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郁的酸澀倏地直衝我鼻端,我嗅着昊然哥身上熟悉的氣息,感覺貼心又痛苦。
冷昊然一如重獲至寶那般緊緊抱着我不放,手勁將我肺部擠壓得快窒息了,我不得不顫着聲音說:“昊然哥,放開我。”
“哦哦!”冷昊然這才曉得放開我,他定定凝着我,目光所及之處令他震驚無比,他俊逸的臉部一陣抽搐:“暖暖,你這是……”
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樣子嚇倒他了,我不用照鏡子也知道我自己是一副被折磨過的慘樣!
我苦笑:“昊然哥,我今天來是——”
“暖暖!”又是樓梯平臺上傳來冷長盛的一聲叫喚。
與其說是叫喚,不如說是喝止!冷長盛正居高臨下,目光冷厲地盯住我,明顯想阻止我往下說。
“都過來這邊,我有事宣佈!”冷墨梵冰冷的聲音從沙發那邊威懾過來。
“暖暖,我們上樓去!”冷昊然臉色突變陰沉,一手抓住我手腕就往樓梯拖去。
“昊然!”冷長盛冷嚴的聲音成功喝住冷昊然。
我反手握住昊然哥的手,聲音平靜地對他說:“過去吧,聽一下。”
冷昊然皺着眉,看見我一臉沉靜,他只好摟住我的肩頭一起走向沙發。
我和冷昊然坐到冷墨梵對面,洪虹早已坐在冷墨梵身邊,而冷長盛最後落座在上首位的單人沙發椅裡。
“冷董,我的提議,您想好了嗎?”冷墨梵眼色邃冷的看着冷長盛。
冷長盛忍不住皺起了眉,渾厚的聲音裡透着無奈和求恕:“墨梵,你能不能——?”
“不能!”冷墨梵冷斥一聲打斷他,漠然擡起手腕看時間:“10點鐘,您要是還不給我答覆,將會追悔莫及。”
又是10點鐘答覆,又是威脅,我輕輕地嗤了一聲。
坐我身邊的冷昊然耳尖,他聽到了我嘴裡發出輕輕的氣流聲,眉頭挑了挑,目光掃了過來,一手包住我的手裹緊。
對面的冷墨梵射來冷冽的眼神,他的目光落在我和冷昊然交握的手上,許久不移開。
廳上的氛圍完全僵住。
看見冷長盛臉色灰敗,洪虹臉上一陣尷尬,只見她深吸一口氣,擠出一絲自以爲溫柔的笑容,俯身伸手去拍拍冷墨梵的手:“墨梵,別對你爸這樣說話,我們——”
“現在是9點,還有一小時。”冷墨梵冷冷抽回手,從容打斷洪虹的話。
“我是你親生爸爸!有你這樣相逼親生爸爸的兒子嗎?!”冷長盛的脾氣驟然爆發了,一張老臉漲成豬肝色。
“親生爸爸?您有對外公開我的身份嗎?你有養過我哪怕一天兩天嗎?你有給過我半毛錢的零花錢嗎?”冷墨梵冷邃的眼睛淡淡掃向冷長盛,脣邊勾起一抹譏誚。
冷長盛被他搶白得無話可說,就算是幾十年征戰商場有着深厚的歷練,但面對這個強勢的私生大兒子,他竟然無可奈何。
“看來您是想抱着廢物小兒子冷昊然跟‘盛鼎’共存亡了!冷董,我看在我媽份上提醒您,現在您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部署!”冷墨梵冷聲補充道。
一直冷眼觀戰的冷昊然插話了:“爸,他這話什麼意思?!”
冷長盛低頭咳了一聲,像是在斟酌怎樣對小兒子交待,冷墨梵冷厲的聲音已經直刺過來:“冷董求我出資救‘盛鼎’,我唯一的條件是要你收拾包袱讓出ceo的位置!”
冷昊然當即僵在原地,幾秒後才曉得開口質問冷長盛:“爸,您居然求他出資救我們?”
