”
王從軍跟朱朝安立馬眼冒金星,連連點頭。
朱朝安說道:“嗯,我們這也算是爲民除害了。”
樑慧麗笑得直打跌,說道:“豬兒蟲,說得這麼義正詞嚴,不過麻煩你先把口水擦了好不好?”
四人說說笑笑的來到村上,這幾天大打穀場上已經被各家各戶的玉米佔滿了。樑慧麗問道:“二皮,你家的玉米收完沒?”
李君閣指着遠處幾張大席子說道:“那不就是。”
樑慧麗說道:“那今晚給我們弄點玉米吃唄。”
李君閣鄙夷地道:“那玩意兒甜不拉幾的拉喉嚨,有啥好吃的。”
朱朝安趕緊說道:“別呀二皮,你弄的玉米粑粑很不錯的啊,要不今晚給我們弄幾個唄,我正好減減肥。”
李君閣看着三人期盼的眼神,搖搖頭道:“唉,你們城裡人過得好可憐,苞谷粑粑都當寶。算了,今晚我就開個恩,餵豬時給你們留點。”
說完就跑,三人在後面一邊笑罵一邊追。
過了村子,沿着一條小路走了一段,四個人走上了一個小敞壩,就見到一條大白狗衝出來,對着幾人汪汪大叫起來。
樑慧麗立馬躲到李君閣身後,揪着李君閣的衣領,說道:“哇!這傢伙好凶!”
李君閣喉嚨被衣領勒住,在那裡直翻着白眼,說道:“你這是說人呢還是說狗呢!趕緊鬆手!”
然後對着屋裡喊:“獵戶叔!獵戶叔在家沒?”
這時一箇中年漢子從屋裡出來,對着大白狗招呼一聲,大白狗立馬不叫了,重新到柴房旁邊坐好。
來人穿着一身鄉里人家常穿一件白布背心,穿得久了,掛在身上二垮二垮的,腳上光腳瞪着一雙草鞋,腦袋上纏着一圈白布,身型不高,但是一身的腱子疙瘩。身材可以羞死朱朝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