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甩巴掌,棄子

說起來,比起雲夕,雲深的確要低調許多。只是他臉擺在那邊,長相好的人速來要吃香,因此倒也沒有人說他不如雲夕。最多隻是幾人在背後酸溜溜地表示他運氣好,娶到一個會來事會賺錢的妻子。

只是真讓他們娶到這樣的老婆,他們又恨不得老婆把自己的才學遮掩得嚴嚴實實的,以免蓋過了自己。

那曲虹顧不上其他,聲音都忍不住拔高了一些,“是那位明公主嗎?”

她對杜雲夕那是沒有什麼好感的……她那嫡母早早便去世了,父愛甚寵愛她生母,甚至沒有續娶。她那姨娘等於是掌管中饋,只是這雲府卻不曾給她姨娘送過帖子,擺明是瞧不上姨娘的身份,因此聽聞這事,曲虹不免要幸災樂禍了一把。

青衣丫鬟眼神閃了閃,“我,我只是看見一個打扮的模樣像她的人進去那屋子了,我,我也不知道呢……”

雲夕嘴角翹了翹,原來在這裡等着呢。她就說嘛,以林妙琴對她的恨意,怎麼可能不算計她呢?

舒爾雅也是同雲夕打過交道的,對雲夕的印象很是不錯,她忍不住說道:“我看其中有什麼誤會吧?那雲夫人看着不像是這樣的人的。”

曲桑道:“人言可畏,還是眼見爲實,別胡亂往人家身上噴髒水纔是。”

那丫鬟言之鑿鑿,“我是親眼見到她在裡面的,裡頭還有別的男子呢。你們若是不信的話,可以跟我們進去看看。”

她那叫一個迫不及待,想要儘快完成自家主人給她交代的事情。

曲虹臉上笑容燦爛,“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大家也沒想到雲夫人竟是這種不知廉恥的人。雲世子不在,便鬧出這樣的事情,真是對不起雲世子。”

她話還沒說完,雲夕已經一個巴掌打過去。

她半點力氣都沒留,一個巴掌下去,曲虹半邊臉都腫了起來。

大家沒料到這個頭戴帷帽的女子竟敢當衆毆打平城候最寵愛的女兒,不覺都呆了。

曲虹臉上感覺火辣辣的疼痛,聲音尖銳了起來,“你是什麼東西?竟敢打我?”

雲夕將帷帽摘了下來,用手絹輕輕擦拭了一下剛剛打人的手,像是在嫌棄上面沾染上髒東西一樣。幾個認出她的姑娘不自覺發出了輕呼聲,“雲夫人。”

雲夕冰冷的目光落在曲虹身上,“就憑我叫杜雲夕。恣意污衊公主,打你一個巴掌都算輕了。果真是小妾養的,真真上不了檯面。”

這曲虹說話難聽,那就別怪她將她臉面都給剝落下來了。

“曲侯爺也真是的,我看曲家其他的姑娘就挺好的,偏偏他就寵你這麼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哦,不對,應該說你不是東西纔是。”

曲虹沒想到她說人壞話,卻被當中抓了個正着。按照她剛剛說的那些話,別說雲夕打她一巴掌,就算打她十巴掌,她也得生生受着。他心中又是後悔又是憤怒,憤怒雲夕一點面子都不給她,也後悔自己說話太過造次,早知道應該在背後說纔是。更多的是惱怒雲夕好好的故意打扮成這個樣子。

曲虹能在家裡受寵,自然也是有其幾分本事的,至少能屈能伸,她右手還摸着自己的臉,垂下頭,“對不起,是我太過心直口快了。”

雲夕冷笑一聲,“還是別了。我這小家小戶的,可當不起平城候愛女的道歉。潑髒水都能說成是心直口快,這是心直口快這個詞被污衊的最慘的時候。”

有些笑點是不分年代的。

她這話說的新鮮又俏皮,舒爾雅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哎喲,雲夫人還是這般有趣呢。”

舒爾雅剛剛爲她說話,雲夕對她印象不錯,衝她點了下頭,“我倒沒想到你也來了。”

舒爾雅撇了撇嘴,說道:“過來看看荷花,不過覺得這荷花還沒我們草原的好看呢。”作爲草原兒女,她始終欣賞不起這種太過婉約的美。

雲夕的目光落在那兩丫鬟身上,兩個丫鬟在見到她出現在這裡的時候,已經嚇得身子攤在了地上。

雲夕轉頭吩咐,“將這兩人壓下去,蓄意敗壞我名聲,真是好大的膽子。”

