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圓房,回門

在雲曹氏、雲翼和雲舒都被拖下去後,這次的事情終於落幕了。

楚息元安撫了他們幾句話後,便離開了。夜幕已經降臨,他也不好一直在皇城之外不回皇宮。至於雲穆,他想說點什麼,只是看着兒子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再回想起另外兩個孩子今日所做的事情,終究覺得自己沒臉對雲深要求什麼。

最後意興闌珊地回到自己的院落中。

雲舒和雲翼雖然被貶爲平民,不過再厭惡痛恨兩人的做法,終究是自己的兒子,雲翼身上帶傷——雖然是咎由自取,雲舒在三月這天氣中,也被潑了不少的冷水。雲穆本着最後一點父子情誼,請了醫生他守着他們,幫忙煎了幾帖的藥,除此之外,也沒有再做什麼了。

雲深沒說什麼,他也知道雖然這兩人不再是國公子女,可是真讓雲穆完全撤手不管也不可能。

他示意底下人重新準備一份子孫餑餑、長壽麪和交杯酒。沒完成這些步驟,這場婚禮就不算正式完成。

最大的三隻老鼠落馬,加上雲深的人從頭到尾盯着,這回的吃食可不曾再出現什麼問題了。

咬了一口子孫餑餑、夾了一筷子半生不熟的長壽麪,兩人又喝了一杯交杯酒,禮成。

喜娘陳婆子在看到兩人放下酒杯的時候,原本懸在半空中的心這才徹底地落回了原地。她就從未主持過如此多災多難的婚禮。想到這裡,她看向這對新人的眼神也帶上了一些同情。

雲夕吩咐銀丹給陳婆子包個大紅包。

陳婆子收了紅包以後,可算是喜笑顏開,吉祥話一筐一筐地往外冒。

等送走喜娘以後,雲深直接坐了下來。

燭光下,他白玉般的面容浮現出一絲的愧疚,“抱歉,這一生一世的婚禮,卻成了一場鬧劇。”

雲夕搖搖頭,手主動握住他的手,“沒事,至少日後不必擔心那幾人再給咱們使出什麼小絆子,而且等回門後,咱們就可以關門過自己的小日子了。”想到這裡,她心情就不自覺雀躍了起來。

至於儀式,雲夕還真不是特別在乎。

雲深眼神溫柔,“嗯,以後我們過自己的小生活。”

他目光落在雲夕的臉上,細細臨摹着她精緻的五官,柔美的線條,眼神逐漸轉爲幽深,聲音不自覺變得喑啞起來,分外勾人,“夜深了,娘子我們也該就寢了。”

正所謂*一刻值千金。

其他人十分會意地退了下去,將空間留給這對小新人。

雲夕不知爲何,突然緊張了起來,就連空氣中似乎都多了曖昧的氣息,她咳嗽了一聲,說道:“你不必出去敬酒招待一下客人嗎?”

“他們自己喝便是。”雲深一點出去的意思都沒有,他若是出去了,那肯定如同羊入虎口,一去不回。想也知道,那羣不懷好意的人肯定會拼命給他灌酒,爲了避免他爛醉如泥到錯過了新婚之夜,他還是別出去的好。

由此可見,雲深對於自己的招人恨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你不知道,他們可羨慕死我了,誰讓我手疾眼快,搶走了京城裡最如花似玉的新娘子。”

雲夕被逗得笑了,輕輕淺淺的笑容如同湖面上的荷花緩緩綻放,“好,咱們不理他們。”

雲深看着雲夕頭上的鳳冠,說道:“雲夕,你一直戴着鳳冠,不累嗎?”

