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去曹家了?”雲夕聽着立秋的彙報,必須得誇一句,這雲翼比他那姐姐雲舒有腦子多了。如果說雲舒比較像雲曹氏,那麼雲翼這手腕,應該是像賀山。
賀山在雲穆身邊呆了那麼多年,卻不曾露出馬腳,手段也是槓槓的。
立秋道:“真是便宜他們了!原本我還打算讓萬事屋的人冒充劫匪,搶了他們手中那筆錢財。”
這對姐弟兩先後算計過雲夕不少次,若不是雲夕自己聰明謹慎,換成別人,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立秋早就打算利用這次的機會一起算賬了。
雲夕搖搖頭,說道:“何必那麼麻煩。”
她脣角勾起淡淡的微笑,“不需要那麼麻煩,往曹家放一下風聲,讓曹家人知道,雲舒和雲翼兩人身懷鉅款,加起來至少價值二十萬兩,曹家自然就會主動出手。”
在雲深重新在人前出現之前,曹家可是京城中一等一的顯赫人家。太子被廢、皇后被廢、曹家被貶爲庶民……這一連串的事情,直接讓曹家從雲端上狠狠跌了下來。先前他們習慣了奢華的日子,現在卻得吃着粗糙的飯,穿着刮皮膚的粗布,這羣嬌貴的人哪裡受得住,自然是用銀子來改善自己的生活。
不多時,曹家的銀子已經被揮霍得差不多了,甚至一些田地也被一羣敗家子給賣了。
尤其是曹成蔭,他都已經不能人道了,註定不會有後代,花起銀子,就越發肆無忌憚。這時候雲舒和雲翼出現在曹家面前,簡直就是免費給他們送銀子,曹家會放過纔怪。
立秋點點頭,立刻安排人去做這件事。
於是當雲翼和雲舒在客棧休息了兩個晚上,再登曹家的門時,所受到的便是曹家上上下下的熱烈歡迎。
曹老夫人……也是曹皇后和雲曹氏的娘,見了兩個孩子,直接一左一右,將兩人攬在懷裡,嘴裡直喊心肝。
曹家其他人也紛紛慈愛地看着兩個孩子。
“你們兩人瘦了不少。”
“你爹也太狠心了吧,像你們這樣乖巧懂事的孩子也不要,偏偏去寵那樣的不孝子。”
“放心吧,雖然我們曹家的日子大不如前,但是養你們兩個孩子還是沒問題的。”
姐弟兩沐浴在外祖家家如浴春風般的關懷,不覺後悔起自己太晚過來了。早知道曹家那麼歡迎他們,他們就該早日過來。
曹家爲他們兩姐弟的到來,更是拿出了剩餘所有的銀子,置辦了一席的接風宴,宴席上曹家的人更是不斷地給他們灌酒,雲舒本來酒量就不行,又被所有人你一杯我一口地敬着,沒多久就已經醉倒在了桌上。
雲翼也好不到哪裡去,同樣醉得不省人事的。
曹家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親自將兩人給扶進了房間裡。與此同時,被閹了後越發顯得陰柔的曹成蔭,手中拿着一個玉勢,走進房間內。
房間中點燃着一些薰香,這薰香不會對人造成什麼危險,只會讓人睡得越發香甜。
雲舒今年十二近十三,正屬於女孩與少女之間的年紀,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她靜靜躺在牀上,因爲喝了酒的緣故,兩頰緋紅。雲舒長得像雲曹氏,也是個美人胚子。
別看曹成蔭已經被閹了,玩弄女子的愛好卻保留了下來,只是比起過往,他現在更多的是使用道具一類的東西。
只要先生米組成熟飯,到時候雲舒不想嫁他都不行,他們姐弟兩那些錢財,原本就是屬於曹家的,自然也得還回來。
……
雲舒感覺自己似乎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她夢到自己被一隻狼追,死命跑,卻還是被兇狠的野狼給撲了上去。她原本以爲自己會被野狼咬死,誰知道野狼沒有咬她,反倒壓在她身上,不斷地舔她。
雲舒想要推開,卻力不從心。
這只是夢,她得快點醒來。
有個聲音這樣告訴她,雲舒竭力掙開眼睛,卻感覺自己被一個人壓着,原本模糊的視線逐漸轉爲清晰,曹成蔭身子壓在她身上,讓她動彈不得。
她和他的身子都是*的,身下傳來的劇烈疼痛提醒着她先前發生過的事情。
雲舒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她的腦袋因爲這一幕而一片空白,直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居然被強暴了!而且還是被曹成蔭這個太監。
她忍不住發出一聲的尖叫。
“啊!”
