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黃回到武安州後,現在親自坐鎮門縣鎮南關,阿儂夫人回去後也立即召集了金雞垌儂氏青壯垌丁鄉勇協防。諒山的楊季元也率子弟鄉勇北移同登,兵曹錢德興領武安州子弟千餘過鎮南關,入石西(憑祥)增防。”
“秦用將軍領三千兵進駐高平,合兵五千。”
“秦勇將軍領兵三千進駐思明,合兵五千。”
左溪南岸,籠州武勤城中,軍情處的參軍向秦琅作軍情彙報,屏風上的大地圖上,武安州不僅牢牢的守住了北面門戶鎮南關,還由朝中郇國公錢九隴之子武安州兵曹錢德興出鎮南關,把北面的要鎮石西城也接防了。
而秦用和秦勇二將,各率三各人,出鎮南關,一左一右的北上,一個進駐高平堡,一個入駐思明城,就猶如是一對展開的翅膀。
武安州如一隻雄鷹展翅,鎮南關是頭,石西是喙,高平和思明則展開羽翼下的一雙利爪。
“目前,平而江、水口河、黑水河一線的龍州、金龍州、思琅州等雖還在句町蠻控制之下,可我們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參謀處的參軍也上前來彙報。
“我們擬發起對句町蠻的反攻,第一步,先出兵收復羅龍和武禮二城。此二城是如今左溪南岸仍陷入句町僚之地。以水師隔斷左溪江面,然後籠州、思明兩面夾擊,將目前在南岸的約萬餘句町蠻包圍殲滅!”
“高平的秦用將軍和石西的錢德興兵曹,則負責戰役發起後,在側後方牽制干擾談州一帶句町蠻的主力。”
秦琅手捧着一杯茶,聽取着自己行營幕僚們的彙報分析。
在左溪一帶,句町蠻入侵的人馬約有五萬之數,但這五萬人並不是全擠在談州城下,事實上這五萬人實際上是分散在幾百上千裡的戰線上。他們從西北而來,自攻下的唐軍上次征討僚子部新設的安德州起,一路東進,從安德州到談州,就有六百里了。
南路的句町蠻,一路攻破了大唐七八個羈縻蠻州,攻下的溪垌寨上百,但短時間裡,從安德州到談州,依然還有大量的溪垌蠻未被攻破ꓹ 他們或暫時臣服,或仍負隅反抗。
這使的句町蠻一路東進ꓹ 也得不斷的分兵留守攻佔的寨子,以及派兵監視那些還不肯臣服的寨子,在安德州他們還有五萬人ꓹ 可從安德州起,一路分兵ꓹ 五萬人馬攤大餅一樣的,越攤越薄。
比起北路句町軍來ꓹ 南路軍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強硬對手ꓹ 那就是武安州秦家。
秦家實力之強遠在他們意料之外,尤其是在他們初階段的突襲之下,北路那是措手不及,又羣龍無首,紛紛被破。可南路軍很快就在高平吃了憋。
高平堡雖不大,卻如同一面銅牆鐵壁一樣讓他們對以寸進,這塊骨頭讓他們折損了不少人馬ꓹ 掉了許多士氣,也浪費了許多寶貴的時間ꓹ 最後不得不繞過ꓹ 卻又得分兵在附近監視防守。
後來南路軍幾次分兵往南面攻打ꓹ 結果都沒有什麼進展ꓹ 秦家不僅把武安州守的跟鐵桶一樣,還守了塊飛地高平堡ꓹ 而且迅速派兵出鎮南關ꓹ 協防關外的一些要點。
這使的平而江一線ꓹ 南路軍打了數個敗仗,雖說都是些小敗仗ꓹ 但最初的戰略計劃也都落空了。
本來南路軍是計劃兵分兩路,一路順平而江而下,一路順黑水河而下,最後在談州會師,然後殺向邕州,與北路軍勝利會師。
誰料到,最後南路軍的右軍倒是一路順利,可左軍卻在平而江連吃敗仗,好不容易拿下了幾個州,但身後卻一點也不安全,不得不派更多的兵留守防禦。
這也使的談州城下,南路軍會師後比預料的兵力少了許多,而談州的左溪蠻王扶桑的反擊也十分堅決。
於是句町蠻統帥沙人部的酋長又分兵到左溪南岸作戰,襲擾州縣,奪取錢糧,以戰養戰,同時寄希望這支偏師能夠順利攻奪邕州左溪南岸要鎮籠州。
句町南路軍攤子越鋪越大,千里戰績上,五萬人也越攤越稀薄,結果就形成了現在這種尷尬的局面,談州久圍不下,強攻又乏力,放棄又被攔住去路,偏師更是進攻乏力。
籠州又被秦琅搶先增援守衛,無機可乘。那支過江的偏師,一時陷入進退兩難之地,反陷入左溪蠻們的反撲圍攻之中。
秦琅指着地圖,笑着對衆人道,“以句町蠻的那點可憐實力,吹噓發兵十萬,可實際上這是取死之道,他們根本沒有這個後勤補給能力。儂氏終究是個婦人,如果換個稍像樣的蠻子當王,絕不敢這樣傾巢而來,這打法完全就是婦人撒潑之法,哪是戰爭?”
