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來信(首推再求收)

自那日與周媽媽詳談之後,項詅緊着便讓項二去一趟常州。

常州位於上晉西南方向,與新河府距離甚遠,項家自項老夫人離世之後小一輩的便與常州那邊走動就更少了,就是當年項老太爺與項大奶奶離世時,常州那邊亦只是派了管家送了祭品祭拜,連親一點的孃舅表兄弟妹都沒見着影子,現在出了這樣的事,要想弄清楚當年的情形,只能是慢慢打聽着來。

心蘭扶着項詅才從後花園裡散步回來,兩人正說着院子裡新開的雛菊,周媽媽進來回,“姑奶奶,柳管事帶來京都回的信”。

項詅心想,看來京都別院有消息了,“傳人進來”。

柳管事是新河府與京都聯絡處的負責人,管着項家整個綢緞的採購與經銷,當然項詅讓他管着整個項家綢緞的生意可不單是爲了賺錢,江南的雪紡絲綢那是整個上晉流通最廣的衣料,這一條線便是項詅貫穿整個項家商鋪的關鍵,所以柳管事這個人在項家不只是一個管事這麼簡單。

隔着簾子,柳管事進來先給項詅請安,項詅請他坐了,接過周媽媽遞過來的信,轉頭對心蘭說,“給柳管事拿前些日子三爺從京都帶回來的黃參,柳管事家裡用得上”,心蘭應了,柳管事一聽項詅要賞他黃參,心裡感激,柳管事的母親常年胃寒體質虛弱,一直用黃參養着,只這黃參金貴,從來都是有市無價,項詅常記着給他留意,時不時的就會給他續上。

柳管事忙謝過項詅,項詅示意他不必如此,“柳管事爲項家勞苦功高,這些都是小事,只要你母親身體安康就好”。

柳管事忙稱是,項詅挑開信封,拿出裡面四張信紙,將之投入周媽媽端上茶几上的福字盆底的瓷盆。第一張下去溼了之後,顯現出字跡,之後項詅再放入第二張,如此連續四張放入之後,慢慢的瓷盆中的水充滿了墨汁,項詅看着瓷盆裡散開的墨團,用桌上的銀鉗子將紙張攪合成米糊狀,她雖面上不顯,但心裡早已翻騰。

信是留守京都項宅的林管事回的,收到新河去的消息,林管事帶人立馬去了項家的別院,別院中早已空無一人,他們進別院之後,只在先前六姨娘住的院子裡發現六姨娘屍體,當時早已是不成了人樣,報了官府之後,仵作驗過便斷定是被人用碎瓷割開喉嚨,還用竹管接了水流入口中,最後留着一口氣直至不久之前纔沒的,但按着喉間的傷口來看,早在發現之前有二十幾日人就已經是隻剩最後一口氣了。

沒有人不被這樣殘忍的手法震驚,當日官府就下了文書捉了別院逃出去的幾個僕從,但從他們口中得知的消息甚少,就在別院出事當天,別院裡的人都被趕了出去,一個也沒剩下,且開始幾日還有僕從想回別院探探頭,均被守在院子裡的人捉了暴打一頓扔出來,就再也沒人敢去試探,也沒人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

項詅心裡怒極,這是明擺着要給項家示威呢,殺人不過頭點地,留着六姨娘最後一口氣,是想着會有人去救呢,還是設了局讓人往裡鑽,項詅不由想到當年項老太爺失事的官船,一船百來號人全部沒了,船上的人何其無辜,就這樣生生被連累,由此,項大奶奶離世時說的那句話,即可表明,三姨娘是如此的喪心病狂,不,項詅立即否認自己的先入爲主,不止是三姨娘一人,肯定還有別人與她同謀,謀的不是一個人或是一件事,而是整個項家,或者是項家某樣極爲重要的東西。

