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夕這時候若是要離開,只怕就要直接撞到這曹成蔭了,真是飛來橫禍。
不,只怕還是那戴燕熙搞的鬼。不然曹成蔭哪裡可能那麼快就收到消息,她直接轉過頭,捏緊了手中的瓶子,飛快地倒出桃花劫,死命往自己臉上塗抹。孟珩曾經說過這桃花劫見效十分快,只希望孟珩說的是真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緣故,她總覺得臉上抹到的地方刺痛刺痛的。
那曹成蔭果真是從小被人捧着長大了,加上曹家的家世,導致他在戴家就如同在自己家一樣——這也是因爲他並不把戴家給放在眼中。門前的丫鬟雖然試圖阻攔了一下,但效果顯然不大。曹成蔭依舊走了進來,大搖大擺的。
他一進來,目光便落在雲夕身上。雖然看不到雲夕的正臉,他依舊可以從那窈窕的身段腦補一二,神色不免有些盪漾。他身邊的小廝告訴他,戴燕翎有個朋友,相貌最是溫柔明媚,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更難得的是身份低微,只是個平民女,也就是那種他玩了後不必給什麼身份的人。正是因爲如此,曹成蔭一聽聞雲夕來了,就立即過來了。
他咳嗽了一聲,拿出一把扇子,努力表現出自己翩翩公子的一面,“晚輩來給夫人請安了。”
戴夫人神色淡淡的,心中卻翻滾着怒火,“不敢當,曹公子有心了。”
她那位庶女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小動作這般多,她就那麼確定自己不會下狠手處置她嗎?看來她這些年的心慈手軟是被人給小看了。
曹成蔭完全沒覺得自己有失禮的地方,反而覺得他如此紆尊降貴,已經夠給戴家面子了。他迫不及待開口道:“不知道戴大小姐身邊這位姑娘是?”
戴燕翎的長相完全不是曹成蔭喜歡的那種,太過英氣,一點女人味都沒有。相比較而言,戴府的二小姐就是個妙人了,只是戴燕熙好歹也是官家小姐,雖然只是庶女,但也不是那麼容易弄到手當小妾的。一般能讓官家小姐做妾的,也得是皇家。
雲夕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發現上面果然有不少的疙瘩,心中大鬆。
戴燕翎一看曹成蔭果然打自己好友的主意,心中大怒,只是勉強壓抑着火氣說道:“我朋友只是蒲柳之姿,性子甚爲內向,我擔心她不小心就會衝撞到曹公子。”
戴夫人也立即接過話頭,“送杜姑娘回房間去。”
雲夕看她們母女兩護着自己,心中有些感動,她捏了捏戴燕翎的手心,轉過身,在曹成蔭期待的眼神中……緩緩擡起了自己那張起了不少紅疙瘩的臉。
曹成蔭原本十分期待能夠一睹美人芳容,結果看到的卻是一張滿是紅點的臉,再好的底子,也經不起滿臉的紅疙瘩破壞啊。更何況,曹成蔭若是放在現代,還是個具有密集恐懼症的人。
猛一瞧到雲夕那密密麻麻的紅疙瘩,感覺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臉色大變,立即轉過頭,“你快低頭!”手則是不住地磋着手上的雞皮疙瘩。
戴燕翎和戴夫人也看到了雲夕現在的臉,眼中閃過一絲的驚訝,之後是好笑。
戴夫人微微一笑,“小女剛剛就提醒過曹公子的。”
曹成蔭後退了一步,根本不敢看雲夕的臉,恨恨道:“我身體有些不爽,我先走了。”
然後連忙帶着自己的狗腿子離開,對於雲夕可謂是避如蛇蠍。
等他離開後,戴燕翎這才噗嗤笑了起來,“哎喲,你們看到他表情沒有?太好笑了!”笑完後,又用手肘推了推雲夕,“你這臉是怎麼回事啊?”
雲夕微微一笑,如今她的臉可和美貌扯不上半分的關係,“只是抹上一種藥而已。”
戴燕翎擔憂道:“不會一直都起紅疙瘩吧?”
