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信任,用心險惡

雲夕見對方都知道了,點點頭。

張夫人臉色很平靜,一點都不像是丈母孃聽到女婿弄大了別人的肚子後,該有的反應。

她反而還笑了,“我倒希望她這一胎順順當當的呢。”

雲夕忽的靈光一閃,“你們不會是想要張媛和餘浩和離吧?”

張夫人只是笑而不語。

她喝了一杯茶後,才繼續道:“當初,其實是餘浩主動上門,要當我們張家女婿的。”

雲夕揚了楊眉,這點倒和餘家之前的說法不同。餘家一直口口聲聲是張家看上了餘浩,所以餘老孃嫌棄上雲夕,就解除了婚約。倘若真如張夫人所說的那樣,那根本就是餘浩自己嫌貧愛富,卻拉扯着他娘做大旗。

大家在說起這事的時候,基本都說餘老孃的不是。張家告訴她這些,只怕張媛和餘浩的和離是勢在必行了。不,或者說,一開始的張家就是打着這個主意……餘浩的人品越差,他們將來和離的時候也就越是佔理。倘若餘浩人品端正的話,張家還找不到理由呢。

雲夕轉念一想,也就明白了,餘浩相當於是被借精生子吧。等到張媛生下孩子,大概便要發作這件事了。

雲夕一想到那場景,就頗爲期待,她點點頭,“我知道了。”

在那之前,她不會做什麼多餘的舉動。至於杜雲月那邊,只怕張家也會幫忙看着。

所謂的聰明人就是她們兩個這樣,明明沒說什麼內容,卻又把話給說盡了。

等和張夫人接頭後,雲夕也就徹底鬆手了,只讓賴三繼續看着那幾個人。

至於杜家大房的人,她也稍微提了提,大房的人都是嘴嚴的人,就算雲瑤雖然有點話嘮,但也只在親人面前話多。因此風聲倒不曾透出去。

就連杜洪氏和杜雲月,被杜張氏那麼一說,也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生下這一胎,而不是讓張媛小產,兩人難得安分了起來。

雲夕也難得鬆快了下來,偶爾同州府的戴燕翎寫信一下,作爲戴家大小姐,戴燕翎每次信件都是直接派遣下來送來的。雲夕則是等賴三去州府的時候,再幫她帶信件。賴三不少生意都需要跑州府,一個月至少得跑個三四趟。

按照賴三的說法,他現在和戴府的門房都熟悉了,甚至對方還會給他指點些州府的人脈。

信上,戴燕翎十分高興地描寫了她那二妹妹戴燕熙吃虧的事情,包括她將蒼林家的和她女兒秀紅都送去給了戴燕熙。

在三月初的信件上,戴燕翎還告訴她一則消息,三月五號前後的時候,曹成蔭便要抵達鳳凰縣,並且會在鳳凰縣停留兩三天。

曹成蔭何許人也,乃當今曹皇后的親外甥。當今皇后雖然不受皇上寵愛,卻頗得敬重,加上曹皇后膝下還有一子一女,二皇子楚鈺在前年就已經被封爲太子,在大家眼中,那便是下一任的皇帝,因此曹家的地位在大楚也是十分的超然。

曹成蔭作爲當今太子嫡親的表弟,雖然文不成武不就的,但在京城中也沒多少人敢得罪他這個紈絝,更別提楚州了。曹成蔭不妥的地方便是他愛好美色,還沒成親,屋裡至少有十房的小妾,這還不包括那些沒有名分的通房侍妾呢。只是他下手的時候,也算是有分寸,一般都挑選沒有後臺靠山的平民女。當今皇后的孃家,這一代也不知道是被詛咒了還是怎麼樣,只有曹成蔭這麼一個男丁,其他全都是姑娘,導致曹成蔭這個獨苗地位分外高。京城中,大家都知道他是曹皇后的父親承恩公的命根子,只要他沒做過火,基本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戴燕翎在信件上讓雲夕這幾天內最好是先將店鋪關了,別在外頭拋頭露面,不然萬一被曹成蔭看上就不好了。據說曹成蔭過年後從京城出發,發誓要走遍大周東南西北,閱遍美色。才兩個月的路程,就已經收了五個美人。