舒爾雅好奇問道:“你怎麼來這裡了?”她雖然不算多麼聰明的人,從這事情的發展也能看出有人想要算計杜雲夕。

杜雲夕平靜道:“我收到有人寫信說有云深的消息,所以便想過來瞧瞧。”

她眼波流轉出似笑非笑的意味,“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爲了保險起見,讓人代替我去赴約,卻不曾想有人特地要挖坑讓我跳呢。”

幾個世家貴女心有慼慼焉地點頭。對方的心思不可謂不毒辣,若不是這雲夫人謹慎細心,還真會招惹算計,名聲盡毀。

雲夕環視周圍一圈,輕輕笑了笑,“走吧,我們也該看看那裡面又是什麼樣的場景。”

有這麼多人給她當人證,她不虧啊,不將林家扯下一層皮,她就不姓杜。

至於那另兩個丫鬟,已經被立秋讓人給捆綁了起來。

雲夕領着一羣年輕貌美的小姑娘來到那廂房門口,雲夕還沒推開門呢,舒爾雅已經用力一腳踹開門了。

門一開,不少小姑娘直接哇的一聲,然後用手指捂住自己的眼睛。

雲夕嘴角抽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見趙六已經將原本的衣服給換了下來,換了一套男衫,手中正端着一杯的茶水在那邊喝茶。另一個形容萎縮的男子正對着牀上的枕頭奮戰着。

雲夕也忍不住側過身子:這簡直就是太污染眼睛了。若是美男子也就算了,偏偏長得還那麼醜!醜不是他的錯,但是跑出來嚇人就是他的錯了。

林妙琴也真是費盡心思啊,找了這麼一個人來。

雲夕淡淡喊了句,“趙六。”

趙六麻溜地走了過來,行了一禮,“夫人。”

然後開始告狀了起來,“夫人,這可不是我弄的,我進來的時候他就這樣了。”

雲夕哪裡不知道這其中有趙六的手筆,趙六出門之前可是去拜訪了一趟雲七。估計是雲七給她塞的好東西。

雲夕手一擡,說道:“將那人也該一起送到衙門吧。”

她頓了頓,繼續道:“先讓他穿好衣服。”

……

雲夕並沒有親自去衙門,而是讓立秋代替她過去。再怎麼招供,左右也不過就是招供出南越王府。

倒是好幾個親眼目睹又好熱鬧的姑娘跑去看了一下熱鬧,比如那舒爾雅。舒爾雅興致勃勃跟過去之前,還對雲夕表示有空會去找她玩耍。

雲夕則是回到府裡,等待着後續的發展。她沒忘記詢問趙六,“那賬本呢?”

趙六道:“我一進去,那賬本就被拿走了,那人直接先從窗戶離開了。”趙六冷笑一聲,“房裡另一個人則是直接衝我撲過來,房間中還有點燃那種讓人身子酥軟的薰香,不過我佩戴着姑娘給的這玉佩,倒是無事。”

他說完,便將玉佩給交了出來。趙六心中也是明白的,這玉佩能夠讓他百毒不侵,可見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

等雲夕收回玉佩以後,他舔着臉道:“夫人能再多給我獎勵嗎?都怪那賊人,害我現在腦子中都是那畫面,到現在還在反胃呢。”

雲夕嘴角抽了抽,一想到那場景,也有些想吐了,她擺擺手讓趙六下去,“等下你就去賬房支取二十兩好了。”

趙六喜滋滋地謝恩,然後就離開了。

都怪他提起這事,弄得雲夕忍不住一直回想起了當時的畫面,然後胃裡便是一陣翻天覆地的不爽快,忍不住乾嘔了起來。

銀丹看她這樣子,連忙給她倒了一杯的茶水。

雲夕喝過茶後,卻還是覺得有些噁心反胃。

銀丹只好讓雲七過來給雲夕看看情況,雲七把過脈以後,臉上閃過驚喜,“恭喜夫人,夫人這是懷孕了。只是脈象還淺,大概只有一個半月,加上最近有些累着了,需要好好調養一下身子。”

這代表着雲府再過八個月又要有一個小主子出生了。

雲夕的手不自覺放在肚子上,她這是懷孕了?算算時間的話,大概是在途中……

雲夕抿了抿下脣,她的月事遲來幾天是正常事,所以她先前也沒怎麼放在心上。不曾想到肚子中居然孕育着一個小生命。

一想到途中也有過幾次的險象,她不覺有些後怕。若不是她身體素質夠好,本身習武出身,只怕這一胎都未必能夠護住呢。

銀丹連忙讓坐在榻上,正色道:“姑娘,你最近可不能勞累到了。最少也得等胎相穩固了以後再說。”