曹成蔭被她的聲音吵醒,皺着眉頭醒了過來,“有什麼好叫的?女人不都得來這麼一回嗎?”
他的手還放在雲舒身上,雲舒感覺自己像是被蛇給舔了一樣,噁心得想吐。
她原本昨晚就喝了不少的酒,一大早起來又受到這樣的刺激,胃裡一陣翻滾,直接就吐在了曹成蔭身上。
曹成蔭頭髮、臉上和身上都是她的嘔吐物,臉色氣得猙獰了起來,直接用力一巴掌過去,“賤人!給你臉,你居然不要臉!”
雲舒被打得頭暈腦脹,只是她從小受寵,本來就不是受得住氣的性子,被曹成蔭這樣對待,哪裡忍得住,直接伸手往曹成蔭的臉上抓了過去。她的指甲本來就長,力道又不曾留情,很快就將曹成蔭抓得頭破血流,慘叫連連。
這屋內的動靜很快就將其他人給引了過來。
曹老夫人看着孫子的慘狀,用力將柺子往地上一捶,“舒兒,你怎麼能將你表哥弄成這個樣子?”別看她對雲舒一副慈愛的樣子,一百個雲舒也抵不過她的寶貝孫子。
雲舒剛醒來,根本來不及穿上衣服,她白皙的皮膚上是曹成蔭弄出來的青青紫紫的印跡,看得曹老夫人旁邊的曹樂眼睛被刺激得紅了,呼吸更是沉重了起來。
雲舒尖叫一聲,連忙用被子裹住自己的身子,聲音帶着哭腔,“表哥他不是人!他一個太監,怎麼能夠對我做出這種事?我以後怎麼嫁出去?”
早知道來曹家會發生這種事,雲舒寧可一直住客棧,也不會過來的。
曹老夫人讓人將孫子扶起,讓人帶他去上藥。
“既然你們兩個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那麼就選個良辰吉日成親好了。”她看了雲舒一眼,語氣不太好,完全沒有昨天的慈愛,“這哪裡是成蔭的錯,明明是你昨晚喝醉了,跑到他房間裡的。你看清楚,這是成蔭的房間。你自己自甘下賤,難不成還要怪成蔭不成?”
曹老夫人這純粹就是睜眼說瞎話,隻字不提他們所有人故意將雲舒送到這房間的事情。
雲舒捂着自己的頭,連連搖頭,“不可能!我那時候已經沒有意識了!一定是你們的陰謀,我要回家!”
她不要呆在這個地方。什麼慈愛都是假的!
曹老夫人厲色道:“你還想去哪裡?都這樣了難不成你還想要嫁給別人不成?你怎麼那麼放蕩?”
雲舒咬牙道:“我再怎麼樣,也不會嫁給一個太監。”
雲舒一口一句太監,即使是事實,還是讓曹老夫人分外不爽,她冷冷道:“太監又如何?你不嫁也得嫁!一個月後,你就和成蔭成親。”
等成親後,再讓她把身上的財產都交出來。當時想容的嫁妝本來就是曹家的,如今也該還回來了。
若不是成蔭被廢了,娶不到老婆,她還不想要這麼野蠻沒教養的外孫女當她孫媳婦呢。
曹老夫人丟下狠話後直接走了,雲舒則是呆呆地坐着,兩行清淚緩緩流下來。爲什麼她會遇到這種噁心的事情?
