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雲夕基本都不外出,要麼在家練字,那麼練練內力。武功的話,因爲有汪雨桐在家,所以她還真不想在她面前練。
汪雨桐倒是尋了好幾個理由,想要拉她出門。只是雲夕一副自己想要好好練字的樣子,加上還有兩位來自宮裡的嬤嬤在那邊虎視眈眈,左一句規矩,又一句禮儀,汪雨桐也不敢做得太過分。
雲夕的女紅實在不怎麼樣,所以平時根本不動針線,手絹等東西,都是繡娘和身邊丫鬟做的。加上還有立春和穀雨看着她,汪雨桐還真沒法拿到雲夕貼身的東西。
在這種情況下,雲夕倒是好奇她要如何製造出所謂的私情。她也問過張嬤嬤和李嬤嬤這兩位的家世。
張嬤嬤在宮裡也是聽說過他們的名聲的,爲她介紹了一下。蕭家和石家皆是京城裡的石家,蕭以延的父親是都察院左副都御使,正三品的實權官員。蕭以延本身也擁有舉人功名,只等待來年下場,據說以他的文章水準來看,一個進士不在話下,可謂是前途似錦。
石家也不比蕭家差,石少陽家一門中就出了一個從一品的都統、一個正三品的指揮使,他的外祖家也是不輸給他家的顯赫人家。
雲夕心生疑惑:以汪雨桐這個人,怎麼看也指揮不動這樣家世的兩人。可是從這些點的蛛絲馬跡來看,這兩位明顯是爲她準備的。
或者說這兩人有所謂的把柄在汪雨桐手中?
雲夕也只能往這方向推測着,只可惜她在京城中沒什麼勢力,加上兩邊距離頗遠,還真沒法調查。
這兩人時常去圖書館不說,還不時地杜家家經過,門房的張大爺都記住這兩張臉了。
她沒忘記讓賴三多關注那兩人的動靜。
或許是因爲同樣來自京城,加上關係不錯的緣故,石少陽和蕭以延直接住在同一個宅子之中,兩人都只帶了一個小廝和一個丫鬟在身邊。
賴三也是個促狹的,在看出這兩人對自家主子的不懷好意後,尋了個機會,找人套他們麻袋,狠狠打了他們一頓。
讓雲夕驚訝的是,這兩人被打後,居然沒有去衙門報案,而是默默在家裡養傷。
賴三讓人打的時候還專往他們兩人小廝的臉上打,兩個小廝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臉上的傷口沒養個一個月裡是好不了的。蕭以延和石少陽不得不另外在鳳凰縣這邊尋找暫時使喚的小廝。他們總不能帶着兩個腫着臉的小廝出門。
這就給了賴三操作的空間,不多時,蕭以延身邊多了一個名叫陸勝的小廝——而這陸勝,恰好是賴三的手下。
雲夕也算是多了一個所謂的耳報神。
這陸勝也接着每日出來買菜的功夫,兢兢業業地將情報送了出來。
……
原本在杜家安分呆了幾天後的汪雨桐,又對雲夕表示,想要出去玩玩。
雲夕有心看她到底打算做什麼,立即做出理解的樣子,說道:“妹妹,這些天嬤嬤一直在教我一些規矩,所以我都沒法陪妹妹出去,真是對不住妹妹。”
汪雨桐所塑造的形象是天真善良的女孩,自然不會怪罪雲夕,連連表示沒關係,“雲夕姐姐願意收留我住這麼一段時間已經很好了。”
雲夕裝作若無其事地提起,“說起來,你奶奶還是沒有回來嗎?”
