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白費心機,求愛

雲深從不覺得,媳婦名聲比自己大有什麼不好,更不會爲此吞沒了媳婦的功勞。他巴不得讓大家都知道,他就是那麼有眼光。這大概也是自戀的另一種表現形式。

只是雲夕沐浴在衆人的目光中,就有些亞歷山大了。

在這種情況下,她一言不發也是不行的。

她站起來,衝着幾個坐在臺上的天子行了一禮,不卑不亢道:“我也只是胡亂出個主意,具體的安排,卻同我無關,是雲深自己設計的。”

宇文卓笑了笑,“你這樣說太過謙虛了。”

雲夕道:“臣女不過是說實話罷了。”本來這閱兵,她也就是想個點子,真正有大功的還是雲深,雲深這段時間的辛苦,她也都是看在眼中的。

楚息元揚了揚手,示意雲夕坐下後,才緩緩道:“雲夕素來聰慧,因此時常有些驚人之舉。小孩子家家的,別太擡舉了她。”這話看似貶低雲夕,實則將她護了起來。不管楚息元是不是看在雲深的面子上,雲夕對此還是心生感激。

宇文卓嘆氣道:“果真還是你們大楚人傑地靈,這將來只怕是你們大楚的天下。”

雲夕覺得,這北魏果真同大楚不和啊,聽聽這話,不知道給大楚拉了多少的仇恨,其他幾個國家的人神情都多了幾分的警惕。

楚息元也不是好捏的柿子,笑着迴應:“哪裡比得過北魏,那突火槍,真真讓人聞風喪膽。”

兩人面上和氣,說出的話語卻是一點都不客氣。

雲夕則是默默發呆,反正打下嘴仗也不會死。就算嘴仗吵得再兇,也不會因此直接開戰,所以她很安心。

陸翊染倒是伸手豎起了大拇指,她對於那閱兵模式可謂十分追捧,一直覺得自己生錯了性別的她,恨不得也親自下場,所以對於想出這主意的雲夕就更加佩服了。

高臺上的兩國君主,也停止了打嘴仗這種幼稚的行爲,氣氛從原本的劍拔弩張慢慢地緩和了下來。

接下來,楚息元下令開始表揚起了節目,隨着悠揚曲調的響起,這壽宴終於開始展現它本來該有的面目。

這些節目都是好幾個月前就開始精心準備,所選的人無意都是這方面的大家。藝術沒有國界,超越了時代,跨越了地點。雲夕原本以爲她對於這種歌舞節目不感興趣的,卻依舊看得津津有味。臺上那些姑娘跳起舞來,真是太美了。翩若驚鴻、矯若遊龍,雲夕就算輕功使得再好看,也很難跳出這樣的舞蹈。她水袖舞倒是甩得不錯,可主要因素還是因爲她武功好,柔這一塊卻輸給了她們。

雲夕轉念一想,自己又不靠這個吃飯,這些人又是專業的,她一個業餘的人比不過也是正常的,然後立即安安穩穩地看起了節目。

坐在旁邊的陸翊染似乎還沉浸於剛剛的閱兵中,魂不守舍的,對於臺上的節目興致乏乏。雲夕想想也是可以理解,陸翊染每年宮宴都要看,就算再好看,她只怕也看膩了。而且她的性格也不是會喜歡這種的人。

陸翊染低聲抱怨道:“早知道那閱兵那麼有趣,我就應該纏着皇帝舅舅,也讓我參加纔是。”

這樣熱血的事情,她卻沒法摻一腳,讓她鬱悶地想摔杯子,偏偏這裡可不是給她撒野的場合。陸翊染雖然被戲稱爲京城第一紈絝,但是什麼事情不該做,她還是十分清楚的,不然哪裡可能會那樣受寵。

“舅舅就算疼我,在這種國家大事上,肯定不會讓我摻和的。”

雲夕眼睛眨了眨眼,低聲給她提意見,“你可以組建一個娘子軍啊,只要你做出了成果,往他面前一放,他能不同意嗎?我看今後幾年,都會有着閱兵儀式。”

只是規模的大小問題。

“這也能夠讓人看到,我們大楚的女子一點都不輸給男兒。”

陸翊染眼睛頓時亮了起來,雲夕說出的話語,在她心中生根發芽起來,比起去砸酒店,這事似乎更加有趣。

“不愧是我的好姐妹!”