雲夕道:“沒事,幾天後就消退了。”
戴燕翎點點頭,“那在你回去之前,還是一直頂着這張臉安全。”
戴夫人也點點頭,說道:“你們兩個小姑娘都回房間去吧,晚飯我會讓人直接送到燕翎的房間裡的。”
戴燕翎點點頭,“好啊。”然後拉着雲夕的手,興沖沖回房間去了。
到了自己的院子,戴燕翎便開始吩咐下面上點心和茶,她嘆了口氣,對雲夕抱怨着:“都是這曹成蔭,我好好的生辰,都不能邀請好姐妹,真是氣死了!”
雲夕正想讓她心情好轉,問道:“你看到我給你送來的禮物沒?”
戴燕翎頓時好奇了,立刻打開箱子,然後將裡面兩件裙子拿出來。她一展開裙子,就被這新奇精緻的款式給驚呆了,手不自覺撫了上去,眼中是滿滿的喜愛,“好漂亮的裙子!這款式我怎麼沒見過呢?真好看!”
雲夕笑道:“這是我設計的,你穿上看看?”
戴燕翎用力點頭,拿起其中的月華裙,換了上去。等穿在身上後,一走動,才發現其中的貓膩,不由地咦了一聲。
梨子和橘子眼神癡迷地看着裙子,“真好看!沒想到穿上去更好看呢,特別是走路的時候。”
“這裙子名字叫做月華裙。”
梨子和橘子恍然大悟,“難怪叫月華裙呢,走動的時候,像是將月光都帶在身上了。”
戴燕翎被兩個丫鬟誇得臉上笑開了花,穿着這裙子,就跑了出去,“我去給我娘看看。”
雲夕看着她風風火火的樣子,也有些好笑,坐了下來,品嚐一下戴府的點心。梨子同她打交道的次數更多一些,十分熟絡地和她一道道介紹着。
雲夕吃了後,也覺得味道不壞,特別是配合這茶,她不由讚了一句,“這茶果真不錯。”
梨子臉上梨窩淺淺,“這是香片茶,你若喜歡,便多喝一點。”
這時候戴燕翎也回來了,正好聽到他們的話,直接說道:“等你回去,我就給你包兩包香片茶。”
雲夕也不同她客氣,“那就多謝了。”
戴燕翎笑道:“我娘也誇裙子好看呢,說你心思靈巧。”然後她又嘆了口氣,“可惜這麼好看的裙子,都不能在我生辰日穿給我那些好朋友看,羨慕死她們!”
雲夕道:“等曹成蔭走後,你完全可以下帖子請她們過來賞花,到時候給她們看也一樣。”
戴燕翎點點頭,“你說得對。你到時候也過來吧,我介紹我的幾個好友給你認識認識。”
雲夕搖搖頭,“還是算了。一來一回的,太費時間了。”
戴燕翎十分惋惜,“你要是住在州府就好了,我沒事都可以去你家裡玩呢。”
雲夕一語點破她心思,“我看你是想要常常蹭飯吧。”
戴燕翎哈哈一笑,“你就不能當做不知道嗎?”
