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紹雲回來,衆人在二門上接着,歡歡喜喜的去給老太君、侯爺侯夫人請安,說是去府裡新建的院子,項紹雲暗自一笑,應該是先前京都過去的信裡面工部幾位大人一起主建的那處院子,成了之後,聽說京都現在家家都想有這麼一處,一手拖一個走着去,嫃兒都沒停了說話,一下問項紹雲惠州好不好玩,衆人都笑,又不是去踏春秋遊,
項紹雲回她說不好玩,除了河流,野山裡都是莽叢,尋常人不能進,只有最勇敢的獵人才敢去,又問平日都吃什麼,回她說,在衙門裡隨大人官員們吃大夥飯,若是去堤壩就吃烙餅醃菜,時有打下來的野物,也能烤了吃。嫃兒這會兒就開始心疼哥哥了,吃烙餅鹹菜沒有肉,怎麼會有力氣,一會吃飯定要給哥哥多夾肉,這會子見着人,早忘了先前說人家不回來過生辰的話,嘰嘰喳喳的到了,唯安院,老太君與侯夫人站在廊下,看見衆人走過來,笑吟吟招呼,“快些進來,屋裡暖和。”
都上前去問安,待項紹雲走至前面,老太君看他這般模樣,慈眉善目裡透着歡喜,“雲哥兒回來了。”就像項紹雲是他的親兒孫般,項紹雲給她行大禮,“給老太君問安。”樑媽媽遵照老太君吩咐將他扶起來,“快進屋,咱們慢慢說。”
長輩們先行,小輩們走後邊跟進屋,項紹雲看着屋裡舒適的模樣,簡直就如暖春一般,笑着去尋項詅,先前姑父的信遞去惠州時,魏大人先進行潤色,初步的想法出來之後交給幾位大人看,幾位大人猶如獲得至寶,若是能建成這樣的宅子,不論是當朝下的燒瓷工藝還是建築水平都將是空前的,如今這樣的空想成爲現實,雖然少不得大人們的設計和構思,工部工匠們的巧手,可說到底最大的功臣還是項詅,原先都以爲是徐三爺有這樣的想法,後來宅子建成後,徐家竟然向聖上爲項詅請功,雖然作爲女眷不會有什麼功勞獎賞,但徐家這樣做也是因爲疼惜項詅,再者,項詅因爲這事得了許多誇讚,項紹雲不由自豪,商戶又怎樣,像姑姑這樣的人,早晚都會有一天綻放別人沒有的光芒,項詅感覺到項紹雲的目光,朝他一笑,示意他好好與長輩們說話,就是侯爺這樣不擅長與小輩們打交道的人,因爲項紹雲離家這大半年,從談吐到說話的方式與之前有了很大的改變,這也算是他從整日跟着幾位脾氣古怪的大人們交流得來的收穫吧,侯爺問他許多惠州的人人文風情,就是地方政務他都能說上幾句,誰讓他整日裡泡在衙門裡面,就是吃個飯,時有官員們都是將事務談在飯桌上,耳濡目染無形中學了許多實際的東西,可以說這半年與他的人生都有極大的影響,他本就是聰明人,又是好學的時候,聽什麼,做什麼都是用十萬個認真在對待,就是徐三爺,看到他這樣的變化,打心裡都是滿意的,今兒還是在唯安院擺飯,晚些世子與徐二爺下了差事,項紹雲上去見禮,徐二爺頭一個心裡有觸動,果然是讀書萬卷不如萬里行路,這是裡裡外外的脫胎換骨般,早先徐淳直要說要出去歷練,看來,該是時候了,想着晚些與父兄與三弟商議一番,就是要去也是要去一個可以真正能給他們歷練和學到東西的地方去。
宴席在亥時初撤下,項紹雲備好的禮,早在進門的時候,項詅便已經派人分派到各個院子裡面,侯夫人把他的細心看在眼裡,果然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就是因爲他自小生活的環境,項詅又時有對他嚴厲,管教又十分到位,所以即便是許多很小的細節他也能看顧得很好,再一想家裡的幾個大孫子,自小就沒有爲這些人情世故打算過,現在長輩們都在,還能這樣不知事,可武藝再高強還是得需要打磨,心思與武藝同等重要,侯