他沒提起,雲夕都忘記了這事,一提起,脖子果真已經酸到沒感覺了,任誰頂着一個十多斤的東西在頭頂,感受都不會比她好到哪裡去。

雲深道:“我來幫你拿下吧。”

然後幫雲夕將鳳冠取下,還十分嫺熟地幫雲夕解了髮髻,雲夕頓時覺得自己的頭被解放了,只是脖子處依舊酸酸的。

雲深十分自覺地將手放在她脖子處,準確找到了酸澀的點,輕輕揉捏了起來,不輕不重,力道恰到好處地緩解了肌肉的痠疼。

雲夕舒服地忍不住溢出一聲的輕嘆,等發現自己的聲音實在曖昧的時候,她臉頰微微一紅,恨不得直接咬掉了舌頭。

雲深欣賞着眼前燦若桃李的美景,眸子一簇火苗燃起。他壓低了嗓音,撩人到了極點,“雲夕熱不熱?我幫你解衣服好了。”原本只停留在脖子的手不安於原本的位置,向着裡頭更爲滑膩的所在遊走。

雲夕的身子不自覺抖了一下,下意識地咬了咬下脣,臉紅得幾乎要滴血,“不用了,我自己來。”

雲深道:“解衣服這樣的力氣活,哪裡需要勞煩到你,爲夫效勞即可。”

雲夕正要說什麼,便被一個灼熱的吻堵住了所有的話語,她感覺體內像是有炸彈爆炸一樣,炸得她暈乎乎的,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

雲深的手靈活地解開了那些在雲夕眼中十分複雜的扣子,略帶涼意的手指在她身上游離,輕而易舉地點起了*的火苗。

下一秒,雲夕被直接打橫抱起,然後放入了柔軟的大牀上。牀上那些紅棗桂圓等東西已經被清理掉。

雲深目光深沉地看着她,眸子中跳動着一些雲夕所無法理解的情緒,像是想將她吞噬進去一般。緊張的情緒讓她甚至說不出半句話,她目光與他相觸,不願移開。彷彿移開了,就輸了一樣。

雲夕嗯了口水,舌頭下意識地掃過了剛剛被雲深親吻得殷紅的嘴脣,這個相當撩人的動作讓雲深的眸子越發幽深,他感覺心中像是有羽毛在瘙癢一樣,決定不再壓抑自己的*,攬過雲夕纖細的腰肢,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裡,又是一個將兩人一起灼燒了的吻。比起先前,這個吻逐漸變質,多了一抹*的味道。

雲深一邊親吻着柔軟的脣邊,一邊將雲夕身上妨礙他動作的衣服給剝下,動作比起以往的氣定神閒,多了一抹的急切。他的手如同靈活的蛇,一點點地巡視着自己的地盤。

三月的晚上寒露頗重,雲夕感到有些冷,只是貼在身上的身體卻像火爐一樣,她感覺到自己體內的溫度在不斷地往上攀,升溫的皮膚接觸到冰涼的空氣,冷與熱的交織像是有一種魔力一樣,忍不住讓人沉淪在其中。

意識模糊的時候,她擡頭看向雲深,雲深額前烏黑的髮絲被汗水給濡溼,貼在臉上,有種魅惑的味道。他的神情似歡愉,又似隱忍。

“雲夕……”他呢喃着她的名字,聲音因爲燥熱而顯得喑啞。

雲夕忽的露出了一個笑容,笑容中透着一絲的小得意。原來雲深也並非她想象中的那般遊刃有餘。

她的手主動攀上了雲深的肩膀,勾着他的脖子,直接吻了過去。

……

兩人折騰到了半夜,儘管雲深很想要好好疼惜一番妻子初試*的身子,只是所有的自制力在看到她殷紅的臉頰,聽着細碎的泣聲,總是忍不住破功,只想要更多。

想要將她整個人都揉進自己的身體中,再也不分開。

一個晚上時間,他們至少要了兩趟的熱水。

雲夕自認爲自己體力相當不錯,可是再好的精力,那也撐不住某人這種彷彿沒有盡頭的索取。每次洗澡的時候,雲深都說放心交給她,然後……不可避免在清洗過程中,再次發生一些不可描述的行爲。

等聽到第一聲雞鳴聲時,雲夕已經累得手指都沒法動彈一下,整個人只有一個念頭:她要睡覺!