雲夕看見她眼角眉梢滿滿的喜悅與興奮,受到她的情緒感染,不自覺也露出了笑容。

她們兩人說話的聲音壓低,所以別人還真聽不見她們說什麼,只是看姿勢就知道兩人十分親密。陸翊染身份尊貴,如今又被冊封爲公主,本來就是衆人追捧的對象。

陸翊染公認的最好的朋友,也就是嚴舒靜,這兩人是從小到大的交情。嚴舒靜的母親,出嫁之前,本來就是端長公主的好閨蜜。至於其他的京城貴女,雖然也有時常玩耍的,可是真要說交心,那麼還真說不上。

大家看着陸翊染對雲夕的親熱態度,心中不免酸了起來——真正算起來,雲夕同陸翊染也才認識一年多,她們隨便哪個,都認識了好幾年,知根究底。

同爲郡主的林妙琴道:“明郡主果真受歡迎,即使是翊染也十分喜歡你呢。”

雲夕笑眯眯道:“想獲得別人的真心,自然得同樣付出真心。”當她聽不出她話中的諷刺哦。

陸翊染在旁邊補刀,“這話說的很是。”然後不客氣說道:“林郡主不想笑,還是別笑了,太假了。”

林妙琴雖然是郡主,可是沒有封號,所以一般都直接稱呼她爲林郡主。

林妙琴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很快就恢復了過來,臉色淡了許多,“我一直都是這樣的。”

陸翊染一點都不給面子,“嗯,一直都虛情假意。”

薛瑩瑩在旁邊聽,原本還不太爽雲夕的好人緣,聽到最後,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她擺擺手,對林妙琴道:“我不是在笑你。”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爲完全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雲夕看到林妙琴手不自覺將手帕絞了又絞,只想嘆氣:這位薛瑩瑩,還真像是陸翊染所說的,就是個傻大姐,沒看到林妙琴的仇恨值都轉移一部分到她身上了嗎?

嗯,另一部分,應該是在她身上。

雲夕又不是銀票,本來就沒辦法做到人見人愛。拉仇恨這種事情,她早就習慣了,正所謂債多不愁。

她轉而將注意力重新放在臺上,好歹也是第一次看錶演,多欣賞一下也好。

在每個節目表演的間隙,一羣訓練有素的宮女們也端上了菜餚。或許是爲了照顧其他國家人的口味,今日準備的四十九道菜,只有十二道是大楚的菜餚,其餘的都是別國的特色菜。

雲夕還看到桌上端來了烤鴨,心中直笑:難怪出發前,雲深要找她借她烤鴨店的廚師。不過看着其他國的人,吃烤鴨吃得津津有味的,雲夕心頭也微妙地涌現出了一股的自豪感。

等節目表揚結束後,已經是下午了。雲夕聽陸翊染說,爲了歡迎草原的客人,晚上還打算弄一個篝火晚會——這是草原那邊十分流行的活動。

雲夕被她說的,跟着期待了起來,只是想象一下那場景,就覺得十分熱鬧。她覺得,這就是*裸的偏心啊,北魏和南陵同樣有特色活動,偏偏大楚直接選了草原的,雖然也有地理位置的緣故,但同樣有耐人尋味的意味在其中。