夫人是第一次想到這些年自己是不是太寵着孩子了,徐淳熙日後要成承家,除非有皇命出外離京公幹,要不然這一身都不能離開京都的,與他的父親與祖母一樣,守住這個家,守住榮忠侯府,想想,該是教他跟着他父親處理外務的時候了,再說徐淳璋與徐淳疆兩個,一直勸說長輩們要去戍邊,現在雖時有去軍營裡面體驗,可那怎麼比得上真正的當兵呢,這也是該他們離家的時候了,將來他們是怎麼個造化全看他們自己,侯夫人此時看着世子也是一臉深思,想來項紹雲這趟回來,給了家裡人好好的一個標榜,孩子,還是需要放手的,這樣他才能真正成長。
散席之後,陪着又喝了茶,老太君交代他們天黑路滑早些回自己院子,都不用等着伺候歇下,世子這才領着弟弟弟媳、兒子侄兒侄女們告辭出來,各回各院,在西苑門前,徐家兄弟知道項紹雲定會想與項詅說話,這便與三叔三嬸嬸告辭了先回外院,項詅叮囑跟着他們的人小心伺候,看着他們離開後,這才進屋裡,前廳裡擺滿了從惠州帶來的土儀,每個院子都有,除了唯安院裡,孝敬長輩們的自然要豐厚許多,徐三爺三兄弟的都是同樣的,項紹雲拿出給嫃兒與睿哥兒自己親手雕刻的人偶,也就小孩拇指般大,雖然是生手,可大致看上去倒是有六七分相像,有六顆香木的珠子串着,可以帶在手上也可以掛在脖子上,靈巧得很,兩個孩子見着了喜歡得緊,這是哥哥親手刻的呢,兩個人拿着一個一個看,相互比較,突然兩人拿了另一個人的,其口同聲的說,“姐姐的好看”“弟弟的好看”,當然也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項詅兩個都拿過,分到兩人手裡,“都拿着自己的,日後長大了,拿出來看,多有趣的,快收着。”
兩個一想,也是這樣呢,立馬歡歡喜喜的收着,玩一會兒芍藥與百草帶兩個孩子去洗澡換衣,前廳裡只餘了他們三人,項詅這纔好好與項紹雲說話,倒是徐三爺靜靜的在一旁喝茶,看着項詅溫暖的關心問語,項紹雲自小就長在他們身邊,就像他們兩夫妻除了嫃兒與睿哥兒之外的另一個孩子一樣,如今看着自己的孩子長大成人,怎麼會沒有欣喜呢,靠在茶几上聽她們姑侄說話,“回來有沒有去拜見你岳母?”這一次項紹雲出去這一趟全虧得有魏大人,所以第一個要謝的當然是項紹雲的岳父母,就是魏將軍與魏夫人都是要謝,項詅明兒還得專門擺上酒宴請他們上門來,雖然日後都是一家人,可該講究的禮儀還是要講,項紹雲點頭回她,“回姑姑,進城來便先送了岳父與幾位大人回府,再去拜了歐陽先生,又將行禮東西留了在家裡,幾位兄弟一同陪去的,這纔回府裡來。”
項詅滿意的看着他,真的是長大了,許多事再不用自己一字一句的去教,再想起明年的春圍,“去惠州大半年,不知道你的書有沒有落下,臨行前帶了一馬車的書本,怕是都沒有翻閱過?”
就知道姑姑會這樣說,若是與別人一同出門,難保自己不會落了看書,但跟着的是自己的岳父同去,日日除了忙公務,就是一日都沒有忘了要督促,“姑姑您放心,一日都不曾拉下,去惠州,歐陽先生也是半月有信去問的。”
徐三爺輕笑出聲,項詅啊,就是擔心得太多,可哪一個當着母親這樣身份的人不是這般有心孩子的,“你姑姑,日日都不放心這個,不放心那個,就是說你千般好萬般好,可她還是有不放心的地方,看來你離她希望的樣子還是需要努力許多呢。”
項紹雲也笑,這是自然,自小姑姑對自己都是這般,就是再好還是有人會比你好,與自己比就可以了,所以自己總是不斷的看昨天的自己,起身給徐三爺行一禮,“多謝姑父對雲兒教導。”轉身又對項詅拜一禮,“辛苦姑姑日日牽掛。”
項詅將他拉起來,“這也拜,那也拜,腰不酸?”