項詅心想,到底是什麼東西這般重要,要說三姨娘在項家算下來也有近二十幾年了,直至今日都還未圖到手,就算當年連害了項家兩位當家人的性命都未能達到目的,也說不過去啊。

項詅讓柳管事回鋪上,只留了周媽媽,一時也想不出什麼頭緒。

這日徐三爺難得午後清閒,一家子坐在後花園鯉魚池的涼亭裡閒話,已近深秋,涼亭外圍了帷帳,項紹雲與七爺讓人打起角落的帷帳,叫人拿了魚食,兩人喂起鯉魚來。

項義端端正正的坐在徐三爺面前,兩人也沒說話,文尚也不用丫鬟伸手,自個泡了茶,在徐三爺身後站了。

項詅坐的是靠椅,看着項義不同於項維的天真爛漫,也不同於項紹雲從小被自己培養的早熟和乾脆,項義給項詅的感覺是有些摸不透這個人,算算年紀,他也是才滿十三歲不久,想來也是近日發生太多讓人無可預料的事情,逼着他不得不面對。

項詅看着倚欄閒話的項維和項紹雲,再看一眼項義,想到昨兒夜間,項詅與徐三爺說了京都傳來的消息,徐三爺只說了了,“三姨娘這條線已經有些眉目了,至於六姨娘的事,還是早一些告訴六弟吧,終歸是要說的,讓他心裡落底也是對他好”。

此時看着兩人不出聲,項詅也不好插嘴。

半響之後,徐三爺將茶杯放置茶桌上,壓着聲音,轉頭看項詅正看他,安撫的對項詅打了眼色,對項義開口道,“六弟,你姨娘的頭七林管事已經料理了,也請了慈安寺做了法事,現在葬在七裡坡,待回了京都之後,你再去祭拜”。

項詅看着項義聽着徐三爺的話,仿若是爲了確定,擡眼看着項詅,項詅朝他點頭,得到確定後,項義眼眶轉紅,沒孃的孩子怎會不可憐,就算只是姨娘,那也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此後再沒有誰會比這個人更護着這個孩子。

項詅看他強忍着情緒,心裡嘆了口氣,朝項維和項紹雲道,“雲兒,與你七叔去一趟大書房,將昨日你們的功課拿來”。

項紹雲奇怪的看了項義一眼,見徐三爺沒出聲,便乖巧的拉着項維就往外院大書房而去。

看着重新放下的帷帳,涼亭中只剩下徐三爺和項詅,項義強忍的眼淚落了下來,不同於悲傷,他的神色中還有怨恨和懊惱。

項詅看他這樣,“六弟,年底,你六姐夫要回京述職,你與他一道回一趟京都吧”。

項義一邊落淚一邊點頭甕聲應是。

接過心蘭遞上的帕子,將項義喚至面前,項詅擡手幫他把眼淚擦了。

“六姨娘是個有情義的人,你有這樣的姨娘,是你的福分,回去之後好好陪陪她,她會知道你的孝心的,以後只要你過得好,就是對她最好的交代、、”

項義聽着項詅說着安慰的話,想着當年分家之時,自己年歲還小,但這些年,每每聽着六姨娘與七姨娘提起這位六姐姐都是滿口的尊敬,在他們走至絕境時,六姨娘也是想着只有這位六姐姐會收留他們,會照顧他們。

“六姐姐,項義感激您對我和我姨娘所做的一切,只要六姐姐不嫌棄,項義日後定會好好孝敬您和六姐夫”。

項詅看他說這樣的話,點頭說,“父親去得早,當年分家也是不得已,好在現在你們都好好的,六姐姐能幫你們的不多,但六姐姐會記着六姨娘的囑託,會好好照顧你,直至你成家立業,有自己的家庭。”

項義聽這話,擡頭,像是爲了確定,又像是很謹慎小心,悄聲問項詅,“那是和雲兒一樣嗎?”