大人物之間的博弈爭鬥與她無關,雲夕唯一覺得應該注意的便是小心着火,秋高氣爽,這時候本來就是最容易着火的季節,加上又一堆的篝火,一不小心就可能引發連綿的火勢。

雲深作爲護軍參領,楚息元十分倚重他,自然是忙得不見人影。

雲夕則牽着明月回屋子,順便都換下了身上的衣服。白日是正式的場合,所以她穿的是郡主的朝服,整一個重字了得。晚上篝火節自然可以隨意了不少。

雲夕直接選出了一套藍色的騎裝,因爲晚上比較冷的緣故,外面又披了一件月白色的銀狐披風。她所帶的披風,都是帶着斗篷,邊上一圈毛茸茸的邊,釦子則是用玉石做的,穿上後保暖又別緻。

明月也同樣換好了衣服,雲夕看了看,給她裡面添加了一件羽絨服做的薄衫,這樣更保暖一些。明月不比她,她實在冷了,還可以用內力保暖。

等穿好衣服後,雲夕走出屋子後,發現不少人都換了騎裝。自從雲夕去年設計了騎裝出來,京城的姑娘騎馬都喜歡穿更加方便的騎裝。

雲夕走一圈下來,至少有三分之一穿騎裝的。

大家基本都是認識的,索性湊一起走了,這樣浩浩蕩蕩的,聲勢也頗爲壯大。

剛走出她們住的那個院子,雲夕便聽到了歌聲,歌聲洪亮,曲調高亢,那是雲夕沒聽過的語言,雲夕猜只怕是那些草原的壯士們正在唱歌。

雖然聽不懂歌詞,可是聽着這旋律,都感覺到了熱血的味道。

大家相視一笑,慢慢走到大片的草地。一羣草原大漢,扛木頭的抗木頭,敲釘子的敲釘子,一邊幹活,一邊唱歌。周圍也點燃了不少的篝火,十月底的晚上溫度一下子降低了下來,特別是這裡海拔還挺高的,吹到臉上的風像刀子一樣。不過這些明亮的篝火多少驅散了一些空氣中的寒意。

雲夕直接問一個宮女,“他們這是在?”

那宮女衝她們福了福身子,才抿嘴笑道:“這些草原的勇士們,說要建一個摔跤的臺子。”

雲夕明白了:這也是草原有名的的活動,據說他們每年的勇士,都是通過摔跤選出來的。

陸翊染撇了撇嘴,“可惜這種比賽我們參加不了。”想也知道,摔跤的時候,身體不可避免會來一個親密接觸。大楚就算再開放,也忍受不了自家閨女同男子在人前這樣接觸。女子摔跤的話,那些姑娘們嫌棄這活動不夠優雅得體,容易敗壞自己的形象,自然也不願意。

雲夕笑了笑,“看看也好。”

陶歡歡道:“我聽說他們送了好些獵物過來,我們也去燒烤吧。”

陸翊染卻道:“你們先過去,我等下再來。”

然後直接就走了。

雲夕看見她恰好是走向蘇幕遮的位置。

蘇幕遮只是遠遠地站在邊緣位置,煢煢獨立。

也不知道陸翊染同他說了什麼,他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平時雲夕見他的時候,總是冷凝着臉,乍一笑,原本凝結寒霜的冰湖都溫柔了起來。

雲夕似乎可以理解,熱情來得快去得也快的翊染爲何到現在還沒膩了他。被蘇幕遮那一笑給驚豔了的可不止是雲夕,比如北魏的二公主宇文秀。

雲夕牽着明月,和陶歡歡等人直接選了摔跤臺附近的篝火,幾人坐下後,便有宮女將事先醃製過的各種肉送了過來,還附帶了一些調味料。

說實話,大家下午的時候,其實都吃得差不多了,等下回去後,廚房肯定會準備暖胃的宵夜,所以大家其實也就是吃個開心罷了。

這些肉在醃製後,串在鐵簽上,鐵籤的兩端還套上了木頭做的小套,這樣在烤的時候,也不至於會燙到手。

雲夕拿起了一串的牛肉,問了旁邊的宮女,“廚房是否有生菜?”