項紹雲順勢與她撒嬌,“姑姑,您甭說,一說就是個事,您可瞧瞧?”
項詅一聽,真以爲他受了什麼傷還是哪裡有什麼病痛,還像以前對他一樣,將他推到面前,按着肩膀問他,“哪裡痛?不會是你在惠州受了什麼傷,瞞着我們不說?不行,明兒我得去問問魏大人、、、、”
徐三爺起身拉過她,“你怎麼聽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他能有什麼傷,就是吃點苦什麼的,若是緊要關頭有什麼危險的時候,魏大人能給他上前嗎?”又瞪項紹雲,“你小子,怎麼大了還與嫃兒與睿哥兒一樣要與你姑姑撒嬌,小心我不收拾你。”
項紹雲縮了肩膀,他的本意就是想讓項詅心疼他,可沒有想着項詅爲他擔心,臉上嬉笑,也扶着項詅坐回去,“姑姑,沒事,好着呢,就是久不見您了,想您得很。”順勢也就靠着項詅坐着一處,徐三爺又瞪他,這回項紹雲懂得看眼色了,就是挨着坐會兒也不行嗎,轉頭去看項詅。
原以爲是個大人了,這會子又變成孩子,作勢拍他坐遠點,“說假話騙你姑姑,小心你的皮。”
項紹雲起身點頭哈腰說是,徐三爺就是喜歡開涮人,“雲兒,聽說你在惠州,許多夫人都想你做她們家的女婿呢?”
這話一出就啞然了,項詅也看着他,這,是不是真的,有這麼受歡迎?
項紹雲雖是有些臉紅,但還是大大方方的回他,“姑父怎知,不過有岳父在,她們不敢亂說話的。”
項詅一想到那個場面就好笑,當着人家岳父的面問人有婚配沒有,確實是件好笑的事,魏大人不定當時有多氣呢。
項徐三爺見他承認了,自然是更好笑,就魏大人那樣古板的人,見天有人在他面前問他女婿有沒有定親,肯定臉色都崩壞了,項詅看他好笑的樣子,項紹雲這一趟出去,不但人開朗活潑了,就是與他姑父說話也沒有這般怯意,這樣就很好,三人正說話,文清進來,回話。
“三爺,二爺邀您去外院書房。”回完話待徐三爺點頭回身去廊上等候,也沒多會兒,徐三爺出來去外院書房,項紹雲也跟着出來,項詅送出來,早先她就交代家人去將項紹雲之前住的院子收拾乾淨點上爐火,薰了薰香,冬日最是容易受潮,早早收拾了,再去住也沒有旁的味道。
送他們兩個出門,回身去後罩房裡看兩個是否收拾好了,正在幫嫃兒解了髮髻,換了睡衣褲,睿哥兒還在水裡玩耍,這大冷天的可是每晚都少不得他這樣鬧騰一番,看見項詅進來,問她,“哥哥呢?”
項詅拿了幹帕子裹住他,兩下抱出來坐在火爐旁,一邊給他擦乾了穿衣,一邊哄他,“哥哥回去歇下了,明兒咱們再見着。”
擦到臉上,先閉眼閉嘴,待收拾幹了,穿衣,“母親,睿哥兒去同哥哥睡行嗎?”