雲夕嚴肅道:“不能,我這個人的缺點就是太過耿直,有話直說。”
兩人笑着鬧成一團。
這邊兩人其樂融融,另一邊,戴燕熙則是被關在屋內,不許出去。
她默默坐在那邊,眼底涌動着黑暗的情緒。一會兒,她的大丫鬟月季回來了,臉上帶着驚慌,“小姐,姨娘她被夫人送去寺廟了。”
戴燕熙臉色大變,她沒想到父親還沒回來呢,嫡母就將她生母給送走了。
月季說道:“夫人說,小姐都是被迷了心智,纔會做出這種行爲,就將姨娘送去寺廟,說讓她好好爲小姐祈福,好讓小姐早日恢復神智。”這一送,只怕沒有四五年是回不來的,加上寺廟那地方又得吃素唸經,只怕到時候林姨娘就要被磋磨得人老珠黃了。
戴燕熙的指甲直接掐進了掌心肉中,嘴脣都被她咬出血了,“好,母親真是好樣的。”
月季小心地看了外面一眼,“小姐,輕聲點。”外面現在都被夫人的人把守着,萬一她們的話不小心被聽去了,就不好了。一個不孝的罪名壓下來,她家小姐這輩子就別想有好親事了。她同戴燕熙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自然處心積慮爲她打算。
戴燕熙被她一提醒,理智稍微回籠,“杜雲夕呢?曹成蔭是不是看到她了?那杜雲夕的相貌,比曹成蔭身邊那個林氏還要標緻,由不得他不動心。”
月季搖搖頭,臉上也是疑惑不解,“沒有,曹公子同夫人請安後就走了。夫人身邊沒有我們的人,正堂那邊發生的事情我也打聽不出來。”府裡的人都是趨炎附勢的人,看她們院子失勢,都不肯再給他們送消息了。
戴燕熙臉色鐵青,她原本還指望着雲夕被曹成蔭看上,好消解心中的怒火,結果雲夕居然躲過了這一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月季說道:“小姐,如今之計,我們只能給老爺求情,早日讓姨娘回來。”她頓了頓,說道:“或者,讓少爺求情去!”
戴燕熙搖搖頭,“不行,弟弟可是我們的依靠,若是連累得他被爹爹不喜,那就不好了,而且弟弟年紀還那麼小,只怕也不明白怎麼求情說話。”
她們主僕兩正商議着,門砰地一聲,被打開,戴夫人的陪房戴忠家的走了進來,嘴角掛着淡淡的笑意,“見過二小姐。”
若是平時,被這樣不打一聲招呼就打開門,戴燕熙肯定要立刻發作的,只是現在行事不由人,她也只能忍着恨意道:“嬤嬤有什麼事嗎?”
戴忠家的視線落在月季身上,臉上笑容加深,“恭喜月季姑娘。”
月季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
戴忠家的繼續道:“曹公子看上了月季姑娘,正向夫人要人呢。”
戴燕熙再也控制不住心情,臉上像是開了染坊一樣,五彩斑斕的。月季立即跪了下去,磕頭求饒:“小姐,救救我!我不想嫁給曹公子!”她哪裡不知道曹成蔭是喜新厭舊的性子,自己又不是國色天香的佳人,只怕沒多久就要被他給丟棄了。不受寵的小妾是什麼日子,她在府中呆久了,十分清楚。
戴忠家的皮笑肉不笑,“什麼嫁過去?一個通房侍妾能用嫁這個字眼嗎?曹公子那是什麼身份,你一個丫鬟,能夠當他的妾室,那是八輩子修來的福分,你日後榮華富貴可就不愁了。”
她拿戴燕熙之前說過的話語打臉回來。
戴燕熙先前就已經被去了一條胳膊,若是連月季都被帶走,她在府裡就成了睜眼的瞎子了。要知道月季的爹孃在戴府中是老人,結下了不少的人脈,這些年來也幫了她不少。再說了,她已經保不住一個水仙,連月季都護不住的話,只怕身邊的人也要離心,日後更是沒人願意幫她做事。
她忍氣吞聲道:“我身邊就只有這麼一個知心人,不如我將梅花給曹公子如何?梅花是我身邊的丫鬟中長得最好的。”
梅花是戴燕熙身邊的二等丫鬟,戴燕熙和戴燕翎姐妹兩給丫鬟取名字是截然不同的風格,一個是花,另一個是吃的。
戴忠家的淡淡道:“那曹公子原先看上的可是二小姐,只是夫人覺得我們戴府的小姐做妾,實在有傷顏面,這才拒絕了。那曹公子便退而求其次,選上了月季。曹公子也說了,要麼是給他二小姐,要麼就給他月季。”
說起來,會有這一樁事,便是戴夫人的手筆。她直接讓一個下人裝作被曹成蔭收買的樣子。那下人告訴曹成蔭,先前說杜雲夕是絕世佳人的便是戴燕熙的人。戴燕熙這是拿曹成蔭當刀子,試圖捅戴燕翎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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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爲一個大男子主義的人,曹成蔭知道自己被一個姑娘當槍使,自然憤怒了,便要給戴燕熙一個好看,這纔有了這一樁禍事。
戴燕熙聽到倘若她執意要保住月季,就得犧牲自己。她如何能夠甘願,她咬牙對月季道:“月季,曹公子會好好照顧你的。”
月季一臉不可置信,她就這樣成了棄子嗎?