雖說曹成蔭對外放話說他同這些美人是你情我願的珍貴愛情,但想也知道,其中肯定是有使了強硬手段強迫的。並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當權貴的妾室,而且還是這種沒個正經名分,只是玩物的小妾。

雲夕在收到戴燕翎的消息後,同杜周氏說了一下,杜周氏也十分贊同她暫時關店的舉動,他們惹不起這樣的權貴,總躲得起吧。杜周氏還不忘針對這件事教育一下雲夕和雲瑤,“雖然未來的國公爺聽起來十分威風,可是當人小妾可不是什麼好事情。我出嫁之前,聽聞隔壁村有個十分漂亮的姑娘,就是被一個伯爺看上了。家裡人就將她送到那伯爺的後院中,不顧這伯爺已經年邁。結果這家人還沒享到賣女兒的甜頭,那姑娘進了伯爺後院中,沒半年就被磋磨死了。”

杜雲瑤點點頭,“娘,你放心吧,我和姐姐纔不是那種人。”

杜周氏的臉上露出微微笑意,“是啊,我知道,你們兩個都是好孩子。”

杜雲瑤像是想起了什麼,忽的笑道:“雲月要是知道這個消息,不知道會不會後悔這曹成蔭沒早點來。做秀才的妾室哪有做未來國公爺的妾室威風啊。”

杜周氏忍俊不禁,“你這話在家裡說說也就是了,別在外頭說。”

雲瑤揚了揚頭,“我可是很有分寸的。”

提醒她這件事的不僅有戴燕翎,還有孟珩。

在她去找孟珩詢問逍遙遊輕功第四層的時候,孟珩也說起了曹成蔭。他那邊所提到的甚至比戴燕翎要更加詳細。

“曹成蔭手中有一種迷情藥,專門用在他所要對付的女子身上。那藥可以讓女子身體動彈不得,卻依舊保有意識。”

雲夕一聽她內容,下意識地皺起眉,這曹成蔭比她想象中更加下作啊。等等……她疑惑地看向孟珩,“你怎麼那麼清楚?”

這種事肯定被曹成蔭瞞得緊緊的,不然若是泄露出來,曹成蔭肯定也得狼狽一番。孟珩這個整日待在陽河村的人,居然連京城國公府的事情都清楚。

孟珩神色平靜,“因爲曹家是我的仇人。”

他說這話的時候,十分自然,彷彿只是在同雲夕討論今天的點心。

雲夕卻感覺有個雷在她耳邊炸開,她好一會兒才消化了這樣一句信息量很大的話語。曹家啊!除了皇家,身份最尊貴的曹家,居然是孟珩的仇人。能夠做仇人的,那身份肯定不會相差太遠,雲夕原先就覺得孟珩身份不簡單。卻沒有想到如此不簡單……

她的視線落在孟珩的臉上,忍不住將心中的疑惑脫口而出:“你的臉,便是被他們毀了嗎?”

孟珩點點頭。

雲夕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滋味,這種相當*的事情,孟珩卻毫不猶豫告訴了她,這份信任讓她心情沉甸甸的。孟珩之所以不肯治療自己的臉,會不會便是爲了讓自己記住這份仇恨?或者是爲了藉此躲避仇敵?不管是哪個原因,他這一路走來,只怕相當辛苦。

她感覺眼睛溼了溼,連忙眨眼,眨去水汽,她嘴角抿出淺淡的弧度,“你放心,我就算死也不會將這事說出去的。”她不會辜負這份信任。

“我相信你。”孟珩淡淡說道,語氣平靜,卻蘊含着對他的信任。

雲夕又習慣性地操心了起來,要絆倒曹家何其困難,這可是太子的舅家。除非太子倒臺,否則曹家就依舊是高高在上的外戚。就算沒有孟珩和曹家的仇恨這樁事,就衝着曹成蔭,雲夕也不喜歡曹家。

孟珩見她眉頭蹙起,凝神細思的模樣,眸光暖意流淌,他的聲音低沉悅耳,“你別擔心,他們一時半會兒,不會找到我的。”