她目光落在了地上那帶血的玉勢,感覺下體越發疼痛。一想到她的第一次居然是交代在這玩意兒身上,她就恨不得將曹家所有人都給殺了。
當她擡起頭,卻看到了曹樂通紅的眼睛。
……
自從那天以後,雲舒便被關在屋內,甚至無法出去。她從未想過,自己會淪落到這樣的下場,更沒想到曹家竟是如此的喪心病狂,道德淪喪。
一開始的她還會以淚洗面,到後面,卻已經哭不出來了。
雲舒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飯菜,眼中閃過深切的仇恨。她寧可死了,也不願嫁給曹成蔭,不願成爲他們父子的玩物。只是沒當她將簪子抵着自己的脖子時,她卻還是沒有那個勇氣直接刺下去,只能放任自己日漸一日地沉浸在仇恨之中。
她的房門被打開,雲舒身子下意識地一抖,她擡起頭,看見進來的卻是她的弟弟雲翼。
雲舒的眼淚立即涌了出來,撲了過去,“雲翼,救我!”
她緊緊抓着雲翼的胳膊,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的稻草。
“救救姐姐!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
她從未如此後悔過,她就不該來曹家。
不,倘若時光能夠倒流,她一定乖乖做雲家的大小姐,不同雲深作對。
雲翼目光落在桌上那明顯沒動過的飯菜,眉頭皺起,“你不肯吃飯是嗎?”
雲舒抽抽噎噎的,聲音充滿了委屈,“發生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還吃得下!”
雲翼咬牙道:“就因爲你不願吃飯,他們直接將氣出在我身上。”雲翼挽起自己的袖子,上面是一道一道的鞭痕。
雲舒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也是來勸我的嗎?”她可是他姐姐啊,她從小那麼寵他,他卻這樣對她!
雲舒難得聰明瞭一回,說道:“你以爲你幫他們說清,他們就會好好對你嗎?你想多了!他們之所以這樣,是爲了我手中的嫁妝。等我嫁過來,成功謀取我手裡的錢,那麼下一步就輪到你了。”
“我作爲女子,還能幫忙生孩子,所以還有存在的價值。你呢?只怕他們會直接毒害了你,結管你手中的銀子。”
雲舒的分析實在很有前瞻性……不,應該說曹家肯定會這樣做。
雲翼鐵青着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雲舒臉上露出篤定的笑,“所以你得幫我,雲翼。你幫我就是幫你自己,我不要嫁給曹樂。”
雲翼回過神,說道:“他們對我們看守得很嚴,根本不讓我們離開曹家。”他們姐弟等於是被軟禁了起來。
雲舒將下脣給咬出了血,平添幾分妖媚的感覺,青澀與魅惑並存。
她惡狠狠道:“那就努力讓親事黃了!”
雲翼皺眉思索,片刻之後,他臉上露出一個有些陰狠的笑容,“我有一個法子。”
雲舒抓住他的手,“什麼法子?”
雲翼低聲道:“倘若娘死了的話,作爲子女,我們得守孝三年,外祖母他們就沒法逼你嫁給曹成蔭了!”這三年的時間內,他們有的是時間翻身。
雲舒聽出他的弦外之音,身子不由一抖,驚恐地望着雲翼,“你的意思是,把娘給殺了?”
雲翼臉上浮現出冷漠的神色,“賀山已經死了,若是娘已經死了,這世上就沒有其他人知道我們兩個的身世。一個人的死亡也會帶走她所有的不好,到時候爹肯定沒有那麼恨娘,肯定也會對我們回心轉意。我和你依舊可以當高高在上的國公嫡子和嫡女。”
“而且最近爹都在請太醫給娘治病,說不定就是想治好孃的瘋病,好從她嘴裡套話。”
“若是爹知道了我們的身世,你說他會怎麼對待我們?”
雲舒不由打了個冷戰,擡眼看着清醒地分析這一切的雲翼,只覺得從小一起長大的弟弟,看上去那麼冷酷,冷酷到陌生。
“與其讓娘繼續活着受折磨,不如幫她了斷生命,這也是我們作爲子女對她的孝順不是嗎?”能夠堂而皇之地說出如此的話語,倘若給雲翼一個機會,想來他也能夠做出一番事業。
他夠狠,夠無情,也夠不要臉。
“當然,你若是想嫁給曹成蔭,成爲他們父子兩的禁臠,那麼我也沒有什麼意見。反正在娶了你之前,曹家不會對我出手的。你比我要急的多。”
雲舒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壓下了心中那股不忍。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她只有這個法子了。
更何況,她這樣也是幫娘解脫了。
她神色變得堅決起來,“可是我們該怎麼做?”
