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她們三人嗎,還有沒有別人?”沒來由的,相鄰麪筋跳了一下,纔將夢裡的人影瞬間便想起是誰,可不就是六姨娘嗎。
“回姑奶奶話,就她們三人,六爺和七爺連小廝都沒帶,只七姨娘身邊的薔兒跟着,一行四人,並着車伕,想來走的旱路來新河府”,項詅點頭不語,出了西院,纔到迎客的堂屋廂房外,就聽見裡面早已經鬧開。
徐三爺和項詅進屋時就見一位身穿淡藍色外衣,裡着純白色襯裙的婦人跪在項紹雲面前,手抓着項紹雲的衣襟,哭得一臉的悽苦。跟着項紹雲的小廝三兒正想費力的將她手拿開,一邊又不住的勸。
她身後站着兩個比項紹雲年紀稍大些的少年,兩人均着靛藍長衫,一個臉有羞愧,一個面色慘然又對此視而不見,不知心裡想着什麼。屋裡的人瞧見項詅進來,忙上前行禮,項詅掃了一眼七姨娘,那兩個少年喚項詅“六姐姐”,項紹雲抽出在七姨娘手裡的衣襟,上前接了心蘭的位置,扶着項詅,“姑姑”。
七姨娘看見項詅眼中先是驚喜,後兒看項詅高高隆起的肚子,再看進來的徐三爺,臉色一下慘白,並未起身,用膝蓋挪到項詅身前。
“六姑娘、、不、不、六姑奶奶救命,六姑奶奶救命啊、、、”
項詅看她們四人雖穿着還齊整,但全身上下風塵僕僕,七姨娘裙子下端染了不少塵土,想來是行程中路不好走,步行了一段路。
“既然來了,想來你們都累了,一路風塵,先下去梳洗一番,稍後再敘”,看了那兩位少年一眼,“李管事,帶六弟、七弟去南院吧,好生服侍着”。李大管事領了話,隨後就要帶兩人下去,兩位少年給項詅和徐三爺行了禮,其中才將沉默的那位少年擡眼莫名的看了項詅一眼,項詅毫無反應,轉身招呼衆人散去,“賀媽媽,帶七姨娘下去吧,明兒再論”。
“六姑奶奶,奴家有話要說、、、”七姨娘見項詅問都不問就將六爺七爺帶走了,現在又要自己下去,這怎麼成,自個兒逃命似的離了京都,一路上都不敢停歇,就想趕在之前想找一個能活命的機會。
項詅給賀媽媽打了眼色,賀媽媽不論七姨娘說什麼,並着身後的柳婆子,一左一右挾着她就往西院側門而去。
待他們走後,項詅對項三說,“着人守好七姨娘,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都要仔細了,你隨後再去南院,待六爺好了,帶他來見我。”
項三抱拳領了話跟着賀媽媽之後出門去了。
自始至終徐三爺都沒說話,盡職盡責的當起門神。
屋中只剩下項詅和徐三爺、項紹雲。
“三爺,就快天亮了,晚些還得上衙,您再去歇歇吧。”,項詅接過茶碗放在徐三爺面前。
徐三爺看她一臉平靜,真不知道她的忍耐力會這樣強,可又心疼她,但就目前這樣,想來她是不想他插手了,擡手幫她捋捋髮絲,“我不累,就在這兒守着吧,你也不要硬撐,身體要緊,別忘了你有男人”。
這話說得項詅心裡一下就亮堂了,是啊,她還有家人,肚子裡面還有孩子,未來的時光只會越來越好。果然與聰明人說話不累,點頭答應他,示意項紹雲上前來,“雲兒,想來京都的家中出了事故,你也不小了,這樣的事該着你伸手管一管,等會你六叔過來,仔細聽他怎麼說,莫要急躁,凡事都要用自己的想法去想一想,千萬別被表面的東西打亂了你的陣腳”,項紹雲慎重的點頭,心想,姑姑這話是想告訴他纔將她對七姨娘處置的緣由吧。
“姑奶奶,六爺到了”,項三在門外回話。
“進”。
項義進來時,瞧見裡面的三人,先給項詅和徐三爺見禮,還算是個有眼色的,給徐三爺見禮時稱呼其“六姐夫”,徐三爺點頭,端起茶碗喝茶照舊不出聲。
項詅請他坐了,看他端着茶碗,手指有些抖動,不知道是累的還是嚇的。
“六弟,昨兒晚間,我夢見你姨娘了”,項詅這樣開口,實屬突兀。徐三爺看她不像是說謊,再想到她早前夢靨住,想來定是真的了。
哪知項義一聽項詅提起六姨娘,瞬間丟掉茶碗,像是碰上的什麼惡魔一樣,噗通一聲就跪在項詅面前,擡眼時,眼中都是驚恐,項紹雲忙站起身想扶他起來,項義將項紹雲的手隔開,對他搖搖頭,轉頭對項詅說道,“六姐姐,煩您派個人去看看我姨娘吧,七姨娘帶着我們離開時,她還有氣呢”,說完嗚嗚的就流起淚來。
項詅與徐三爺對視一樣,看來事情真不是那麼簡單。
“起來好好說話,到底怎麼回事,我夢見你姨娘時她拜託我照看與你”。項義聽項詅說六姨娘有託夢給她,心裡涼了,心知六姨娘恐是早就無力迴天。
“六姐姐,事出突然,我們也不知怎麼回事,上月初九,府裡的林管事送了月銀紅利和布料等物到別院給我們,和往常一樣,我與七弟在西巷衚衕的學堂上課,張管事去往學堂將銀票讓我們收着,待我們下了學回家用過晚膳,姨娘與七姨娘就在院子裡閒話,我與七弟就去了書房,大概亥時初,我們纔要洗漱了歇下,便聽到有人叫門。姨娘怕驚擾了我與七弟,就趕着我們讓我們回屋,不讓我們出來,還特意交代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露面。”隨着項義的述說,時間拉回到事情發生那天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