明明是他的事情,他卻反過來讓雲夕別擔心。

雲夕忍不住笑了,感覺心中的陰霾都被驅散了一些,“其實,我剛剛思索了一下,事情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難呢,太子的處境可不算特別好。”

孟珩愛極了她這樣自信的模樣,勾脣淺笑,“哦?願聞其詳。”他也想知道,他所心儀的女子,在這方面是否也同他想象中那麼出色。

雲夕笑容清淺,像是這時節山裡正顫顫開放的花朵,“太子地位看似堅固,其實十分危險。因爲當今聖上,太過年輕了。太子和聖上只差十八,聽聞聖上身體康健,只怕再活個十年半載都沒有問題。”

孟珩點頭贊同,“二十年只怕也沒什麼問題。”

雲夕心中腹誹:這人連皇帝的身體情況都知道。她都不知道要說什麼好了。

雲夕繼續道:“這麼長的時間,只怕太子熬不過來。就算太子熬過來了,這漫長的時光,他肯定建立了不少的勢力。沒有一個皇帝喜歡自己的地位被人覬覦,即使這人是他的嫡子。多做多錯,太子的地位只會越來越危險。等聖上老了,看着年輕氣壯的繼承人,只怕會生出別的想法。”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從古至今,都鮮少有太子能夠繼位。

“一旦繼位的不是太子,曹家便不足爲慮。下一任的帝王,可不會願意坐視曹家勢力坐大。”

孟珩靜靜地凝視着他,黑色如墨的眼中有驚喜,也有讚歎。

雲夕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輕輕咳嗽了一聲,“事實上,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我對曹家,對皇帝的性子都不瞭解,只是根據常理推測而出,肯定有不少的疏漏。”

“不,你說的很對。你反而比京城中絕大多數人都要清醒的多。曹家看似赫赫揚揚,實則猶如危石之卵。”他停了一下,“不過太子的事情不是重點,當務之急還是曹成蔭。”

雲夕搖了搖頭,說道:“你們啊,真是太高看我了。雖然我長得是不錯,但也不至於國色天香到人見人愛吧?”

孟珩心道:就算只有一絲的可能性,他也要抹消掉。

雲夕看着孟珩鎮定從容的姿態,心中卻生起了淡淡的疑惑。孟珩有曹家這樣的大敵,看起來完全不擔心。只怕孟珩的心中,曹家就是那秋後的蚱蜢,蹦躂不了多久。這就說明了他手頭擁有了足夠讓曹家倒臺的證據吧。她轉念一想,其實無需想那麼多。孟珩於她有諸多的恩情,只要他需要,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幫助他的。

孟珩微微一笑,“我手中有個方子,若是往臉上抹了,會起許多的紅疙瘩,除非用另一種藥膏抹上,不然會在臉上停留三天。你若是遇到曹成蔭,便可以試着用一下。”

雲夕一聽到藥方,條件反射道:“這藥方是雲深的吧?”她嚴重懷疑雲深就是所謂的神醫或者毒醫,不然手頭怎麼會有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方子。

孟珩沉默了下來,不知爲何,聲音多了幾分的抑鬱,“是他的沒錯。”

雲夕接過兩個方子,笑眯眯道:“不管怎麼說,你幫我謝謝他吧。”看在這方子的份上,她就不計較某人之前將他的剪花牢牢貼在窗戶上這件事。

之後雲夕在一天內就將這兩個藥方都給配置出來,一個裝在白色的小瓷瓶,一個裝在天碧色瓷瓶,放在身上,時刻準備着。讓人起紅疙瘩的叫桃花劫,解藥則是玉膏。

雲夕想了想,也將其中一份給雲瑤,她家雲瑤也是可愛的蘿莉,雖然年紀小,但萬一曹成蔭是那種戀童癖的混蛋怎麼辦?所以還是以防萬一吧!