汪雨桐嘆了口氣,說道:“還沒呢,似乎是臨時有事的樣子,這兩天應該也會有其他的消息,我順便出去問問好了。”
她笑嘻嘻地說着,然後帶着穀雨和立春一起出去了。
在她心中,立春和穀雨已經徹底被她送的那些財寶給收買了。她甚至還對兩人說,等她回京城後,就要了她們的賣身契,然後當她的大丫鬟。立春和穀雨,也十分識相地表示出激動感激的表情。
殊不知,每次汪雨桐睡下後,兩人都會跑去向雲夕彙報她的動靜。
雲夕雖然知道她每天的動向,甚至知道她見了一些汪家的人,面上卻都只是裝作不知的樣子,還隨意問起她去哪裡玩耍。這也讓汪雨桐更加信任“不曾泄密”出去的兩丫頭了。
而今天,穀雨也同樣向雲夕進行彙報。今晚輪到立春給汪雨桐守夜,她正好可以溜出來。
“她今天見了蕭以延和石少陽?”
穀雨點點頭,說道:“只是她雖然見了他們兩位,卻沒有讓我們在現場,我只隱約聽到什麼莫須有。”
雲夕眉毛微微揚起,汪雨桐行動了,反而更讓她高興。她若是一直按耐不住的話,她反而不容易抓住她的小辮子了。
穀雨說道:“姑娘,實在不行,我們就直接廢了那兩人。反正天高皇帝遠,也查不到我們頭上。近日他們兩個出了那麼多風頭,不知道多少人嫉恨呢。”
穀雨的意思是,趁亂下手。她全然沒有將蕭以延和石少陽的身世放在眼中,對他們反而十分厭惡。兩人看上去人模人樣的,偏偏要和汪雨桐勾搭成奸,還想着算計她家姑娘的名節。
雲夕忍俊不禁,穀雨一開始來莊子的時候,還是柔弱的小姑娘,結果現在……一身殺氣啊。也不知道霜降是怎麼培養出來的。
她笑了笑,說道;“暫且留着他們的性命好了。就算沒有蕭以延和石少陽,也會有張以延和李少陽。”
打了兩個,又來一羣也很煩,還不如直接將他們連同汪雨桐一網打盡永絕後患。
……
那之後,汪雨桐又陸續去找了幾次的那兩人。雲夕也只是裝作不知,私下,卻引了幾個人無意間看到這一幕。
汪雨桐不知這些,還在爲自己算無遺漏的計策沾沾自喜。
蕭以延和石少陽兩人,或許是從汪雨桐口中得知雲夕學規矩,不出門的事情。兩人總算不在杜家附近晃悠,也沒有每天泡圖書館裡,而是時不時地參加一些所謂的詩會、茶會,順便收割了不少的人氣。
兩人一個親切有禮、一個冷若冰山,招惹了諸多姑娘的一縷情思。
只是比起先前,他們兩人的作品似乎少了一些。
自然也有好事者試探着詢問他們是否有婚配,還委婉表示家裡的姑娘溫柔賢淑,可堪良配。
還有的琢磨了一下他們的身份,覺得就算當不了正妻,良妾也是可以接受的。
蕭以延和石少陽,兩人皆拒絕了大家的美意。兩人走的路線不同,拒絕的方式也不同。
蕭以延一派深情款款,“在下已有心儀之人。”
石少陽則是冷着臉道:“無可奉告。”只是一轉身卻表現出了一絲的落寞,一看就是心有所屬的樣子。
自然有不死心的小姐,想要打聽出情敵到底是誰,膽子大點的,就直接問開來。
蕭以延只是露出黯然神傷的表情,“我與她縱然情深,奈何緣淺。”然後一副痛苦到了極點,不願再回想的樣子。同時也更讓人感念他的深情,到了這時候,他依舊不願說出女方,敗壞金女方的名聲。
大家紛紛猜測,這兩人喜歡的究竟是誰,爭論了半天,卻沒有怎麼往雲夕身上想去。畢竟雲夕身上還有着婚約在呢。
汪雨桐在家裡,也一臉天真地談起這事,還認真說道:“不過那姑娘也是有福,能被他們兩人同時喜歡上。”
雲夕心中微微一動,說道:“你怎麼知道他們兩個喜歡的是同一個人?”
汪雨桐怔了怔,說道:“我只是猜的而已。”
然後嬉嬉笑笑地轉移了這個話題。
雲夕隱隱覺得,只怕他們兩人這一舉動,便是衝着她而來。這是打算來一場無中生有嗎?