她們這邊人多,早有宮裡的嬤嬤往她們這邊放了幾個服侍的宮女。

那身着碧色宮服的女子點點頭,“郡主需要多少?”

雲夕想了想,說道:“多拿一些過來,洗乾淨一點,不用太大片。”

單吃烤肉太容易膩了,還是用生菜裹着烤肉吃比較好。

她看着旁邊臨時搭建的架子上那一排的調味料,有些惋惜這裡沒有孜然、胡椒。她燒烤時候,最喜歡加這兩樣調味料了。

夜晚的草地上帶着水汽,雲夕等鋪好了三層布後才坐了下來,開始烤串了起來。大家坐在溫暖的火堆中,聞着被風吹來的烤肉香氣,還有耳邊是陌生語言的歌聲,雲夕感覺時光一下子倒流到了前世。

前世她母校大四時畢業旅行,便是去了大草原。那時候大家也是圍繞着火堆跳舞,唱着不成旋律的歌曲。只是那樣溫暖熱鬧的記憶終究只能藏在心底。

末世降臨,大家分散各地,生死由天命。

雲夕從未如此感覺到,能夠再重活一次的美好。

“妙琴,你怎麼烤了這麼多肉,你吃得完嗎?”

清脆的聲音響起,旋即是林妙琴溫柔的聲音,“我看白日他們辛苦操練,雖然無法與他們同甘共苦,可是也想做點什麼表達一下對他們保家衛國的感激。我別的不會,也就只會烤點肉罷了。”

雲夕回過神,正好看到林妙琴同自己相熟的好友坐在旁邊的火堆前,她一次差不多就烤了二十串的肉,額頭上因爲不斷地煩着烤肉串而滲出了汗水,看上去還真有幾分賢妻良母的架勢。

被她一提醒,雲夕纔想起,自己也該給雲深烤一些,順便他的屬下也一起好了。

陶歡歡看起來對林妙琴很不感冒,直接吐槽道:“今天閱兵的至少有五百人,她有本事烤五百人份的烤肉好了。”

雲夕忍俊不禁,卻也被提醒了一回。林妙琴自然沒法烤那麼多份,那麼她肯定是有特定要送的對象。

想起林妙琴對她似有若無的敵意,雲夕忍不住聯想了起來:不會她也是衝着雲深而去的吧?

幫雲夕拿生菜的宮女也回來了,她一個人那不完,雲夕屋內的瑾容也跟着一起幫忙拿。

這些生菜清洗得十分乾淨,青翠的綠葉看上去十分賞心悅目。

雲夕肉串也烤得差不多了,時常下廚的她對於火候的掌握,自然是十分熟,不會和其他人一樣,要麼太生,要麼烤焦了。

雲夕拿起肉串,用筷子夾了下來,然後選了一片生菜葉片,裹在其中,咬了一口。

美味,畢竟是皇宮的大廚出手,醃製得恰到好處,鹹度適中,都不需要放什麼額外的調味料,十分入味,加上清脆的生菜葉,恰到好處解除了油膩的感覺。

其他人也跟着有樣學樣,忍不住點頭,“的確美味,原來還可以這樣吃。”

雲夕選取了賣相好的生菜葉,專門放在一個盤子,每烤好一份肉,就放在生菜葉上。明眼人都看得出雲夕烤得比較好吃,同雲夕關係好的便嬉嬉笑笑地表示要吃她烤的。

雲夕捲了一份給明月,說道:“給你們吃的,我放在左邊那疊,自己拿,右邊的可不許動呀。”

大家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雲夕是要拿來送人,能讓她送的,除了雲深,還有誰。

大家也十分識趣地只取搶左邊那疊的。其中陶歡歡烤得也不錯,她正打算挑選自己烤得最好的幾份給她哥哥吃。明月畢竟是小孩子,吃多了容易積食,雲夕便讓小玉盯着她,不許吃超過五份。