項詅想象這兩個夜間睡覺都不是安穩的睡一張牀,也就敢想想,“你還小,大些才能去。”
“幾歲?幾歲可以去?”雖然說話流利,但想那麼深奧的問題真是難忘他這個小腦袋了,低頭親他額頭,笑着說,“年後開春,哥哥下場若是高中了,睿哥兒便可以同哥哥睡。”
項詅一轉念,又說了一個異常深奧的問題,他哪裡知道下場、高中是什麼意思?還是說個簡單的吧,百草給嫃兒解了髮髻,披散着頭髮走過來,看着母親幫弟弟穿衣,項詅靈機一動,“若是睿哥兒長得與姐姐一般高就可以去外院與哥哥一同睡。”
說完抱起兒子,喚過女兒出後罩房去臥房,嫃兒自己爬上去,再坐好了給百草解鞋子,睿哥兒直接放上去,一翻身就到牀裡邊,見嫃兒上來,看着姐姐想,什麼時候才與姐姐一般高呢,嫃兒沒注意到弟弟的眼光,她只記得,要睡了,百草揭了已經用湯婆子暖好的被子裡面,鑽進去舒舒服服的枕着枕頭轉臉要項詅講睡前故事,看睿哥兒還在被子上坐着,項詅正在發話,“睿哥兒快進被窩,才洗了澡,外衣也沒穿,待會該着涼了”,嫃兒也奇怪的看着弟弟這是怎麼了,“弟弟,快睡下,母親要講故事了。”
看不到姐姐長得多高,一聽母親要講故事,又一個翻身進裡面下,項詅沒法,脫了鞋子,上去,將被子揭開強行將他塞進裡面,睿哥兒以爲與他逗樂,一番掙扎,項詅忍不住笑,兒子就是與女兒不同,整天都要翻天,就這勁頭,自己都快抱不住他了,裝作訓他,“快去睡好,母親要生氣了?”
這才嘻嘻笑了好好睡下去,給他們掖好被子,自己也解了外衣躺上去,每晚都要說睡前故事,好像項詅也不是十分會講故事,也不能說小紅帽與狼外婆的故事吧,這裡也沒有這樣形式的故事人物,那麼改編一下,變成上晉北寒山上的雪狼和獵人的故事吧,每晚都要講,現在項詅自己都發現自己胡謅的本事提高了,沒多會兒,兩個孩子開始眯眼聽,睿哥兒先睡着,這是個純粹的人,想睡的時候就睡,想玩的時候就玩,嫃兒還強撐着想聽完,項詅停了一下,哄她早些睡去,也不再講,看着她閉眼微顫就兩下也睡着了,悄聲起來將被角掖好,下牀穿鞋,芍藥看着孩子們睡了,吩咐婆子擡熱水進去給項詅換洗,若是熱天,多半晚上會洗頭髮了烘乾,入冬之後徐三爺便不再允許她夜夜都洗頭髮,整天都坐着,雖然不出汗,可火爐旁的灰總是很多,所以兩天洗一次,都選在歇午覺的時候,項詅自生了孩子之後這午歇變少了,很少睡着,空閒的時候又多起來,此時換洗了出來,坐在軟塌上煨着熱茶等徐三爺回來,想着明兒一早起來下廚做嫃兒的壽麪,想來老太君定是要喚去她那邊熱鬧一番,請客就不用了,就是家裡人吃飯給嫃兒送生辰禮,家裡所有人過生辰都是這樣,就是老太君操辦的時候也很少,明兒應該是要多煮些壽麪,長輩們不來吃,幾個小爺定會過來,早起些吩咐廚上的婆子燉好雞湯、牛肉湯,備上肉食和素菜,到時候直接煮上就行了,正想着明兒要做的事,門外有給徐三爺請安的聲音,現在時辰還早,上夜的婆子丫頭還沒到點,所以院子裡的人都還在,徐三爺進來看見項詅正等他,起身接過他的披風,解了外袍,裡面早已經備好熱水,讓他進去,沒多會兒裡面水聲傳來,再披着鬆散的外衣,項詅忙起身再拿了外衣給他,兩人就依着火爐在軟塌上坐下來,“年後疆兒與璋兒就要離家了。”
項詅下意識的問,“去哪兒?”