在她思考着這事時,銀丹突然走了過來,對她說道:“姑娘,徐姑娘來了。”雲夕回過神來,臉色平靜:“讓她過來吧。”
她有點好奇,這徐思怡到底有什麼事情突然要找她?而且還這麼突然,在晚上趕過來。
沒一會兒,銀丹便領着徐思怡進來了。
徐思怡的眼眶紅紅的,還有些腫,顯然是哭過了一場。
她看着雲夕的眼神,甚至還帶着一絲的恨意,“你明明已經定親了,爲什麼還要勾引蕭公子?”
雲夕被這莫名其妙的話語弄得一怔,反應過來後,才冷着臉道:“有病就去吃藥,不要隨便在別人家發病。”
銀丹也一臉的怒意,“我家姑娘同蕭公子只在書館中見了一面,甚至不曾給過他半個好臉,你就算想污衊我家姑娘,也找個更靠譜的對象。”
徐思怡卻不依不撓,“若不是你勾引了他,他如何會對你念念不忘?爲何會爲了你和他的好友吵架?”
她語帶哽咽,“我過去尋他的時候,蕭公子卻因爲你的緣故,和他最好的朋友石公子打了起來。”那個時候,她多希望她就是杜雲夕啊。
忍無可忍,無須再忍。
雲夕擡起手,一巴掌直接甩了過去,甩得徐思怡直接懵了。
雲夕自認爲自己還是稍微留情的,若是真用了全部的力氣,只怕徐思怡就不是臉上一個巴掌印,而是整張臉都腫了。她輕輕拿出手絹,擦了擦自己的手,彷彿手上在碰觸到徐思怡時被感染上什麼細菌一樣。
她厭惡地看着徐思怡,彷彿在看着令人捂鼻的垃圾,“你自己是那種輕浮的女子,就別將別人想的同你一般無恥下作。你口中的那位蕭公子,他一根手指頭都比不過我未婚夫。我又不是眼瞎,怎麼可能會看得上他?”
“你若是再敢胡說八道,那就別怪我直接送你去衙門,治你一個污衊之罪。上一個污衊我的人是什麼下場,你應該還記得吧?”
那位葉映蘭到現在可是還在牢房裡,還沒被放出來呢。
徐思怡顯然也會想到了這一點,身子不由一顫。她也是聽到蕭以延親口承認心有所屬後,一時激憤,所以才跑來找雲夕算賬的。
雲夕成爲縣主後,也不曾在鳳凰縣的姑娘面前擺過架子,依舊溫和親近,她甚至一時忘了她的身份已經不同凡俗。
她咬了咬下脣,有些不甘地說道:“既然你不喜歡蕭公子,爲何不同他說清楚?不讓他死心呢?說到底,你就是故意吊着他吧?”
雲夕反問道:“他有直接說他喜歡的人是我嗎?”這蕭以延和石少陽肯定不會直接說喜歡她,而是會故意含糊一下,不然那就是故意在敗壞雲夕名節了。
徐思怡怔了怔,說道:“雖然他沒直說,但他說的肯定是你。”
“他說他愛上了一個註定無法屬於他的女子,說那姑娘身份高貴,又有合適的婚配之事,他唯一能做的便只是忘記一切,默默祝福她。”說到這裡,徐思怡的聲音是遮掩不住的羨慕嫉妒。
爲什麼,爲什麼他喜歡的人不是她呢?她哪裡不好了?她好歹也是鳳凰縣第一才女。
雲夕心中冷笑——這怕,這法子便是汪雨桐想出來的吧。
汪雨桐既然無法制造出所謂的姦情,乾脆來了一出無中生有。
蕭以延故意在外面表露出對她的愛慕之情,儘管沒有指名道姓,但他只要多說一些符合雲夕的條件——比如說身份高貴,比如已經定下親事。那麼遲早大家就會聯想到她身上,畢竟鳳凰縣符合這條件的人沒幾個。就像是徐思怡,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雲夕,甚至被嫉妒的怒火衝昏腦子,跑來找雲夕算賬。
等流言越傳越烈的時候,就算她和蕭以延之間根本什麼也沒有。世人也會認定他們兩個之間有什麼貓膩,不然蕭以延也不會一副爲了她要生要死的模樣。更何況,蕭以延還說他們兩個情投意合,只是命運捉弄,纔沒有這個緣分。
雲夕聽到這話,反而笑了——說實話,這條件,符合的人還真不止是她。還有一個汪雨桐。
她向銀丹投了個眼神過去,銀丹心領神會,也想到了這點。
她裝作不小心想起的樣子,驚呼道:“咦,難不成蕭公子和石少陽喜歡的,是汪小姐嗎?”