她邊烤邊不忘同其他人傳授一下烤肉的秘訣,雲夕發現不遠處的林妙琴不動聲色地豎起耳朵,認真地聽了起來。然後她的肉就這樣烤焦了。

不知不覺中,她也差不多烤了三十多份了。這肉若是放涼了就不好吃了,雲夕想還是得先找到雲深比較好。

正所謂說曹操曹操到,她正琢磨着該去哪裡找雲深,一擡頭就看到雲深遠遠地向着她這個方向走來。

正所謂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溫暖的篝火讓他不再像是高不可攀的神子,柔和了他的輪廓,讓他多了幾分的煙火氣,簡而言之,就是有了人味。

他似乎總是能在人羣中找到她,視線準確地越過了人羣和篝火,落在她身上。

雲深被大約七八個少年簇擁着,這些人云夕多少都有印象,正是雲深手下那羣護衛,平日沒少被雲夕投喂。

雲夕打算等雲深走到前面了,再投喂到,可是有的人卻已經等不及了。

林妙琴端着一盆烤好的肉,嫋嫋婷婷地走了過去,姿態如弱柳扶風。

她並沒有直接衝着雲深,而是對雲深旁邊一個少年道:“嚐嚐我剛剛烤的烤肉吧……你們今天真的特別了不起,我在下面看的時候,都感動了。”

林妙琴本身容貌精緻,說話又溫聲細語,眼中還閃耀着淡淡的崇慕,身上彷彿都在發光一樣。除非是心有所屬的人,不然還真的很難抵得住她盈盈一笑。

同她面對面的少年直接面紅耳赤了起來,結結巴巴道:“這、這怎麼好意思呢,這可是你辛辛苦苦烤的。”

林妙琴脣角的微笑溫柔動人,“哪裡比得過你們。”

雲深掃了她一眼,擡腳依舊朝雲夕的方向走去。他又不是傻子,哪裡沒發現這女人狀似在他的下屬柯成磊說話,眼角的餘光卻一直在注意着他。

林妙琴見他肯定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心中不由一急,面上的儀態卻依舊完美無缺,嘴裡只道:“雲世子要不要也嘗一下。這麼多烤肉,他們幾人也吃不完的。”

陶歡歡看到她這做派,忍不住說了一句,“不要臉!”然後拉了一下雲夕的手,意思再明顯不過:有人在勾搭你未婚夫呢,你還不快出手。

其他人不由地點頭,當她們是瞎子不成,哪裡看不出林妙琴醉翁之意不在酒。

雲夕卻依舊是讓她們咬牙切齒的雲淡風輕姿態,淡淡道:“且看雲深的做法。”簡直就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她幹嘛要出手啊,雲深招惹的桃花,自然是他自己解決。再說了,雲夕也十分信任雲深不會讓她失望。

雲深的語氣冷淡:“不用,太油膩了。”他看着依舊很激動的屬下柯成磊,補充了一句,“既然這是林姑娘的一片心意,成磊就好好享用,可別辜負了。”

柯成磊不愧爲傻白甜,立刻點頭,甚至還有些不好意思,“我會努力吃完的。”林妙琴前前後後烤了不少的肉,他就算飯量再大,也不可能在一個晚上全部吃下去。

雲夕聽了這話,差點笑出聲來,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林妙琴是爲了柯成磊特地烤肉的。

林妙琴臉上的笑意簡直要掛不住,連忙道:“我並非是爲了柯成磊……我這是想讓你們大家都品嚐一下。”

眉目俊朗的裴正海是雲深的副手,他也不愧是京城中有名的多情公子,情商比其他人要高上幾分。除了雲深外,他也是少數幾個看出林妙琴目的的人,他微微一笑,“林郡主這是不好意思了,我們也別打趣她了。”

雲夕覺得真沒白費她先前的投喂,看看人家多會說話了,直接坐實了這件事。就連雲深都忍不住投給自己的副手一個讚賞的眼神。

裴正海還不忘推了推柯成磊,“你啊,好意思讓人家姑娘家一直拿着托盤嗎?”