不!她不要!
她正要說什麼,戴燕熙語帶威脅,“我知道你最擔心的就是你妹妹,放心吧,到時候你妹妹就在我身邊服侍我,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月季臉上的血色褪去,她自然聽出戴燕熙這是在威脅她。她嘴脣抖動了半天,眼中淚水涌了出來,“多謝小姐恩典。”
恩典兩個字,帶着淡淡的仇恨。
這對之前幾年都狼狽爲奸的主僕兩可謂是徹底反目。
戴忠家的冷眼旁觀看着這一幕,心中冷笑。這二小姐真以爲她鬥得過夫人,夫人隨便一個舉動,就足夠捏下她了,之前只是懶得同她計較罷了,這對母女兩倒是蹭鼻子上臉了。
當然在戴燕熙眼中,完全不覺得自己先前有錯,反而覺得嫡母心思惡毒,這樣害她。
戴忠家的嘴角勾起笑容,對月季道:“來人,將月季姑娘好好打扮一番,她日後可是要飛上枝頭做鳳凰的。”
她一聲令下,自然有人簇擁着月季,打算給她裝扮一下。月季渾渾噩噩地被人帶走,當天晚上就被曹成蔭給狠狠折騰了一番。
戴忠家的最後看了一眼戴燕熙,行了一禮後,就離開了。
門再次關上,所帶出的風吹滅了桌上的燭火。
黑暗之中,戴燕熙眼中是深深的怨恨。總有一天,她一定要將今日的恥辱給討回來。
不知道在黑暗中坐了多久,一個丫鬟怯生生地敲門了,“小姐,該用膳了。”
戴燕熙聲音喑啞,“我不餓。你們下去吧。”
那丫鬟繼續道:“可是老爺說有話要對你說。”
戴燕熙回過神,咬了咬牙,說道:“我等下就過去。”
等丫鬟離開後,她在黑暗中站起身,想要點亮燭火,偏偏因爲看不清的緣故,腳直接撞到了桌子,疼得她眼眶都紅了,她摸索着點亮燈。
然後在鏡子面前,拿出粉,開始給自己梳妝,粉底一打,她的臉顯得越發蒼白,看上去楚楚可憐的樣子。
戴燕熙將頭上的釵子拿下,換上了素雅的衣服,打算用這樣的打扮讓父親消氣一下。
等弄好了這些,來到正屋,她視線飛快地掃了一圈,沒發現雲夕和她那嫡姐的身影,幾個哥哥看上她的眼神有些不善,她弟弟也不在。戴海和戴夫人兩人都是一臉平靜,讓人很難從他們的表情窺探到內心的想法。
“用膳吧。”戴海說道。
大家一言不發地坐了下來,將食不言做到了極致。
等用完後,戴海喝了口茶,對戴燕熙說道:“你跟我到書房裡。”
戴燕熙身子抖了一下,抿了抿脣,心中尚且存着一抹的希望。
戴海的書房平時是不許別人隨便進來的,畢竟裡面放了不少的公文。
戴海坐在椅子上,目光不復從來的慈愛,“我倒不知道我的好女兒,算計起別人如此的厲害!”
戴燕熙直接跪了下來,眼眶微紅,“爹我錯了,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才做了這樣的錯事。那曹公子,一直對我說一些不乾不淨的話語,我心中十分害怕,在聽到那杜姑娘容貌出色後,這纔想着讓她當擋箭牌。我想,她一個平民女,能夠嫁給曹公子是她高攀了,所以這才……”在戴海面前,戴燕熙倒沒有牽扯到戴燕翎身上,她知道自己這位父親不是傻瓜。
更何況,她也覺得,一直疼愛她的父親,不至於會爲了一個民女,而對她大動肝火。
戴海直接將一個杯子丟下去,瓷杯摔成了碎片,那碎片差點就要飛到戴燕熙臉上,她慌忙地避開,顯然沒想到父親會發這麼大的火,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你真把我當傻子不成?”
