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徐三爺走了之後,項詅亦沒心情看賬,只讓管事把手裡的賬目算完,想着明日再審吧。
午時,項紹雲下了學堂看項詅臉色不是很好,想着姑姑是不是病了,自個使了人請了大夫進府。
項詅喜歡他有自己的想法,家裡有些事量着他能做的都慢慢讓他去安排,明年他就九歲了,慢慢也大了,再過兩年就能讓他自己在外院。
自那年家裡出了變故,項紹雲也搬進了林湘園,項詅去住小院,把主院給了他。
大夫給項詅把了脈,開了些益氣補血的藥,項紹雲拿了藥堅持在廚房守着賀媽媽煎了,待涼了端到項詅屋裡,看項詅吃了藥,兩人用了午膳,就在項詅屋裡的軟榻上歇了午覺,午後自去了學堂。
項詅見他這樣懂事,欣慰的同時,也有些心疼,這樣小的年紀,同齡的孩子還在母親懷裡撒嬌,看他已成熟那麼多,只她們這樣的家庭容不得他慢慢長大。
周媽媽見她滿臉失落,知道她是心疼大少爺,勸了幾句,紅兒進了裡間,看着項詅欲言又止,項詅看她便問道“什麼事”。
“姑娘,早晨榮忠候府那位公子拿來的禮,奴婢想請姑娘示下”,項詅想到早上的事,頭有些疼,“放着吧,不用理會”。
紅兒鬆了口氣,明眼人都看得出那位男子非富即貴,又是着朝服進的府,姑娘若是在氣頭上胡亂處置了,傳出話來,吃虧的就是姑娘。忙應是出了裡間。
周媽媽這樣年紀的人,以她的閱歷早看出事情的緣由,只項詅從來說一不二,她決定的事從未改變過,想着若是家中有個男人在,兩位主子也不至於受這些苦。
第二日項詅與管事門將前月的賬目算清,午後項詅送了項紹雲去學堂,外院門房來回說黃記掌事到了。
項詅嘆了口氣“請他進來吧”,在中堂花廳裡,鳳萊急急的進了門,遠遠看着項詅不出聲。
項詅見他異樣,也不知怎樣開口。
“詅兒,你嫁給我吧,我不會介意的”,只覺耳際一陣轟鳴聲,項詅看着這個男子,這麼久以來,她一直以朋友和合作夥伴的身份與他來往,那日之事實屬巧合,不知他從什麼地方知道了什麼,應該是去找了相遇樓的龐掌櫃。
項詅無力的說“風掌事不必說了,若是鳳掌事還將項詅看做朋友,我們照舊來往,西街的合約照舊履行,只以後別提這樣的話”。
鳳萊看着項詅決然的臉,用力拽了拳頭,“詅兒,我是認真的”。
項詅突然語言激烈起來,“若是你還看得起我項詅,就不要再提這樣的話”。
鳳萊幾步走至項詅面前,“若不是我,也不止於此,詅兒,我是認真的、、、、”。
項詅此時無比難過,誰願意被人提及傷疤,特別是被自己看重的朋友,無從的羞愧充斥着她的腦門,只感覺眩暈得厲害,“若是你還尊重我,就不要再提了,你走吧”。
鳳萊看着臉色慘白的項詅,心裡懊悔至極,若不是那日自家母親突然病重,自己亦不會沒去相遇樓,若是自己早些給她傳個話,讓她不用去,事情是不是不會發生,他雖不知道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但龐掌櫃回了老家,自己着人去問,他言語閃爍,不管怎樣,他只想面對自己的心,但見項詅這個樣子,已不適合再多說。
“詅兒你別這樣,我走了,你自己想想,想好了,再告訴我”,說完轉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看鳳萊出了門,一陣眩暈襲來,項詅撞倒在茶桌上,桌上的東西被她帶得落了一地,周媽媽與心蘭聽到聲響進屋看到項詅這樣,兩人嚇了一跳“姑娘”,扶起她見已早沒了知覺,周媽媽急着讓心蘭去外院讓李管事請大夫,自己與幾個媳婦子和丫頭將項詅擡回了林湘園,項紹雲知道後飛奔的就往林湘園跑,進了裡間,見大夫正在把脈,看着項詅臉色慘白,想到他只有這一位親人了,早已忍不住大顆大顆的眼淚往下掉。
他多怕,再看到當年母親離自己而去的樣子,多少次夢迴他都哭出聲,每次姑姑都輕聲安慰他,陪他度過了無數無眠的夜晚。