柯成磊恍然大悟,連忙要接過裝着烤肉的盤子。只可惜已經晚了,林妙琴手中的托盤直接掉了下來。

畢竟這托盤是鐵做的,本身就具有一定的重量,雲深和裴正海話裡話外,卻一直想同她和柯成磊牽扯在一起,加上林妙琴本身又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一時氣急,自然繃不住,東西直接就摔到了地上。

柯成磊看到好好的烤肉都掉地上了,心中十分心疼。與其說是心疼肉,不如說是心疼林妙琴的心意就這樣被糟蹋了,只能說傻人有傻福。

其他反應過來的人,也努力火上加油。

“哎喲,多可惜啊,這可是林郡主的新意。”

“成磊你還不快幫林郡主烤肉。”

柯成磊被這些話打趣得成爲了大紅臉,手腳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林妙琴也同樣紅了臉,可惜她是被氣的。

林妙琴不是傻瓜,哪裡不明白他們是故意的,心中氣憤、不甘、嫉妒,皆有。

她深呼吸一口氣,用最大的意志力壓下了心頭翻滾的那些黑暗情緒,勉強保持住基本的儀態,“我去烤肉給詩詩她們吃。”她口中的詩詩,是她的一個好友。

她也只能用這種法子來勉強維持住她的顏面。轉過身的時候,指甲卻不自覺掐進了手掌心,心中是滿滿的屈辱。

雲夕將這一場戲看在眼中,臉上不自覺帶出了甜蜜愉快的笑意。

陶歡歡等人則是笑得前俯後仰,看到林妙琴自討屈辱,她們就開心。喜歡一個人不是不可以,可是在人家有了情投意合的未婚妻時,還故意獻殷勤,那就十分不要臉了。陶歡歡自認爲自己是做不出這種事情的。

“表現得不錯嘛。”陸翊染這時候也回來了,“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如此。”

雲深走到雲夕面前,目光落在那一疊明顯雲夕出品的烤肉,眼中染上了點點的笑意,同在林妙琴面前的表現截然不同,“這是烤給我的吧。”

明明是疑問,從他口中吐出,偏偏充滿了令人牙癢癢的篤定。

雲夕漫不經心道:“你剛剛不是覺得烤肉太膩嗎?”

雲深對答如流,不經意就放了閃光彈,“你烤的自然不膩。”

裴正海嬉皮笑臉道:“我們可是忙了一天了,都沒怎麼吃呢。”

雲夕聞言,不免有些心疼,“那就吃一些吧,填填肚子。”

等下她再去廚房,看能不能讓人做點粥什麼的。雲深領着自己的一干手下,直接在對面坐下。雲夕肉烤好後,直接就放在生菜上。雲深以前在杜家看過他們烤肉的吃法,所以十分自然地捲起,放入嘴裡。

雲夕則是吩咐瑾容卻廚房拿些熱湯出來。

裴正海頂着雲深的黑臉,也給自己拿了一份吃,嘴裡含糊道:“別拿湯,拿溫好的熱酒出來,就應該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才過癮。我們這邊不搞斯文人那一套。”

裴正海從相貌來看,是翩翩君子那一掛,偏偏行事反而帶着武官的闊朗,平素在隊伍之中,雲深是屬於備受下屬敬畏的那種,裴正海則屬於能同人打成一片的。

雲深慢條斯理道:“你對我有意見?”

別看雲深流落在外面那麼久,但是他的言行舉止,都是典型的世家公子。

裴正海這才發現,他將自己頂頭上司也給損了進去,他咳嗽了一聲,說道:“像您這樣能文能武的,纔是我們學習的楷模。”

雲夕都要被他的厚臉皮給逗樂了,雖然她不是第一次看到裴正海沒臉沒皮的樣子。其他姑娘也都忍俊不禁,同他開起了玩笑,“我這邊也烤了些肉,要吃嗎?”

