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瀾縣都看到上空爆開的煙火,蔣大人急火火的出門來,一邊跑得氣喘吁吁,一邊問,“怎麼回事?”
王知縣從前頭回來,“蔣大人,羣山裡面放出來的煙火,像是徐都統的人,您來看,城外駐軍都動了。”衆人簇擁着去到爲祈雨建的高臺,果然一騎馬蹄聲往羣山中去,遠遠的就聽見有兵器碰撞的聲音自遠而近的傳來,巡撫大人也領着府衙的官兵一同出發,這注定是個不尋常的夜晚。
長久的乾旱導致羣山裡面沒有一絲綠意,半夜打仗不得點火啊,滿山遍野都是枯樹荒草,一點就着,沒多會兒,整個羣山燒得刺溜的,火光裡面,什麼也看不見,只見人影晃動,馬嘶鳴叫,刺激了整個瀾縣大地,熱血滴滿旱土,結成硬塊,沒想下一個季節來臨,或許,這裡會開滿鮮花,長滿野草,老樹抽新芽,新的輪迴會再一次開始,到時候,不管當年的歡笑也好,傷痛也好,發生在過去,將來的人,或許講古,會再說起這裡曾經發生過的事。
當黎明來臨的時候,徐三爺駐馬停在明顯一處流沙前面,經過一夜的激戰,雙方各自有折損。
樑樂一口唾沫釘上去,開口就罵,“賊孫子,一打就跑,還變了老鼠鑽洞了還。”事實就是這樣,兩邊人一邊打一邊往北邊遞進,先是羣山裡的人往山外追擊,待山外壓過來的將士和官兵進山來,壓倒勢的將裡面的人逼進深山,之後便入了這沙海,在衆人眼中,穿着怪異的人,數不清有多少,他們的舉動猶如尋死般,不顧一切的往那流沙裡邊跳,很快的速度下,所有人,隱埋了進去,看似都沒有了生還的機會。
再看眼前一片靜默,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風吹而過,一層沙而已。
“三爺,怎麼辦,這是死全乎了?”樑樂瞪着眼看着眼前一片平靜,乾淨得連一根毛都沒有。
“怎麼辦,你問爺,爺問神仙去?”徐三爺招來王大頭,“準備好了沒?”
“三爺,準備好了,就等您一句話。”王大頭點頭哈腰,這會子,徐三爺都成預言家了,算起來昨兒個,樑樂這算是有功呢,還是犯錯,若不是他鬧騰,那巫師也發現不了對面山的動靜,可說他犯錯吧,這場對決遲早會有,只不過提前來臨而已,說不得還得感謝樑樂這個粗神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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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三爺點頭,嗯,算準了這幫土鱉準得鑽這片沙海,連出處都給他們想好了,“去吧,捉賊拿贓。”王大頭扭身就要走,徐三爺又叫住他,“還有,不能用火,燒不死的,記得華大人的法子。”王大頭行了禮,接了令翻身上馬而去。
“三爺,王大頭這是去哪兒,有末將的事嗎?”樑樂就是個閒不住的,也看不得別人忙碌。
徐三爺指了林副將,又給了點了幾百個兵士原地駐紮,扭馬頭往羣山迴路上走,樑樂還等着他回答,徐三爺一笑,“去哪兒?”
“去惠州”,說完了,人已經走遠了。樑樂用滿是血跡的手掌,繞着腦門,想不通啊,前面就是惠州了,這裡不能走,只能繞開湖州,從惠州東南便進去,這邊沙海雖然在惠州算不得佔多大地方,可惠州南邊佔了整個邊境的都是沙海,眼可以看到對面的山景,可這路看着是近,卻去不了,更何況,這流沙底下流向哪裡,說不準。
其他人跟着徐三爺打馬回頭,一路出山,廢墟一片,焦黑一片,可見昨夜的慘烈,縣衙的人來收拾戰場,除了不能動的,擡着便出山去衙門裡救治,可奇怪的是,沒有躺下一個除了徐三爺的帳下和官兵,簡直神了,像是蒸發了一般,縣衙的仵作也來了,順着下來,什麼也沒有發現,徐三爺坐在馬上,逆着光,眼睛一眯,對華臣逸說,“臣逸,你看這一處,”指着馬下一處有些光亮的地方,“是什麼東西?”
下馬來看,掂了些來看,有些腥味,黑色的,像是油膜,很滑,徐三爺接過文尚遞上來的水壺,將手洗乾淨,一邊說,“有沒有這樣的可能,這是用了什麼藥物,將人化開了,昨兒雖然夜黑看不清,但不至於死的都是咱們的人,也不可能他們的人都憑空消失了。”最重要的是,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衝突這般緊急,還能管着這般身後事,倒是可以啊。
徐三爺起身,他們恰好停在那處半山腰建有房屋的地方,擡腳就往前走,文尚將馬拴住,衛兵上來看住馬,項紹雲也跟着往前走,“這房子倒是建得十分要得,就是怎麼上去呢?”