雲深看着她即使沉睡也顯出幾分疲倦的甜美睡容,心中被一股巨大的滿足感所充滿。

從今往後,她是他的妻子,獨屬於他一人。

他目光落在她脖子處,上面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痕跡。雲夕的皮膚白皙柔嫩,那些痕跡散落在其中,分外惹眼。

他今晚終究還是失控了,本以爲自己的自制力很好,可是在她面前,卻終究還是忍不住破功。

雲深躺在她身旁,將她整個人抱緊自己的懷裡,闔上眼。

……

雲夕感覺自己才睡沒多久便被清晨陽光投射在她臉上的光亮給弄醒。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問道:“什麼時辰了?”

雲深大手一攬,“不晚,你休息一會兒後再起來。”昨晚他們兩個折騰太久了,雲夕得好好休息纔是。

雲夕可沒有那麼好糊弄,下意識地轉頭,看向窗外,這樣的光線,怎麼看都不像是很早的樣子。

她推了推雲深,發現自己經過了一個多時辰的休息,體力倒是回覆了一些。

“別睡,快起來,我們該去敬茶了。”

第一天就睡過頭的話,事情傳出去,她還怎麼做人啊?

想到這裡,雲夕忍不住白了某人一眼——都怪某人昨晚太孟浪,不然她哪裡會累成這樣。她感覺先前連續打五天五夜的鐵,都沒有昨晚那麼累。

雲深道:“沒事,爹他不介意這些的。”

雲夕聲音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一樣,“他不介意,我介意!”

考慮一下她這個新媳婦的心情好嗎?

雲深好整以暇地欣賞着妻子氣鼓鼓的表情,薄脣輕輕勾起誘人的弧度,“嗯,親我一下,我就起來。”

雲夕覺得某人的臉,在昨晚就被他徹底丟掉了。

她低頭飛快地在雲深脣上點了一下,這猶如蜻蜓點水一般的吻哪裡能滿足雲深這個肉食動物,沒等雲夕的頭離開,他雙手直接按住她的後腦勺,加大了這個吻。

心滿意足來了一個早安吻後,雲深才從牀上起來。

在他們兩人昨晚洗澡的時候,原本被弄得一片狼藉的牀單就已經被嬤嬤他們撤換了下來。

早在屋外候着的丫鬟聽到裡面的動靜,也推門進來服侍他們。今日要穿戴的衣服,昨晚就已經準備好了。

銀丹心靈手巧地給雲夕梳了一個凌雲髻,選了一根簡單的白玉簪斜斜插上去,身上則是煙霞紫長裙端莊秀雅,十分適合今日敬茶。

雲深換上了玄黑色長袍,顯得玉樹臨風,瀟灑俊朗。兩人站在一起,端的上是神仙眷屬。

雲夕往脣上點了下胭脂,正要站起,雲深卻輕輕壓住她,聲音含着笑意,“不急。”

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起桌上的眉筆,給雲夕畫了起來。

等畫得滿意了,他才放下眉筆。

雲夕道:“好了,現在總該去敬茶了吧。”

雲深依舊按住她,“咱們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過去。”

雲夕想了想,也覺得自己小廚房裡做出來的東西吃起來比較安心,於是點頭應了下來。她瞥了一眼雲深,嚴重懷疑某人這是在故意拖時間,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給雲穆下馬威。

雲深從起來後心情一直都很好,收到雲夕的白眼後,輕輕笑了一聲,握住雲夕的手,“怎麼?一刻都捨不得看不到我?”

