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蓉本人是吃過妾室的苦頭的。當年父親和那趙百合的事情她可沒有忘記,姐姐的生母甚至因此丟了性命,她娘也在生產時被害,損傷了身子。倘若她未來的丈夫柯成磊膽敢納妾,那麼她便敢帶着嫁妝和離。
而謝側妃之所以幫助馮冬華,便是因爲想要報復三皇子這個負心漢。她打算和馮冬華攜手合作,努力將楚燁推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當然若是楚燁沒有這個能耐的話,馮冬華也得幫謝側妃拉下三皇子楚霖。這也是她們兩個合作之前的必須條件。
三皇子楚齡在大家眼中,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下一任太子,想讓他徹底在楚息元面前失了聖心,那麼就得用點特殊手段。
這小翠果真是恨極了馮冬華和謝側妃,將她們兩人的謀劃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謝側妃會製造機會讓楚齡喝醉酒,而馮冬華則使計讓楚燁的一個侍妾同楚齡睡在一張牀上。只要有姦污弟弟侍妾的污點在,楚齡想當皇帝還真的不容易。
正因爲知道了她們兩人的計劃,雲夕纔會感慨到妾室納得多了,幺蛾子也就多了。楚齡一開始爲了拉攏謝家,外加讓謝側妃和楊葉卿分庭抗禮,所以對謝側妃寵愛有加。謝側妃也以爲楚齡對她是真心的,自然對他產生了獨佔欲。因此失寵後纔會格外無法接受,直接粉轉黑,甚至想要報復楚齡。
楚齡最重視的便是自己的大業,謝側妃就打算絕了他這條路。
這報復手段的確是報復到點子上了。
若不是雲夕和謝側妃立場不同,她還真的要爲謝側妃拍手稱快了。讓楚齡活該,將後院中的妻妾當做棋子,也莫怪別人恨他。
玉蓉問道:“姐姐,您要幫三皇子呢還是幫這謝側妃呢?”
玉蓉也是清楚自家姐姐並不喜歡楚齡,覺得對方行事不夠大氣,掌控欲也過強了。若真的將來是他登基的話,大家肯定活得很不自在。
雲夕則是看向雲深,他們兩個夫妻一體,當然得一起做決定,而不是她想怎麼做就怎麼做。若是在意見上有所分歧的話,那麼可以慢慢溝通。
雲深放下筷子,慢條斯理道:“比起其他幾個皇子,楚齡更適合當皇帝……至少,他當皇帝的話,底下老百姓日子會好過一點。”
雲深覺得自己或許是和雲夕呆的久了,竟是傳染了一點她的心軟。若是以前的話,他哪裡會去管那些庶民的死活,這天下的動亂安平,他人的悲歡離合與他何干。按照裴正海的說法是,他活得像是一個人了,而不是一個冰冷的神像。
雲深並不討厭這樣的改變。只要雲夕喜歡,他可以試着和她一樣,對那些庶民好一點。
雲夕嘴角勾了勾,說道:“是的,我也是這樣認爲的。而且天湛還小呢。”
天湛今年七歲,在去年就已經正式開蒙。天湛是個很好的孩子,聰明善良,而且腦子也靈活。
儘管雲夕不曾和楊葉卿、蘇婉交流過這方面的事情,但是她們三人之間已經有了相當的默契。那便是將來讓天湛登上那個位置!在那之前,楚齡當然得好好活下來,並且登上皇位。
既然天湛有這個天賦,他們也會努力將天湛教導成一個明君。
倘若這事讓外頭的人知曉,只會覺得啼笑皆非:區區三個女子,竟想要決定一國的命運,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雲夕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憑什麼外面那些大臣權貴可以站隊混一個從龍之功,她們幾個女子就不能對家國大事指點。她們就非要將這件事業給做成了。
雲夕也不需要特別去阻止謝側妃陷害楚齡,只需要知會楊葉卿和蘇婉一聲,她們兩人便不會讓她得逞。
雲深吃飽喝足,又聽完八卦,看她們姐妹兩明顯有話要說,乾脆起身準備去書房。
走之前還不忘對玉蓉說一聲,“你放心,那小子不敢對你不好。”
玉蓉是妻子重視的妹妹,看在這一點上,雲深也不吝嗇付出一點的善意。
玉蓉忍不住笑了,等他走後,才低聲同雲夕道;“我以前很怕姐夫,覺得他看誰都是看物體的冷淡態度,現在倒覺得他好了很多。”
雲夕回想了一下,她還真沒有這方面的體會。在她面前的雲深明顯和在大衆面前那個高冷的謫仙截然不同,這份獨特是屬於她一個人的。
雲夕道:“雲深其實一直都是好人,外冷心熱。”
玉蓉在心中腹誹:只有姐姐你纔會這樣覺得吧。
她不想談論自己這位一見就發憷的姐夫,趕緊轉移話題,“對了,姐姐,那你不阻止馮冬華進入五皇子府嗎?”
