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女學,北魏到

雲深一看這場景,直接就笑了。

他笑起來的時候,眼中像是盛滿了萬載星辰。他直接過來將賴在雲夕身上的女兒給抱了起來,來了一個舉高高,“誰欺負珠珠了。”

珠珠的眼睛轉了轉,一臉的可憐兮兮,“弟弟欺負我。”

這姑娘從小就機靈,語言學得很快,至少一些基本的日常對話是沒有問題的,不復雜的話語也能夠理解。

雲深看了看在妻子懷裡睡得香甜的兒子,聲音下意識地放輕了一些,“弟弟那麼小,怎麼可能欺負你。”

珠珠開始告狀了起來,“我一親弟弟,他就哭!不乖!不陪我玩!他還霸着孃親不放!”

珠珠那叫一個委屈,她也想要孃親親親她抱抱她的。以前孃親的位置都是屬於他的!

雲夕聽着女兒在那邊伶牙俐齒地告狀,那叫一個無語,說道:“你弟弟還小呢,你小的時候,娘也是天天抱你的。”

不過那時候珠珠也比小布丁要好帶一些。

“珠珠也小!”珠珠一點都不買賬。

雲夕忍不住磨牙,趁着兒子睡着了,將他輕手輕腳地放在搖籃之中,示意雲深將珠珠抱出去。

雲深也想看雲夕如何教導珠珠的,一般來說,對於女兒的教導工作都是交給妻子。誰讓他是個女兒控,每每珠珠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他就沒轍了,無論女兒怎麼調皮搗蛋都會輕而易舉地原諒她。只有雲夕才能狠得下心腸來教育她。

等出了兒子的房間後,雲夕微微眯起眼,嘴角勾起了再溫柔不過的笑意,簡直都要散發着慈母的光芒了,“過來,娘抱你一下。”

珠珠開開心心地伸出了自己的小胖手,看得雲深心中都要打翻了陳年老醋。明明他更寵愛女兒來着,結果女兒每次在雲夕和他之間,都是毫不猶豫地拋棄他,選擇雲夕。

雲夕將珠珠摟進懷裡,聽着珠珠發出銀鈴般的笑聲,然後啪嘰一聲,在女兒白嫩嫩的臉頰上用力親了一口,力道半點都不留情。

珠珠呆了一下,感覺臉頰有點疼,然後小嘴一扁,開始掉金豆豆了,聲音那叫一個委屈,“娘,疼。”

雲深反應過來,連忙道:“你何必這樣教訓珠珠,你看她的臉……”

雲夕手指輕輕拂過女兒的臉,抱着在那邊抽抽噎噎的珠珠,認真說道:“你看,你這樣用力親弟弟,弟弟也會和你現在一樣疼的,所以下次可不許這樣對弟弟了。弟弟還小呢,等他大了,就可以跟你一起玩了。”

珠珠雖然被寵得有些無法無天,不過多少還是講道理的,她一邊哭着點頭,一邊喊着臉疼。

雲夕有些無語,她也就用力親那麼一下,就算疼,也就是疼一下而已。這丫頭壓根就是在使用苦肉計,別以爲她沒看到她一邊哭,一邊還不忘偷偷看着她的反應。

只是……看着女兒臉上明顯的紅印子,雲夕還是不可避免地心疼了一下。她從櫃子中拿出一瓶的千鶴膏,倒出一點,塗抹在珠珠臉上。若是讓那些將千鶴膏小心翼翼收藏起來的人看到她直接用這東西來消臉上紅印子,絕對會心疼地大喊暴殄天物。

冰冰涼涼的膏體往臉上一抹,珠珠感覺臉頰冰冰的,很舒服,眼淚也不掉了,嘴裡還唸叨着:“再抹一些。”

雲夕無語,卻也不慣她這毛病,將剩餘的千鶴膏收起來。這一瓶在外頭好歹也是得賣個一百兩以上的。

珠珠剛剛好歹被教育過了一會兒,知道不能任性,雖然不開心,卻還是沒說什麼。

雲夕看在眼中,滿意了幾分,又開始哄着她,告訴她,因爲弟弟現在小的緣故,得多放點精神在他身上,可是這不代表不喜歡她。珠珠在小布丁這個年紀的時候,雲夕也同樣都是時常照看過來的。

家裡多了一個孩子後,珠珠多少都會有被分薄關愛的不安,雲夕可不願讓女兒產生太大的心理落差感,因此不遺餘力地給她做心理活動,更是許諾了晚上陪她一起睡。

現在珠珠都是自己一個房間,只有偶爾和雲夕雲深一起睡,因此聽到這個條件,頓時將先前的不開心都拋之腦後了。

雲深也同女兒保證,“放心,爹還是最疼你的。”兒子和可愛又會撒嬌的女兒一對比,雲深還是偏心了閨女幾分。

這話惹得雲夕都忍不住給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珠珠同雲夕睡了兩天後,也不亂吃弟弟的醋了。等小布丁稍微大了點後,她反而找到了陪弟弟玩耍的樂趣,天天在那邊嘰嘰喳喳的。