雲夕氣結,某人這是故意扭曲她意思呢。

銀丹霜降等人很快將早餐端了上來,都是一些易克華的東西。雲夕用了一碗枸杞梗米粥,吃了一個三鮮包子,便放下了。

等用過早膳後,兩人才款款朝正堂走去。

雲穆坐在首位上,見了他們兩人,眼神閃了閃,神色溫和了幾分,“你們來了。”

雲夕覺得雲深就是故意的,掐點掐得剛剛好。

只不過一個晚上,雲穆看上去就老了好幾歲。楊氏坐在下手的位置,看到他們兩人,微不可見地點了下頭——昨晚發生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在知道雲曹氏做出那些事後,她心情很是複雜,也驚訝於對方的瘋狂和破釜沉舟。

敬茶所需要的茶水早就準備好了,雲夕接過托盤上的茶,恭恭敬敬地遞給雲穆,在面上的規矩上,受過宮裡兩個嬤嬤精心教養的她,從來都做得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差錯。

雲穆臉色越發緩和,接過茶,抿了一口,然後拿出了一個羊脂白玉的手鐲。

雲深在看到手鐲後,臉色微變,卻還是點頭示意雲夕收下來。

“你們夫妻兩,好好過日子。不要落得同我一樣。”雲穆只說了這樣一句話,便揮揮手讓他們離開。

楊氏雖然掌管雲府大權,可她身份上終究只是妾室,所以雲夕和雲深倒是不需要同她敬茶。楊氏笑盈盈地同雲夕寒暄了幾句後也離開了。

雲深則是拿起雲穆給的那羊脂白玉,套在雲夕手上,然後低聲同她說道:“這是我娘先前最常佩戴的一個手鐲。”

雲夕摩挲了一下手鐲,兩人慢慢地走向了擺放着孟芷芸牌位的祠堂。

這祠堂距離梅苑並不遠,祠堂外同樣種植了一圈孟芷芸生前最愛的梅樹。風輕輕穿過一排的梅樹,像是有人在耳邊低聲呢喃一樣。

從纖塵不染的地板來看,這祠堂每日都有人勤快打掃。

祠堂門口守着兩人,兩個守衛同他們行了一禮後,便放他們進去。

祠堂裡,不僅擺放着孟芷芸的排位,牆上甚至還掛着她的畫像。

這也是雲夕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絕代佳人,儘管只是畫像,卻讓她不由看得入迷。太美了!

她從未見過如此美的人,那種驚心動魄的美貌彷彿可以將人的靈魂吸走一樣。畫上的孟芷芸微微一笑,像是隨時要從上面走下來一般,她的五官同雲深有五分相似。

原本雲夕覺得她家雲深已經夠美了,但是看了這婆婆的畫像後才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這樣的形容詞放在畫像中的絕世美人身上,一點都不覺得誇張,反而讓人感到理所當然。

雲深淡淡道:“這些畫匠枉稱大師,最多也就只畫出我娘三分的美貌。”

雲夕嘴角抽了抽——這樣還只是三分,也不知道孟芷芸本人要美到什麼程度。原本她自認爲自己也是難得的美女了,結果往她這婆婆畫像一站,最多隻能給婆婆當粗使丫鬟。

看出她的想法,雲深捏了捏她的手,說道:“在我心中,你同我娘一樣美。”

雲夕誠懇地看着他,“這下我能確定你對我的確是真愛了。”

可謂是情人眼中出西施,雲深才能夠自帶美顏相機,將她美化得和婆婆一樣。

她捻起六根香,點燃了以後,和雲深一人分了三根,然後認認真真拜了拜。

等拜過以後,雲夕看着那孤零零的神位牌,忍不住拉住雲深的袖子,說道:“要不,等我們搬出去以後,我們將孃的神位牌也一起帶走?”