雲夕涼涼道:“阻止她幹嘛,就算除掉了一個馮冬華,也還有李冬華、張冬華。謝側妃那麼恨三皇子,鐵定不會輕易罷休。留着馮冬華的話,我們手中有她的把柄,想解決她也隨時都有可能。”
她搖搖頭,說道;“只不過沒想到這位五皇子還真是情種啊,平時看上去也是有幾分聰明的一個人物,結果見了那張臉便降低了警惕性,連自己身邊的伴讀被人收買了都不知道。”
這樣的人真讓他當皇帝的話,那大楚就要倒黴了。
正因爲如此,雲夕及時不喜歡楚齡,但在很多政治立場上還是得捏着鼻子站隊他。誰叫矮子裡頭挑高個子,楚齡在幾個皇子中已經算是最人品端正的人了。
想到楚息元那麼英明神武的一個人,偏偏生的兒子一個不如一個,相信楚息元心中的憋屈感絕對比她更強。但是幾個公主都很不錯。
玉蓉思考了一下,也不得不承認姐姐說的很有道理。
她說道:“再過幾天便是陛下的壽宴,聽說姐姐你們這次可以看到那傳說中的龍骨呢,真羨慕你們。”
能進宮參加的最少也得是四品以上的,玉蓉身份不夠,自然沒法。
雲夕聽妹妹說起這件事,忍不住笑了起來。
玉蓉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雲夕解釋道;“你不知道,先前翊染對這龍骨十分有興趣,整日在陛下面前裝乖賣巧,拉上我一起,就是想一睹爲快。好不容易她許下了一堆的不平等合約才徵得同意,偏偏陛下現在表示她得等到壽宴那天才和大家一起看。翊染那叫一個鬱悶。”
她這是被楚息元給耍來一把。
雲夕回憶起好友一臉鬱悶地和她抱怨這件事便想笑。
玉蓉笑道:“也是陛下同公主這個外甥女開玩笑呢。”對於旁人,楚息元可不會這樣的態度,這也是京城其他權貴世家對陸翊染忌諱再三的原因。因爲她受寵,在楚息元面前說得上話,若是得罪了她,被她告上一狀,那可是天降橫禍。
雲夕這回進宮也收到上頭的旨意,得將家裡兩個小寶貝帶過去。誰叫她家的孩子長得好,看着就稀罕。
“那姐姐你到時候一定要跟我說說那龍骨是什麼樣子,也讓我開開眼界啊。”因爲有云夕這個姐姐的疼愛,玉蓉這些年總算走出了父親帶來的陰影,迴歸了過去幾分的活潑性情。
“好好好,一定會告訴你的。”
……
等到十月二十一的時候,楚息元四十八歲壽宴也正式開始。因爲不是整數,加上今年折損了兩個兒子進去,楚息元並沒有要大肆操辦的意思,連一貫的歌舞節目都省了。也就是吃個宴席,再讓大家圍觀一下龍骨。不過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因爲再過兩年便是五十的整年,到時候肯定要熱鬧一回,其他幾國的皇帝甚至有可能親自過來賀壽。這也是像大楚、北魏、南陵、草原這樣的大國君王整年壽辰纔會有萬國來朝的待遇。
雲夕依舊一大早帶着兩孩子打扮得精神可愛進了皇宮。
她先去太后宮裡請安,兩個孩子果然投了太后的歡心,收穫了一堆的禮物。然後又去德妃宮裡聊了一圈八卦,等時間到了後纔去梅苑。
說也有趣,今年入座方式和以往不太一樣。以前都是按照身份一桌一桌安排的,桌子是那種八仙桌,今年倒好,直接按家安排了,桌子則是那種四方桌。每張桌子兩側都有一個宮女,負責幫忙夾菜或是倒酒。
雲夕坐最右邊,雲深則是坐最左邊,兩個孩子坐在他們兩人中央,這也方便夫妻兩照看他們。陸翊染正好和她鄰座,她同端長公主宮兩人獨佔一個位置,她那兩個哥哥則是因爲有兒女妻子的緣故,另起一桌。
