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今日始,爾等皆大唐子民也!”
秦琅倚着憑几,語氣平緩,卻又霸道無比。
破了十幾個番寨,砍了數百番人,將兩萬番人貶爲奴隸,這道霸道無比的手段,確實讓番人們畏懼到了頂點。但秦琅卻也深知,一味的威壓也是不行的,除非他真要搞滅種。
秦琅沒那樣的打算,成本太高,也沒這麼大的精力。
設州置縣,劃鄉設裡。
諸番社皆編戶齊民,劃地確權。
“自今日始,流求島奉行大唐律法,行兩稅制,爾等依照財富多少,劃分戶等,徵納戶稅,按田地畝數,徵收地稅。攤丁入畝,折錢代役,火耗歸公·······”
番酋們見這年輕的貴人在那侃侃而談,聽着通譯小聲的在後面一句句翻譯,心中驚雷陣陣,卻不敢吭一聲。
編戶齊民,劃地量田,徵稅納糧,以後他們就都要受淡水城管束。
當然這位貴人說他們也會有許多好處,這好處有數種,一是淡水城將向他們教授先進的農耕技術,並向他們租借耕牛耕具種子,用大唐先進的農耕技術,他們地裡的產出能數十倍的提升,僅田地裡的產出,就能夠管一家溫飽,還有剩餘。
而淡水城還將指導他們種植甘蔗,棉花,那收益將更高。
好處還不止這些,淡水城還會開設學校,免費教導番酋們子弟讀書寫字,還要教他們更好的煉製樟腦的技術,開挖硫磺的技術等等,似乎只要跟隨這些唐人,以後大家的日子會非常好過。
不愁吃,不愁穿,不用再爭奪獵場,不用再經常出草打仗。
這時秦歡開始現身說法,向衆酋長說明他的身份,曾經流求島中部地區最大的歡斯部落的小王子,當年部落是如何兵強馬壯,擁有數萬戶人口,可最後又是如何被一萬中原漢軍擊潰,大小王如何被殺,他們如何被擒往中原·····
而現在,他歸附朝廷,又如何的翻身變化等等。
許多番酋聽的十分驚訝,看着這個外表跟他們一樣,臉上紋着刺青的將軍,心中五味雜陳。
“我們會向你們提供許多牛馬耕具種子,會鼓勵你們開墾荒地種植,只要你們墾荒,那麼便許爲永業,並享受六年減免的優惠。新開墾的荒地,不但立即登記確權,發給地契,爲子孫世襲的永業田,並且頭三年完全免除地稅、義倉糧、社倉糧,折丁錢,代役錢等,後三年,則每年遞增三之一,直到第七年正式納稅。”
“我們會向你們提供青苗錢低息貸款,給你們牛馬種子農具等,到收穫之時才收本取息·······”
秦琅甚至承諾,村長,里長,皆由村裡推選·······
對於這塊新殖民地,秦琅給出的條件還是很優越的,並沒有一味的攻殺征服,願意配合的,甚至給了他們不少保障。
現有的土地確權登記,鼓勵墾荒屯田等等。
目的只有一個,不希望有太大的反抗,他相信,只要他們帶去的文明和技術,能讓這些番人過的比現在好,那麼不說全部,肯定有大部份番人還是願意接受這種改變的。
相比現在部落林立,時常相互仇殺,爭奪獵場,朝不飽夕的生活,他相信番人也不蠢,知道如何選擇。
如西班牙等殖民者一樣殘暴的殖民統治,其實只是殺雞取卵的粗笨辦法,把雞養肥,天天下蛋這纔是最划算的。
·······
肯合作的,不但能有活路,而且前景光明。
而不肯合作的,那些番社的下場就在前面,番社攻破,寨民擄爲奴隸。
如何選擇,其實很好取捨。
秦琅相信,在他開出這樣優惠的條件好,肯定會有多數人做出正確的選擇,當然也會有些人不識時務,但繼續一手刀一手糖就好了。
秦琅鼓勵這些番人在種植足夠的口糧後,其餘的地拿來種甘蔗和棉花,並承諾在糖坊和棉坊會與他們簽訂種植包銷契約,甚至還會僱傭他們到工坊做工賺錢。
糖的利潤現在極大,不僅國內市場巨大,而且現在在國際市場上,秦家的白糖,也完全擊敗了天竺人的霜糖,如今幾乎壟斷了整個國際的白糖貿易,天竺人的霜糖失去了市場,再不是香餑餑,現在好多天竺商人,一船船的將天竺粗糖運來大唐港口,賣給秦家。
秦家轉手加工提煉成白糖、冰糖,再賣給那些天竺商人,他們再裝着白糖回銷天竺甚至是波斯羅馬。
天竺商人倒是沒少賺,但天竺的糖業卻遭受到了致命的打擊。
可秦琅哪管這些,他只知道現在白糖貿易市場越來越大,可原料卻遠遠供應不上,他需要更多的甘蔗園。
流求的氣候地理條件就極適合種甘蔗,讓番人種甘蔗,秦家直接在這裡加工成蔗糖,這是一樁極好的買賣。
爲了能讓番人多開墾些地來種甘蔗,秦琅願意給他們提供先進的農耕技術,從中原運來牛和馬耕作,在流求建立農具廠,打造更多優制的耕具給他們。反正他們種的甘蔗越多,秦琅得到的蔗糖材料也越多,利潤越大。
他甚至還給番人提供另一種合作模式,就是秦家出錢出牛馬出耕具種子,番人出人力,合作開墾田地,所開墾的田地歸秦家所有,但所得收成,則與番人分成,甚至還可以簽訂契約給予保底收益。
這樣番人便可以不承擔半點風險,旱澇保收。
而對秦家來說,這是借雞生蛋,借番人墾田開發,每開墾一塊地,都將成爲永業世產,地現在是不值錢,但以後只會越來越值錢。