雲深輕輕笑了笑,眸子中浮現出溫暖的情愫,“這倒不必,神位牌在這裡,不代表孃的靈魂也在這裡。”

雲夕點點頭,發現自己還沒雲深看得開,“說的也是,倘若婆婆還沒投胎轉世,那麼她肯定是留在你身邊守着你。”

她想到昨晚從雲曹氏那邊聽到的那番話,臉上笑意淡了淡,也不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孟芷芸甚至放棄了繼續活下去的念頭。

雲深沒說什麼,只是安靜地牽着她的手,離開了祠堂。

在敬茶和拜見過未來婆婆以後,雲夕又感到困了。她昨晚本來就耗掉了不少的體力,今天睡沒兩個時辰就起來了,可謂是精神疲倦。雲穆不插手她這院子,楊氏更是也同樣如此。梅苑就是雲夕一個人的地盤,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自由的很。

她索性去睡了一個回籠覺。

雲深也同樣閒着沒事做,乾脆陪雲夕一起睡。

一口氣睡飽的後果就是,兩人晚上的精神都特別好,不得不做一些激烈的運動來消耗體力。

兩人都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初嚐到那事的美妙滋味,食髓知味。尤其是雲深,簡直恨不得隨時化身爲狼。

張嬤嬤和李嬤嬤忍無可忍,她們並不知道這事雲夕也算是從犯,只將所有過錯推到雲深身上,忍不住找了個機會提醒雲深,好歹收斂一點。

雲深對於兩位嬤嬤還是挺尊敬的,他一向吃軟不吃硬,也知道兩個嬤嬤只是擔心雲夕的身體。

作爲不活神醫,雲夕身體如何,能不能受得住,同她朝夕相處的雲深最清楚不過了。不過他還是很給兩位嬤嬤面子,於是雲夕發現,這人留痕跡的時候,已經注意不留在顯眼的地方了。

所謂的陽奉陰違不外乎如是。

與此同時,大婚期間發生的事情也在一夜之間,傳得沸沸揚揚的。

雲曹氏連同她兩個孩子名聲比茅坑裡的石頭還臭,所有人都用不屑鄙夷的語氣討論着他們的狠毒無恥,覺得他們落得這樣的下場咎由自取。

原本曹皇后被廢就已經讓曹家的名聲爛到了極點,如今出了雲曹氏這事,大家不由質疑起了曹家的家教,這導致曹家已經出嫁的那些女子也遭了秧。

前有曹皇后殘害後宮子嗣,後有雲曹氏試圖對雲深下絕育藥,一些娶了曹家女的人,紛紛懷疑自己後院子嗣不豐便是曹家女弄的鬼。事實上,其中最多隻有一半是真的曹家女下手,其餘更多的是後院爭鬥。可是那些人家哪裡看得到這些,只將所有過錯推到曹家的女兒身上。

只是一天過去,便有兩個曹家的女兒被休了回家。

雲夕在聽到這些消息後,只是哦了一聲,沒說什麼。雖然被休的曹家女子,也有無辜的存在,但是她和雲深,與曹家的仇恨擺在那邊,也不會傻到爲她們出頭,替她們說話。

曹家人的富貴不少是建立在剝削民脂民膏上,曹家姑娘以前的錦衣玉食,不知道浸滿了多少平民百姓的血淚。昔年曹成蔭更是跋扈到了極點,看上哪個漂亮的女子,便不顧對方的意願,直接搶了回去做小妾。曹家明知他喪盡天良,卻依舊縱容曹成蔭的獸行。

所以雲夕實在很難對曹家人生出半點的同情心。

她壓下因爲聽到曹家消息而生出的那點不愉快,開始準備明天回門的禮物。

她父母皆亡,杜一福和杜周氏將她視若己出,杜家大房就是她的孃家。

雲深直接讓雲夕從他小庫房找合適的禮物,雲夕也不得不承認,雲深這裡的好東西不是一般的多。其中一部分是孟芷芸留下的嫁妝,一部分則是宮裡的賞賜,還有一部分是他這些年在江湖上闖蕩所積攢的東西。