陸翊染垂着眼,一臉百無聊賴的模樣,視線不時地往珠珠身上飄。她在自己的母親面前,難得柔弱了一回,“娘,我能不能和珠珠一桌呀。”讓她逗逗小蘿莉也好啊。
端長公主不愧是大楚的長公主,那叫一個威儀堂堂,她峨眉淡淡地掃了過來,說道:“不行。”
然後難得補充了一句,“等你什麼時候姓雲再坐過去。”哼,她過去就是太寵愛女兒了,結果這丫頭膽大包天,連未孕先孕的事情都做出來了。做也就做了,偏偏還要昭告天下。端長公主想到叛逆的女兒,就感覺太陽穴又開始隱隱作痛。
陸翊染聽了這話差點跳腳,“纔不幹!要姓,我也雲深左右都不順眼,怎麼可能和他姓。
雲夕聽了這對話,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然後不着痕跡地丟了個白眼過去以示警告。
陸翊染這才收斂了下來。
雲夕他們家都沒有讓人伺候吃飯的習慣,就連珠珠和小布丁吃飯也是自己夾自己喜歡的,不需得不少還在給自家兒女餵飯的人十分稀奇。
雲夕還看到了今年多了幾樣她家特有的菜色,比如鴨糊塗、蟹釀橙、蜜汁叉燒等。因爲多了這些菜餚的緣故,大家難得放了幾分注意力在美食上。
衆人邊吃邊看諸位皇子進獻的賀禮。雲府的賀禮提前就送了過去,今年還多了小布丁和珠珠的禮物。這兩人聯手合作,畫了一幅的賀壽圖,最後再寫上兩孩子的名字。雖然畫風十分稚嫩可笑,但勝在心意誠摯,小布丁還調皮地印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想來楚息元受到這幅畫時會忍不住會心一笑。
幾個皇子的壽禮都很具有他們個人的風格,比如楚齡的是務實風,楚熙是風雅類型,楚燁則是往奇珍異寶尋。
那紫色的狐狸被送到楚息元面前時,見到的人都忍不住欣賞起了這種難得一見的狐狸。
因爲那紫色實在純粹,讓人見了心生嚮往。從紫氣東來四個字便知道紫色在人們心中一直都意味着祥瑞,這樣一隻紫色的狐狸出現,無意便是一種祥瑞。
楚息元在見到這份禮物時,神色慈愛了幾分,對楚燁說道:“你有心了。”
幾個皇子中,也就楚燁得了這個評價。
這下衆人看楚燁的表情都有些不對了。
楚燁不卑不亢說道:“兒臣在看到這隻狐狸時,便覺得只有父皇才配得上擁有。”他停頓了一下,露出了溫柔的表情,“事實上,兒臣能夠成功遇到這隻狐狸,還是多虧了馮姑娘,當時這小狐狸甚至主動親近馮姑娘。”
無論是誰,都看得出他對他口中的馮姑娘是真心實意的喜歡。
幾個有心爭奪五皇子妃位置的大家閨秀臉色微變。
楚息元意味深長地看着他,說道;“你這禮物實在得我歡心,不知燁兒想要什麼獎勵?”淡淡的話語像是一種誘惑。
楚燁咬了咬牙,然後跪在楚息元面前,說道:“那馮姑娘幫了兒臣一回,兒臣又心悅她善良可愛,想懇求父皇賜她爲我的側妃。”
他原本甚至還想讓馮冬華當他正妃的,可是馮冬華卻在他面前掉了眼淚。
她說她身份卑微,不值正妃之位。他志高義遠,不該爲了她這樣一個小人物而放棄了正妃這位置所能帶來的幫助。
楚燁冷靜下來後,也不得不承認她說得有理。只是就算冬華只是側妃,但是在他心中卻是他的妻子,他不願委屈了她,這纔在大庭廣衆之下爲他們兩人求一道賜婚的旨意,也讓衆人不敢小瞧冬華。
楚息元沉默了片刻,說道:“既然是你喜歡的人,那就納了吧。”左右不過是個側妃。