裴正海看着她們那有些焦的肉,正色道:“還是敬敏不謝,我很專一的,只吃好吃的。”

陶歡歡笑罵道:“有的吃就不錯了,你還挑剔上了。”看得出她同裴正海頗爲熟悉,可見兩家也是常走動的。

沒一會兒,瑾容便端上了溫好的熱酒,畢竟是在人前,雲夕也沒有給雲舒倒酒,而是讓他自己喝。

明月則是嘟着嘴,臉上寫着“我不高興”。

雲夕問道:“怎麼了?”

明月擡起頭,可憐兮兮地看着她,“姐姐偏心。雲深叔叔可以吃好幾片肉,我都只能吃五片。”吃完後,只能聞着肉香吞口水。

雲夕嘴角抽了抽,還是安撫她道:“小孩子肉吃多了不少。你的飯量和他飯量不一樣,能吃的肉量也不一樣。”

明月嘆了口氣,老氣橫秋的樣子,“真想快點長大啊。”

這話直接逗笑了大家,女孩子們都忍不住捏小丫頭的臉。

……

最後雲夕準備的肉,都被雲深他們解決光了,雲深一個人就吃了三分之一,別看他動作斯文,可是速度一點都不慢。

吃完後,又有其他相熟的人邀他們過去喝酒,雲深便站了起來,同他們離開。他們也的確不好一直賴在雲夕這邊。

不遠處的摔跤臺終於搭建好了。幾個草原大漢直接跳上臺子,開始比試起了摔跤,下面圍着一羣人,看到精彩處,忍不住喝彩了起來,氣氛一下子熱烈了起來,不少人的目光也被這熱鬧給吸引了過去。

草原的大皇子那託亞也過來了,身邊還跟着三皇子別爾哈。說起來,草原的三位皇子都是皆是皇后所出的嫡子,草原的皇后又是一個深明大義的女子,將孩子教導得兄弟情深,到現在也不曾鬧出什麼爭奪皇位的不和諧。

一開始這摔跤只有草原的人在玩,到後面,大楚、北魏、南陵、慶國……一些自認爲本事高強的人都等不及明日的擂臺,直接就上去先打了個爽。

那託亞更是直接讓人拿來一朵用水晶雕刻而成的格桑花,格桑花在草原代表着幸福,所以不少草原漢子時常送格桑花給心愛的女子表達情意。

有草原來的人手舞足蹈地表達了可以用這個來訴衷情,上臺的人頓時就更多了。就算不看含義,單看這花朵也是極美的,在夜色中,水晶做的花朵散發着淡淡的光滑,花瓣和枝葉都做得栩栩如生,足夠以假亂真。單單本身,就是一件讓人喜歡的藝術品了。

畢竟都是不同國的人,在同別國人比試的時候,不可避免會想要爲國爭光一把,至少不想輸給別的國家,即使這比賽並不正式也一樣。大家在比劃的時候,自然認真了起來。比起一開始的小打小鬧,一下子就精彩了起來。

那託亞性格直爽,看得高興了,直接拍手叫好了起來。

裴正海喝了些酒,也去挑戰了一把。他武功着實不差,還真將原本的守擂者打下臺去,然後連敗五六個挑戰者,笑傲羣雄。可見別看裴正海滿嘴跑火車,還是有幾分靠譜的。

三皇子別爾哈個性更衝動一些,在他眼中,摔跤可是他們草原人從小玩到大的,怎麼能夠輸給別國人呢,他恨鐵不成鋼地看着那些被打下臺的草原勇士,最後按耐不住,直接跳上臺,說道:“我也來會一會你。”