雲夕沒有選藥材,有異能在手,所謂的百年人蔘十年雪蓮,對她來說,根本就不是什麼難拿到手的東西。倘若雲夕有心做這門生意的話,她甚至可以專門開一家藥店,販賣這些價格昂貴的藥材。

她找出了一塊質地相當不錯的冰種翡翠,這個頭足夠讓杜周氏給全家人人手打造一個手鐲了,還有一個紫檀木雕海棠刺繡屏風,再添上幾色的綢緞和香料,這回門的禮物也就差不多備好了。

雲深看了看她準備的東西,又加了一匣的珍珠,輕描淡寫道:“這珍珠的大小隻是中等,他們若是不想拿來做首飾,拿來當彈珠玩也是可以的。”

雲夕嘴角抽了抽——這纔是奢侈的最高境界啊。拿珍珠來彈着玩。在她眼中,這一匣子的珍珠或許比不過楚息元先前賞賜給她的,但品質已經十分優秀了,結果根本不入雲深的眼。

將禮物打包後,等到三月初八的時候,雲深陪同雲夕回門。作爲剛新婚的人,楚息元特地給雲深放了十天的假,放現代的話,便是所謂的度蜜月。

雲夕尋思着,過幾天,兩人還能夠一起去泡泡溫泉。雲深默默爲這個計劃點贊,雲夕覺得這廝看似高冷出塵,實則一腦子都是黃色廢料,聽到溫泉,估計腦子想的都是鴛鴦浴一類的東西。

雲夕這個來自現代的,尺度都沒他來的大。

偏偏這人又長着一張禁慾系的臉,實在很能迷惑人。

等從馬車上下來,銀丹和霜降兩人手拎着回門禮。

杜周氏和杜一福早在門口等着,看到他們,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和杜周氏一起等的還有李於氏、朵朵和雲瑤。

雲夕看着這麼大的陣仗,心中妥帖感動,有暖流緩緩流淌過心房,“你們在屋裡等便是了,何必都出來吹風呢。”

杜周氏仔細打量了她,看她氣色紅潤,可見是過得不錯,不自覺放下心中的大石頭,“也沒等多久,這天氣十分舒服,在外面站一站對身體也有好處的。”

雲夕心中清楚杜周氏這不過是在安慰她罷了,攙扶着她的手走了進去,雲深也放下架子,一一同長輩打了招呼。

雲瑤更是笑嘻嘻道:“姐夫,有沒有改口紅包啊。”

雲深被她那一聲姐夫喊的心情舒暢,點點頭,“你們的禮物都準備好了。”雲夕出門前,另外又給每個人都備了一份的禮物。

雲瑤歡呼道:“還是姐夫大方。”

雲夕瞪了她一眼,“沒良心的小丫頭,禮物是我挑選的!”雖然是出自雲深的小庫房中。

在成親第二天睡了一覺起來後,雲深就十分自覺地將他庫房中的鑰匙和賬本交給了雲夕,一副“娘子隨你處置”的樣子。

雲瑤這個馬屁精立刻道:“我就知道姐姐疼我。”

朵朵抿嘴笑,“也不知道將來得什麼樣的妹夫,才治得了雲瑤這張嘴。”

雲瑤擡了擡下巴,一臉的驕傲,“要治也是我治他纔是。”她雖然還沒找到對象,可是說起這話,卻半點心虛都沒有。

杜周氏笑罵道:“整日瘋瘋癲癲的,沒個正形。”氣氛卻一下子活絡了起來。

等進了正堂後,杜一福帶雲深去書房說話,杜周氏則是拉着侄女的手回她房間,她可是憋了一肚子的話要同侄女說。雖然侄女看上去過得不錯,可是沒問清楚,這心終究還是不踏實。

她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雲夕心知她是關心則亂,細細回答了過去。

杜周氏有些遲疑,“你們兩個,那方面如何?”

