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園裡,大牛悠閒地趴在綠島大片農田邊緣,輕輕地甩動着尾巴。
它的腦袋上,本來曾經斷掉的一隻角,幾乎已經和之前那隻長齊了。
如果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這兩隻角,哪個是後來長出來的。
而它腦袋上,還頂着一頭的黃色小花,看起來分外美麗,甚至還有幾分聖潔。
它趴在那裡凝望遠方的樣子,似乎讓人連心中都寧靜了起來。
旁邊,幾名農人,正在侍弄莊園裡的田地。
除了大牛實在是太大,比例不對之外,這簡直是一副田園牧歌的景象。
有了農人的存在,莊園裡的農活,現在基本上不用大牛去處理了,只有一些重活,才需要大牛出手,所以大牛最近的日子很悠閒,仔細看看,它的身體也變得比之前粗壯了,換句話說,是“變胖”了。
自從大牛的頭頂開花,意味着他已經快要進入“五階”了。
其實莊園裡的大部分人,都不瞭解對耕牛榕來說,五階是個什麼概念。
不過大牛最近性情也變了許多,不像是之前那樣整天纏着莊不遠,整天舔他的臉了。
看起來大牛似乎成熟了不少。
考慮到開花是性徵的發育,可以說現在的大牛,已經從兒童期進入了青少年期,開始變得成熟沉穩了,也不需要再快速的發育了,自然對莊不遠的依賴,少了很多。
這種沉穩的大牛,一開始讓莊不遠覺得很不習慣,但時間長了,早上起來沒被大牛洗臉的時候,也不那麼悵然若失了。
孩子長大了啊,總會長大的……
總要放手。
但這種悠閒的生活,似乎有點無聊?
大牛擡起頭,看了看日頭。
晨睡結束了,似乎到了午睡的時間了?
大牛低頭,又要睡覺了。
就在此時,旁邊傳來了趙民驚喜的聲音:“大牛,快來!”
“哞?”大牛轉過頭去,就看到趙民一邊打着電話,一邊對它拼命擺手,“快快快,快去老農那裡!”
“哞?”大牛漫步走到了趙民身邊,低下頭去,瞪着溼漉漉的兩隻大眼睛,看着趙民,一臉的納悶。
“小牛……開花了!”
“哞?!!!!”大牛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沒錯,咱家的童養媳終於長大了,開心嗎?”趙民咧着嘴,“我得去告訴莊主,他又快要當爺爺了!”
大牛快開心死了。
天哪,我的幸福生活,終於來了!
小牛是另外一隻耕牛榕。
當初農利新給那隻耕牛榕起了很多的名字。
不過全都沒叫起來。
因爲它那時候比較膽小,整天跟在大牛的身邊,躲在大牛的屁股後面,像是一個小跟班一樣,結果時間長了,兩隻耕牛榕一大一小,大的既然叫大牛,那小的……自然就被叫成是小牛了。
和大牛相比,小牛的日子並不是那麼悠閒。
大牛是莊園裡的第一隻耕牛榕,更是大牛、二妞、小福等生物中第一個出生的,可以說是萬千寵愛在一身。
對莊不遠來說,大牛就是自家的大兒子。
自然在莊園裡地位不一樣,所以身爲耕牛榕,也能愛偷懶就偷懶,愛抓兔子就抓兔子。
小牛不一樣,正如趙民所說,它是大牛的童養媳。
雖然它也是耕牛榕,但從小就沒有大牛的待遇,別說整天泡在莊不遠身邊了,連見莊不遠的次數都不多。
它的養育者是農利新。
先不說農利新和莊不遠的身份差距,單說農利新是個科學家,他雖然非常喜歡小牛,但對它的訓練卻是非常嚴格,每天檢查和記錄小牛的生長情況,對生活中的壞習慣幾乎完全不能容忍。
像大牛這樣,把整個莊園鬧翻了天,還不會被批評的情況,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小牛,性格有點拘謹。
當然,小牛剛出生的時候,大牛整天圍着小牛轉。
畢竟這可是它的童養媳,得看好了。
但轉悠了沒幾個星期,大牛就對其失去了興趣。
它還是個孩子啊!怎麼能用那種有色目光看它!
侵犯未成年人,那可是三年起步動不動?
大牛又不是蘿莉控。
但是……
小牛開花了?