雲夕點點頭,“我知道了。”

她嘆了口氣,說道:“我原本還想等珠珠再大上兩歲再懷的,誰知道來的這麼早。”

銀丹側了側頭,說道:“姑娘早點懷也好,生得外頭總有一些人想要癡心妄想。”做着一些攀龍附鳳的白日夢。她只希望她家姑娘這一胎能誕下男孩。

雲夕點點頭,手下意識地放在肚子上,說道:“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的寶貝孩子。”

她停頓了一下,說道:“這事先暫且瞞着,到時候就說我被氣得臥病在牀好了。”

然後趁這段時間休息一下好了。她估計她懷孕這事讓雲深知道的話,對方肯定會早日結束手中的事情,好回到她身邊陪伴她。雲夕對自己的丈夫還是很瞭解的。

銀丹想想也好,現在京城之中龍蛇混雜,不少人對他們心懷歹意,若是被知道姑娘懷孕了,那林妙琴還不知道要使出什麼樣的手段呢。

她眼中閃過厲色,壓低聲音問道:“姑娘,是否要將林側妃回大楚一事傳出去?”

雲夕點點頭,“將這事傳出去吧。”

雲夕懷孕的事情也就是幾個心腹知道而已。立秋從衙門回來後,也同雲夕說了一下進展。

那兩個丫鬟本身就是南越王府的人,她們當日便是跟着南越王的小女兒一起去觀音寺的。儘管那兩個丫鬟一口咬定她們沒有陷害雲夕的念頭,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這事同南越王府脫離不了干係。

南越王在人家丈夫不在的情況下,使用這種下三濫的伎倆,自然是聲名掃地。只是因爲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也不能對他做出什麼懲戒。

立秋氣鼓鼓道:“只可惜那兩個丫鬟嘴硬,一口咬定是自己眼花,其他的都不肯認了。”

雲夕輕輕一笑,說道:“認不認,可不是他們說了算。”

她臉上雖然笑着,笑意卻不曾抵達到眼底。

再怎麼樣也該讓南越王府付出點代價。再加上南越王府同北魏勾結在一起,楚息元肯定不會輕而易舉放過他們的。

……

正如同雲夕所料到的那般,第二天楚息元便在朝廷上訓斥南越王教女不嚴,之後還尋了個過錯擼了南越王世子的職位。

大家看在眼中,都只覺得雲夕果真是深受皇寵,剛纔受了委屈,楚息元便迫不及待給她出頭了。

雲夕心中卻十分明白,這只不過是楚息元發難的藉口罷了。

在她的運作之下,林妙琴外出的時候,臉上的帷帽不小心掉落了下來,並且被大庭廣衆撞了個正着。她偷偷回京城的十七號也鬧的沸沸揚揚的,雲夕更是不遺餘力地引導輿論。

很快的,所有人都知道觀音寺一事是林妙琴在背後刻意謀劃的。

南越王府雖然努力對外解釋,但是他們卻無法解釋林妙琴爲何偷偷回京的緣由——總不能將他們和北魏的勾結擺在明面上。在權衡過後,南越王反而順水推舟地推廣了這一波的輿論。

雲夕知道後,忍不住笑出聲來,“林妙琴這是被她的父親給作爲犧牲的棋子了嗎?”

立秋道:“因爲那兩個丫鬟的事情,南越王的小郡主林妙笙名聲也差了不少,在京城中也尋不到太好的對象。林妙琴在二皇子府中並不算得寵,若不是她是南越王的女兒,早被宇文旭給冷落了。因爲她遲遲沒誕下兒子的緣故,南越王便打算將林妙笙送到宇文旭那邊。”

林妙笙比其姐林妙琴生得更爲嬌媚一些,加上年輕,若是入了宇文旭府中,不怕不得寵。

雲夕只覺得好笑,也不知道林妙琴努力給丈夫和孃家牽線,如今牽線成功以後,她反而被過河拆橋了。

這幾日南越王府和平城候府都用送禮物過來賠罪,只是雲夕都讓人直接送回去,擺明了是不會輕易原諒的,也算得上是撕破臉。

聽聞曲虹在回家後,也因爲這事被平城候訓斥了一頓。若不是現在大家注意力都在南越王府身上,就曲虹之前對雲夕的大放厥詞,也夠她吃一壺的。

雲夕摩挲了茶杯。

接下來的幾天,南越王府頓時讓京城人都看了好一番的熱鬧。南越王親自上了大理室,大義滅親了一把,交出了林妙琴,表示觀音寺發生的那事都是林妙琴因爲嫉妒的緣故,故意設計的。他作爲父親,知道女兒的做法後也十分的痛心。