秦家不缺錢,也有的是辦法和渠道能弄來那些耕具種子牛馬等,缺的是人。
朝廷雖封衛王來流求島,但朝廷制度,是允許邊疆墾荒屯田的,商屯開發也是鼓勵的,誰墾荒下來的地,便是誰的永業,且有六年減免政策。
如流求這樣的好地,雖然剛開墾是生地,但頂多兩年,就已經能勝過中原北方許多邊地了。
面對秦琅拋出的一個個優越條件,諸番酋們許多人當場拍胸脯表示讚賞。
當天,秦琅大辦宴席,招待這些番酋。
宴席一吃就是七天,天天流水大宴,各種水陸珍餚,晚上還有姑娘安排服侍,都是淡水城青樓裡的年輕女子,這裝扮時尚,衣着美麗,多少又都有些氣質,哪是那些番酋土鱉們平時能接觸到的,一時間全都迷醉在溫柔鄉里。
第八天,土鱉們都已經樂不思蜀,沒有人再提回家的事。
可睡到中午起來的酋長們,卻沒等來豐盛的佳餚,等他們被請到牙城時,看到的只有一排排的首級。
七天時間,程處默等六支水師分艦隊的軍官,各領本艦隊陸戰隊,又有秦歡等帶着番兵配合協從,他們沿淡水一路向上遊進攻,將那些不肯聽從歸附的番社,沿途殺過去。
七天,攻破了大小一百餘寨。
坐井觀天的番社酋長們真正見識到了大唐的戰力,他們還拿着石刀石斧,拿着簡陋的弓箭,基本無甲,光着屁股打着赤腳亂喊着打仗,如同野獸一般。
而唐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配合默契,旗鼓號令,進退嚴整,每次都殺的番人落花流水。
基本上就沒有遇到什麼像樣的阻力,如同燒紅的刀子切割牛油塊一般輕鬆。
小到幾十人的寨子,大到上千人的寨子,在他們的面前,毫無抵抗力,如入無人之境,水師的戰艦此時全充當着運輸船,把一般般的俘虜往淡水城運。
七天的時間,運了兩萬多名俘虜回來,可卻還只運回來不到一半。
這一次行動,把淡水平原上不服的番社幾乎連根拔起。
一個又一個酋長的首級,擺在了面前。
樂不思蜀的酋長們全都嚇的面無人色。
“這些人敬酒不吃吃罰酒,不識時務。”張超笑吟吟的對他們道。
不少酋長直接嚇的跪到了地上。
“起來吧,衛公說了,你們是識時務的,所以對你們有賞無罰,希望你們能繼續忠心用命,以後賞賜還會有,切不可學這些蠢人,白白斷送了大好頭顱,還連累了妻子兒女皆淪爲奴隸。”
秦琅重新調整了一下這些酋長們番社的位置,讓他們遷到一些被攻滅的番社位置,多是比他們原來的番社要好的地方,這算是一點獎賞。
同時,也是將諸番社打散,不讓他們再有機會連結一片。
酋長們誠惶誠恐,拜謝辭別,一路上走的是雙腿發軟,明白那位衛公太狠了,再不敢有半點其它想法,回去就開始搬遷。
這邊,秦琅一下子掃滅了一百多個大小番社後,也算是將淡水平原給征服了,留下了幾十個歸附的番社,也空出了大片的地盤。
秦琅前後得了五六萬奴隸,一時間也無法把這麼多人口送到中原去換成其它種族的奴隸過來,於是只好一邊將青壯裝船運往中原各港販賣,一面把一些老弱聽話點的打散,組成一個個奴隸莊園,以秦家的傭工或是奴隸管理監督,屯田墾荒,準備種植甘蔗、棉花。
同時,秦琅也藉着這股威風,派人向桃園平原和宜蘭平原傳話,威嚇拉攏,並向山裡的生番們談話,希望跟他們直接合作煉製樟腦香和開發硫磺礦,沒了原先平地番那些中間商,山裡的生番能夠賺的更多。
當衛王李保定帶着大隊人馬從長安出師,向流求而來,準備就藩之國時,秦琅正指揮着秦家瘋狂的在流求島上圈地。
一船又一船的人被從中原各處港口運來,秦家提供了優越的條件,給安家費,給路費,給車馬費,包食宿,到地後安排集體屯墾,秦家提供一切屯田所需,建宿舍,修食堂,他們只需要墾荒便是了,最後旱澇保收,一切風險秦家承擔,若是有收成,還能分成。
最重要的是,秦家承諾,所墾荒的土地,六年後兩成將無償送給開墾者。你若開墾了百畝,就有二十畝是你的,都是永業田。
秦家提供墾荒所需的一切,耕牛耕具種子技術,甚至是路上車船費,食宿費用,墾荒時的衣食住行等等一切。
既有保底工錢,又有收穫分成,最後所墾荒之地,還能有兩成成爲自己的永業,若是最後不想要,秦家也願意以市價回購。
這樣的好事,對於許多中原缺田少地的貧窮百姓來說,有着極大的誘惑力。尤其是那些窮光棍,啥也不需要,報個名,然後光棍一條上路,一切都有人負責,熬個幾年,在流求島上也許也能賺下一份家業。
再不濟,得幾年工錢,也能回鄉。
跑馬圈地,騎驢圈地,先到先圈,誰先圈到誰就有優先墾荒權。
在淡水平原上,原先那一百多個不識時務而被攻滅的社寨上,一個個移民屯莊拔地而起,無數的新移民到來,也有許多原本的淡水平地番,此時淪爲了奴隸,被打散分派在一個個的屯莊裡,在皮革的驅趕監督下墾地種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