也就是說,不是小蘿莉了?
大牛像是一隻麋鹿一樣,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跑的像是一陣風。
“慢點,慢點……別跑那麼快……唉,你這個有了媳婦忘了孃的混孩子!”趙民在後面追了幾步,沒追上,捂着老腰直喘氣。
農利新這會兒也陷入了狂熱的開心之中。
農利新在綠島上,也有一座獨立的研究所。
他在這裡研究各種植物的雜交、培育。
雖然看起來沒有培育出來了四翼戰雞的蟹哥影響那麼大,但是他的功績也絕對不容小覷。
譬如經過改良的鐵線藤,就是出自他的手中。
而現在,他在培育莊園海洋裡的水生植物,已經取得了很大的進展。
而在這個過程中,號稱“生命的囊袋”的耕牛榕的囊袋,也立下了汗馬功勞。
小牛不但是他的孩子,更是他最重要的工作助手。
一直以來,他對小牛嚴格要求,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
每天早上,他都要出去跑步,然後帶着小牛來到實驗室。
小牛也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非常規律的環境。
今天早上,他起牀來到小牛居住的花園,卻發現小牛竟然還在睡懶覺。
“今天不是休息日啊?快點跟我去實驗室,昨天的實驗就要完成了!”農利新不悅地說了一句,如果搞科研這麼休閒,那還能搞出來什麼東西?
但是小牛隻是晃了晃屁股,並沒有動。
“走了走了!”農利新催了幾聲,這才發現小牛有點小情緒。
“怎麼了?真的累了?不然你就休息半天?”
小牛還是不動。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讓爸爸看看。”
“小牛,你轉過來……別躲着我,躲着我幹啥……”
等到終於把小牛轉過來時,農利新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小牛的腦袋上,幾隻粉紅色的花苞,正在含苞待放。
“小牛……你開花了?”
“小牛開花了!”
“我要當爺爺了!”
“不對,是外公!外公!”
“乖女兒,讓爸爸看看!快讓爸爸看看!”
這個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不多時,農利新就聽到門外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大牛衝破了門口的圍欄,直直衝了進來,呼哧呼哧地喘着氣,看着小牛。
然後慢慢湊了上去,突然親了一口。
“你這個流氓,怎麼能這麼對我的女兒!”農利新氣得要死,使勁推搡着大牛:“你給我矜持點!”
不過大牛纔不管,它湊上前,用自己的腦袋頂着小牛的腦袋,又伸出了舌頭,使勁地舔了舔小牛的臉。
“你這個混蛋,我跟你拼了!”農利新覺得自己這個老父親的心都要碎了!
我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啊,這纔剛剛開花,就被你這個混蛋玷污了!
農利新曾經是大牛的狂熱粉絲,畢竟大牛是他見過的第一個神奇的,擁有動物的運動能力的植物。
不過現在時過境遷,他早就已經有自己的女兒了,怎麼還會把別人的孩子放在眼裡?
“哎哎哎!幹啥!幹啥打我們大牛!”趙民終於追上來了,慌忙護住大牛。
幹啥幹啥?大牛雖然是莊主的孩子,但可是我親手種出來的!
莊主是爸,我就是媽啊!
當着媽的面打孩子,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兩個年過半百的人,當即就打起來了。
“你們倆消停一點。”旁邊,有人看不過去了,“你們看大牛和小牛。”
衆人轉頭,就看到大牛和小牛,不知道何時已經依偎在了一起。
大牛一頭繁複的黃色小花,而小牛牛角上,只有零星的粉色小花。
大牛整個人,也比小牛大兩圈。
但兩個湊在一起,竟然意外的和諧。
你舔我一下,我舔你一下,有種郎情妾意的感覺。
“唔……”互相扯鬍子的趙民和農利新對望了一眼,訕訕地放下了手。
“這都要結親家了……”
“不好意思,是我的錯。”
“是時候,給它們倆準備個儀式了吧。”趙民突然道。
“親家公!”
“親家母!”