雲翼附在她耳邊說道:“首先,你得先同他們父子兩虛與委蛇。等他們放鬆警惕後,再提出要去見娘。娘現在只是一個瘋子,他們也不會產生太多的懷疑……”
“我肯定沒法離開的,曹家可不放心我們兩個人同時離家,我只能留下來當人質。”
“我只有一種殺了人,又不留下痕跡的法子……”
雲舒眼神複雜地看着侃侃而談的弟弟,心中隱隱浮現出一個念頭:只怕弟弟早就已經謀劃這件事許久了吧,就只等着她點頭答應。
即使內心意識到這點,她也只能按照雲翼的想法去行動。她已經沒有後路可走了。
……
在雲舒和雲翼進了曹家以後,雲夕沒忘記派遣幾個人盯着他們姐弟兩。
雲舒的遭遇她也不難得知。她原本以爲曹家就只是強迫兩人將手中的錢財交出來罷了,卻沒想到他們做的更過分,甚至不講究所謂的倫理道德。一心盼望着雲舒能夠生下曹家的孩子,讓曹家重新擁有後代。
想到曹家的藏污納垢,她便泛起了一陣的噁心。曹家這樣的人家,死一百遍也不足惜。
雖然知道雲舒很慘,可是雲夕卻沒有救出她的打算。種什麼因,結什麼果。雲舒先前算計他們的時候,可是恨不得讓她和雲深永無翻身機會,她自認爲心地善良,卻也不願意將多餘的同情放在對自己充滿惡意的人身上。
倘若雲舒已經幡然醒悟,並且真正後悔自己先前的做法,說不定她還會幫她逃離魔窟。
等她收到了雲舒寫的信件後,她不免覺得可笑。
雲舒信件上,只懺悔自己先前做錯了事,希望雲夕能夠去觀音寺,同她見上一面。
真正的醒悟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雲夕看到這信,便覺得這對姐弟估計又在打什麼歪主意,會赴約纔怪。
她直接將信給燒了,當做沒有這回事。
等到雲深休沐的時候,他們夫妻兩也正式從雲府搬到雲夕那個郡主府中。
雲穆看着並肩站立在自己面前的兒子和兒媳,不由嘆了口氣,“你們還是沒改變主意嗎?”
這段時日發生太多的事情,讓他一下子老了不少,頭上甚至多了好些白髮,不復以往的俊美。
雲夕眼觀鼻鼻觀口,不說話。
雲深道:“那郡主府距離皇宮更近,每日我上朝更方便一點。”
所有人都知道,他這話說的只是藉口。
雲穆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這樣也好,不過若是閒了的話,還是回來看看我這個老頭子吧。”
雲深點點頭,“我會的。”
接下來父子兩默默無言。
同雲穆和楊氏告辭後,夫妻兩便要出去。楊氏直接道:“你們兩個只是住在外頭,可不是分家,平時的花費自然還算是公中的。到時候我每個月將你們院子中的月錢和走動的銀錢撥給你們。”
住在梅苑的時候,楊氏便是這樣做的,現在也依舊如此。
楊氏不忘說道:“若是做了好吃的,可別漏了我那份。”
雲夕知道這是她一片好意,點點頭,笑道:“漏了誰都不敢漏了你的。”
楊氏對他們很是不錯,雲夕也願意投桃送禮,同她維持這段交情。
雲夕原本以爲他們直接就去她那收拾好的郡主府,誰知道上了馬車後,雲深卻道:“先去順天府。”
雲夕疑惑地看着她,雲深牽着她的手,“正好過去瞧一場熱鬧。”
“誰家的熱鬧?”