戴燕熙喊冤,“女兒不敢。”
戴海冷笑道:“你都敢到處安插釘子,攪風攪雨的,你有什麼不敢的?”他這女兒,膽子大到將曹成蔭當傻子玩耍,這是嫌他官位太穩嗎?看來是他以前的寵愛,讓她昏了頭。他原本覺得那林姨娘知情識趣,這二女兒嘴甜聰慧,這才疼愛了幾分。另一方面,也有着藉此磨鍊一下嫡女的意思,省的燕翎整日都是沒心沒肺的樣子。殊不知,他以前太高看燕熙了。
“那杜姑娘什麼人,你清楚嗎?”
戴燕熙眼中浮現出幾分的不服氣,不過就是個平民女而已。
戴海搖搖頭,一臉的失望。作爲大女兒身邊突然出現的朋友,加上燕翎整日說起她這位好友,語氣中是滿滿的佩服,戴海自然也得讓人調查一番。越是調查,越是驚訝。從杜家大房和三房的分家,到大房如今的崛起,這一出出背後都影影綽綽有着杜雲夕的影子,這小姑娘做起生意,更是讓人驚歎。甚至那萬事屋……據說也是她的手筆。
這樣一個聰明的女孩子,他二女兒卻只想當然覺得對方是好捏的柿子。
“我原本以爲你聰明,結果你卻愚蠢得讓我不知道說什麼。就算你的謀劃成功,以那杜姑娘的容貌手段,進了曹公子的後院,寵愛只怕不是問題。她能不知道是你陷害她?到時候枕邊風一吹,你真當我們家能討得了好嗎?”
現在看來,燕翎不聰明也有不聰明的好,至少她心思端的正,她身邊的人也都願意幫她護她。
二女兒平時看似聰明,真遇到事了,就顯出了狹隘的眼界,果真是因爲養在姨娘身邊,不夠大氣。
林姨娘當初在生下戴燕熙後,便在戴海耳邊哭訴自己只有這麼一個女兒,戴夫人原本就不想養着情敵的孩子,便發了恩典,讓她將自己的孩子養在身邊。
戴海說道:“你在你姨娘身邊,就只學了這些魑魅魍魎的手段,我好好的兒子,可不能和你一樣。從明天起,源兒還是養在你母親身邊好。”
戴源便是林姨娘的兒子,也就是戴燕熙同母所出的弟弟。
這對於戴燕熙而言,無意是巨大的打擊。生母被送去寺廟,弟弟又被嫡母奪了去。
弟弟也才五歲,正是容易被哄了的年紀,萬一被嫡母養的不認她這個姐姐那該怎麼辦?
戴燕熙這下知道害怕了,如喪考妣,眼淚涌了出來,臉上拍打上去的白粉糊成一片,看起來分外狼狽,“爹,我不敢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戴海看到她臉上的粉,心中越發憤怒。燕熙這是覺得她將臉弄得蒼白一點的話,他就會消氣嗎?她連對自己這個父親都沒有所謂的敬畏之心,更別提對其他人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聲音冷了下來:“接下來三個月,你就好好在屋裡閉門思過吧。”
這是直接給戴燕熙禁足三個月。
戴燕熙還想哭訴,戴海卻沒了耐心,直接讓人將戴燕熙給送回房間。
……
書房裡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戴燕翎耳中。或者說,戴海本來就打算讓戴燕翎和雲夕知道,也算是給雲夕一個交代。
戴燕翎喜笑顏開:“幸好爹爹這回腦子清醒,沒有護着她,做了回公正事。”
雲夕無語,燕翎還真的是半點城府都沒有啊。不過從戴海的處置來看,他只怕沒有燕翎所想的那麼疼愛戴燕熙吧。
她忍不住點了點燕翎的頭,“你啊,總是這樣口無遮攔的,她再怎麼樣也是你妹妹。你這時候應該做的,是做出嫡姐的表率,給她求情一下。”
戴燕翎哼了哼,“這種事我可做不出來。她做出這樣的惡毒事,差點害了你,我纔不給她求情呢。”
雲夕心中一暖,笑了笑,“說的也是,倘若求情了,那反倒不是你的性子了。你這樣也挺好的。”
橘子剛剛說完戴燕熙的下場後,繼續道:“夫人還將那月季的妹妹菊花送到二小姐身邊作大丫鬟呢。畢竟二小姐現在身邊沒有半個大丫鬟也不像話。”
雲夕和戴燕翎面面相覷,薑還是老的辣啊。戴夫人果真厲害!