“你也到了這年紀了,的確不宜再住在宮裡,下個月便出宮建府吧。”
然後楚息元當場冊封了楚燁爲郡王,封號爲齊。基本皇子離宮後都是從郡王開始冊封起的,若是建立了功勞,那麼很有可能被冊封爲親王,比如楚齡現在便是親王。
楚燁跪下謝過楚息元,一個皇子的開府便意味着他開始正式插手政事,進入朝野的視野之中。
不少人大臣看着楚燁,免不了有些惋惜。楚燁當場給自己心愛的女子求指婚,顯得十分兒女情長。一些想將自家女兒嫁給他的人看到這一幕都開始打了退堂鼓。他們可不想自家千尊玉貴的女兒嫁過去後反而被一個身份卑微的女子給壓了一頭。
也有一些人想得更深一點,覺得楚燁這做法十分聰明。現在楚齡風頭更盛,他選擇韜光養晦,避其鋒芒,再明智不過了。
而楚息元也的確不厚所望,又宣佈冊封楚齡爲太子。
這個消息無疑將所有人都鎮在了原地。即使大家心中明白楚息元現在對楚齡很看重,但不少人都覺得楚息元身體十分健康,等兩三年後再冊封太子也來得及。加上冊封太子一般都會事先準備好該有的依仗朝服,行祭天之禮,多少會有風聲透露出來。
依附楚齡的大臣自然是不勝歡喜,只覺得他們的春天來了。
楚齡的政敵則是一個個面如考妣,大多數人瞬間的失態後,很快就調整過來了。城府深沉的幾個甚至還能夠露出真心實意的表情恭賀楚齡。
雲夕他們的位置很好,位於上頭,恰好能夠將下面許多人的表情收進眼底,不覺有些好笑。
這冊封的旨意一下,瞬間奪走了楚燁開府的風頭,也讓楚齡的地位越發的穩固下來。想來三皇子府今後要越發蒸蒸日上了。
她覺得楚息元其實也挺惡趣味的,消息弄得那麼突然,就是想看大臣的變臉,順便再借此觀察一下朝廷上的派系。
後面雖然又陸續上了幾道的美食,但除了少數人,大家根本沒有心思吃,味同嚼蠟。
等宴席結束以後,大家纔在楚息元的率領下,站起身前去參觀那所謂的龍骨。
在這樣的場合,雲夕也見到了那位發現龍骨的定遠將軍之女陳波飛。或許是因爲在邊境曾州呆的久了,風沙吹多了,這位將門虎女不若京城少女的窈窕纖細,皮膚有些粗糙,是健康的小麥色。陳波飛的相貌只能說是尋常,卻有一股尋常女子沒有的英氣,自信洋溢。
在見到她之前,雲夕曾經猜測所謂的發現龍骨只是她的自導自演,爲了給自己擡名聲。可是當見了本人後,卻忍不住覺得,陳波飛應該不屑使用那樣的手段。
儘管雲夕只是多看了她幾眼,陳波飛的感覺也實在敏銳,原本和自己妹妹說話的她側過頭,視線便和雲夕相對了一下。
幾秒鐘後,陳波飛撇下自己的妹妹,走到雲夕面前,爽朗笑道;“想來這位便是明公主吧,您的名聲我在曾州都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真盛名之下無虛士。”
雲夕聽到她對她的稱呼是明公主,而不是雲夫人,就對她現有了三分的好感。
她笑道;“陳姑娘纔是巾幗英雄不讓鬚眉呢。”
陳波飛直接道:“你別喊我陳姑娘,直接叫我波飛便是。”陳波飛從小就不愛琴棋書畫那一套,只喜歡舞刀弄槍,性格也是十分乾脆。
陸翊染走到她們中間,直接將珠珠抱了起來,說道:“你們兩別互相吹捧了,我聽得牙齒都酸了。”還低頭對珠珠道:“對吧,珠珠。”
珠珠纔不會應這個話題得罪自己的孃親呢,她眼珠一轉,便機靈地換了話題,“乾孃,妹妹身體好了嗎?我什麼時候能去看看妹妹?”
