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的除夕宴對於雲夕一家而言根本一點都不期待,流程都是一樣,差別最多也就是在菜單上。
今年卻不一樣,今年的她內心已經多了好幾分的期待。
因此她並不像往常一樣,吃完飯就回去,而是藉着和德妃說話爲理由,留在了宮裡。
德妃作爲被冊封的德貴妃,又執掌鳳印,身上更是增添了幾分的雍容華貴,只是眼角眉梢的細紋多少還是暴露了她的年齡。
德妃令人給她泡了一壺雪蓮茶,說道:“這是底下人新研究出來的品種,我嘗着倒不壞。”
之所以叫雪蓮茶,是因爲茶葉被熱水沖泡開來,像是在水中緩緩綻放出一朵雪蓮花一樣,透着一股清麗優雅的味道。
雲夕抿了一口,笑了笑,“果真不錯,和雲霧茶有些像,只是更清冽一些。”而且在喝的時候,有種淡淡的寒氣。
德妃喝了一口,說道:“怎麼今天沒將珠珠和小布丁帶進來?”
雲夕嘆了口氣,“珠珠昨天睡太久,晚上便睡不着,鬧了一個晚上後,白天又沒精神,加上現在又下雪,天氣實在冷,我就讓她在家裡好好休息。”
“她一休息,小布丁也跟着鑽被窩中。”
雲夕說起兩個孩子的趣事,德妃聽得很是認真,眸光溫柔。
雲夕在說話的時候,心卻是不自覺地飄到了楚齡那邊。也不知道那錦繡宮中現在發生了什麼樣的好事。
錦繡宮是三皇子的母妃惠妃生前所居住的宮殿,在惠妃去世以後,這宮殿便暫時空了下來。只是楚齡每一年除夕宴後都會去這宮殿給他生母上一炷香。因爲當時的惠妃便是在這一天去世的。
那小謝氏便想着將自己的嫡姐謝側妃和五皇子楚燁引到這宮裡,成就好事後,再讓過來給生母上香的楚齡見到。
自己的側妃和自己的皇帝在生母生前所呆的宮殿中翻雲覆雨,楚齡肯定會恨死這兩人。這樣小謝氏不僅可以除去形同仇敵的嫡姐,並且還能幫楚齡拉下五皇子,可謂是一舉兩得。
小謝氏會如此有把握,便是因爲她本人偷偷將宮殿裡的蠟燭替換成她親自所調製的混有暖情香的蠟燭,在蠟燭燃燒的時候,這催情的藥劑也跟着被點燃了。
雖然她算計的很好,但謝側妃卻明顯不會上這個當,反而借用小謝氏準備的道具打算拿來算計馮冬華和楚齡。
在馮冬華已經清楚這些事的情況下,不知道事情會往哪個方向發展。
“在想什麼呢?”德妃的聲音將她喚醒。
雲夕回過神,抿脣一笑,說道:“我只是在想今日那梅苑裡所開放的梅花很有幾分的野趣。”
德妃微微一笑,“冬日賞梅也是一種雅事,不如我們過去那邊烹茶賞梅好了。”
雲夕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了。梅苑距離那錦繡宮挺近的,正好方便等下看好戲。
在太后的萬壽宮中,小謝氏穿着一件粉色的大氅,襯托着那張瓜子臉格外的小。
同太后說了一會兒閒話,太后便讓她揮手退下。
小謝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後,才走出萬壽宮。
她低聲對自己的丫鬟說道:“那邊佈置得如何了?”
她的丫鬟露出了自信的淺笑,“萬無一失!五皇子的護衛已經收到了咱們模仿謝側妃筆跡的書信,肯定會過去錦繡宮和謝側妃赴約的。”
“再過一刻鐘,便是王爺過去錦繡宮上香的時間,到時候一定能夠撞見他們兩人的醜事。”
小謝氏嘴角勾了勾,笑容多了幾分的狠毒,“她害我孩兒,還想着生下男孩和我鬥,想都別想。”
一想到病歪歪的兒子和自己怎麼調理都好不起來的身體,小謝氏便恨不得將謝側妃給生吞活剝了。她心中更是明白,謝家之所以現在支持她,沒有放棄她兒子,只是因爲謝側妃之前不能生,一旦嫡姐真的生下健康的男孩,她和兒子便會成爲了謝家的棄子。
丫鬟一看到她臉上閃現一過的猙獰,便知道她的想法,壓低聲音,“主子莫要擔心,那暖情香藥性十分強烈,只怕謝側妃會因爲太過激烈而掉了孩子。”
小謝氏想到那場景,眉毛這才鬆展開來。她微微一笑,聲音恢復成了正常的音量:“我們去梅苑欣賞一下梅花吧。”
到時候也能夠第一時間看到嫡姐的下場!