戴燕熙爲了保住自己,送了月季進火坑,只怕妹妹菊花要恨死戴燕熙了,身邊留着一個恨自己的人作大丫鬟,這隨時都會翻車啊。
更別提戴燕熙之前還想着推出另一個丫鬟梅花來頂替月季,只怕梅花聽了這事也要心冷了。
身邊的丫鬟就有兩個存着異心,戴燕熙別想再掀起什麼風浪了。
戴燕翎神采飛揚的,顯然戴燕熙的下場讓她十分滿意。戴燕熙從小就擅長在父親面前表現姐妹情深的一面,實際上卻是給她挖坑,戴燕翎好幾次掉坑,對這個妹妹還真沒有所謂的姐妹情誼。
只可惜戴燕翎的好心情只維持到早上。
一開始起牀時聽到丫鬟說表哥王涵宇來了,戴燕翎便興沖沖地換上了月華裙,去正廳見他。
雲夕雖然有些好奇,但是她現在還頂着滿臉的紅疙瘩,實在不想出去見人。
只是戴燕翎可謂是乘興而去,敗興而歸。沒一會兒就氣鼓鼓地回自己房間了。
能給她氣受的只怕就是她那位好表哥。
雲夕問道:“怎麼了?誰給你氣受了?不是說,總不會是你那位溫柔體貼的表哥吧?”
戴燕翎可謂是被捅了馬蜂窩,“除了他還有誰!今天可是我的生辰,他非要給我添堵。”
梨子一臉同仇敵愾,“表少爺見面便問二小姐怎麼不在?小姐就炸了,說了二小姐被老爺禁足的事情。結果表少爺居然說什麼,都是姐妹,小姐別總是欺負二小姐。”
戴燕翎聽了梨子的話,越發委屈了,“燕熙被禁足難道是我的錯嗎?明明是她自己做錯事了。”
雲夕無語了,問道:“你有告訴他事情的來龍去脈嗎?你不會是他一提起二小姐,就炸了吧?”
戴燕翎張了張口,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雲夕一看這情況還有什麼不明白。無非就是戴燕翎喜歡她那位表哥,所以不願聽到他嘴裡出現戴燕熙的名字,立刻就炸毛了。王涵宇又不知道其中真相,加上戴燕熙平時肯定十分擅長在他面前裝受氣包,自然就以爲是燕翎欺負她了。
雖然如此,雲夕對這王涵宇也沒有多大好感,這得多眼瞎,纔會被戴燕熙矇騙啊。
想想之前戴海也是如此,她也只能感慨,還是女孩子更能察覺到綠茶和白蓮花屬性。
她對戴燕翎說道:“你啊,還是好好同他解釋吧,至少讓他知道戴燕熙的真面目。”在兩家人都看好這親事的情況下,雲夕還真不好枉做小人,說王涵宇的壞話。
戴燕翎哼了哼,“等我心情好再說吧。”
雲夕搖搖頭,戀愛中的少女心思如同羚羊掛角,實在難以捉摸。
戴燕翎轉而同她說起一個好消息,語氣變得雀躍起來,“那曹成蔭,要離開楚州了。”
雲夕揚了楊眉,“我還以爲他會等你生辰後才離開。”
戴燕翎擺擺手,“我這次生辰纔不打算邀請我那些好友,都是些親戚,連我那些表妹都只讓表哥送來禮物,人都沒來。他在這裡沒有樂子瞧,就嚷着要走了。”
雲夕心思一動,嘴上不着痕跡問道;“也不知道下個遭殃的是哪個州的姑娘?”