“啊,弟弟對我笑了。”

“弟弟流口水了。”

“弟弟拉臭臭了,臭弟弟。”

雲夕樂得見他們姐弟兩人感情好,時常在旁邊看熱鬧。

很是享受了一段帶孩子的樂趣後,雲夕終於也開始做正事了。她那女學的宅子修建得比想象中還要快幾天,在三月下旬的時候便已經修建好了。

雲夕也在木棉上打起了招生廣告,木棉這份報紙的觀衆大部分都是女子,十分契合。

女學的名字,雲夕考慮了許久,最後定名字爲松柏學院。松柏本身就是代表着堅強不屈,她這女學並不是爲了培養出時下所謂賢良淑德熟讀女戒女四書的女子,而是希望她這邊的學生能夠如同松柏一樣勇敢,不屈服。

陸翊染在知道這名字後,只是笑道:“松柏這名字,聽起來一點美感都沒有,而且硬邦邦的感覺。”

雲夕道:“我寧可她們硬一點,也不希望她們軟。”

陸翊染贊同點頭,“說的也是。”上了一趟戰場以後,她整個人的氣質越發的具有侵略性。

雲夕問道:“你日子真定下了?”

她在報紙上打出廣告,招生兩個月,等到六月的時候正式開學。女先生包括她、陸翊染、嚴舒靜、曲桑、兩位嬤嬤,其中還包括張雙雲和李若薇這兩個新被冊封爲千戶的姑娘家。

這兩人先前家世不顯,卻憑藉着戰功,在陸翊染的幫助下拿到了官職,可謂是開創了先河。別看一些姑娘不好在面上表示出對她們的支持,心中還是十分佩服她們兩位的。

至於戴燕翎,她自認爲自己的才學還真當不了這個女先生,只是幫雲夕操持學校的一些事務罷了。朵朵和雲瑤則是教大家一些防身健體的武功。

雲夕更是將那有名的繡娘林宛娘給請了過來。林宛孃的女紅本身就是一絕,年輕時倒也收了個弟子,只是那弟子卻有些白眼狼,學了點皮毛以後,別人拿出點銀子收買,就將一些絕活給賣了出去。至那以後,林宛娘就沒收弟子了。

不過雲夕同她一說後,她倒是答應了。她手藝雖好,卻也十分費心神,等上了年紀以後,肯定沒法再做這活計,她自然得爲自己和女兒的日後考慮。雲夕同她說了,她的女兒梅香也可以跟着進學校中學知識。雲夕每個月還會給她發十兩銀子的束脩,林宛娘又感覺自己的眼力大不如以往,於是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只是她雖然會教導女學中的姑娘們一些女紅,但是例如雙面繡等絕學,她肯定是要留着,等挑選到合適的學生再傳授出去的。

女學的師資力量相當不錯,只是一些權貴人家卻沒打算將女兒送進來。這些人都請得起女老師,又何必非要進那學校讓別人教呢。倒是有一些心眼活絡的人覺得將自家閨女送過去挺好的。

雲夕和陸翊染等人的身份擺在那邊,平時他們想結交都沒這個機會,有了師徒這一層關係,這便是閨女日後的人脈了。

雲夕的招生廣告發出去不到半個月,便陸陸續續收到了大概十多封想將自家閨女送進來的帖子。雲夕也不可能隨便一個都收,多少也得讓萬事屋私下考察一下人品再說。

她也沒打算全都收貴族女子。她將其中一半的名額都留給了平民百姓,雖然她想留更多,但步子一口氣邁太大也是不好的,只能徐徐圖之。等哪天學校的規模徹底誇大了以後,就可以招收更多的人了。

等到四月份初的時候,陸翊染便暫時放下了手頭的活,開始準備成親的事情。

雲夕還去圍觀了一下那準新郎顧懷準了一回。

顧懷準目前被軟禁在陸翊染的公主府中,臭着張俊美的臉,臉上寫滿了不樂意。

雲夕嚴重懷疑,到時候是否得將他壓着進喜堂。

她剛這樣想,陸翊染的丫鬟念春便已經拿着先前縫製好的禮服給顧懷準試穿,似乎想看合適不合適。

原本雲夕以爲顧懷準會直接撕了這大喜上穿的禮服,卻看到他雖然臉依舊黑着,卻還是乖乖地換上了。他換上衣服後,越發襯得眉目清朗,身長玉立,宛若茂林修竹。

陸翊染眼睛亮了亮,笑靨如花,“我的眼光果然好,這樣式你穿合適。”雖然她未必喜歡顧懷準,卻是挺喜歡這張臉的。與其同不喜歡的人成親,還不如和他一起,日日看着這臉也賞心悅目啊。