謝側妃看着手中那張紙條,輕輕一笑,說道:“你看我這妹妹還真有些本事,模仿我的筆跡挺像的。”
身着藍衣的丫鬟說道:“四小姐她從小什麼都要學小姐,但終究只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平添笑料罷了。”
“一個庶女而已,還想同小姐您鬥,真是不知死活。”
謝側妃身邊的丫鬟同她可謂是一個鼻孔出氣,貶低起小謝氏一點都不嘴軟。
謝側妃被胭脂染得紅豔的嘴脣抿出諷刺的笑意,“娼妓肚子爬出的,再怎麼教導也是上不得檯面。”
小謝氏的生母原本還是清倌,被謝側妃的爹養在外室,等生下了小謝氏以後,才帶着女兒入了府,勉強有個名分。
謝側妃同丫鬟圍繞着湖慢慢走着,湖面因爲連日的大雪而凍結成冰塊,剔透的冰面冰面反射着淡淡的寒光。
謝側妃問道:“可將信件送給馮冬華了?”
綠衣丫鬟點點頭,“馮側妃若是知曉五皇子同人在那邊幽會,定會趕過去。畢竟她身份不高,唯一的依靠便是五皇子的寵愛。”
謝側妃眼睛微微眯起,“我原本也沒想要那麼快算計她的,誰讓她現在越來越不聽話了。我只不過是想讓她將那藥試着給楚燁服用,她卻不肯,完全忘記,到底是誰讓她能夠享受現在的富貴。”
綠衣丫鬟道:“她這般不識相,自然只能充作棄子了。”
謝側妃停駐下腳步,看着冰面,喃喃道:“我原本也不想的,都是他們逼我的。”
她的手下意識地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神重新變得凌厲起來。
馮冬華冷笑着看着手中的這張紙條,直接將紙條碾成了碎末。
“她還真是狠心,竟然想要這樣算計我。”
雲夕留在馮冬華身邊的釘子小九十分擔憂地擰起眉毛,說道:“主子,她既然對咱們不仁,咱們也不用再顧慮過往的情面了。”
馮冬華點頭,“反正我是不會傻傻地上當的!”
在確定了謝側妃的確是要算計她的事實後,馮冬華當然不會再繼續像以前一樣同謝側妃推心置腹。說不定謝側妃以往這般不遺餘力地幫助她,爲的便是今日更好地算計她,讓她發揮出最大的利用價值。
就這樣什麼都不做的話,她終究還是有些不甘心。
忽的馮冬華見到了一個熟悉的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子嫋嫋婷婷地走來。
她心中忽的一動,那不正是陳茜嗎?也是將來五皇子府的女主人。
儘管楚燁對她十分寵愛,但陳茜入門後佔據着正妻的身份,若是她同陳茜相爭,吃虧的肯定是她。
若是能讓陳茜出點錯誤,比如被人發現和楚齡的醜事,那麼殘花敗柳的她只怕沒法成爲五皇子妃了。
她轉而吩咐小九,“我記得你姐姐,是在錦繡宮裡當差是嗎?”
儘管錦繡宮已經沒有主子,但依舊留了一些宮女內侍負責每日的打掃和修剪花木的工作。
道:“是的,我姐姐負責照料那些花草,她在侍弄上有幾分的水平。”
馮冬華微微一笑,“想法子讓她進入錦繡宮裡。”
到時候事情鬧大了,循着蛛絲馬跡,肯定也是調查到謝側妃的身上,同她半點關係都沒有。
梅苑中的梅花開得正豔,豔麗而不妖,在白雪的映襯下,更是顯出淡雅的氣質。
欣賞着秀氣清幽的梅花,嗅着似有若無的清香,在這種場合上煮茶,那意境別提多風雅了。
德妃給雲夕親自煮了這雪蓮茶,雲夕欣賞着茶葉在開水中綻放成一朵淡黃色的花朵,笑了笑,這倒是同現代的工藝花茶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是在口感之上不知道要勝過多少。
只能說這時代的老百姓還是擁有着無窮的指揮的。
德妃給雲夕倒了一杯,雲夕抿了一口,有些驚訝,“我怎麼覺得喝着比我剛剛在你宮裡喝得還要更好一些?”