“父親與大哥二哥的意思是讓他們入西南大營。”隨後又說,“不過我不同,所以改去西北。”
項詅沒來由的背心有些涼,伸手將肩上的薄襖拉緊些,徐三爺以爲她冷,伸手將她扣進懷裡,兩人偎依着說話,項詅還是不確定,“三爺的意思是與你同去?”
徐三爺就知道她會想到,“嗯,他們與我同去,西南大營現在由新任黔西總政司黃綸管着,聖上不會希望我與他多接觸,父親與大哥二哥的意思我也知道,無非是西大營進去了咱們不好管,摸打滾摔由着他們歷練,東大營是禹家人管事,想要出頭很難,西大營沒有資歷,新兵蛋子進去沒有用,所以我還是帶他們去西北,再者說,你也知道,西北不久的將來定然是立功的好地方,早早給他們體驗辛苦,早早有了軍功,日後回京,不論聖上賞下什麼職位,論起資歷來他們都能在人前有臉面,路也就走得順許多。”
項詅關心的不是兩個孩子去哪裡,而是徐三爺這般要去西北,是不是西北的情況惡化了,自己讓徐三爺遞給璟王妃的信不知道收到沒有,下一步,自己還能做什麼?
“信已經送出去了,至於幾時收到,我們都沒有成算,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最快明年開春,待雪化了,聖上就會有下一步動作,我得做好準備。”
項詅點頭,她不懂打仗,操多少心都用不到正點上,“三爺,璟王妃幾時說要我的商隊?”
“上次來信的時候說是已她留給信人的口信爲準,具體用來做什麼,沒有說詳細。”
項詅心想,可以用來做什麼呢,商隊當然是爲了走商,也就是四處行走,現在自己手裡的商隊一共有四支隊伍,一支屬於新河,一支屬於京都,一支屬於荊州,一支屬於西北六州,璟王妃要用的肯定是西北這一支,想到之前給璟王妃置辦的東西,項詅彷彿眼前一亮,“三爺,我知道璟王妃用我的商隊有什麼用處。”
徐三爺對項詅與璟王妃兩人的懷疑又上心頭來,問她,“什麼用處?”
項詅含笑,“還記得先前給她置辦的東西嗎,都是爬山涉水要用的東西,但是有幾樣很明顯有別的用途。”
徐三爺一時也不知道怎麼回她,當然是有別的用途的,那樣大的工程,自然需要許多東西,若說只是用來託運這些東西,也不至於要項詅的整個商隊,現在項詅手裡有四支商隊他是知道的,特別以西北這一支最爲龐大配備齊全的隊伍,人數已經超過一百人,若是不知道的還以爲出作爲朝廷的外商隊伍專門做兩國之間的生意,其實只是項詅爲了完善整個西北的生意路線而成立的,想想西北六州,有這樣的人在其中起作用,肯定是有極大用處,一個上百人的隊伍,肯定不是爲了用來運之前帶去的東西的,那會用來做什麼。
“在給王妃準備的東西里面有幾樣我認得。”項詅不由語氣裡面有點自得。
徐三爺當然知道那些東西是拿去有什麼用的,不過在置辦的時候自己也被嚇到了,有許多東西都是自己沒見過,甚至連聽都沒聽過的,買不到的東西就需要工匠做出來,因爲璟璟王府太過顯眼,所以這些都是徐三爺找人制出來的,東西纔出來的時候,完全是陌生的,沒見過,但項詅看到過,她能知道里面有些東西的用處,“璟王妃定是用我的商隊來運輸第一批採樣的礦石。”
徐三爺這下服了,一直以來衆人都在猜璟王妃指明要用商隊來有什麼用處,有的說用來羈押人回京,也有人說用來藏身,有人也說用來探進秘境,可以不打眼,可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璟王妃這次去西北的主要原因,這是唯一的問題,她是爲了尋找這天下最有力的礦脈,一個擁有了便可以富甲天下,幾代人甚至世代受惠的財富,所以用項詅的商隊偷運最先發現的採樣礦石最有可能,西北畢竟不是京都,就是臨時起爐竈用來做最初的事情,可是涉及更深的東西的時候沒有哪裡比得上京都在聖上眼皮底下做事,況且,工部這麼多工匠,想要掌握實際採到東西是不是想要的,有沒有確定是正確的東西也只要他們可以做到,項詅,真是太會想了,這樣一來,知道什麼時候璟王妃用上項詅的商隊,那就說明璟王爺與璟王妃在西北有了進展,此時需要的就是等待了。
“詅兒,你真是我的福星。”徐三爺也不知怎麼表達自己的心情了,彷彿此時說什麼都不能將自己想說的說完全。
項詅含笑看他,“三爺,我猜中了璟王妃去西北的目的了吧?”