就算用不上,平時那桃花劫拿來作爲整人的東西也挺合適的。

她每天算着日子,在三月三號便貼出公告,接下來杜家小鋪就要暫時休息半個月。雲夕的理由也是現成的。他們要搬店了……雲夕這店雖然開了不到一年,可是因爲生意太好的緣故,店面就顯得比較小了。

等到了三月份,杜周氏他們也攢夠了買鋪面的錢。雲夕他們看中了西街距離他們這小店不算遠的一間店。面積大概在八十平方左右,價格還真不低,買下來的話,需要二百兩銀子。這麼大的面積,裡面最少也能容納四十個客人。兩百兩的銀子,杜周氏和杜一福就出了一百二十兩,雲夕和雲瑤各自湊四十兩,每個月賺的錢照樣是分三份。杜周氏覺得主要活計都是兩個孩子在做,所以這方子的錢纔會包了大頭。幸虧先前的猴頭菇賣出了大價格,所以杜周氏纔有餘錢買這麼大的店面。

雲夕曾經估算了一下,他們夫妻兩從去年到今年三月初,大概賺了七百兩的銀錢吧,大頭還是拿來置辦田地了。沒辦法,這時代的老百姓,對於土地的執着,那是深入骨髓的,一有錢,就想置地。

雲夕在半個月前,已經找那木匠定做了十張的桌子和配套的凳子。她還另外畫了些拿來擺放食材調味料的櫃子和架子。木材是她特地進山去砍的好木材,店裡使用上也十分體面。

這一整套下來,五兩銀子就這樣去了。不過她給的工錢豐厚,加上又是熟客,所以木匠幹起活來也十分的用心,桌子啊櫃子都磨得光滑平整,半點扎手的地方都沒有。

現在的店面夠大,雲夕還在裡面擺上幾個盆栽,小巧玲瓏的,看着就讓人心情愉快。她使用一下異能,那些盆栽別提長得多好,生氣勃勃的,讓人看了就歡喜。

店裡角落放了盆栽,每個桌上,雲夕也擺上鮮花。

被她這麼一佈置,整個店鋪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樣了,杜周氏看了不住地點頭:“這方面果然還是需要你出手。”看這裝潢,多雅緻啊!

只是店面變得這麼大,單單雲夕、雲瑤和阿玉三人肯定是忙不過來的。雲夕想了想,經過這好幾個月的考查,阿玉的確是可以信任之人。她們三個中,雲瑤負責收錢,雲夕和阿玉則負責煮串串香。另外收拾桌椅清洗碗筷的話,還得再另外找人。雲夕也懶得再找,直接問先前的短工張曉娟和鄭萍萍是否願意過來店裡幫忙,三餐包吃,外加一個月一兩的工錢。

這錢不算少,加上杜家的伙食質量兩個小姑娘都是明白的,他們家裡人也十分願意,既少了口飯,還有錢拿。就如同之前阿玉的待遇那邊,對外也只說是八百文,實際上給鄭萍萍和張曉娟一兩銀子。她們兩個只怕在兩三年內就要出嫁了,能給自己存點壓箱底銀子最好。

至於吳阿玉,她現在每個月都能拿到二兩銀子,只是明面上還得一碗水端平,所以張曉娟她們也以爲阿玉同樣是一兩。

在佈置裝修的這段時間裡,那曹成蔭在三月初四的時候果真來到鳳凰縣這個小地方。

曹成蔭身份太高,縣太爺特地讓好幾個和他年齡相仿的人作陪,其中曾賦也在其中。沒辦法,鳳凰縣數得着的人家就這麼幾戶。

也不知道鳳凰縣這個地方有什麼好吸引他的,曹成蔭這個京城裡長大的人,居然真的在鳳凰縣呆了整整三天。

等他終於離開後,據說還帶走了一個林家的姑娘,那位也是鳳凰縣有名的美人。雲夕不由慶幸起她關店的行爲,不然等她真被看上,她只怕就要犯下殺人的罪行,殺的還是一個權貴。

在給曾賦上課的時候,曾賦也曾跟她說過這件事。

他眉頭皺起,“你不知道,那姑娘,是我家世交人家的女兒,原本已經定了親事了,明年就要嫁過去。只是她不小心被曹成蔭看到了臉,曹成蔭稍微表露一下意向,她家人就將她送給了曹成蔭。”曾賦的臉上多了幾分的諷刺,“那林家,原先香燭這塊都是上供到宮裡的,只是他們沒靠山,所以這名額眼看就要被擼了下來。正巧有曹成蔭在,曹成蔭又和林家保證他們的名額穩穩當當。林家就立即將自己嬌養了十多年的閨女送到他牀上。”