經過一夜,衆人都累了,也沒想那麼多,跟着也要上去了,徐三爺一指華臣逸,“問臣逸,他知道。”華臣逸都快趕上萬事通了,特別是這段日子。
待衆人上到半山腰,進到那處房屋,是與中原不一樣的建築格局,這裡原先就是一處空的溶洞,這羣山中肯定不止這一座山是這樣的狀況,就在原先的溶洞裡邊,用木材搭建了兩層建築,此時除了一些大件,搬挪不動的東西之外,只剩下空蕩蕩的閣樓。
衆人上下走了一圈,確實什麼痕跡都沒有留下,這些人做事幹淨利落,就是他們自己人的都用毀屍粉。
回到住處,梳洗歇息之後,換了人進山去換下林副將,樑樂總算忍不住了,問徐三爺,“三爺,要不要末將去惠州?”
得虧是年輕身強力壯,一夜勞累,歇過兩個時辰,也神經了,擡手喝茶,問樑樂,“你知道什麼,就要去惠州?”
樑樂心一想,也是,王大頭一直在沙海打前站,到底他在忙什麼,倒是沒注意過。習慣的繞額頭,“那三爺說,王大頭去惠州是爲了什麼?要不要咱們調人去?”
徐三爺搖頭,示意他坐好,“現在不用你,咱們該給年輕人機會,等着吧,爺准許你這幾日在這地兒撒撒歡。”
華臣逸差點噴了,嘴裡的茶咽也不是吐也不是,這說什麼撒歡呢,說遛狗呢吧。
樑樂奇怪的看他一眼,立馬答應了,“那聽爺的,這幾日便鬆泛鬆泛,再去瞧瞧衙門牢裡那活物。”
徐三爺嗯應他,看看外面的日頭,示意他們都出去,自己要歇會兒。
這邊他們出去,徐三爺擡手按着額頭,真心煩人,好好的,不在京都待着,項詅就快臨盆,在這窮山惡水旮旯地,看吧,待言薦到京都,徐家幾個小子肯定鬧着要到惠州來,真是沒消停。
徐三爺這般想,京都那邊倒是被他想對了,徐淳熙、徐淳璋、徐淳疆,這一回,徐淳燁怎麼也要跟着哥哥們一同出外。
老太君越來越糊塗,一聽幾個小子要走,怎麼也不肯,這可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家裡有出外任的男子,老太君總是第一個站出來全力支持,這可不尋常了。
四個小爺一個捏肩,一個捶腿,一個倒茶,一個在一旁摺扇,從來沒有這般熱情過,老太君只一貫笑呵呵,可就是不鬆口,侯爺一旁坐着,看着老母親,眼裡有淚,老太君這是真的老了,這般頑童的樣子都出來,真不知道,哪一天徹底糊塗了,不認識家裡這些兒孫們,該怎麼辦,但總會有這一天,用茶碗掩住臉。
侯夫人知道侯爺心裡難受,轉移話題,擡眼看見三個兒媳進來,喻可馨因爲孩子有些着涼,所以沒出門。
姜氏一看這般景象,就知道是前幾天說的事對真了。轉頭對閆氏和項詅說,“看吧,前兒咱們才說,今兒便來了。”瞪了三個兒子一眼,自己坐一旁散火去了,侯夫人讓扶着項詅坐一旁,“今兒可好?”,人都說隔輩親,侯夫人對家裡這幾個孫兒,可算是疼到骨子裡,項詅月份大了,徐三爺又不在家,自己這個做婆婆的總是要多照看。
“好呢,沒什麼不適”,又問侯夫人,“燁哥兒他們這是要去惠州?”
侯夫人點頭,“是啊,老太君不答應,你看,這會子便磨上了。”項詅笑笑,“大嫂前兒才說呢,可見兒大不由娘。”
“可不是,看他們兄弟幾個怎麼使招數吧。”侯夫人雖是這樣說,可看着幾個孫兒的眼神,再憐愛不過了。
睿哥兒與嫃兒後面進來,前面在院子裡看那隻貓呢,屋裡動靜大,沒待多會兒,也進來看,見哥哥們這般,兩人也靠上去,“太祖母,哥哥們這是要去玩耍呢,有睿哥兒的份不?”歪着頭,問得極認真。
老太君見着他,可歡喜,哎呦一聲,拉他到懷裡,“哥哥們不乖,要去惠州呢,睿哥兒可是要去?”邊說邊佯裝板臉生氣。
睿哥兒咧嘴一笑,搖頭說“太祖母,睿哥兒在家陪太祖母,哪兒也不去,這樣好嗎?嗯,姐姐也不去,就在家陪您,五哥也不去,咱們陪您,好不好?”
老太君又哎呦一聲,心肝似的,“好好好,有睿哥兒就行了。”手一揮,讓原先身邊幾個,“你們幾個皮的,太祖母不喜歡你們了,要去惠州是吧,快去快去,太祖母有睿哥兒,不要你們了,要去趕緊去。”
徐淳熙一聽這話,也哎呦一聲,趴着老太君的膝頭還撒嬌呢,“太祖母,太祖母,您可不能不要我呢,不行,您不能這樣。”其他幾個也來,這才引得老太君哈哈笑起來,滿堂都是他們七嘴八舌的聲音,吵得耳朵都聾了,不過可以看到老太君笑,大家都樂見。
瀾縣,這日,樑樂進來滿頭大汗,衝着徐三爺就喊,“三爺,真的,真的,家裡那幾個侄兒都到惠州了,咱們幾時去?”
徐三爺將手裡的書摔在桌上,嘴裡罵開了,“這幾個皮猴子,我就說他們消停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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