徐三爺將她緊緊抱在懷裡,“是,因爲此事實在關係重大,所以我先前沒法與你說詳細,現在你自己知道了,我也不瞞你,先前我們說江家把持着先帝以前幾代君王身邊的貴妃位置,現在已經明瞭了,若是江家出了皇后,新帝顧及國舅的勢力,總會要消減許多,盯上他們的人也會防不勝防,再說不是任何一位國舅都像禹國公府那樣,江家是極其聰明的,現在西郊大營已經開始預備,或許你很難想象,江家竟然會通外敵,而且是世代如此,聖上如同養了一匹餓狼在身邊,爲的就是西北的那條礦脈。”
“通外敵?”項詅震驚了,江家得有多大膽量,若是從先前他們家安排蜀中七大家族世代出女子進宮開始,這個計劃已經實施了多少年了?太可怕了,如此深謀遠慮的計劃被家族傳承下來,一代又一代從未脫節過,也沒有遺漏了任何東西讓任何人洞察,這樣強大的家族簡直堪稱恐怖。
“你也想到了,江家實在強大又可怕,他們家百年世族,雖是先帝才親封的國公,可往上數代都有爲官的人,關係旁根錯雜,雖比不上像咱們家這樣的世代功勳可不單是京都的關係,就是往外了說,也有他們家的門生或是幕僚,這棵大樹隱藏的人實在是太多,想要一時間清理清楚,絕對不可能。”
每一個世家都會以各種方式來取得其他世家的支持,或許是通婚,也或許是收門人請幕僚,再甚者,國子監里拉幫結派多了去了的方法,結果得到了,過程手段不重要。
這便是聖山一直沒有動江家的原因,從常家來看,現在所有人都在看聖上對常家的處置,可聖上晾曬在那裡,不說管,也不說不管,常貴妃照舊是貴妃,她的日常還是沒變,聖上不見她,也不許她去參拜皇太后與皇后,就是宮中有宴席她都不用出席,也就是將她冷凍起來,她沒法操控外面的人,外面的人也想不出法子來利用她,就是常府,有宮中侍衛一日兩班看護,常威不能出府,禁足在家,雖是半年,可半年之後何去何從還得看聖上的意思,不過肯定不能再回西大營了,若是想從聖上對他們的處置看出聖上的態度,那不是不能的,有徐三爺這樣的人在人前打掩護,謊話圓過去也就變成真話了,所以西北那邊的局勢就異常敏感,江家的根基在西北,他們想動不容易,別人想動他更不容易,也不知現在是否進入一個僵局。徐三爺將關於璟王妃的預言說與項詅聽,項詅這下奇怪了,璟王妃來到這裡是由原有的,那自己爲什麼也會來?她實在想不通自己有什麼必須的理由,想想她這二十幾年的人生,十五歲前基本都是關在宅子裡渾渾噩噩,有項大奶奶疼愛的日子,父親不管,沒有母親,親戚不用她應付,家中庶兄從來與她不說話,活得不知道多逍遙,事情的改變還是從及笄禮之後,家中遭鉅變,死得只剩下自己與項紹雲,就這樣孤零零的將項紹雲拉拔長大,再就是碰上徐三爺,若說她這一生有什麼特別的變數恐怕就是徐三爺了,當然還有項老夫人的母家,項詅的外家那一串變故,但相對璟王妃這樣的遭遇,自己恐怕是太幸福了吧,鑽進死衚衕裡的項詅實在想不出有什麼自己必須要穿越到這個世界的理由,難道是老天爺太閒了,讓璟王妃來了怕她悶了,讓自己也來,自己就是個解悶的?這也太讓人受打擊了。其實她真沒想過她原來的經歷已經足夠相對璟王妃遇到的更加驚險,若是徐三爺此時知道她的想法,在加上後來查明的許多事情,恐怕徐三爺真要懷疑項詅這個人心理承受能力到底還是個人應該承受的嗎?這些都是後話。