陸翊染笑道:“隨時都可以。等下看完龍骨就去幹孃家裡玩好了,順便和你妹妹玩耍。”
她提起自己的女兒,眼底滿是溫暖的笑意。
哼,她陸翊染纔不需要所謂的男人,只要有她的軍隊和女兒,再來幾個知己就足夠了。
珠珠用力點頭,“那我也把我的玩具分給妹妹玩。”
雲夕忍俊不禁,“你的玩具都放家裡呢。”
珠珠脆生生道:“可以讓立秋阿姨回去拿呀。”
幾個人說說笑笑的,很快便到了放置龍骨的永寧宮。
當大家親眼目睹這傳說中的龍骨時,不少人望着那巨大的骨架屏息凝神,臉上是初次見到的震撼。
這骨架的大小顛覆了這時代人的想象,身長約七丈,身高也有一二丈,人類在這巨大的骸骨面前頓時顯得渺小了起來。也難怪大家會覺得這一定是龍骨,並且沒有人懷疑是造假弄出來的。這樣的奇蹟除了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力量,又豈是區區人類可以造出來?
雲夕在看到這所謂的龍骨時,不由囧了一下。
這、這分明就是她前世在博物館中所看過的馬門溪龍,這種類型的恐龍也是出了名的個頭大。
雲夕覺得吧,比起她,陳波飛纔是真正的大氣運者,釣魚都能釣出這恐龍的化石,這纔是真正的牛逼。據說當時陳波飛剛好釣上了頭顱,若不是她所使用的魚竿繩夠堅韌,早就被拉斷了。她原本以爲是條大魚,釣上來後發現是頭骨。陳波飛見這頭骨塊頭如此大,便懷疑不是凡物,這才組織了陳家開始打撈,最後還真順順利利地打撈齊全。也是她運氣好,這些頭骨也不曾被水流沖刷走。將恐龍的化石當做龍骨,其實也不算錯。
雲夕在心中感慨着這些,然後就瞧見好幾個大臣已經熱淚盈眶地跪了下來,匍匐在這馬門溪龍面前。他們的舉動顯然是發自內心的,不少人心中甚至飄過這樣一個念頭:這龍骨落在大楚境內,可見大楚纔是天命所鍾啊。
一些人看向陳波飛的眼神也有些不對勁了。說實話,在大家親眼目睹這“龍骨”之前,對於此事半信半疑,絕大多數人都覺得是陳家在造勢。等今天見到了以後,心中的懷疑也去了大部分。大家從最初的震撼回過神後,已經開始思考起這事能給人帶來多大的好處。
不少人甚至覺得,陳波飛這樣能夠釣到龍骨的人,一定擁有傳說中的鳳命。
陳波飛從小練武,那些自以爲隱秘的打量和審視自然瞞不過她的感官,她的眉心微微擰起,心中極其反感這種事情,甚至有些後悔當時因爲覺得有趣和好奇而將這些骸骨全部打撈了上來。
比起雍容華貴的京城,她更愛一望無垠的塞外,那邊沒有這些汲汲營營,也沒有所謂的勾心鬥角,相對而言要輕鬆很多。
珠珠和小布丁,一個被雲夕牽着,一個被雲深抱着,兩人皆是一臉喜愛地看着這骨頭。
比起大人複雜的心思,他們的喜愛是如此的純粹,十分虔誠的樣子。
雲夕牽着寶貝女兒的小手,看着她歡喜的模樣,心情都不自覺好了很多。
珠珠卻突然掙開了她的手,跑到楚息元面前,說道:“皇叔爺爺,我能不能摸一摸小龍。”
楚息元偶爾也會出宮,每次到雲府都會慈愛地將珠珠抱起來,所以珠珠對他真沒有對皇權的敬畏,就像是面對着家裡的長輩一樣。
她星星眼地看着楚息元,雲府從上到下,沒有人能在她這個眼神下撐下三回合。
一些聽到她這話的大臣倒吸一口冷氣,一位老臣更是說道:“這不合規矩!”