戴燕翎嘆了口氣,想起被曹成蔭禍害的姑娘,心情也低落了下來,“我聽說他接下來要去楠州呢。”
楠州,那邊的楠木是出了名的好,就在楚州的隔壁。
戴燕翎撇了撇嘴,“到時候他估計是住在楠州知府家吧,我聽聞那知府就是曹家提拔的,一丘之貉。”
雲夕問道:“那他怎麼住你們家了?”
戴燕翎咬牙道:“誰讓咱們楚州的知府背後的人和曹家是政敵,曹成蔭自然就選我家了,畢竟我家同兩邊都沒關係。他上門來,我爹難不成還能將他趕出去嗎?”
雲夕明白了,戴家就是所謂的中立啊。她好心提點道:“可是曹成蔭住在你家,那知府不會覺得你家也依附曹家了吧?”
雲夕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安慰道:“沒事,你爹那麼聰明,肯定心裡早有對策。”
戴燕翎這才鬆了口氣,“你說得對。”
雲夕微微一笑,“對了,我也該回去了。”
戴燕翎哎了一聲,“不和我一起過生辰嗎?”
雲夕搖搖頭,說道:“今日過來參加的都是你親戚,我哪裡好意思呆着。”她頓了頓,說道:“再說,我頂着這臉,實在不好出現在人前。”她看戴燕翎仍然怏怏不樂的樣子,笑道:“下個月便是我十四歲生辰,到時候我下帖子邀請你過去如何?”
戴燕翎心情這纔好轉了過來,點頭道:“放心,我一定過去。”心裡琢磨着,到時候要送什麼禮物好呢?雲夕送的這兩件裙子她實在很喜歡。
之後雲夕又同戴夫人說了一聲,戴夫人還想讓人送她回家,雲夕笑着拒絕了,“我正好要在城裡買些東西帶回去呢,我直接坐朋友車走就可以。”
戴夫人點點頭,又讓人準備了一份禮物,基本就是布料藥材這些,品質都很不錯,其中甚至有一匹的貢品天水碧和一匹的錦緞。雲夕之所以認出,還是戴燕翎告訴她的。
看來戴家是因爲戴燕熙的事情,對她感到很是抱歉,這才備上了厚禮。
雲夕也就笑納了,這些東西都是有錢買不到的好東西。
收下這份禮物後,雲夕便離開戴府,出門前,還同戴燕翎的表哥王涵宇打了個照面。從相貌上來看,王涵宇的確有讓女孩子傾心的資本,翩翩君子,溫潤如玉的感覺,只是見過雲深美貌的她,在見到王涵宇後,也就覺得不過如此。
從戴府出來後,她直接去客棧找賴三。她之所以不讓戴家送她回去,也是爲了自己的下一個步驟。作爲之前被曹成蔭惦記的人,雲夕可沒忘記要報復回來。只是若是曹成蔭在戴家出事,只怕要連累燕翎一家。
正好曹成蔭下一站要去楠州,楠州知府又屬於曹家的人,相當於也是孟珩的仇人,雲夕坑起他來一點壓力都沒有。若是這楠州知府是個好官的話,說不定她還會放棄這主意。但是從燕翎的口中,她得知這楠州知府薛國良之所以能坐穩知府的位置,那是因爲有着一手拍馬屁的好功夫,加上他可是曹家的錢袋子之一。每年楠州產出的楠木,被他截留了品質最好的一批送到曹家,送到太子那邊。
雲夕的運氣不錯,她去客棧的時候,賴三正好也在。
賴三見到她滿臉的紅疙瘩,嚇了一跳,聲音都變了,“杜姑娘,你、你……”他嚇得連話都說不全了。
雲夕道:“到你屋裡再說。”
等進了房間,關好門窗後,雲夕才輕聲將在戴家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賴三這才明白她這是被逼無奈才把臉弄成這樣的,他也算是瞭解雲夕,開門見山問道:“杜姑娘打算報仇?”