雲夕張了張嘴,對此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曾賦說道:“那姑娘同未婚夫感情交好,自是不從。林家生怕她惹了貴人的嫌惡,還給她下了藥。”他說到一半,意識到這些話不該在女孩子面前說,連忙住口了。

雲夕沉默了,那林姑娘的意願根本沒有人關注。

他連忙轉移話題,“說起來,師傅你這回也有點危險呢。吃飯的時候,曹成蔭詢問人這鳳凰縣有那些姑娘好看,便有人說師傅你。我連忙讓人來通知你,才發現你店鋪關了,真是好險。”

雲夕眼中閃過一絲的冷光,“是啊,我運氣好。”

這回多虧了燕翎這丫頭寫信通知她,不然她說不定就要有禍事一場。雲夕心想着,有機會必須得好好感謝她一把。

雲夕的機會很快就來了。戴燕翎讓人送來了一張帖子,三月十二恰好是她十四歲生辰,她便邀請雲夕過去參加。

雲夕想了想,那時候新店鋪還沒正式張開,她正好可以過去參加一把。只是信件上只邀請雲夕,沒有云瑤,雲夕也不好帶上雲瑤。雲瑤對此倒是十分淡定,說道:“想也知道,那時候肯定有不少官家小姐過去,我怕我去了反而會因爲緊張而丟臉呢。”

雲夕是三月八號收到這信件的,時間太過匆忙,導致給她準備禮物的時間不多。她們小姑娘之間來往,生辰禮一般就是荷包手絹這一類,主要看的就是心意。只是雲夕的女紅還真拿不出手,加上她心中感激燕翎給她通風報信這件事,所以更想借這個機會送禮物感謝她。

這禮物還真難住她了,燕翎喜歡玩樂,也喜歡美食,但云夕總不能跑戴家給她做飯做禮物吧。她想了半宿,終於有了主意。決定了,就送兩件這時代沒有的衣服款式給她好了。

在末世來臨之前,她也是喜歡看古裝戲,甚至心血來潮還會和舍友一起出漢服cos的人,所以這衣服款式上還真難不倒她。

她一口氣將自己能夠記得的衣服款式全都畫了下來,然後在裡面默默挑選了兩款,一款是月華裙,一款是鳳尾裙。月華裙是一種淺色畫裙,裙幅有十幅,腰間的褶襉各用一色,色澤極其淡雅,風一吹,便如同皎潔的月光在人們面前呈現出淡淡的光華。至於鳳尾裙,則是用綢緞裁剪成大小規則的條子,每條上都繡上了花鳥的圖案,在兩畔鑲嵌着金色的絲線,再拼綴成裙子,下面還配上了彩色的流蘇。

雲夕的圖畫的不怎麼樣,也就她自己能夠看明白,完全無法表現出這兩種裙子的美感,她只能拿着布料,攤開圖紙,手舞足蹈地和杜周氏細細描述。杜周氏聽得十分認真,然後一錘定音:“你放心,大娘這兩天內一定幫你將這兩種裙子做出來!”她頓了頓,說道:“你也給自己想一身的款式好了,到時候戴家肯定有不少的官家小姐,你得穿戴好一些,不然就要被人瞧不起了。”

雲夕道:“三套裙子的話,大娘做得來嗎?”