徐三爺木着臉看了他一眼,項義忙低下頭,不敢再說,項詅嗔怪的看了徐三爺一眼,徐三爺扯扯嘴角,挑着眉,打着嘴型對她說,“不關我的事啊”。

文尚看着自家爺搞怪的模樣,心想,這世上也只有夫人才能讓爺有這般閒情了。

“六弟,雲兒與你是不同的”,項詅就是這樣的人,醜話都是說在前頭。

項義忙點頭,一邊急着回道,“六姐姐,我知道,雲兒與我是不同的、、、、、”

項詅擡手打斷他的話,臉色有些嚴肅,“我說雲兒與你不同,不是因爲旁的緣由,你與他唯一的不同是他揹負的東西遠遠比你要多”。項詅看他仿若鬆了口氣般,繼續又道,“你也知道,項家的以後是要雲兒一個人支撐的,你們是他的長輩,雖然年歲相差不大,但作爲他的叔叔,日後能幫扶他的,我還是希望你們能伸一伸手,他身上有大嫂的希望,有我的希望,更有整個項家的希望,其實,你比他幸運,你可以活得隨心所欲,但他不行,他必須得走他註定的人生路,我願你能想開,我之所以對他不同於對你們,也只是想他多一些未來的籌碼,但我還是要用那天對七弟說的話來告誡你,在咱們項家,人人都只能靠自己,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很多時候,若是還指望着別人,還不如好好想想我今天說的話”。

項義聽着項詅的話,心裡對六姨娘的死多少好受了些,看項詅從容的坐在那裡,彷彿這世間所有的事都是會過去,所有的悲傷和不快樂都會過去,呼出心中那口鬱氣,“六姐姐,麻煩您在有三姨娘消息的時候與我說一聲”。

項詅就怕他心裡只惦記着爲六姨娘報仇,走上極端。

顯得有些平淡,項詅擡手示意他回去坐,只應他,“六弟,該讓你知道的時候自會讓你知道,假如你還認我這個六姐姐,就要聽我的話,好好兒唸書學本事,至於三姨娘的事,冤有頭債有主,應該的時候,我自會給你交代,好了,這些事都不是你小孩子該想的,做你該做的事吧。”

才說完,就聽見項紹雲並着項維進來,項紹雲看着項義眼睛紅腫,再看項詅臉色有不虞,打岔道,“六叔,你的功課我幫你帶過來了,姑父可是博學的呢,咱們可以與他請教”。

項義看項詅對他點頭,應了項紹雲一聲,三個少年圍着徐三爺坐在茶桌邊,一人一句討論起功課來,直至周媽媽來傳膳,衆人起身出涼亭,項紹雲故意落後與項義同走至後面,徐三爺聽着他開口與項義說道,“六叔,姑姑訓你了嗎?”

徐三爺聽着項義小聲回說,“沒有,六姐姐沒有訓我”。

項紹雲又道,“那怎麼姑姑看起來不是很高興?”,說完語氣沉穩,“六叔,你要知道姑姑現在是孕婦,本就容易生情緒,咱們是男子,自不要與她計較的,而且,姑姑是這世上最好不過的人了,等你與她相處久了你就明白了,她訓你也是爲你好呢”。

項義看項紹雲小大人一樣寬解他,就算他話裡話外都是爲着項詅,但項義心裡很高興,沒了姨娘,身邊還有人想着自己,這樣就足夠了,這就是親情的力量吧。項義鄭重的朝項紹雲點頭,“雲兒,六叔知道了,日後定不會與六姐姐生嫌隙的,六姐姐是這世上最好的人”,這是一個少年的承諾,卻也是一段親情的獨白。

徐三爺聽着兩個小傢伙稚嫩的話語,雖然聽着讓人發笑,但也讓人心裡暖暖的,徐三爺將項詅往身邊拉近些,看她眉眼安靜平和,心裡想着與她開始的時候,她可不是個容易相處的主,慢熱到讓人抓狂,可她真心待你的時候,你就真的會覺得你是這世間最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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