徐思怡也是知道汪雨桐的,雖然不清楚她具體身份,可是杜家也曾影影綽綽地流露出她身世不一般的事情。
徐思怡懷疑道:“可是,蕭公子和石公子喜歡的人,已經有了婚約的。”
雲夕露出遲疑的表情,銀丹直接擔任心直口快的那個人選,“哎,汪姑娘不就是因爲不喜歡他的婚約者,所以才跑來我們家裡躲一段時間的嗎?”
她繼續說出雲夕不方便直接出口的話語,“說起來,蕭公子和石公子,也是在汪小姐過來幾天後,跟着一起來到鳳凰縣的呢。”
雲夕適當地訓斥道:“銀丹,這事畢竟關係到女孩子的名節,不可胡說。”
銀丹“委屈”道:“我說的是實話呀。姑娘你這段時間,根本不曾出門過,和那兩位公子,不過只有一面之緣。我想兩位公子不是膚淺之人,哪裡可能會因爲見一面就愛得愛死要活的,本來說的就不是姑娘你。我只是替姑娘委屈,白白爲別人擔了污名。”
雲夕這段時間沒出門,大家都是知道的。
徐思怡果然輕而易舉就被帶跑了,頓時覺得自己先前果然是想岔了。蕭公子也說了,他和那女子可謂是情投意合,雲夕和雲深的感情她也是清楚的。
她喃喃道:“難怪……難怪那天我還看到她去了蕭公子住的地方。我問她,她卻只說是幫你送書。”若不是如此,徐思怡也不會立馬聯想到雲夕頭上。
雲夕皺眉,露出氣憤的表情,“雨桐妹妹怎麼能夠這樣污衊我呢。我就算要送書過去,也不會指使她這個客人出門,那成什麼樣子了。”
徐思怡想想也是如此。她自認爲聰明,卻被汪雨桐所矇騙,甚至還貿然跑來算賬,得罪了雲夕。
她忍不住咬了咬下脣,恨恨說道:“我非得在蕭公子面前,揭穿她的真面目。”她停頓了一下,還給自己找了個高大上的理由,修補和雲夕之間的關係,“雲夕你待她那般好,她卻在外面拿你當她的擋箭牌,明明是自己勾引蕭公子和石公子,卻推你頭上。我非得將她的真面目揭穿,也讓蕭公子知道,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他借酒澆愁,甚至爲了她和自己的好友決裂。”
其實後半句纔是徐思怡的真正想法。她心中還存在着一點的想忘,只要蕭以延知道了真相,說不定就不會繼續喜歡汪雨桐,然後明白像她這樣內秀外慧的女子,纔是真正值得他喜歡的人。
雲夕卻攔住了她,裝作爲她好的樣子,“你這是何必呢。你就算告訴他真相,他只怕會以爲你是故意用這種手段污衊她,不懂你的好意,反而誤會你。”
徐思怡見雲夕這樣不計前嫌爲她考慮,心中也難得因爲自己剛剛的魯莽產生了幾分的悔意。她眼珠一轉,說道:“我當然不會直接說出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然後謝過雲夕,就要離開。
雲夕拉住她,說道:“剛剛我被你污衊,一時情急,打了你。還是先敷臉,消腫一下好了。”
徐思怡順勢坐了下來,雲夕連聲吩咐霜降去煮雞蛋,銀丹打盆冷水過來。
之後爲她滾了一圈的雞蛋,還稍微抹上藥膏。
兩人其樂融融,反而一刻鐘前的衝突都只是幻覺而已。等重新抹上胭脂,臉上的巴掌看不太出來後,徐思怡才離開了。
雲夕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些期待接下來的發展。原本她還想要親自推動輿論往汪雨桐那邊說去的,如今有徐思怡在,倒是省了這番的功夫。
正如同雲夕所預料的那般,徐思怡回去後,越想越憤怒汪雨桐的行徑。
鳳凰縣中喜歡蕭以延和石少陽的不少,徐思怡雖然不會同情敵交好,卻同幾個喜歡石少陽的人關係不錯。她冷靜下來後,智商暫時上線,索性來了一招借刀殺人。
她直接在那些姑娘面前,散播消息,說蕭以延和石少陽爲了汪雨桐爭風吃醋的事情,甚至他們兩人之所以來鳳凰縣,也是追隨着汪雨桐而來。
汪雨桐前段時日,又被不少人瞧見她見那兩人的事情,比起雲夕,她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