雲深笑容有些冷,“寧家的。寧家既然有膽子勾結賀山,算計我們,那麼就得承受可能的報復。”
雲夕恍然大悟,原來是謝欣姝的外祖一家啊。經過了這段時日的調查,他們可以確定,真正的謝家大小姐謝欣姝早就和其他謝家人一起被殺了。
這個謝欣姝,不過是賀山當時從青樓中找來冒充她的妓女,知書和知琴同樣出身青樓。在謝欣姝給雲穆戴了綠帽子後,雲穆直接將這三人丟到了青樓之中,讓她們日夜接客。
謝欣姝原本就小產,傷了身子,知書和知琴也被打得身體羸弱不堪,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折磨,很快就一命嗚呼了。
說也巧合,雲穆明明不知道謝欣姝等人的真正來歷,冥冥之中,他卻又將這三人丟回了原本的青樓之中。
雲夕回過神,說道:“那我們是得好好瞧瞧這場熱鬧。”
馬車很快就行駛到了順天府前。雲夕和雲深從馬車上下來,發現衙門門口已經圍繞着一羣的百姓,一個個對着裡頭指指點點的。
“聽說這謝家的僕役狀告謝家姻親寧家買兇滅門呢。”
“不是說,這謝家上上下下都死了嗎?只留下謝家大小姐謝欣姝。”
“謝家這樣的人家,哪裡會沒有莊子。莊子上那些管事還活着呢。”
“原來如此。若是真的,這寧家何其心狠手辣,被滅了的,可是包括他們家出嫁的姑奶奶謝寧氏。”
“這有什麼,財帛動人心。再說謝寧氏本來就是前頭正室所出,寧家現任家主寧忠海是後面填房生的兒子。”
一羣人在那邊八卦得口水直噴。
雲夕看着人擠人,眉頭不由皺起,這種情況,她想看裡頭的熱鬧都看不到啊。
雲深卻拉着她的手,附在她耳邊道:“我們進去。”
雲夕怔了怔,“不是閒雜人等,不得入內嗎?”
雲深輕輕一笑,“我們可不算是閒雜人,我好歹也提供了幾個證人,這順天府伊也該給我們兩個椅子坐坐的。”
雲夕本來就想近距離圍觀,一看雲深有合理的理由進去,自然點頭應了下來。
雲深牽着她的手往裡面走,墨煙等人則在前面開路,很快的,他們便進了這順天府衙。
現任的順天府尹孫洪哪裡忍不住這兩位名人,不由問道:“兩位今日過來有何要事?”意思就是沒別的要緊事要是離開吧。
雲深微微一笑,“這謝家和寧家的事情,我前段時日恰好遇到了幾個人,等下他們可以提供一些消息。”
孫洪聞言云世子這是帶了證據過來,並不是無理取鬧來着,臉色頓時緩和了過來,吩咐道:“給雲世子和明郡主準備椅子。”
兩個捕快很快搬了椅子給他們,雲夕和雲深就這樣大大方方地坐了下來,看着堂上的發展。
孫洪看着跪在臺下的幾個謝家下人,重重敲了敲桌子,“董良,你們說寧家買兇,可有證據?”
董良從小服侍謝家家主長大,等他年紀大了以後,謝家家主看在他忠心耿耿的份上,讓他去莊子上安養晚年,還送了他好些錢財。遠在莊子的他這才逃過了一劫。
寧家家主寧忠海有些害怕地看了雲深一眼,然後喊冤,“大人,您可別聽這賤僕的片面之詞啊!”
董良淚流滿面,“啓稟老爺,小人自然是有證據的。先前小人去當鋪當幾樣東西時,恰好在那店鋪發現了好些謝家收藏的書畫和古董。按照這寧忠海的話來說,謝家的家產都被強盜奪走,照理來說,這批財物也是落在強盜頭上的。可是等我同當鋪掌櫃打聽時,卻得知這些都是寧家人來當的!”