雖然項詅自認爲來到這個世界是爲了給璟王妃解悶這個問題實在是打擊人,不過看到身邊這樣好的丈夫,一雙乖巧的兒女,還有在前世怎麼也能稱得上一個財團的生意,想到這些心裡好歹也舒服多了,徐三爺看她一會失落一會兒似放心樣,一會又深思,實在猜不出她到底在想什麼,他最怕看不透她在想什麼自己不知道的,總覺得項詅不像表面看起來這樣,她總有他不知道的東西不願透露給他,現在這樣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徐三爺十分糾結,不知道該不該問問她清楚,可是若她不願說,或者本來就不想自己知道怎麼般,不由自主的將她摟的更緊,除此之外他不知道用什麼法子可發泄自己心裡的彷徨。
項詅從他懷裡努力將頭掙出來,看他正滿臉失落,心裡一驚,難道他看出什麼了,忙回想自己以前,沒有什麼不對勁啊,可是再一想,不對勁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比如從一開始,一個被強了的女子又是她這樣的孤身無援的人,還託着一個年幼的侄兒,他來提親竟然回絕,這本就是匪夷所思,失了青清白,不想着嫁人卻一門心思做生意,這樣的女人更是怪異,更不要說先前在西山碰到的靈異事件,回來之後還知道什麼連太醫都看不出來的病症,一大推新詞,項詅現在都想抽自己嘴巴,你怎麼這樣懂呢,你一個足不出戶的閨閣女子,就算經商見過生人,可能去的地方除了京都就是後來的新河,現在又回到京都,難道你還能知道得比你這個走遍整個上晉山河的丈夫還要多,閱歷還要高深,簡直就是等着別人來抓自己的錯處,也不知道徐三爺看出什麼沒有?
“夫君在想什麼?”或許他是在想着江家的事,西北的事?常家的事,聖上的吩咐,公務上的事?唉,反正不是自己的事就好了。
徐三爺低頭整好瞧見就在眼前的美好面容,也是奇怪,項詅生完睿哥兒也有二十四了,你在她身上完全瞧不出與之前有任何變化,就是姜氏與閆氏這樣保養近乎嚴苛的人,當年這般年紀的時候不是有微微的發福便是十分成熟接近與這世間所有的婦人一般,看上去總沒有了少女的空靈和氣質,可是項詅身上卻有,不管她現在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可是徐三爺看她時有種還是當面第一次見她在碼頭上垂淚了仿若遺世孤立般靈動的感覺,他總覺得時光回去了待他想清楚又回來到這個身上有少婦韻味的,有母親般溫暖的女子身上,總讓自己愛不釋手,此時見她問得這般認真,早先煩惱的問題暫時拋之腦後,專心與她逗趣,“想着你怎麼這般美麗,總讓我想到當年第一次見你,彷彿都沒有變過。”
沒有人不喜歡被誇年輕漂亮,更何況是被自己的丈夫自己心愛的人誇讚,沒想,心裡甜絲絲的,煙眸微睜,閃動一種叫做快樂和滿足的光彩,這無異於直白的對徐三爺說,我喜歡,這樣很高興,可是徐三爺是不滿足的,湊上去吻住柔軟的紅脣,這軟塌便是他們的相互表達自己對愛人心意的地方,狹窄的空間更讓人覺得兩人的距離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對方濃濃的喜歡,濃濃的相依相伴,紅燭淚下,不是憂傷卻是歡喜,這世間的千百家中,總有一雙人是圓滿的。