那些姑娘氣憤於汪雨桐在她們面前裝的天真純潔的樣子,另一方面卻同時勾搭兩人,頓時將消息給鬧大了。
於是不過短短兩天,整個鳳凰縣都知道了他們三人的故事。
汪雨桐知道後,差點氣了個倒仰。她哪裡會想到,她安排到雲夕頭上的情節,一轉眼就安排到她身上了,而且還有板有眼,言之鑿鑿的。
至於雲夕,則是用生薑往眼角一抹,紅着眼去問汪雨桐,“雨桐妹妹,明明去找蕭公子的人是你,你爲何要推到我頭上?倘若你是真心喜歡他們,我也會幫你遮掩的……”
汪雨桐臉漲得通紅,她哪裡能直接說,她本來就是爲了陷害雲夕才那麼做的。
她只是像是受驚的小鹿一般,眼淚一顆一顆地往下掉,“雲夕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那時候只是害怕,害怕被徐姑娘誤會,這才……”
她哭得十分可憐,抽抽噎噎道:“我、我真的不喜歡他們兩個的,你別相信外頭的流言。他們只是見不得我好,故意毀壞我名聲而已。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卻被她們這樣針對,明明我將她們當做自己的好朋友的。”
“一定是因爲她們說姐姐你壞話時,被我聽到了,我忍不住幫姐姐反擊了回去,她們這才記恨在心底的。”
她將自己說成了小可憐,殊不知,她的話卻被好幾個姑娘都給聽了去。
徐思怡等人站在不遠處,咬着牙,一臉的憤怒。
她們會恰好出現在這裡,自然也是雲夕的安排,不然她爲何會挑選這時間纔對汪雨桐發難。
銀丹和霜降等人,眼疾手快地將這些正要當場發作的小姐們拉了回去,然後才爲難說道:“汪小姐畢竟是來自京城的貴客,即使我們小姐知道她陷害她,卻也不能說什麼。我家姑娘還是縣主呢,都得看在她身份上忍了下來……”
言外之意,便是雲夕都得忍,她們就算不能忍,也得忍下來,不然得罪了汪雨桐就不好了。
這些姑娘聞言,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既然不能光明正大來,那麼背地裡偷偷使絆子總可以了吧。
等她們回去後,便動用自己的人脈關係,將汪雨桐的所作所爲都說出來。在汪雨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的名聲已經徹底壞了。如果說原本大家只是嫉恨她被兩個貴公子追求,現在純粹就是單純地看不起她的人品。
這輿論的迅速翻轉,也讓蕭以延和石少陽反應不過來,他們倒是想要解釋,他們喜歡的並非汪雨桐。只是這時候若是直接說出雲夕的名字,反倒會被大家認爲他們這是故意拿無辜的雲夕頂缸,來保護汪雨桐,更加瞧不起他們的人品。
比他們兩個更着急的是汪雨桐。儘管京城距離鳳凰縣挺遠的,風聲一時半會兒傳不到京城中,可是倘若不早點解決這件事,遲早也會被捅到京城中,那麼到時候被毀了名聲的人反而是她。
汪雨桐絞盡腦汁都沒想明白,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錯。
她唯一能夠挽回的,便是在最短的時間內,確確實實地製造出雲夕和那兩人的姦情,才能夠重新將風向給轉回去。
她眼中閃過一絲的狠厲和堅決。
……
另一邊。
雲夕嘴角掛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拿着繡架,慢條斯理地繡着手絹。
雲瑤一進屋,就看到這麼一幅看起來賞心悅目的畫面:她家那八百年不動針線的姐姐,居然認認真真地繡手絹了。
她走過去一看,發現雲夕繡着的一株草和一塊石頭,旁邊還有一句話: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
雲瑤可不是一開始那個什麼都不懂的鄉下小丫頭,她一看這話,便知道這是所謂的情詩,臉上露出了戲謔的笑容,“這手絹是繡給我那未來姐夫的嗎?”