這龍骨又不是玩具,怎麼能隨便摸呢。
楚息元和顏悅色,“你爲什麼想摸這龍骨?”
珠珠眨巴着亮閃閃的大眼睛,清清脆脆說道:“爲了帶來好運氣啊!等摸了,我的好運就來了,下回多吃一塊糕點也不會被娘發現了。”
楚息元忍俊不禁,眸子裡滿溢的慈愛看得幾個皇子心中頗不是滋味:父皇就算對自己嫡親的孫子孫女也不曾流露出這種神態啊。
雲夕有些無奈地扶額,暗自磨牙:這死丫頭,又在裝乖了,害的她的心一直懸在半空中,分外擔憂。等回去後,就罰她三天沒有點心吃。
在衆人複雜的目光中,楚息元直接抱起了珠珠。儘管他今年已經四十八,在不少人眼中已經是所謂的老人了,但是做這個動作卻依舊顯得輕鬆自如。
楚息元抱着珠珠,手握着她的手,輕輕去碰觸了一下。
珠珠露出了燦爛到炫目的笑容,讓看到的人都不由心軟了下來,柔和了眉眼。
珠珠摸了一下還不過癮,又摸了好幾下以後才心滿意足地扭了一下身子,表示可以將她放下來了。
楚息元放下她,又摸了摸她的頭。
珠珠開開心心地謝過楚息元以後,才重新噠噠噠地跑回雲夕身邊,衝着雲夕露出一個討好的笑。
雲夕捏了捏她的臉頰算是小小的懲戒。
楚息元收回視線,難的開玩笑道:“還有誰想上來摸摸龍骨,蹭一下好運的沒有?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
其他人雖然也很心動,卻還是強行按住了這股蠢蠢欲動。開玩笑,他們又不是七歲的小孩子那麼幼稚。幾個皇子更是不敢露出這個苗頭,畢竟龍骨的象徵意義不同,誰知道會不會被人發現自己的野心。
陸翊染十分從容地上去摸了一回,下來後還對雲夕說道;“其實我覺得和石頭沒有什麼兩樣。”
當然她不至於蠢到大庭廣衆之下說這話,只是低聲同雲夕分享自己的心得。
雲夕又不是沒見過恐龍化石,前世的技術更是可以將早就滅亡的恐龍形態用4d模擬出來,所以她並沒有感到多麼稀奇,對於頂着衆人的目光上去摸一把這件事一點興趣都沒有。
至於雲深,更是眼擡都不擡一下。雲夕嚴重懷疑他是因爲有潔癖,覺得上面有灰塵。剛剛珠珠下來的時候,就被他不動聲色地用手絹擦拭了她染了點塵埃的土。
在參觀完這所謂的龍骨後,這場壽宴也就這樣落下了尾聲。最大的贏家便是被冊封了太子的楚齡。
用膝蓋想也知道,不用多久,宮裡發生的這些事情就要傳了出去。
等到家以後,小布丁湊到珠珠面前,正色道:“姐姐,你的手讓我摸一下。”
珠珠雖然不明所以,不過還是乖乖伸出手來。
小布丁摸了摸,然後滿意點頭,“好了,我也蹭到龍氣了。”
雲夕疑惑問道:“剛剛陛下問的時候,你怎麼不去摸那龍骨?”
小布丁矜持地微擡下巴,說道:“我纔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做那麼孩子氣的行爲。”
雲夕嘴角抽了抽:這小子也太喜歡裝模作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