兩個人又抱在了一起。
接下來兩天,莊園裡張燈結綵,別提多熱鬧了。
大牛在莊園裡身份特殊,誰也沒把它當成個非人類,它的地位,比一些執事還要高。
趙民作爲大牛的家長,鄭重向小牛的家長農利新下了聘禮,莊不遠這個正牌老大不能偏頗,就當個證婚人。
雖然是兩隻耕牛榕的喜事,操辦起來還是非常熱鬧的。
好事的人,還每天去看看這倆未來的小兩口,調笑一番。
它們雖然還沒結婚,但是已經住在了一起。
莊不遠專門給他們劃了一個區域,給它們建了一座花園。
不知道是牛逢喜事精神爽,還是確實到了發育期。
小牛的腦袋上,花苞越來越多,還有幾朵已經快開了。
大家都知道,開花對耕牛榕來說意味着什麼。
這是完全長大了啊。
沒事兒的時候,莊不遠就和趙民、農利新坐在一起,暢想兩隻耕牛榕喜結連理之後,開枝散葉,生出來一大堆小耕牛榕的樣子。
“莊園又要壯大了啊!”莊不遠一想,就覺得又開心又惆悵。
大牛當初剛剛長出來的時候,才那麼一點大……
現在一眨眼都要結婚了。
而問題是,大牛都結婚了,自己還是個單身狗!
這個世界何其不公平!
有時候,莊不遠就孤單地坐在旁邊,看着大牛和小牛卿卿我我,你儂我儂,眼神深邃。
好在這個莊園裡,還有很多人理解他的。
這天,高蟹走到了莊不遠的身邊,陪着他看着大牛和小牛。
“你看看,大牛都結婚了,你還沒對象。”
“那你呢?你都當爺爺了!”
兩個人互相傷害着,然後又一起嘆了口氣。
單身狗何必爲難單身狗!
“我理解你,我知道二虎懷孕的時候,也是現在這個心情……”
“人生啊……”
兩個人感慨了半晌,高蟹突然咦了一聲,走上前去,盯着小牛使勁看着。
“怎麼了?”
“沒……沒什麼。”高蟹神色突然凝重了起來,轉身就向回跑。
“這是……怎麼了?”莊不遠納悶。
不過這些科學家嘛,經常突然就想起來什麼靈感,莊不遠也習慣了。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大牛和小牛結婚的日子。
莊園裡張燈結綵,全員放了一天假,宴席擺了好多桌。
大牛和小牛身上都披掛了紅色綢子,打扮得跟許願樹似的。
農利新帶着小牛走過長長的紅地毯,把它送到了大牛的身邊。
然後走回到了一旁,突然就嗚嗚哭了起來。
我女兒要出嫁了,嗚嗚嗚嗚……
莊不遠走了出來。
他捧着一本書,像模像樣地站在那裡,道:“今天這個神聖的儀式,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新的挑戰。”
“不過鑑於我另外一個身份,恐怕莊園裡也沒人比我更適合了,也就當仁不讓了……”
畢竟莊不遠的另外一個身份,就是先知歐利翁,怕是比教皇的規格都高了。
“大牛,你願意娶小牛爲妻,不論生老病死,都不會拋棄她,願意一輩子愛她,護她,給她幸福嗎?”
“哞……”
“小牛,你願意嫁給大牛,成爲他的合法妻子嗎?今生今世,你將和他攜手前行,永不分離。”
“哞……”
兩隻耕牛榕互相對望一眼,低下頭去。
一臉的小甜蜜。
莊不遠恨不得燒死這倆秀恩愛的!
不不不,大牛是自己的孩子,不能燒死!
“咳咳,作爲證婚人,如果沒有人反對的話,我就要行使我的權利,宣佈你們成爲合法夫妻了……有人反對嗎?”
臺下一片寂靜。
這個時候有人反對纔怪!
就在此時……
高蟹突然急匆匆地衝了進來。
“我反對!”
“什麼?”
竟然有人反對?
就算這個人是高蟹,如果不是有人拉住,趙民和農利新都要上去打人了。
“你反對?你爲什麼反對?”莊不遠也皺起了眉頭,這個高蟹搞什麼幺蛾子?
要開玩笑嗎?不過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吧。
“因……因爲……”高蟹看看左右,小聲說了一句什麼。
“什麼?你大聲點,我聽不清……”莊不遠搖頭。
高蟹擡起頭,大聲道:
“因爲……小牛是男孩子!”
“哈?”
來往的賓客,倒了一地……
莊不遠也被這個消息震得七葷八素的。
“怎……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