雲夕沉着點頭,“這是自然。我們下一站去楠州。”
賴三道:“好啊,聽說楠州有不少新鮮的東西,我正好可以去那裡給小四買些好的。”
雲夕瞥了他一眼,“你帶夠錢了嗎?”
賴三頓時被噎住了。他帶來的錢,這兩天買東西都花得差不多了。
雲夕搖搖頭,“算了,我借你十兩好了。”
賴三點頭,“我回去後就還你。我聽說楠州那邊的木材特別好,到時候買一些回來,給小四打裝嫁妝的箱子。”小四不會說話,他更得給她準備豐盛的嫁妝,纔不會讓人瞧不起。
雲夕道:“也不必全在那邊買,大青山裡也有不少木材,到時候我幫你砍些回來就是。”
兩人說好後,便收拾好,準備出發前往楠州。
賴三不愧是久在道上混的,還特地去店裡買了布,等出了城門,就找個人煙罕至的地方,將買來的布將馬車包裹起來,讓人認不出。雲夕也拿出玉膏,解除了臉上的紅疙瘩,換了一套不起眼的麻布衣衫,還做了一番喬裝,將眉毛畫粗,皮膚抹黑,嘴脣的脣線稍作改變,木炭將眼角的輪廓畫得更加狹長。
打扮好後,絕對讓人認不出這是原來的杜雲夕。
賴三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然後眼巴巴地看着她。
雲夕也給他畫了畫,做好全副武裝後,兩人這纔出發前往楠州州府。他們花了一天一夜時間纔到,賴三因爲錢剩不多的緣故,住客棧的錢還是雲夕出的。這客棧距離知府府邸不遠,加上又是在州府,所以價格頗爲昂貴,一個晚上就要一百文錢。
他們到了後,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下午便聽到曹成蔭抵達楠州的消息了。果然如同燕翎所說的,曹成蔭當晚便歇在了薛家,楠州知府薛國良還大擺筵席招待她,請了花樓裡的清倌作陪。
雲夕趁着夜色,混進了薛府。
等了許久,曹成蔭才被兩個丫鬟扶着進了房間。他滿身的酒氣,一會兒捏這個丫鬟的臉,一會兒嗅另一個的脖頸,兩個丫鬟顯然是被交代過的,臉上看不出勉強,嬉嬉笑笑地同他玩鬧,還用嘴服侍他用了醒酒茶。
曹成蔭躺在牀上,雖然也想讓丫鬟留下過夜。但考慮到自己剛過來就鬧了一場,體力都用完了,實在有心無力,只能丟下“明天再整治你們兩個小妖精”的狠話,然後揮揮手讓她們離開。
她的運氣不錯,平時曹成蔭屋外門口也是守着人的,只是這護衛今晚也喝了不少的酒,加上曹成蔭自認爲不會有人有膽子在知府家對他出手,便讓他們下去了。
雲夕默默等曹成蔭睡着後,從屋樑上跳了下來,落地時沒有發出半點的聲響。
她看着牀上的曹成蔭,爲了以防萬一,還是將事先準備好的迷藥撒在他身上,然後從他身上摸出了一瓶用藍瓶子裝着的藥膏。
她眨了眨眼,這難道是孟珩所說過的,曹成蔭拿來禍害女孩子的藥嗎?
等下她就用在曹成蔭身上,讓他體會一下以前被他禍害的女子的感受。
她將曹成蔭扛起,正要從窗子裡出去,這時候門被輕輕打開了,雲夕轉過頭,正好看到一個模樣俏麗的女子進屋,兩人面面相覷。
雲夕怔了怔,正打算是不是應該在對方發出聲音之前將這姑娘弄暈了,下一秒,這女子卻輕手輕腳地關上了門,一點要尖叫求救的意思都沒有,不僅如此,她這動作便透着掩護的氣息。
雲夕注意到她的手上拿着一把匕首。半夜時分,拿匕首出現在曹成蔭屋裡,猜也知道她想做什麼。
雲夕問道:“你打算殺了他?”
那女子視線落在曹成蔭身上,眼中深深的仇恨涌動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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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一個颱風,又來一個……
習慣了【沿海地區習以爲常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