林妙琴雖然設計了雲夕,可是因爲沒有成功的緣故,罪名也沒有那麼大,最後被剝奪了郡主的爵位,側妃的位份也被擼了個乾淨。然後她的庶妹林妙笙則因爲先前受到了牽連,所以被南越王請旨封郡主的位份。

楚息元卻冊封她爲郡主,只是不痛不癢地封了個縣主,再以側妃的身份嫁給宇文旭,算是繼續締結兩國之友好。

至於林妙琴,她便真的成爲了所謂的棄子。

南越王府似乎覺得自己做到這一地步,已經算是給雲夕一個交代了,之後也不再繼續上門吃閉門羹。

雲夕也不急着繼續落井下石,反正南越王都已經上了楚息元的黑名單,她只需要靜靜看他作死就可以。

在六月二十的時候,雲深、趙文書和李司終於出現在人前。

三人進宮面見天子以後,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府中。關於三人所有的猜測在他們平安無事出現後終於偃旗息鼓,塵埃落定了下來。

雲深一回到府裡,目光便直接盯着雲夕的肚子。

雲夕嘴角抽了抽,說道:“可算是回來了。”

雲深將妻子摟進懷裡,說道:“原本還想再多隱一段時間,看看誰跳在臺面上,只是……”在知道妻子懷孕後,他便坐不住了。作爲一個男人,他哪裡能忍受讓懷孕的妻子一個人去承擔那一切。

想到林妙琴的險惡用心,他身上不自覺散發出了一股的殺氣。

雲夕忍不住笑了,說道:“我真的沒事。對了,華嬤嬤前段時間來京城了,你要去見一見她嗎?”

華嬤嬤似乎在雲深小時候照顧過他幾年,雲深也該去見上一見的。

雲深點點頭,說道:“我等下便過去。”他附在雲夕耳中,說道:“只怕不用一年,北魏和大楚便會有戰事掀起。”

雲夕聽了這話,心中不由一顫。她實在不樂意見到戰爭,可是對方都已經欺上門來的話,隱忍只會換來對方的肆無忌憚。

“北魏爲何如此之急?”

雲深道:“他們的那槍火武器似乎有了大進展,所以迫不及待想要立威一把。”

雲夕看了看丈夫的臉,覺得他最近也的確消瘦了一些,看來得好好給他補一補身子了。

雲夕在那邊琢磨着接下來幾天雲深的菜色。雲深則是換了一套衣服去宅子中見了一次華嬤嬤。

華嬤嬤見到雲深後眼淚直接就掉了下來,說道:“世子爺同小姐他生得真像。”

雲深早就聽慣了這樣的話語,只是脣角勾了勾,“珠珠據說更像母親一些。”

他笑起來,如同清風朗月,讓人完全移不開視線。站在華嬤嬤身邊的管秋不自覺紅了臉頰——她原本以爲雲府中的下人說話太過誇張,等真的見到了雲深本人後,才知道傳言不虛。這個人比想象中更加俊美出塵。

因此她越發爲雲深不值——明明有這樣好的丈夫,那雲夫人怎麼能夠紅杏出牆呢。

華嬤嬤見到雲深,在哭過一場後便擦了擦眼睛,說道:“我在這裡一切都好,你回去後代我同夫人道謝。我在這邊承蒙她不少的關照。”

雲深聽她說起妻子,脣角的笑意真誠了幾分,“雲夕的確很好。”

華嬤嬤一看他這表情,就知道他們夫妻之間感情十分相得,一時有些唏噓。有那麼一瞬間,她想要將那件事脫口而出,只是看着小少爺眼角眉梢的幸福,卻還是忍了下來。

小少爺自小命運多舛,她又何必說出那事讓他平靜的生活平添波折呢?

雲深自然將華嬤嬤的欲言又止看在眼中,只是她不說的話,他卻也不會去問。

他見過華嬤嬤,又留下了幾樣禮物下來,便要回府。

管秋看着他即將離去的身影,沒忍住,直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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