顧懷準從鼻子中哼了一聲,雲夕卻看到他的耳朵有些紅。

她頓時明白了,這位就是個傲嬌的主啊。

她轉過頭看向自己的好友。陸翊染今天穿着一條鮮豔的鳳尾裙。鳳尾裙這衣服好看是好看,但也十分挑人的。很多人不穿鳳尾裙,喜歡月華裙,便是覺得這裙子太華麗,壓不住。陸翊染卻從不需要考慮問題,她氣勢夠,壓得住這衣服。所謂的豔若桃李,不外乎如是。比起其他或是溫婉或是端莊的少女,陸翊染就像是一團火一樣,足以燃燒靠近她的人。

喜歡她的人自然是很喜歡她,討厭她的人則是覺得這團火太過閃眼睛了。

雲夕脣角勾了勾,倘若顧懷準若是真心喜歡好友的話,也不失爲一段好姻緣。

只是想起果斷時日即將到來的北魏一行人,她頓時又感覺心靈蒙上了一層的陰霾。她可是聽雲深說了,蘇幕遮也是要一起來的。

她有心想告訴翊染,轉念一想,以翊染消息的靈通,只怕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因此最後還是吞嚥下了其他的話。

她只是問陸翊染,“我聽北魏是八號前後來的,你成親時間要不提早幾天?”

陸翊染時間是定在了四月十五,這時候北魏早到了,雲夕覺得北魏肯定不會眼睜睜地看着他們國家的少將軍被陸翊染強娶了回去,到時候還不知道要生出什麼樣的波折呢。

陸翊染眉毛一橫,威儀自現,“來就來,我還怕他們不成?我可是將一千的兵馬都準備好了,北魏最多也只帶了一百多的護衛過來,全都上場也不夠給我塞牙縫。”

她可是同皇帝舅舅說了,皇帝舅舅一貫寵愛她,隨了她的意思。

雲夕看她自信滿滿的樣子,略一沉吟,說道:“我到時候也帶霜降、朵朵他們過來。”

陸翊染也是知道朵朵私下的身份的——朵朵的身份瞞不過楚息元,也瞞不過她。她臉上綻放出粲然的笑容,“好啊。”

……

等到四月八號的時候,宇文睿等人如期抵達了大楚。

對於北魏,京城的人並沒有什麼好感,誰讓他們先挑起了戰爭。因此同楚息元四十大壽那次不同,這次北魏明顯受到了冷遇。

宇文睿領着其他人進了皇宮,拜見過楚息元以後,便住在專門的使館中。

雲夕原本雖然同宇文無憂有幾分交情,只是在這次戰爭以後,原本的一點交情也要跟着斷了,只是呆在家裡,並沒有主動同宇文無憂會面的意思。

她這邊沒什麼行動,宇文無憂卻主動上門了,雲夕也不好拒絕不見,在十號的時候,終究和她見上一面。

同三年前相比,宇文無憂的五官已經徹底長開,也的確是個難得的美人。聽聞她的生母相貌生得一直很好,所以生前也得宇文卓的寵。

“雲夕姐姐。”雖然過去三年,宇文無憂的性子似乎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是天真無邪的樣子。

雲夕給她沏了一壺茶,倒了一杯,“好久不見了,無憂。”

她對宇文無憂的觀感十分複雜,原本挺喜歡她的。只是在當時蘇幕遮爲了這姑娘丟下陸翊染以後,雲夕不可避免也有些遷怒到她身上,畢竟比起宇文無憂,陸翊染纔是她真正的好友。

宇文無憂笑了笑,“姐姐看起來一點都沒變呢,看起來哪裡像是生了一對兒女的樣子。”

她說話討喜,逗得雲夕臉上笑意也加深了許多。她月子中並沒有像其他產婦一樣胡亂補身體,因此出月子後,身段看上去依舊纖細窈窕。

小布丁才兩個月,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雲夕也不會讓人將他抱出來,不然萬一吵醒了這個小魔星就不好了。倒是珠珠,雲夕讓人領着珠珠同宇文無憂見了一下。

珠珠像模像樣地行禮,嘴巴特別甜,“見過漂亮姐姐。”

宇文無憂抿脣笑了,“姐姐的女兒生得真可愛,我再沒見過這麼好看的小孩子。”

雲夕將女兒抱在懷裡,喂她吃了一塊點心,“她也就是生得比旁人齊整些罷了。”

“姐姐這是謙虛了,小公主比畫上的金童玉女還好看呢。”

宇文無憂看起來很喜歡珠珠的樣子,還直接將身上的玉佩拿下來,送給珠珠玩。那玉質溫潤滑膩,還是暖玉,一看就價值不菲。

雲夕同宇文無憂說了一會兒話,兩人之間氣氛和諧。

等喝了兩杯茶以後,宇文無憂纔有些猶豫地開口:“姐姐,陸姐姐真的要同顧少將軍成親不成?”

宇文睿面見楚息元的時候,也曾提出要將顧懷準贖回來,楚息元直接推到翊染身上,表示他們若是能夠徵得翊染的同意,那麼就沒有問題。

只可惜陸翊染一點都不給面子,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

雲夕聽她提起顧懷準,臉上笑意淡了幾分,“這是自然,你們來了正好可以喝他們的喜酒呢。”

宇文無憂張了張嘴,神色焦急,“那,那蘇將軍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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