戰爭說到底,是方方面面的統籌,是一項數學。
最終打的還是國力。
句町打着復仇、生存的旗號復國出兵,那他就是要打也不是這種打法,她如果想把聲勢搞大點,那麼儂三娘也當速進速出,十萬人馬兵出兩路,打唐人一個措手不及,撿到便宜後,便要迅速退去。
這樣,他們既能收復上次被李大亮攻奪的失地,又能入境搶一把,說不定還能因此把一些左右溪蠻王拉攏過去。
而現在這局面,完全就是沒有大局觀,一味的進攻,結果後繼乏力,說到底,就是句町的諸部實力根本支撐不了他們這般深入。
“用兵如打拳,拳不能用老,如果你一拳不留餘力的完全揮出,則你再無威力,更會渾身破綻,空門大開。”
“我贊成參謀處的這個作戰計劃,交州軍已經開始反擊,要不了多久句町蠻就要全面撤退。我們先把左溪南岸的這萬把蠻軍給吃了,把戰線推到談州附近,到時追起來也快點。”
秦琅總的戰略,是要等句町蠻慌忙撤退時,痛打落水狗,但把南岸的這萬把人吃掉,並不影響大的戰略計劃,甚至也有利於總體戰略。
唐軍有水師這支利器在手,把左溪一隔,南岸的這萬餘人馬雖還據有兩城,可就等着甕中捉鱉了。
“羅龍,武禮二城的句町蠻雖有萬衆,但實力一般,本就是支偏師。不過就怕他們負隅頑抗,據城死守,如果強攻,只怕會增添不少傷亡。參謀處以爲,可先用水師鎖江,攔住他們的退路。然後調兵圍住二城,圍而不攻。”
這是個減少傷亡的辦法,左右溪的蠻寨雖然不如中原城池高大,但也都是佔據險要,真強攻硬打也不容易。
飯一口口吃,仗一個個打。
“羅龍和武禮的蠻子,就交給我們來打,秦用他們另有任務。”秦琅手指敲了敲談州(崇左)上游的龍州,“龍州控扼水口河和平而江匯聚之地,也是談州城下句町蠻來時的兩條路之一的必經之地,龍州上游的水口河、平而江一帶現在還有上萬的句町蠻分散在各地,我們要想辦法先把龍州拿下。”
秦琅的戰略意圖很明顯,在句町蠻即將要敗撤前夕,先把他們的一條撤退之路堵上,同時砍斷他們與上萬句蠻的聯繫。
水師封鎖左溪,然後籠州的秦琅把南岸的萬餘蠻子給包圍殲滅。
秦勇錢德興他們聯合出兵攻奪龍州,然後高平的秦用等可率兵上游分散留守的萬餘蠻部。
這兩刀砍下去,句町南路軍,就差不多斷了兩條胳膊,談州的主力到時只能從黑水河一線撤退了。
作戰處的參軍事們有些擔憂,“據我們所知,龍州城中有句町蠻三千把守,一旦我們進攻,他們還可能得到附近增援,起碼也能聚起五千人守城,龍州寨較爲險要,依山臨江,易守難攻,不好打。”
“依山臨江,倒恰是給我們方便,我們這邊可以調一支水師過去增援,談州的句町蠻攔不住的,另外,我們在上游石西也可以用木排竹筏運送兵員物資過去,我們能在短時間內,把鎮南關、石西、思明等地的上萬人馬送到龍州,而且還能召集起碼一兩萬的溪垌蠻協從作戰。”
秦琅敲着地圖,十分自信的道,“句町蠻真正的精銳主力盡在談州,次點的也在南岸籠州境內了,龍州是在他們後方,留守的已經多是老弱少年,不足爲慮。”
秦琅調集得兵,雖然有武安州鄉勇,有垌丁土兵,但也有水師的陸戰隊,有秦家的封臣騎士們,這些兵馬的實力,可遠超過俚僚土兵的。
這一次是大戰。
秦琅早已經下令武安州全面動員起來。
不管是俚僚蠻屬溪垌各寨,還是移民各屯莊,鄉勇民兵幾乎都被徵召起來了,所有的封臣騎士和他們的扈從部曲,也一樣緊急徵召。
爲了這一戰,許多礦山工坊甚至都不得不減產甚至是停工,但這沒辦法。不打好這一仗,武安州也不安全,一旦讓句町蠻在左溪立足,甚至是攻入武安州,那纔是大災難。
“武安州立即把戰備等級提升爲一級戰備,所有在編的封臣騎士、武士、封國衛隊、團結兵都要徵召上前線。所有忠義弓箭社、忠勇大刀社、忠貞紅槍會的預備役也要準備好衣糧,隨時待命開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