冷長盛霍地擡眼盯住冷昊然:“不然呢?你讓我看着‘盛鼎’倒閉?然後一大家子人被債主掃地出門?!”
“……”冷昊然的眉間泛上一種絕望之色,他咬牙切齒詰問:“所以您打算聽他的趕我走?!”
“昊然!”冷長盛沉痛的喊着他。
這一聲,代表着抉擇已有取向。冷長盛已然選擇了冷墨梵,將冷昊然棄掉!
我冷冷看着他們冷家這些人,一絲冷笑在我脣邊扯開。
“我明白了!”冷昊然驀地站起身,頭顱昂得高高:“我媽爲冷家鞠躬盡瘁!不惜動用孃家的影響力來爲‘盛鼎’添磚加瓦!可就算做到這份上,您心裡還是沒有她!她是被您和這個女人給活活氣死的!現在!您還爲了來路不明的野種這樣對待我!!!”
說完他一手拖起我,轉身就大步走向樓梯。
“站住!”冷墨梵厲聲震喝。
冷昊然不理會他,繼續拖着我走,冷墨梵冷厲的聲音箭一樣射來:“曲暖已是我的女人!”
一句話,令冷昊然登時變成一根柱,高大的身軀僵冷在原地無法動彈。
手腕上緊捏的力道讓我痛入心扉,但我麻木了,歷經幾天的磨練我學會自動忽略了疼痛這回事。
定定足有一分鐘之久,冷昊然緩緩回過頭來盯牢我:“暖暖,你告訴我,他說的話不是真的!”
“他說的都是真的。”我淡定回答他。
話一出口,我眼角不斷抽搐着,以致看東西都覺得恍恍惚惚。
“她每晚都跟我在一起,睡、覺!”冷墨梵冷漠又篤定的說着。
我和昊然哥不過是顯微鏡下扭掙的微生物而已!一切都掌控在沙發上那個男人手裡,但是微生物又怎樣?微生物也有尊嚴!
“……你給我閉嘴!人渣!!!”冷昊然急促地喘着氣,放開我的瞬間,怒吼着衝向冷墨梵。
“啊!”洪虹尖叫出聲。
我兀地轉過身,看見冷昊然已衝到冷墨梵跟前,一記拳頭揮過去。
冷墨梵早將洪虹推開、按貼在沙發扶手上以免她被打着,他臉一側避過冷昊然的揮拳,從容擒住擦過的那隻手腕往下一沉,再反手一扭,將高大的冷昊然制服,整個人撲掛在肥大的沙發扶上。
“呃!”冷昊然悶哼,疼得臉色發青。
冷墨梵旋即站起身,居高臨下地擡膝,死死壓制住還想亂動的冷昊然。
“墨梵!快放了昊然!”冷長盛驚得起身搶上前來。
看見昊然哥這樣,我疼了!我痛了!滔天大恨讓我腦子嗡然作響,我衝過去,從茶几上拎起水晶菸灰盅,閃電般擊向冷墨梵的後腦。
冷墨梵的身手真的很敏捷,他聽到聲響頭一偏,可那麼短的距離,我還是擊中了他後腦,他猛地回過頭瞪住我,鐵青色的面容一抽。
我看到鮮血從他頭上迸出來,我馬上蒙了,菸灰盅“啪!”掉落到地毯上!
冷昊然機警地從冷墨梵手下脫身出來,他快快一掌推倒冷墨梵,然後扯着我沒命地往廳門外逃走。
“啊!墨梵流了很多血!怎麼辦啊長盛!”洪虹呼天搶地的聲音在廳裡迴響。
“快叫醫生來,快啊!”冷長盛焦燥的吼道。
我被冷昊然帶着跑出花園,直奔車庫裡,他把我塞進他的車子裡,火速駛離冷宅。
這個早晨,對於我來說,鐵定是一場噩夢!
我拎過菸灰盅的手抖個沒完,其實我整個人都在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