她十一號就要出發,晚上到戴家。留給杜周氏的只有兩天時間。

杜周氏微微一笑,“哪裡來不及?這裙子做起來可比棉襖那些快多了,我一天半就可以搞定。”

雲夕看她十分有信心的樣子,也就鬆了口氣。杜周氏和她直接去庫房,挑選起做衣服的料子,月華裙肯定得挑選淺色的布料,而且都得不同的顏色。雲夕花了大力氣,才選出了十種合適的。

雲夕想了想,覺得作爲客人的自己肯定不能奪了主人家的光芒,但是又不能讓人瞧不起。最後她選了彈墨裙。彈墨裙用墨彈在裙子口上,像是一副水墨畫一樣,可以渲染出千姿百態的變化,素雅精緻又別有一番風味。

杜周氏爲了這三件裙子,可謂是嘔心瀝血,這才及時趕了出來。杜周氏的繡工不錯,加上布料好,做出來的裙子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雲瑤看了也十分喜歡,眼睛都捨不得從裙子上挪開。

雲夕微微一笑,“你要是喜歡的話,到時候讓大娘給咱們也做一套。”

杜周氏道:“你別盡寵雲瑤,前幾天才做的新裙子呢,沒得那麼浪費。以前咱們家一年到頭都未必有一件新裙子,現在每個季度都有兩件,已經夠好了。你啊,別總是慣着她,把她慣出大手大腳的毛病。”

雲瑤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可憐兮兮地看着雲夕,“那我前幾天那新裙子,能改成月華裙嗎?”

想也知道,肯定改不了的。

雲夕笑道:“其實我自己也想穿的,只是單單給我一個人做,我哪裡好意思啊。”

她搬出自己作爲藉口,杜周氏果然鬆口了,這個家最辛苦的就是雲夕,她從來都捨不得駁回雲夕的主意,她想了想,說道:“那過幾天,我給你們姐妹兩都做一套吧,下不爲例。”

雲夕道:“大娘也給自己做一身。”

最後杜周氏決定大方一回,全家都做。她之所以這麼快鬆口,一部分是因爲雲夕求情,另一部分則是最近杜家又賺錢了。蘑菇房中的猴頭菇經過了這段時間,從原先的一小撮到現在不少的分量。之前沒賣猴頭菇也是因爲太少了,更想着留下配種。

猴頭菇可是四大名菜之一,肉嫩味香,有山珍猴頭,海味魚翅之稱。這一斤的猴頭菇,就能賣出二兩銀子,周家一個月至少能夠產出五十斤的猴頭菇。也就相當於每個月多了一百兩,這一百兩中,雲夕能拿到手的也有二十兩。

正因爲每個月都能再多出一筆的收益,杜周氏纔會更大方一些。現在她已經覺得原先的蘑菇房不夠大,正考慮着擴建的事情呢。

擴建的事情暫且放一邊,在裙子做好後,雲夕將兩件作爲禮物的月華裙和鳳尾裙小心翼翼地摺疊好,放在一個小木箱中,然後準備去州府。

賴三自告奮勇送她過去,他的萬事屋現在已經徹底走上了正軌,每個月最少能夠賺兩百兩,分到他手中的也有一二十兩,而且還贏得了鳳凰縣其他人的尊重。這一切都是雲夕所帶來的,所以他對待雲夕越發的恭敬。

雲夕自然笑着接受這份好意,她知道賴三最重視的便是自己的寶貝妹妹,便想着到時候也讓杜周氏給賴小四做幾套裙子。賴小四是個很不錯的女孩子,唯一遺憾的便是她不能說話。據說小時候她也是個口齒伶俐的女孩子,只是當時被父親賣到青樓後,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從此再也不能說話。

賴三說道:“這回去州府,不像過去都是爲了生意,正好有時間逛逛州府,給小四買些新衣服。”

雲夕投桃送李,“在成衣店買衣服的話,價格偏貴,還不如你買布料回來,我大娘做兩套裙子給她。”

就算沒法做月華裙鳳尾裙,她也可以稍微做點小改變,讓裙子更好看。

賴三順杆子爬下,“那就多謝杜姑娘了。”

十一號大清早,兩人從鳳凰縣出發,在夜色降臨之前,總算是趕到了戴府門前。賴三直接駕着馬車去他常常住的那家客棧。

下了車,雲夕拿着那請帖,對門房微微一笑,“我找府上小姐。”

門房笑眯眯道:“是杜雲夕杜姑娘嗎?你稍等,我去通報小姐。”

雲夕點點頭,纔等了一會兒的功夫,就有一個身着桃紅衣衫的丫鬟走了過來,那丫頭看到雲夕後,怔了怔,說道:“杜姑娘長得可真好看。”