雲夕察覺到門外輕微的腳步聲,刻意將聲音稍微放大了幾分,說道:“是啊,我只是想起,自己似乎還沒送過他手絹荷包,所以想着做一件給他。”
雲瑤點點頭,卻看見雲夕手瞧瞧指了指門口,雲瑤回頭,果然看到門口隱隱約約映出一道的身影。
會做偷聽這種行爲的……整個杜府,現在也就只有一個人。
雲瑤故意說道:“只做一條手絹哪裡夠,我覺得應該多做幾條纔是。”
雲夕笑了笑,說道:“單單這一條就得繡好幾天,我今天晚上爭取收針,將這手絹繡好。”
兩姐妹說了一會兒話後,等察覺到門口的汪雨桐離開了,雲瑤才低聲對她說道:“你確定,她真的會來偷這手絹嗎?”
雲夕嘴角微微勾起,“當然會,她已經別無選擇了,前面是上面鋪着稻草的坑,後面卻是萬丈深淵,若是你的話,你選擇哪一個?”
雲瑤細想,然後道:“那還是選擇掉坑吧,說不定還有生還的可能呢。”
雲夕嘴角掛着一抹溫柔無害的笑意,“所以她會選擇掉坑裡。”
卻不知道,在坑裡,她已經給她擺滿了淬着毒藥的尖刀。
……
正如同雲夕所料到的那般,當天晚上,她刻意放在房間桌上,差不多完成了的手絹便已經失蹤了。
雲夕也裝作認真地找了一圈,最後尋找無果後,對着汪雨桐唉聲嘆氣。
汪雨桐明面上安慰她,心中卻帶着快意:“大概是不小心掉地上了,結果被不知道的人給掃走了吧。”
雲夕嘆了口氣,說道:“我繡了好幾天呢。”一整個晚上,她都愁眉不展,悶悶不樂。
汪雨桐安慰了她好一番,之後纔回到自己的房間。
等夜深人靜的時候,她等兩個丫鬟都睡着了,這才從房間中溜了出來。
汪雨桐將一木梯擺好,順着木梯翻牆。
這時候的她,完全沒考慮到爲什麼這附近有木梯的問題,只是懷抱着激動的情緒從牆頭上跳了下去。因爲爬牆業務不熟練的緣故,她還不小心摔了一下。
她這邊弄出的動靜其實不算小——至少在習武之人耳中,她跳下時發出的驚呼,清晰地鑽入耳中。
只是他們早就收到命令,無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用理,於是繼續做自己的事情。
汪雨桐一路小跑着來到蕭以延的宅子。蕭以延住的地方距離杜家不算遠,很快就到了。
她敲了敲門,好一會兒,門開了,開門的正是陸勝。
陸勝看見她,嘴角帶着一抹有些詭異的笑意,只是黑暗中,汪雨桐卻沒有注意到這點。
陸勝說道:“兩位公子在裡面喝酒呢,汪小姐確定要進去?”