這證據實在很硬,寧忠海的臉色頓時白了起來。
“我那時候便懷疑謝家的滅門是寧家害的,強撐着身體,詢問左鄰右舍,得知慘案的當天下午,寧忠海和他妻子來過謝家一趟,定是他們利用來訪的時機,偷偷在井水中下了一整包的砒霜。”
“我後來跑遍了整個京城的藥店,發現寧氏的大丫鬟,曾經在沈家藥鋪那邊買過一大包的砒霜。”
“寧忠海原本爲了救自己的兒子,將寧家的現銀抽出來贖了兒子回來,甚至賣了自家的田地和店鋪。等到我們謝家被滅門後,寧家卻突然有錢買回田地和店鋪,甚至還另外買了一萬畝的良田。”
“寧家突然出現這麼一大筆的銀子,定是從謝家搶了回去。”
董良雖然老淚橫流,說話卻十分有條理,他口中的證據都是經得起推敲的,讓人不由信服起他的話。
雲夕瞥了坐在她身旁的雲深一眼,她敢保證,董良這些證據都是雲深幫他找到的,甚至這些話也是雲深教他說的。
孫洪的神色變得嚴肅起來,謝家被滅門這案件不可謂不大,主要是兇手太過慘絕人寰,竟是殺了謝家上下一百多口人,茲事體大。倘若他能夠破解這案件,也是大大的政績。
他吩咐人將董良所提到的人都喊過來,若是確定證據屬實,那麼兇手便可以確定是寧家了。想到大大的政績即將落在他頭上,孫洪的心頓時一片火熱。
他看向臺下身子抖個不停的寧忠海,“寧忠海,你有什麼話要說?”
寧忠海強自撐道:“我們寧家同謝家屬於親密的姻親,手中哪裡能沒有謝家的東西。典當出去的,只是謝家平時送給我們的禮物罷了。”
董良早就做好準備,直接呈出賬本,“大人,老奴是家主身邊最信任的人,謝家的賬本一共有三本,其中一本就在我手中。送了哪些東西出去,賬本上都有跡可循,老爺若是不行,可以覈對賬本上的東西。”
雲夕補充了一句,“既然寧家說東西是謝家送的,那麼直接將寧家的賬本拿來便是,這些人情往來的古董書畫,肯定都會記錄在冊的。”
寧忠海辯解道:“我家的賬本昨天就已經不小心燒了。”
寧忠海的藉口太過蒼白無力,即使是最笨的人也無法相信。
順天府尹孫洪還沒說什麼,外面的圍觀羣衆已經炸開來了。
“呸,這種一聽就知道是藉口,像這種大戶人家,賬本肯定有好幾本悲憤的,總不可能所有賬本都燒了吧?”
“看來真的是寧家乾的,真是狠心啊,爲了銀子,連這種喪盡天良的事情都做得出來,也不怕報應在自己子孫後代身上。”
“謝家肯定半夜會來找他們索命的。”
大家都覺得,和寧家聯姻簡直是謝家倒了八輩子的黴。
寧忠海聽着這一邊倒的輿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不,不是我們做的!倘若真是我們下手的話,我們又怎麼會將欣姝養在家裡?若是被她發現端倪的話,那豈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抓着這一點不放,卻不去反駁董良提出的那些證據。
雲深站了起來,微微一笑,“你之所以敢這麼做,當然是因爲你養在家裡的是冒牌的謝欣姝,不是真正的謝家大小姐。”
“你爲了不被人發現,特地尋了假的謝家小姐來掩人耳目。”
寧忠海臉色鐵青,卻沒有那麼簡單就認輸,“即使你是國公府世子,也不能滿口胡言。”
雲深道:“甚至謝欣姝身邊那兩個丫鬟知書和知琴也是假的,真正的主僕三人早被殺人滅口了。”
那位真正的謝小姐的確是養在莊子上,可惜當天夜裡同樣被人滅口,然後寧家用另一個人李代桃僵。
“若是不信的話,可以將知書和知琴的親生父母請過來。他們總不會認不出自己的親生女兒。”
雲深話音剛落,那兩人的父母便從人羣中擠了進來,跪倒在地上,哭道;“求大人爲我那苦命的女兒做主啊。”
“我們原本聽說女兒隨同謝家大小姐入了國公府過好日子,便想着見女兒一面。誰知道那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兒!”