頭天夜裡便給芍藥留了話,第二日丑時末就要叫醒,可外面的人也聽到了臥房的聲響直到深夜,雖然不是很清晰,但守着的人都明白,芍藥丑時醒來,值夜的百草叫醒她,她也是需要百草叫她的,這個年紀還是貪睡的時候,此時她猶豫了因爲百草的意思是還是晚些再叫少夫人吧,這會子進去不合適,兩個正在猶豫,臥房有了響動,先是徐三爺出來叫熱水,百草忙端了進去伺候洗漱,打簾子進去,已見項詅起身正在穿衣,這下好了,芍藥不用糾結要不要叫少夫人起牀的矛盾中了,項詅自己打起簾子出來叫芍藥,見她已經齊整的在等候了,“怎麼不進來,不是叫你丑時末就來嗎?”將手伸進臉盆裡,輕輕打溼在面上,小心洗了臉,接過芍藥遞上的幹帕子,擦了水汽,這才坐在梳妝檯前給早起從家來服侍的心蘭梳頭,以前都是周媽媽幫她梳頭,現在周媽媽回莊子裡每日便是心蘭,她現在小兒子還小,還不能完全丟開,所以夜間還是回家住,若是待兒子大些了,就能天天在項詅身邊伺候了,梳好頭,徐三爺也正好是要出門上朝了,今兒事多,所以想着早去早回,回來了還要同嫃兒吃壽麪呢,項詅送他出去,給他繫上斗篷和大氅,看他身影消失在院門,這纔回去往廚房裡去,廚房裡的管事的此時生了火正在準備熬湯,快兩個時辰的時候足夠熬出一鍋好湯了,這邊準備了麪粉和雞蛋,揉麪醒面,晚些再來切面就可以了,該準備的配菜廚娘們正在弄,轉身出了廚房門,回去等着。
待兩鍋熱騰騰的雞湯和牛肉湯出鍋時,面已經做好,天色蒙亮的時候兩個小的起來了,項詅進去看,嫃兒先精神了,正在拖拽睿哥兒起來,聽見腳步聲看見項詅,“母親早啊。”
項詅笑吟吟上去,一把將她抱住,“早啊,母親的小壽星。”
嫃兒嘻嘻笑得歡樂,在項詅懷裡撒嬌,“母親,今兒是嫃兒的生辰。”
項詅當然知道她說的是什麼,點她鼻尖,“咱們起牀等哥哥們來,先一塊吃壽麪,然後再去給太祖母,祖母請安,晚些你父親回來,定是要與你賀一賀的。”
“好,謝謝母親爲女兒操勞。”認認真真給項詅行禮,雖然有些蓬頭,衣衫也在纔將揉得有些皺了,可看在項詅眼裡卻異常喜歡。
給她收拾打扮漂亮,活脫脫一個精緻的瓷娃娃,看着就是喜人的,一身的紅衣裙襯得嫩得出水的小臉蛋,朝人笑,酒窩就出來,項詅忍不住抱着她磨了好久,算着睿哥兒該醒了,母女兩個去哄他,哄起來去穿衣洗漱,也是紅色的袍子,配上金鑲玉的頭冠,姐弟倆在一塊就仿似一對金童玉女,牽着出臥房,坐着喝水醒瞌睡,沒多會兒項紹雲來了,徐家五個小爺也來了,嘻嘻哈哈的抱着弟妹玩鬧,屋裡的禮品盒子疊了人高,正要擺了壽麪要吃院門上的婆子給老太君和侯夫人,姜氏和閆氏的請安的聲音,屋裡的人忙出去應,看見兩個小的打扮這們討喜,老太君忍不住歡喜,“瞧瞧今兒咱們的小壽星,可是我的寶貝了。”
看見老太君與侯夫人,一溜的出門來迎,攙扶着進屋,裡面早擺上了兩席,都是盛好的壽麪,侯夫人一邊讓王媽媽拿了禮物來,一邊說,“咱們都是來吃嫃兒的壽麪的,祖母可是帶足了禮。”嫃兒笑嘻嘻答應,“祖母您定要吃許多壽麪才行。”引得全場人笑開,彷彿說的是吃壽麪了補回送的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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