雲夕只是笑笑沒說什麼,心中卻有些疑惑。她原本以爲過來接她的會是梨子或者橘子,沒想到卻來了一個她沒見過的丫頭。不過這也沒什麼,明天就是燕翎的生辰,只怕大家都忙壞了。

那丫鬟說道:“我這就帶你去找小姐。說起來,前幾天,那曹公子也有來我們戴府呢,那通身的富貴氣派啊,不虧是皇后娘娘的親外甥呢,就算是家裡的少爺都比不上。”她的語氣還流露出淡淡的羨慕。

雲夕聽着她的話,眉頭狠狠皺起。這丫鬟是怎麼回事?雖然她不曾見過戴夫人,但單從信箋上戴燕翎提起的隻言片語,也看得出是個聰明的女人。她怎麼會把這樣的丫鬟放在女兒身邊?

在雲夕眼裡,戴燕翎派來接她的,那至少也是二等丫鬟。

丫鬟一邊在前面領路,一邊說着曹家的富貴。雲夕看了看周圍,戴府不虧是官家府邸,樓閣精緻,建築大氣。

只是這一路上,她卻不怎麼見到戴府的人,雲夕忍不住問出聲,“我們這是去哪裡?”

丫鬟說道:“當然是去小姐的閨房裡啊。”

她們剛經過一條長廊,忽的一個穿着粉衣的丫鬟走了過來,疑惑的視線落在雲夕身上,“咦,這位妹妹不曾見過呢。”

帶着雲夕的丫鬟不知爲何有些緊張,結結巴巴道:“這、這是小姐的客人。我正要帶她過去……”

粉衣丫鬟道:“原來是二小姐的客人,我還以爲秀紅你亂帶外頭的客人來呢。”

二小姐?燕翎不是大小姐嗎?還有秀紅……這不是蒼林家的女兒嗎?被燕翎送給了戴燕熙。

雲夕心中一跳,直接制住了秀紅的手臂,眼神凌厲。

秀紅被她這動作嚇了一跳,尖叫道:“你要做什麼?”

雲夕冷笑道:“我纔想問你們主僕兩想搞什麼鬼呢?”

粉衣少女被這樣的發展給弄懵了,呆了一會兒才問道:“姑娘,你這是?”

雲夕三言兩語概括道:“事實上,我是因爲府上大小姐戴燕翎的生辰而來的,照理來說,應該是燕翎身邊的丫鬟帶我過去,可是這丫鬟一路上卻故意言語曖昧,讓我以爲她是燕翎的丫鬟,我不知道她是何居心。”

粉衣丫鬟也認識到了其中的貓膩,咬了咬下脣,說道:“我這就去找大小姐。”一切真假,還得見了大小姐纔算數。

秀紅臉色慌亂,嘴上卻惡狠狠道:“你快放了我,我可是戴府的丫鬟,你一個村姑居然敢這樣對我!”

雲夕嫌她實在吵,飛快地拿下她頭上的簪子,往她脖子上比劃,“我脾氣可不太好,若是不小心手抖扎進你脖子,你可別怪我。”

秀紅頓時一句話都不敢說,臉色青白變幻。

沒一會兒,燕翎已經氣喘吁吁地跑過來,看她的樣子,只怕是一得知消息就立即來了。她狠狠地瞪了秀紅一眼。

雲夕鬆開手,燕翎已經擡起巴掌,狠狠地朝秀紅的臉上落下,聲音清脆。

秀紅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上,“小姐,我、我只是想帶杜姑娘去你那邊。”

燕翎很恨道:“你當我是傻子嗎?將秀紅帶到母親面前,把這件事告訴她,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

秀紅臉色大變,用力磕頭:“小姐,我不敢了。”

只說了一句話,橘子就直接往她嘴裡塞了一個布進去堵住她的聲音,另外兩個婦人則是將她拖着帶走。

燕翎表情嚴肅,拉着她的手,“走,先去我的房間。”她神色十分緊張。

雲夕知道這其中的內情只怕不像她想的那麼簡單,點點頭,拿起自己裝着衣服的小箱子,跟着燕翎離開這裡。

她發現燕翎的房間果然跟着秀紅帶的路是完全相反的,而且距離還非常遠。

等進了房間,燕翎這才鬆了口氣,問道:“雲夕,你怎麼來了?”