汪雨桐眉頭微微蹙起,這還是咬牙說道:“去,我正要進去吩咐他們一些事情。”
她出來一趟並不容易,加上夜長夢多,可不願拖到後面產生變數。
陸勝引着她進屋,汪雨桐一看到屋內的場景,不自覺皺起眉頭。
在二月還帶着涼意的夜晚中,蕭以延和石少陽卻敞開着衣服,露出了精壯的胸膛,喝得滿臉通紅,醉眼朦朧的。
她忍不住用手捂着自己的鼻子——這一屋的酒氣,聞着真讓人不舒服。她沒發現的是,在酒氣的遮掩下,那輕微的催情香被很好地遮掩住了。
陸勝說道:“我去廚房煮些醒酒湯。”然後直接溜了出去,還不忘將門給帶上。
真是不枉費他這兩天按照杜姑娘的吩咐,每天都給那兩人買好酒回來,今天可算是等到了這位正主的到來。
嘿,他出門前,可是在裡面點燃了催情的薰香。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就不怕他們不中招……
想到那場景,陸勝不由樂了,嘴裡哼起了小曲。他這回任務完成的那麼好,也不知道到時候老大會如何獎勵他。他要求不高,給他一把杜姑娘打造的劍就可以了。
每次看見老大手中的劍,他就忍不住流口水。
至於汪雨桐會不會氣得想殺了他,陸勝纔不在乎。反正他爲了這次任務,還特地換了面具,到時候面具一撕,就算他大搖大擺出現在他們面前,他們也是認不出的。
……
房間內。
汪雨桐忍着怒氣說道:“你們兩個聽得到我說話嗎?”
實在不行,她就用水潑醒他們好了。
她拿出手絹,說道:“這是杜雲夕的手帕,到時候你們拿在身上,在過幾天的詩會上,無意間掉落下來,讓大家看到便可。”
她見這兩人依舊沒反應,忍不住怒了:“你們到底聽到我說的沒有。”
另一邊,蕭以延有些難以忍耐地擡頭,迷迷糊糊地聽到杜雲夕三個字。體內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躁動一樣,身體熱得驚人。
對!杜雲夕!
他們的任務,便是毀了杜雲夕的名節!
他擡起頭,朦朦朧朧中,汪雨桐的臉似乎變成了杜雲夕的臉,他心中一片火熱,立刻撲了上去。
汪雨桐發出一聲的慘叫,想要推開他,可是她一個弱女子,力氣哪裡能夠推開一個成年男子。
更讓她惶恐的是,不知爲何,當鼻間嗅着混合着酒氣的男人特有的味道時,她的身子不由一軟,另一邊,另一雙手從背後抱住了她,從衣袖的顏色來看,那正是屬於石少陽的手。
**苦短。
……
雲夕一覺醒來,便收到了陸勝那邊傳來的消息,忍不住微微一笑。
這一切的事情比她所想象的還要更加順利。說起來,若不是汪雨桐着急着想要利用她那手絹,陷害她,也不會這麼簡單地步入了她事先挖好的陷阱之中。
她還沒吃早飯,立春和穀雨便急忙地說着汪雨桐失蹤的事情——當然她們兩個也只是面上裝出來的焦急罷了。
整個家裡,真正着急的也只有被瞞在鼓裡的杜周氏等人——就連朵朵都知道雲夕她們的計劃。她知道自己演技不過關,索性裝作頭疼的樣子回房間去了。
杜周氏眉毛皺得都可以夾住蚊子的,“好端端的,怎麼可能會從家裡失蹤呢?難不成,是被那白衣教的給帶走了?”
她下意識地往白衣教身上想,誰叫白衣教前科累累呢。
雲夕也跟着蹙眉,“可是昨晚巡邏的人,都不曾聽到過她的呼救聲啊。”她咬了咬下脣,擔憂的表情看上去分外的無辜,“不管怎麼說,我們也得去衙門報案一下,說不定真的是被白衣教帶走了。”
杜雲瑤覺得自己憋笑都要憋出毛病了,姐姐的演技也太好了吧!