還是說是因爲現在的環境太優美,便讓入口的茶多了幾分的清香。
德妃笑道:“你這舌頭可真刁,只是這泡的水的差別罷了。在宮裡所用的水是山頂的泉水,剛剛出來的時候,我特地讓丫鬟將我昨日收集的梅花瓣上的落雪給帶了出來,所以這茶便也帶出了梅花的一點清香。”
這香氣十分之淡,很多人未必喝得出來。
雲夕笑了笑,“果然還是你講究。”她心中有些慶幸,也幸虧只是昨天收集的,所以還很乾淨。她可是知道有些人喜歡收集花瓣上的落雪,放在罈子中,然後埋在地下,等來年後纔拿來泡茶。若是那種水,放了那麼久,都不知道滋生了多少的細菌,她打死也是不喝的。
她平時泡茶更喜歡直接用泉水,而且水還不能是過夜的。
德妃道:“喜歡便多喝一點。”
她說道:“這樣的天氣倒是適合吃火鍋。”
雲夕贊同地點頭,她在家裡也是時常坐在屋內吃火鍋,然後透過玻璃欣賞外面的落雪風景。
“你們兩個倒是有閒情逸致,在這邊泡茶,也不嫌被風吹得臉疼。”
陸翊染款款走了過來,還拉緊了一下自己的大氅。
雲夕道:“還好。”她就算覺得冷了,也能用內力護體,所以倒還好。
陸翊染直接在空的那凳子上放了一塊手絹,再坐上去。
德妃也給她倒了一杯。
陸翊染喝了喝,眼睛一亮,“味道不錯。”然後又給自己倒了幾杯。
雲夕忍不住笑了,“你這是牛嚼牡丹吧,我看也不用倒了,直接一水壺拿過去灌就可以了。”
陸翊染白了她一眼,“那樣多燙舌頭啊。”
然後又吃了一下梅花餅,讚歎道:“你這邊梅花餅的味道真真是一絕,和這茶太搭配了。”
比起茶,陸翊染對這點心更感興趣,吃了好幾塊下去,可見先前的宴席上根本沒有怎麼吃。
雲夕只覺得好笑,慢悠悠地喝着茶。
三個人關係都不錯,湊在一起說說話,喝喝茶,但也心情舒暢。
只是雲夕夕心中依舊惦記着那錦繡宮的事情,她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很想要過去圍觀一下,只是又找到合適的理由。
正所謂瞌睡就送枕頭來,陳波飛走了過來。
陳波飛的姨母正是宮裡的儀嬪,這位儀嬪進宮十多年都未曾誕下子嗣,在十年前倒是懷孕過一次,只可惜小產沒生下孩子。儘管沒有子嗣,但她孃家身份不低,因此也被冊封爲嬪妃,在宮裡一直很是低調。
陳波飛同自己這位姨母關係很是不錯,所以宴席後還留下來去她宮裡玩耍。
雲夕擡頭瞥見陳波飛神情帶着不易察覺的焦急,待她走近後,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陳波飛同德妃行禮過後,纔開門見山問道:“你們有沒有看見我妹妹?”
雲夕怔了怔,說道:“我們剛剛一直在這邊泡茶,倒是不曾見過令妹。令妹據說端莊守禮,應該不至於亂跑了纔是。”
陳波飛說道:“先前她說要來這邊賞梅,結果一直沒有回來,我有些擔心。”
陳波飛雖然對妹妹冷了心,不再像以前那般照顧她。但是陳茜的言行舉止關係到陳家的臉面,她當然會擔心她做出什麼事情丟陳家的臉。
尤其是她的武功不錯,但是聽到宮女偷偷對妹妹說,五皇子會來梅苑的事情。她便明白,茜茜之所以會過來,只怕是要和楚燁來一場所謂的偶遇。只是攝於在人前,不好直接點出這一點。
等陳茜一直都沒回來後,這才擔心了起來。
雲夕搖搖頭,說道:“我們兩刻鐘之前就已經來了,除了我們三人,並不曾看到別人過來。”
她停頓了一下,說道:“不過梅苑並不保不齊她恰好在另一塊地方欣賞梅花欣賞到忘記時間呢。”
陸翊染直接吐槽道:“她也是大人了,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她應該很清楚的,你也不必太過擔心。”
陳波飛壓下心中那莫名跳出的擔憂,勉強笑了笑,“我也相信茜茜有分寸。”
她心中已經有幾分後悔,早知道那時候不該爲了給她留臉面而放任她離開,萬一真的出事那就不好了。
德妃站起身,說道:“這邊的風景看得也有些膩了,不如我們去梅苑其他地方走走。”
這等於是間接幫陳波飛找人了。
她們幾人直接站起身,至於那些茶具會有其他的宮女去收拾。
