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小猴子開口津津有味地吃上了米湯,衆人懸着的心鬆了一大半。獵戶叔笑道:“看樣子能成,就是皮娃這下要又要當爹又要當媽了。”
李君閣又餵了幾管米湯後,小猴子眼皮開始一耷一耷,最後居然打了個飽嗝,一翻身,睡了!
李君閣將竹管洗淨放入揹包裡,唯唯笑呵呵地看着小猴子:“二皮,你可真有辦法!”
李君閣卻摳着腦門:“這玩意兒一天需要喂幾次啊?動物學家!趕緊求助你的同學老師!”
唯唯這才反應過來:“對呀對呀!”趕緊拍了小猴子的幾張照片發微信求助。
沒一會微信裡就熱鬧起來了。
“哎喲,這是初生的小獼猴啊!”
“對呀,獼猴,最多才一週,完了完了,唯唯你趕緊找個小奶瓶,不行你們李家溝沒有那樣的奶瓶,要不我給你寄一個?”
“唯唯前幾天不是還說在山上嗎?還沒下來吧?這是在山上撿的?這是喜當媽的節奏啊!”
“大家嚴肅點,我們現在是在拯救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兩個方向,首先是食物,然後是飼餵方式……”
“什麼你們已經解決了?有米湯,那就太好了!”
“怎麼飼餵?用勺子?樹葉?什麼?用竹管?竹管不行吧,會刺傷小猴子嘴巴的……”
“哎呀誰這麼聰明?竹管還能這樣用?簡直是超級奶爸啊!”
“那就簡單了,唯唯你注意下看小猴子啥時候醒,一般初生的嬰兒醒一次喂一次就行,它吃飽了自己會停下來的……”
“記得隨時發微信啊!真希望它能活下來,唉,活下來估計也過不了野生生活了,可憐的小東西喲……”
“你們先用竹管對付着啊,我馬上從學校給你寄小奶瓶和小奶嘴……”
“不用,蠻州的寵物店裡應該就能找到。”
……
問清了飼餵次數,李君閣拿出一個保溫杯子將米湯裝起來貼身放着,背上揹包後鎖緊揹包胸扣,將衝鋒衣領口拉開一些,就在胸前形成一個口袋,正好將小猴子放到裡面,既溫暖又方便。
就是一路被維維嘲笑得不行,說他差個大尾巴就是袋鼠了……
然後大家繼續向山裡進發。
獵戶叔帶着衆人離開山麓,向一處山谷走去。
這裡的地貌越走越奇特,感覺這山谷不是沖刷形成的,而是地面撕裂形成的一條裂縫,只不過年深日久,裂縫被風化侵蝕,之後長上了灌木青草。
再往裡面走,灌木也消失了,青草也越來越少,成了一片紅土地。
紅土地的中間有一個淺水坑,水坑周圍被踩得亂起八糟。
李君閣一看笑了:“哈,這是牛滾凼嗎?”
牛滾凼就是鄉下常見的那種不大的水坑,夏天水牛喜歡在裡面泡澡打滾,有的還不淺,也是娃子們在外頭玩耍的時候家長們最擔心的幾處地方之一。
獵戶叔指着谷邊陡坡上幾塊被掀翻的草皮,對唯唯說道:“看,那裡就是野物們乾的,它們喜歡拿角跟蹄子刨開草皮,舔底下的土。”
說完搖頭:“這也是山牛,盤羊一類野物的弱點,只要布出一個鹽場,它們就會過來自投羅網,獵戶只要守在那裡,等着肉上門就行了。因此別看山牛大,其實很容易獵到,這也是它們快要見不到的原因。”
唯唯從李君閣包裡翻出兩個攝像機,說道:“以這水塘爲中心,在山谷兩側一邊安一個,哈哈哈,看水塘邊上的蹄印,應該是大型偶蹄動物經過的痕跡,說不定就有羚牛呀!”
獵戶叔點頭道:“嗯,看那些個蹄印,是一個小羣,三大兩小,應該能拍得到。”
在兩塊大石上安好攝像機,一行人又從山谷中退出來。
繼續沿着山麓向上,林子越走越深,來到了一片香樟林子裡邊。
地上的香樟葉厚厚一層,李教授踩着香樟葉子,搖頭嘆氣道:“真可惜啊,這些都是可以換錢的。”
李君閣問道:“李教授,怎麼換錢啊?”
李教授說道:“這香樟全身都是寶啊,可以蒸出香樟油來,應用廣泛,醫藥,冶金,化工,香料,食品,軍工都用得上,對了,蠻州上游的宜州就是我國最大的香樟基地,香樟油產量佔了全國百分之七十,佔全世界產量三分之一呢!”
李君閣訝異道:“這麼厲害,香樟油裡邊都有啥成分啊?”
李教授說道:“樟腦啊!樟腦丸你總聽說過吧?”
李君閣撇了撇嘴:“樟腦丸啊?放衣櫃裡那種?那也不值多少錢吧?”
李教授笑道:“你說的那是石油提取物,叫萘,現在衣櫃裡所謂的樟腦丸,其實是萘丸。天然的樟腦丸,必須從老香樟樹的樹幹和樹根裡提取,採用蒸酒的方式就行,蒸出的樟腦油經過提純,裡會凝結出樟腦晶體,那纔是真正的樟腦丸。”
丁教授說道:“這產業曾經是臺灣壟斷全世界,日本佔領臺灣期間,將臺灣的老樟樹挖掘殆盡,當時臺灣的樟腦產量全世界第一,不過也就持續了短短十幾年,臺灣的樟樹就沒剩幾棵了。”
李君閣也搖頭:“人就是這樣,慾壑難填,更何況還是仰人鼻息的時候……不過聽您這麼一說,倒是可以自己做點放衣櫃裡,這天然的東西,比石油提取物好得多吧?”