她們正要出門,徐思怡已經匆匆上門,臉色不太好,“汪雨桐在嗎?”
雲夕怔了怔,裝作驚訝的樣子,“你知道她去哪裡了?我們一大早起來就沒看到她呢。”
徐思怡的臉色由白變得鐵青,“真是不要臉!她不會真的去蕭公子那邊了吧?”
她見雲夕等人都是一臉的疑惑,只當她們還被矇在鼓裡,說道:“昨天那敲鐘的老羅說了,他正子時,恰好看到汪雨桐從你們家牆上翻下來,去了蕭公子的宅子裡,好久都沒出來。”
雲夕適時地流露出震驚,“不、不可能吧!我們家還以爲她是被白衣教帶走了。”
徐思怡咬牙道:“是不是真的,我們去蕭公子那邊看看就知道。”
說罷,便要拉着雲夕的手一起去。
雲夕覺得,單單她們兩個去的話,那就不好玩了,事情要鬧大一點纔有意思。她遲疑道:“我畢竟已經定親了,不好上他家的門,不然萬一日後被人拿出來說嘴就不好了。”
徐思怡改口道:“我們多找幾個人去。”
然後立即拉着雲夕,到處去說這件事。
雲夕看着她雷厲風行的樣子,忍不住在心中感慨:愛情的力量還真可怕啊。想以前的徐思怡,是一個有些清高有點小虛榮的女孩子,現在卻爲了蕭以延,不顧名聲將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在徐思怡的努力下,最後前去蕭家的隊伍可謂是浩浩蕩蕩的,不少好事的男子聽聞這件事,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
一行人聚集在蕭以延的宅子面前,開始用力敲門。
只是敲了半天,依舊沒有人開門。
雲夕正要建議直接踹開好了,忽然聽到由遠及近的馬蹄聲響起,她轉過頭,雲深清俊出塵的面容映入眼中,即使風塵僕僕,也依舊遮掩不住他自身的風華。
“雲夕,你怎麼在這裡?”雲深有些疑惑地看着她,然後拉了拉繮繩,縱身從馬上跳了下來,姿態瀟灑俊逸,如同行雲流水一般的優雅。
雲夕眨了眨眼,她哪裡想到雲深居然這麼巧,在這時候剛好回來了。
她嘴角微微樣揚起,說道:“家裡有個客人失蹤了,聽聞她很有可能在這個宅子,所以我們過來看看。”
雲深點點頭,從他身後又陸陸續續出現了好幾個騎馬的侍衛,他隨意將繮繩遞給其中一個,走到雲夕身邊,然後……乾脆利落地踹開了門。
雲夕心中默默給他點贊:很好!就是該這樣!磨磨蹭蹭的,說不定裡面的人都醒了。
其他人面面相覷……既然門都開了,那他們就進去看看?
隨着一個人的帶頭,其他人也紛紛涌了進去。
雲夕和雲深落在最後。雲深的聲音如絲般鑽入雲夕耳中,音量也就只有雲夕一個人聽得到,“這裡面有什麼熱鬧嗎?”
他一看雲夕的表情,就知道她此時心裡正翻滾着壞水呢。
雲夕言笑晏晏,尾音微微揚起,“你猜?”
雲深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一聲的尖叫聲打斷了。
發出尖叫的正是爲了愛情第一個衝進去的徐思怡。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屋內淫糜的場景。
雲夕挑了挑眉,正好將屋內的場景收進眼底——汪雨桐、蕭以延和石少陽,三人皆未着寸縷,而且還是以夾心餅乾的姿勢抱在一起,汪雨桐正是最中間的那個。
忽的一雙手捂住了她的眼睛,雲深的聲音像是從牙齒中磨出來一樣,“不許看!”
------題外話------
原本渣女是想無中生有,扣帽子到雲夕頭上,結果雲夕半路截胡,反扣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