雲夕怔了怔,然後反應過來,杜周氏擔心的是兩人因爲都是第一次,沒經驗,會出現問題吧。

她咳嗽了一聲,被問到這個問題,終究有些尷尬,“還可以。”

杜周氏好歹也是過來人,看着侄女臉色緋紅,卻沒有排斥和害怕一類的情緒,自然鬆了口氣,笑道:“這是女人都會有的一遭,別怕。”

雲夕笑了笑。

問過這些問題後,杜周氏壓低了聲音,神色轉爲擔憂,“還有那曹氏,又是怎麼一回事?我聽這幾日,外面的流言都換了好幾撥。”

聽得她心驚膽戰的,沒想到成個親,也會發生這麼大的事情。

雲夕將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同杜周氏講述清楚,聽得杜周氏心驚肉跳的。

“現在,她已經被貶爲通房,並且軟禁在觀音寺那邊。”雲夕也有派幾個人過去看着雲曹氏,按照看守的人的說法,雲曹氏看樣子是真的瘋了,甚至跑去吃起了餿水。

“雲舒和雲翼,也被逐出國公府。”這可是金口御言,雲穆就算將來心軟了,最多也只能拿自己的私房貼補這兩人,沒辦法讓他們兩人回來。蛇打七寸,楚息元十分明白如何最大打擊雲曹氏。

雲曹氏或許就是因爲知道兒女的前程徹底毀了,這才徹底瘋了。

到底是真瘋還是假瘋,雲夕自然不會輕易放鬆警惕。雲深顯然也和她一個想法,同樣派了隱門的人過去。若是裝的,雲曹氏也沒法裝一輩子。

杜周氏聽完這些後,恨得牙癢癢,“再沒想過有這黑了心肝,爛了腸子的人,他們怎麼能這麼壞!幸虧雲夕你和雲深吉人天相,這纔沒有被他們算計成功。”

想到自小疼愛的侄女差點要被害得絕育,杜周氏都想詛咒雲曹氏下地獄被油鍋刀鋸。

“可見你平時做多了善事,冥冥之中,神明還是保佑了你。”

雲夕只是笑笑沒說話,她沒被算計,明明是因爲她自己小心謹慎好嗎?後來她也問過雲深,雲深說了,即使她真的不小心吞下去,其實也無妨。畢竟她身上隨身攜帶解百毒的青鸞木玉佩。就算沒法完全解毒,至少也能去了大部分,殘留的部分他能解決。

所以雲夕對於這事倒沒杜周氏這麼後怕。

杜周氏想起某件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對了,你不知道,就有那起子小人,見不得你好。非說你中了招,日後沒法有身孕呢。”

雲夕挑了挑眉,冷哼道:“他們不過就是對我羨慕嫉妒恨,所以只能用這種法子讓自己心情好受一點。”

她頓了頓,說道:“哪些人家這樣說的?”

敢編排到她身上,她非得讓他們好看。雲夕懷疑,裡面肯定不乏一些因爲她成功嫁給雲深而嫉妒的女子。在京城的這段時日,雲夕對於丈夫的桃花運深有體會。

杜周氏道:“這些說閒話的人家,我都已經給你記下了。”

說完,杜周氏便找出了事先寫好的那些紙條。

雲夕細細看了看,發現杜周氏寫的還挺詳細的,其中包括了主動散播流言的,還有附和流言的。

雲夕語氣帶着淡淡的不屑,“不過是一些不入流的人家罷了。”其中身份最高的,也就只有一個到京城等待侯缺的幷州知州之女任紫晴。

杜周氏道:“下次若是還有誰敢說這話,我便直接啐他臉上。”

雲夕道:“何必要爲這種小人壞了自己的心情。”

同杜周氏說了好些話後,雲瑤又將雲夕拉過去,姐妹幾個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這過程中,雲瑤總是不時地盯着雲夕的臉看。

雲夕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臉,“我今天妝容有什麼不對嗎?”她化的是淡妝啊,感覺同平時沒有什麼差別。