梅苑的面積不算但是全部逛下來,一刻鐘也足夠了。這一路走來,她們還真沒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雲夕轉頭對陳波飛說道:“說不定你妹妹看完梅花以後,已經回宮殿了。”
陳波飛點點頭,神色緩和了一些,“但願如此。”
雲夕看她這邊距離那錦繡宮並不遠,眼睛微微眯起,已經找到了藉口經過。
她輕輕笑道:“我們從這條路回去吧,這邊更近一些。”
陸翊染十分贊同地點頭。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過去,在經過錦繡宮的時候,德妃忍不住停下了腳步,臉上帶着淡淡的惋惜,“惠妃姐姐真是可惜了。”
倘若她活到現在,她的兒子被冊封爲太子,按照楚息元的性子,肯定也會封她做貴妃的。只可惜她沒能享到兒子帶來的福氣便早早去了。
德妃並不討厭惠妃,她記憶中的惠妃是一個有些清高的女子。或許是因爲過去好幾年的緣故,她的面容在記憶中模糊了起來,只隱約記得對方最愛收集各種孤本。
德妃也就是感慨了一下而已。
“見過德妃娘娘。”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雲夕轉過頭,看見楚齡走了過來,他身上穿的衣服明顯不是宴席上那一套。
雲夕在心中偷笑:按照楚齡過去今年的習慣,這個時間他應該早就已經給自己的母妃上完香纔是。可是今年卻到現在纔來,可見是有什麼事情拖住了他。
這樣看來,楊葉卿還是挺有法子的。
她先前便給楊葉卿送了信息,楊葉卿乾脆讓楚齡遲了半個時辰後纔來錦繡宮,以免遭了謝側妃的算計。
德妃微微點了下頭,“太子殿下這是要向惠妃姐姐上香吧,果真孝順。”
楚齡沉着臉道:“剛剛在路上被耽擱了一下。”
先前在過來的路上,那上林苑的動物不小心被放了出來,其中一隻猴子更是不小心抓破了他的衣服。楚齡一向追求完美,當然不可能衣衫不整地去給母親上香,只能重新回去換一套衣服。
這一來一回,時間便耽擱了不少。
楚齡本身也不是會同人寒暄的性子,在打過招呼以後,他便要進去錦繡宮。
忽的一道尖叫聲響起。
楚齡眉頭緊緊擰起,腳下的步子加快了幾分。
陸翊染一向是愛看熱鬧的性子,忙不迭說道:“我們也進去給惠妃娘娘上香。”
誰都聽得出,她這是藉口。
雲夕在心中默默給陸翊染點贊,不愧是她的好閨蜜,做得好!
然後一行人跟在楚齡身後進了這儲秀宮。
雖然楚齡時常讓宮女打掃儲秀宮,但儲秀宮因爲常年沒有人住,不可避免有種破敗的氣息。
儲秀宮的大殿門開得大大的,一個宮女站在門口,身子抖如漏篩,腳下是一灘的水和一個銀臉盆。可見她剛剛驚訝地直接將臉盆給摔了,水甚至灑在了她那雙粉色的繡花鞋上。
宮女轉過頭,看到他們後,膝蓋下意識地一軟,說話的聲音也抖個不停,“太、太子殿下”
雲夕聽到了細細的呻吟,還有男子的喘息聲,不用猜也知道里面會是什麼場景。她只是好奇,現在呆在裡面的都有誰。
陳波飛手直接攥得緊緊的,指甲直接掐進了手掌心,血液滲了出來。其中一道聲音她感到既陌生又熟悉,正是屬於她那妹妹,只是聲音中多了讓她陌生的嬌媚。
楚齡停下了腳步,並沒有馬上進去看。他的臉色黑得如同墨水,就算是再遲鈍的人都可以感受到他周遭那股壓迫人的憤怒!
一向看她不順眼的陸翊染都忍不住同情起了他若是有人在她娘靈前做這種事,她肯定要讓對方碎屍萬段。
不對,呸呸呸!不能這樣詛咒自己,她娘活得好好的,而且還會長命百歲下去。
德妃嘆了口氣,轉身吩咐,語氣有些漠然,“去稟告陛下一聲。”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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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無父無母,失去記憶的孤兒,卻沒想到,有朝一日,卻站在了那個令無數女人神往的南宮二少的身邊,只需微微一笑,就能博得二少一片歡心。
這是一本嬌妻養成文,且看南宮諾在圈養老婆的路上越陷越深,從此走上了寵妻的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