大夫思索了很久,放開項詅的手腕,項紹雲忙問大夫怎麼樣,“急火攻心,又受了風寒,必要多加休息,好好養幾天,老夫開幾副藥先吃着”。
衆人聽了鬆了口氣,項紹雲忙坐在牀邊俯身問轉醒的項詅“姑姑,你怎麼樣?不要丟下雲兒”,說完眼淚滴在項詅的手背上,項詅靠着靠枕,將項紹雲拉到面前,無力的笑笑。
“雲兒不要哭了,姑姑就是有些累,休息幾天就沒事了,不要哭了,男子漢大丈夫動不動就哭算個什麼事啊”。
項紹雲伸手抱着項詅,頭靠在她肩膀,“姑姑你要快些好起來,我會好好讀書,不讓姑姑操心”,項詅幫他理理頭髮,輕拍他背,“乖孩子”。
項詅在牀上昏沉了兩天,前幾天夜晚總感覺有人在自己身邊,不時的摸摸自己額頭或是自己要水,感覺很陌生,但想看清又看不清。
第三天醒時,感覺身上輕鬆了很多,也有了些力氣,聽到有在外間說話,便出聲“心蘭”,聲音乾澀又有些嘶啞。
進來的有項紹雲,鄒老夫人和賀家賀老夫人及幾個舅母,還有幾位嬸孃。
項詅忙扶着心蘭要下牀,鄒老夫人阻止她“怎麼病得那麼重,昨兒來了才知道,你都病了好幾日了”,項詅謝過衆人,聊了幾句,看她有些疲累,只鄒老夫人留下,其他夫人便告辭出府了。
待項詅洗漱換了衣衫,用了些清粥,鄒老夫人對項紹雲說,“雲兒,你先去學堂,你姑姑有太祖姑奶奶看着呢”。
項紹雲見項詅亦叫他去,自個又交代了項詅幾句,便向兩人行禮後去了外院學堂。
屋裡只剩下她們兩人,鄒老夫人看着病怏怏的項詅,開口道,“詅丫頭,祖姑奶奶看你那麼辛苦,心裡不好受,今兒讓你自己做一回主,女子終究是要嫁人的,不妨直說吧,三天前榮忠侯府的老太君去了府上,讓我給她第三個孫兒說媒”。
項詅一怔,三天前,就是他到項府那日。
“詅丫頭,祖姑奶奶是過來人,你不要以爲外人說徐家三爺多少不是,但祖姑奶奶看得出來,那是旁人不知道,你想想這世上有幾個男子二十好幾的人了,功成名就的,他也是朝中正四品的中郎將,沒有娶妻,就連個侍妾都沒有,祖姑奶奶看着心裡喜歡,但祖姑奶奶不會爲你做決定,你是個懂事的孩子”,說完停頓了一下,嘆了口氣,不知是爲項詅還是爲了別的。
“祖姑奶奶也知道咱們商家女兒對於他們那樣的人家那是高攀了,想着祖姑奶奶自己,當年也是機遇巧合才進的鄒府,也是過了好些年受氣的日子,但是你看看現在,好日子壞日子那都是人過出來的,祖姑奶奶很希望你能答應了這門親事,祖姑奶奶也是盼着你和雲兒好的”。
項詅聽着鄒老夫人的勸,腦子有點亂,一想起那個男人她的牙根就癢癢,但想到他終究沒有亂來,給全了自己臉面,如今還讓鄒老夫人來說親,就是想恨也恨不起來。
但是說要她答應這門親事,她是萬萬不能的,徐家那樣的人家,若是真的成了徐家婦,不要說做生意,就是想出門都不容易,那雲兒怎麼辦,項詅想到這,便站起來,在鄒老夫人跟前跪下,“祖姑奶奶,恕詅兒不能答應,辜負了祖姑奶奶的心意,只是詅兒有自己的苦衷,現在莫說是徐家,就是換做任何一門親,詅兒都不會應的,還請祖姑奶奶替詅兒給徐家老太君告罪”。
說完給鄒老夫人磕了頭,鄒老夫人看她堅定的目光,心裡嘆了口氣,說到底還是家裡沒個長輩,若是有個能頂用的,詅丫頭也不至於放心不下,連親事都不敢操心。
鄒老夫人扶起她,“既是如此,祖姑奶奶便回了老太君,到底是我們項家沒福氣”,兩人又說了些閒話,鄒老夫人便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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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親在看我的文啊,冒個泡吧,徐三爺要出場咯,看看這個覺得他出場費蠻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