雲瑤托腮道:“姐姐最近換了什麼新的胭脂水粉嗎?感覺才兩三天沒見,姐姐就變得更好看了。”特別是她坐在那邊抿嘴笑的時候,有一種雲瑤難以描繪的氣質,讓她不由看得着迷。

雲夕擰了擰她的腮幫子,“最近你的嘴是抹了蜜嗎?變得那麼甜。”

雲瑤避開來,“我說的可都是實話,不然你問朵朵。”

朵朵也在那邊點頭,“姐姐的確是更好看了。”

雲夕笑盈盈道:“我看你們兩小丫頭也不差。”

在杜家,同這些親人在一起,她總是能夠體會到難得的放鬆,能夠將緊繃的弦鬆一鬆。不像在雲府,不時得提高警惕,就怕不小心被坑了一把。不過等她和雲深過段時間搬到郡主府後就會好很多。

回門的規矩,新娘和新郎是不能住一起的,所以雲深只好回到他的客房去。

雲夕下意識地揉了揉自己的腰,很好,總算可以好好休息一天了。天天大魚大肉的,身體再好也撐不住啊。想起以前同雲深不熟的時候,自己甚至還以爲他是所謂的病弱美少年,雲夕就很想拿錘子敲一敲那時候的自己。

什麼病弱什麼禁慾,都是錯覺!

雲深恰好看到雲夕的小動作,眼神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

結果當天晚上,當雲夕熟睡的時候,迷迷糊糊間感覺到炙熱的吻落在她身上,從臉頰流連到鎖骨,一路往下,懷抱着她的氣息十分熟悉,明顯屬於某個人。

雲夕就這樣硬生生被吻醒了。

這人居然敢爬牀!

“這不合規矩……”她脣邊溢出破碎的抗議。

雲深直接堵住她的嘴,然後又輕輕啃咬她的耳垂,語氣像是誘惑人走向地獄的惡魔,“所謂的規矩,便是拿來破壞的。”

……

等天亮以後,枕邊的那人已經不見蹤影。可見某人的表面功夫做得還是挺好的。倘若真被杜周氏發現的話,肯定會不顧雲深的身份,好好將他教訓一頓。

雲夕趁銀丹她們還沒進屋,趕緊給自己換上一件領子較高的衣服,遮擋住脖子的點點紅色痕跡。

吃早飯的時候,則偷偷給半夜爬牀的某人一個瞪視——敢先斬後奏,今天回去後就準備睡書房吧!

出嫁的女孩回門,基本在孃家住一天,所以吃過早飯後,雲夕和雲深準備回去。杜周氏早早就準備了禮物,除了親自下廚做的糕點,還有一人兩套的衣服,布料都是她平時珍藏的好料子,量身縫製而成。

除此之外,還納了幾雙的鞋底。

杜周氏知道杜家的家底肯定是比不過雲夕和雲深,就算從庫房中找出她眼中的好東西,在雲夕那邊也不過是尋常。於是乾脆親自縫製衣服給兩個孩子。

雲夕收到禮物後果真很是歡喜,雲深也認真地道謝。

兩人同杜家人揮手道別,重新回到雲府。

雲夕則是繼續覈對雲深的賬本和庫房裡的東西,這樣也方便過兩天搬過去。她花了兩天時間,才做完這項工作,然後猛地想起,好友燕翎的十八歲的生辰,就在後天,三月十二。這也會是燕翎在戴家度過的最後一個生辰,等到四月份的時候,她也要出嫁了。

因爲今年忙着嫁妝和成親的事情,導致雲夕一時忘了這事。

燕翎最愛她們店鋪中的香皂盒精油,雲夕索性選了一套十二種的香皂給她,另外再添上一瓶玫瑰精油和鬱金香精油,這份生辰禮便很看得過去了。

等她將禮物包紮好,立秋過來了,同她說了這麼一件事,雲翼去觀音寺看望雲曹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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