李教授哈哈大笑:“你也不嫌麻煩!”
藥師叔笑道:“他呀!爲了麻糖可以三天不睡覺,爲了黃粑也可以三天不睡覺,爲了樟腦,再來個三天不睡也正常!”
李君閣美滋滋地笑道:“你還別說,等下山,又該做一樣插秧之前的美食了,到時候也是大工程!”
今天休息的地方在一片竹林,歇息下來,李君閣跟獵戶叔就去找鼠路,找雞堂。
山驢子肉乾能不動就不動,接下來幾天上到針葉林帶,食物可就少了,還想像山下那麼滋潤不大可能。
在竹林中將竹鼠套子安上,兩人去林子邊小竹林外找雞堂。
有槍在手,野雞套子都不用安了,一人守一個角,葉哨輪着吹,就像有一隻野雞在堂外來回挑釁。
不一會居然從雞堂兩邊分別來了一羣野雞,兩隻公雞都不顧觀察周圍情況,自己就先鬥起來了。
一聲槍響,一隻公野雞倒在地上,剩下的那隻公雞溜草窩子裡去了。
兩羣母雞也合成一羣,烏泱泱跟着公雞跑了。
這就是二三月份跑山匠“打公不大母”的規矩,這時節別說七八隻母雞了,就算再多一倍,一隻大公雞都伺候得過來。
李君閣將彈殼撿起來,這玩意兒管理得可嚴,阿音要檢查的。
胸口突然一陣異動,李君閣這纔想起來,那裡還掛着一個小東西呢!
趕緊拿米湯安慰一下,摳着腦門對獵戶叔說道:“把它給忘了,剛剛那一槍估計嚇了個半死!”
獵戶叔撇嘴道:“我還是喜歡狗,這玩意兒拉屎拉尿怪騷氣!”
李君閣笑道:“調教好了應該沒事吧?讓它走遠點拉,這東西怎麼也該比白大它們聰明!”
過去將野雞撿起來,李君閣對獵戶叔說道:“這槍還是挺好用的嘛,精度真高,指哪打哪,就是動靜比弩大了些。”
獵戶叔很鬱悶,說道:“被你搶先了!我這都還沒有開過張呢!”
李君閣哈哈大笑:“要不明天你打松鼠?”
獵戶叔翻着白眼:“那玩意兒我用石子加彈弓都打得到!還用得着使槍?!走走走,再陪我晃晃,看看有兔子不!”
兩人沿着竹林外圈轉了一陣,還是沒見着兔子,獐子倒是見到了一隻,不過獵戶叔又捨不得打了。
又轉了個多小時,也就遇到幾隻野雞,獵戶叔都懶得開槍,說道:“算了,差不多也該做飯了,回去收套子去。”
回到竹林,兩人開始沿着鼠路收套子。
二十多個鋼絲套子,還真有兩個開張了,一個給拉到了灌木叢裡,一個給拉到了洞子裡。
獵戶叔將竹鼠拉出來,摸出插子來在竹鼠脖子後面各來了一下,倆只竹鼠立刻送了命。
李君閣將他們後腿綁在一處,掛在槍桿上,兩人優哉遊哉地回到了營地。
回到營地見唯唯倆手直抓撓,李君閣連忙問:“哎喲唯唯你這是怎麼了?”
唯唯說道:“啊啊癢死我了!我跟藥師叔去找腳板苕,結果找到幾根山藥,山藥漿弄手上了。洗過了都不行!”
李君閣趕緊將揹包放下,翻出一瓶醋來說道:“趕緊抹點醋,然後去火上烤一下就沒事了!”
藥師叔已經將火生了起來,說道:“丫頭快過來烤烤火,烤過就能好,沒事的,這是老偏方了!”
烤了一會,見唯唯總算沒事了。李君閣才說道:“芋頭漿子,山藥漿子,腳板苕漿子,我都發怵,你弄這些的時候要小心一點。”
唯唯哭喪着臉道:“石頭縫裡埋那麼深!一不小心就弄斷了!”
李君閣將小猴子交給她說道:“辛苦辛苦,那你跟小猴子玩吧,我弄飯去!”
唯唯好了傷疤就忘了痛,對李君閣說道:“我們不能小猴子小猴子地叫吧,是不是該給它取個名兒?”
李君閣一邊燙竹鼠,一邊燙野雞,準備除毛,嘴裡說道:“那取個什麼名字好呢?”
唯唯想了一下說道:“要不叫奧利弗吧,《霧都孤兒》主角的名稱。”
李君閣撇嘴:“外國名兒,不好!”
獵戶叔說道:“我覺得叫孫悟空就不錯!”
李君閣繼續撇嘴:“悟空那是佛家子弟,我李家溝是儒家,不好!”
藥師叔說道:“要不叫猴頭?也是中藥。”
李君閣說道:“那還不如直接叫猴呢!”
李教授說:“要不叫三皮吧,二皮的弟弟!哈哈哈!”
李君閣說道:“不行不行,哪裡有我二皮的風采!看它臉皺的像個核桃似的,醜都醜死……咦,核桃這個名字好像就不錯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