雲夕疑惑道:“不是你下帖子給我嗎?明天是你十四歲生辰啊。”

燕翎大驚失色:“可是我沒有給你下帖子啊!我這次根本沒有邀請你。”她頓了頓,說道:“事實上,我這次的生辰只打算家裡人吃頓飯,根本沒有要邀請任何的朋友。”

雲夕拿出她的帖子,上面的確是燕翎的字跡。若不是字跡一樣的,雲夕也不會那麼簡單就過來。

燕翎說道:“我沒有寫過這帖子。”

雲夕道:“只怕是有人藉着你的名義,模仿你的字跡,將我騙了過來。”她頓了頓,說道:“這人只怕就是你那妹妹吧,只是不知道她處心積慮將我引過來,到底有何目的?”

燕翎臉上閃過怒色,“看來她是因爲你當時不賣給她水仙花的緣故,恨上你了。”

她看向雲夕,說道:“你剛剛走的那個方向,再繼續走下去的話,便是曹成蔭的院子。事實上,這也是我這次沒有邀請朋友過來的原因。曹成蔭還住在我家裡呢,倘若我的朋友過來幫我慶祝生日,最後卻被他看上了,我怎麼對得起你們!”

雲夕冷笑道:“看來戴燕熙是存心想要毀了我。”她心中升起怒火,只是因爲被她拒絕,就想要毀了她的一生,這戴燕熙何其可惡。

戴燕翎點點頭,“你放心,我肯定會爲你做主的。走,我們去找我娘。”

然後就風風火火拉着雲夕去找戴夫人,戴夫人此時正在正廳中審問着秀紅,聽到女兒和杜家姑娘來了,連忙讓他們進來。

戴夫人相貌同戴燕翎有幾分的相像,雲夕拜見過她後,便將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戴夫人平靜的語氣下蘊含着怒火,“好,好一個二小姐,將二小姐叫過來,我倒要問問她,她怎麼就長出這麼一副惡毒的心思。”

然後轉頭對雲夕道:“你放心,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雲夕福了福身子,謝過他們。

沒一會兒,戴燕熙就來了,這是雲夕第一次見到這位戴府的二小姐。單單論相貌的話,戴燕熙比戴燕翎長得更好一些,櫻桃嘴,柳葉眉,相貌柔美中透着嬌弱。

她進來後,直接跪了下來,哭道:“母親,我也是爲了姐姐好啊。我擔心那曹公子看上姐姐,這纔想着找一個人過來,引開曹公子的注意。”

雲夕簡直要被這人給氣笑了,這樣的理由,她真以爲大家會相信嗎?

戴燕翎冷笑道:“只怕你是爲了自己吧,這幾日曹公子對你可殷勤了。”

戴燕熙說道:“我,我只是覺得曹公子身份尊貴,不會辱沒了杜姑娘,這樣杜姑娘也能有榮華富貴的一生。我真的沒有惡意。”

雲夕直接道:“這樣的富貴你還是自己享用吧,我消受不起。”

戴夫人說道:“既然你認了這是你做的,那麼也沒什麼好說的。來人,將二小姐送回房間,不許她出來。晚上你父親回來,我會告訴他你的所作所爲,到時候自有你父親處置。”

戴燕熙緊緊咬着下脣,卻也知道自己這時候多做多錯。她福了福身子,很快就退下。事實上,她之所以敢這麼做,也是覺得即使父親知道了,也不會真的太過懲罰她。畢竟她這是爲了不給曹成蔭當妾,不得已之下的舉措。

一個平民女和自己的親生女兒,父親肯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

等戴燕熙離開後,戴夫人再次保證,“雲夕你等下就待在燕翎屋裡,暫時別出來,等明天后,我們再送你回家。”

雲夕點點頭,這時候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音。

“曹公子?你怎麼來了?”

戴夫人臉上的平靜崩裂了,戴燕翎也驚慌地看着雲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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