這別爾哈本身武藝高強,加上又是從小摔跤到大的,比起沒怎麼練過,只是仗着武功的裴正海,一下子多出了不少的優勢。

裴正海堅持了一會兒,最後還是不敵別爾哈,輸給了他。他倒也不生氣,畢竟術業有專攻,還衝着別爾哈豎起大拇指。

後面也有人陸陸續續上臺挑戰,可惜卻還是稍遜一籌,輸給了別爾哈。因爲摔跤本來就是草原人擅長的活動,加上別爾哈還是一國皇子,身份貴重,輸給他,大家也沒有什麼不服氣的。

別爾哈卻從臺上下來,手中還拿着那朵格桑花,他走到雲夕面前,將花捧到她面前,語氣誠摯,“最美的花朵,應該送給最美最有勇氣的女子。”

在初次見到這位大楚的郡主一刀殺死獅子的英姿後,別爾哈就再也無法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明明外表是柔美動人的少女,那纖細的身姿下卻藏着讓別的女子黯然失色的勇氣。同時她還能夠想出閱兵這種讓人歎服的主意,擁有着過人的只會。

聰明、美麗、勇氣……這些美好品德所組成的她便是別爾哈所追求的妻子。

他也是見過這位明郡主的未婚夫——那位雲世子不過是空有外表的小白臉,哪裡比得他的驍勇。他會讓她明白,像他這樣的勇士纔是真正可以依靠的人。

別爾哈作爲皇子,剛剛又把好多人給打趴下,他的一舉一動自然備受關注。送這格桑花相當於是求愛告白。

大家在看到他居然將這格桑花送給雲夕後,吃驚地張大了嘴巴,然後下意識地看向了雲深——這位可是明郡主名正言順的未婚夫。

雲夕感到很頭疼,別爾哈還在一臉期待地看着她,讓她有種罵孃的衝動,這不是在給她找麻煩嗎?

她正色道:“多謝你的好意,但我還是要拒絕。”

至於雲深,在大家以爲他會黑臉的情況下,他反而笑了。雲深笑起來自然是極美的,那樣的笑容,即使是水晶雕刻而成的格桑花也比不上一絲一毫。只是坐在他身旁的人,不知爲何,都感覺到一股寒意襲來。

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站了起來,走到別爾哈面前,微微一笑,“你說的沒錯,最美的花,的確是要送給最美的女子。”

“不過送花的,只能是我。”

足下一點,他身姿瀟灑地落在臺上,居高臨下看着別爾哈,“三皇子,請多多指教。”

別爾哈冷哼一聲,也跟着上臺,他一定要讓雲深知道,能配得上明郡主的只有他,更打算在心上人面前好好展現一下自己威猛如虎的身姿……

然後下一刻,他就被雲深從老虎打成了貓。

原本大家以爲這會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比賽,卻沒想到會看到壓倒性的場景。

別爾哈只是在轉瞬之間,便被雲深摔在地上,動作乾脆利落,快得他根本反應不過來。

雲深的脣角含着笑意,笑意卻未曾到眼底。

別爾哈咬了咬牙,說道:“再來一次。”

然後又一次被摔。

無論多少次,在這一面倒的實力面前,他根本看不到獲勝的機會。別爾哈不是傻子,哪裡不知道這是因爲雲深的實力高出他一大截的緣故。

即使心中再不服氣,別爾哈也只能承認,自己這是看走眼了,將豹子當做了無害的小動物。

雲深聲音清冷,“你服嗎?”看他的樣子,似乎只要別爾哈敢說不服,他就要繼續摔下去。

別爾哈本質還是尊敬強者的,他示意雲深鬆開手,然後扯了扯自己的領子,語氣總算多了幾分的敬佩,“你的確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有本事!”

若是別人的話,這時候早就說幾句話,讓人有個臺階下,雲深倒好,直接點頭道:“這是事實。”

若不是技不如人,別爾哈都想狠狠將拳頭揍向那張俊美的臉了。

他氣鼓鼓地將格桑花讓了出來。

雲深接過花朵,從臺上下來,在衆人的注目下,將格桑花送到了雲夕的手掌心。

送花是可以的,但是隻能他送。

圍觀羣衆只覺得眼睛快被閃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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