“那冒牌貨頂着我閨女的身份在裡面吃香喝辣的,甚至還讓人將我們打了一頓丟出來。”
“大人若是不信,我們可以同那冒牌貨滴血認親。”
雖然那三個冒牌貨都已經死了,可是寧忠海並不知道這件事。連從小服侍的丫鬟都是假的,可見小姐也很有可能是假的。
雲夕繼續道:“也可以讓寧忠海口中的外甥女也來一出滴血認親。雖然這樣會擾了謝家家主在地下的清靜,可是我想謝家家主寧願被打擾,也不願有人頂着他女兒的身份胡作非爲吧。”
雲夕現在哪裡變得出一個謝欣姝來滴血認親,不過是同樣仗着寧忠海不知情,拿來詐他的,正所謂兵不厭詐。
寧忠海果真上當受騙,他知道自己已經無力迴天,等所有的證據都擺在他面前,他不想認罪也不行。他臉上的血色徹底剝離,慘白得像是一張紙。
雲深則是給了他最後的一擊,“事實上,滅謝家門的,不僅僅是寧家,還有我雲府的管事賀山。”
“賀山圖謀我雲府的家產,聯合寧家制造出謝家的慘案,將假冒的謝欣姝送到我爹身邊,準備等謝欣姝生下孩子後,便扶植這孩子當雲府的世子。”
“在我的大婚之日,賀山更是聯合雲曹氏等人,試圖在我的吃食中下絕育藥。”
因爲不能捅出賀山給雲穆戴綠帽子的事情,雲深只能將賀山的動機歸咎於他是爲了國公的爵位。
圍觀羣衆回憶起當時雲穆寵謝欣姝的那個勁頭,他們並不知道謝欣姝受寵的原因,又見平日雲深同雲穆關係冷淡,頓時覺得雲深說的很有道理。倘若謝欣姝真的生下孩子,還真有可能將雲深拉下世子之位。
雲深將衆人的表情收在眼中,最後拿出了殺手鐗——一疊的書信。
雲深平靜道:“我爹知道賀山的所作所爲後,直接下令殺了賀山,從他的屋內,我們抄出了一部分謝家的家產。”
董良不住地點頭,“雲世子也將那謝家的產業還了回來。”他抹了抹眼淚,“可惜老爺和少爺他們無一倖存!”說到這裡,他語氣是滿滿的沉痛。
“除了謝家的家產,賀山那邊還有他和寧忠海謀劃這些的書信。”
孫洪立即讓人將書信拿了過來,一封封地看過去。
這樣鐵板釘釘的證據擺在面前,寧忠海知曉大勢已去,寧家已經沒有希望了。
董良用仇恨的眼神看着寧忠海,惡狠狠道:“可憐老爺在知道寧家出事後,還想着幫忙籌備兩萬兩銀子,好幫寧家度過難關!”
“哈哈哈……”他爆發出一陣的笑聲,笑聲中有後悔也有不甘。
倘若那時候他沒有因爲寧家風雨飄搖,而一念之差,同賀山合作,謀奪謝家產業,只怕今日便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他跪了下來,“我認罪。”
……
在寧忠海認罪後,後續的發展雲夕也沒必要看下去,無非便是判罰寧家的罪行。
董良在聽到寧忠海認罪後,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來,“老爺,老爺你們看到了嗎?老奴爲你們報仇雪恨了!”
然後他跑到雲深面前,跪了下來,磕了大響頭——若不是這位世子爺幫忙,還不知道何時能揭穿寧家的真面目。
雲深沒說什麼,牽着雲夕的手離開了衙門。
雲夕忍不住問道:“你說寧家最後會如何判刑?”
雲深道:“寧忠海和一些直接參與此事的,只怕會直接判處斬刑。其他的人,很有可能會被流放。”
雲夕覺得比起爲了錢財謀害親家的寧家,設計這一切的賀山更爲可憎。想到這裡,她便覺得賀山死得那麼簡單痛快,真是太便宜他了。
雲深看出她的想法,說道:“你若是不解氣,我也可以將他亂石崗的白骨撿回來,讓你挫骨揚灰。”
賀山已經被那邊的野狗啃得只剩下一個骨架子。
雲夕搖搖頭,“他人都死了,就算我們怎麼對他屍體,也不會真正影響到他,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兩人觀看了這麼一場的戲,坐上馬車,返回雲夕的郡主府。
只是當他們下了馬車後,雲夕一擡頭,卻看到一道亭亭玉立的身影佇立在郡主府前。
那女子轉過頭來,露出了一張嬌豔如花的面容。杏眼桃腮,皮膚吹彈得破。
她嫋嫋婷婷地行了一禮,“臣女任紫晴,見過雲世子,見過明郡主。”
------題外話------
咳,重口味的一章來了
吐血,一直被審覈,明明都修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