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我要娶她

“夫人,下頭的人傳來信兒,說是福伯走了。”寶珍掀了簾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紅玉捏着繡花的帕子,正比着針,頭也沒擡只是回了句:“走就走了,早就是礙事的,倒是清淨了。”

“將軍去送了,只是聽說晴姑娘也是去了。”寶珍想了想,還是如實秉着。

手裡不長眼的針腳一下子刺到肉裡,血滴子落到帕子上,暈出了一朵紅豔的花兒。紅玉吮着手指頭,眉頭鎖着,半天才是放開瞧她:“在哪?”

“沒瞧見人回,應該還是在門跟前吧。”

紅玉扔下手裡的物件兒,冷着臉站起身,跺着步子就走了出去。

“小柔呢?”回去的路上,菀晴見身後的人沒了影兒,驚着問道。

秦朗笑着:“年紀不大,卻是個識趣的。”

這話出了,面紗下的俏臉也是忍不住一紅,菀晴壓制着心裡頭的情緒,不停的告訴自己這些都是假象,萬不能被迷惑了去。

秦朗只當她害羞,心中自然是開心的,他以爲她定是再也不願理他的了,可是怎麼突然的就好了,雖不清楚緣由,可是也不懷疑其他。

想來定是有感情的吧,若是日後有了機會,自己再好好向她解釋。

“我到底叫你什麼?將軍秦朗還是公子秦遠之?”菀晴偏過頭瞧他,薄薄的紗子也帶着一動,竟顯得人有了絲兒仙氣,那般的靈動起來。

秦朗上前拉過姑娘白皙的手,握在手心,一臉的柔情:“在這府裡還是將軍,不過若是私底下,便是遠之。你且信我,我定不會負你。”

菀晴心裡有些不明白,也知道不用問的,大抵他也不會告訴自己,與其那樣,且不如不說,只是單單的應了聲。

秦朗見她不吭氣,隨着補充着:“艾青和小柔倒是挺好的一對,找個時間真應該把事辦了。”

“是啊。”菀晴嘆着氣:“這樣的緣分本就該趁早,誰知道日後有個什麼變故。”

知道她定是又想起了張媽媽,他亦是想到了福伯,都是傷感着,他卻只能先安慰道:“會好的,別這樣,你還是笑着最好看。”

菀晴停下步子,轉過身子看着他的眼:“你能幫我找找弟弟麼?”

秦朗一驚:“你想起什麼了?”先前她說起菀家的變故,他就擔心了許久,以爲他們之間的情分當真是要斷了,如今真是要應驗了麼。

“倒不是。”菀晴說的是實話,她只是覺得菀家沒的蹊蹺,總歸是半個菀家的人,哪怕是爲菀家留根苗是最好不過的。只是她靜了許久,揣摩了不少的事。

“遠之。”菀晴喚着:“你不會再騙我的對不對?”

秦朗手心出汗,卻仍是一臉常色:“你說。”

“菀家是不是被人害的?我雖記不得從前,卻是認得那場大火。你知道誰要害我是麼?你那日和紅玉說的,那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你們都是不提,難道是什麼忌諱不成?”菀晴不放過他臉色的一絲表情,可惜卻什麼也沒看到,只見得眼前的人板着臉,一言不發。

菀晴有些個失望,只能繼續說着:“我是真的想不起來,可是很久之前就總有個孩子的影子子在眼跟前晃着,我覺着那定是弟弟尋我來了。我問了小柔,知道弟弟叫菀軒。我沒什麼親人了,只求你幫我找到他。若是別人我是不放心的,可是你,一定可以的是麼?”

秦朗終是開了口,很是無奈:“並非不肯幫你,你的事便是我的,只是有些時候找不到倒是最好的結果,真是尋到了,怕會惹了些是非。那個時候,我也左右不得。”

菀晴聞言,更是打心眼裡確認真是有人存心要滅了菀家,只是這人定是跟着秦朗紅玉有着關係。她寄人籬下哪裡有什麼法子,只能含淚說道:“那便是算了,或許這輩子就是這樣的命。”

秦朗伸出手接住要掉下的淚,摟過她柔聲勸着:“你還有我,你不需要管這樣多,只要你在將軍府,便沒人能傷了你。”

“可是憑什麼?”菀晴掙脫他的懷抱哭着:“我不過是個下堂的,沒個名分,當日你那夫人不也是嫌棄着才把我攆了去,我本就沒個由頭留在這裡。”

秦朗有些急,雙手抓住她的肩膀:“你放心,我再娶了你便是。”

菀晴不經意的瞟見遠處來的一抹紅色,攥了攥手,等走近了她纔開口說道:“若是我嫁了進來,不過是爲妾,我偏不要受這樣的委屈,不濟就呆在那僻靜的園子裡。”

她感覺着那股子顏色聽見了自己的話,果然立在原處不動了。秦朗揹着自然是瞧不見的,菀晴低着頭,只當沒有注意。

“斷然不會讓你爲妾,你本就是這府裡的夫人。你是先來的,該是做了主位纔是。若不是有着糟心的緣故,我定會休了那紅玉,只不過眼下怕得委屈了你,但你大可放心,以後我只會守着你,這樣可是放心了?”秦朗發着肺腑說着這番話,看着姑娘光潔的額頭,情不自禁的吻了一下。

菀晴不敢擡眼,得虧是罩着面紗,紅玉看不得她臉上的笑意。她順勢偎進了秦朗的懷裡,手也是摟了上去。

她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只是明白,紅玉是害了張媽媽的,脫不得干係。她雖不能親手處置她,但是一個女人,懂得紅玉心尖裡的東西,無外乎秦朗這人。她只要把秦朗束到自個兒身邊,定會讓紅玉傷心的死去活來。

至於對秦朗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感,姑娘也是不大清楚的,許是因着解不開的誤會,原是存着的念想也變得有點模糊。

紅玉眼睜睜的看着心愛的人這樣對她,又聽得了那些個話,無外乎惱恨,甚至於痛恨。難得忍了下來,這個時候上去,便是大哭大鬧,不更是自取其辱麼。

手裡掐着折下來的樹枝,落在地上的竟成了一截截的小塊,上面還漬着些許的紅印,仔細瞧了竟是血的模樣。

寶珍瞧了,嚇得不輕,順着看去,可不是紅玉的手掐得厲害,弄破了竟也沒個察覺,心裡對她也是愈發得同情了,她知道,紅玉也是個可憐的。

天剛落下黑,菀晴就覺得有些睏倦,想要睡了。

“姑娘乏了?”小柔一邊收拾着桌子上的零碎兒,一邊問着。

菀晴點了點頭,勉強答着:“許是吃甜的吃膩了,你從哪折騰出這樣的糕點?”

小柔笑了笑,揚起手裡的東西,可不是好吃的?她樂得不行:“姑娘貪嘴還怨起來了。”只是她不敢跟菀晴說了誰給的,因她知道菀晴是不喜紅玉的,自然也是不待見寶珍那丫頭。可是小柔卻是個分得清的人,她覺着寶珍人卻是不壞,不過是沒跟個好主子罷了。先前也是她帶着找姑娘的下落,還爲了說些個公道話沒少被紅玉罰了去。之後也是她通着信,知道紅玉又來找些麻煩,自個兒纔有了工夫叫了艾青來,才圖了不少日子的清淨。

想着也是不打不相識,兩個帶點潑辣性子的姑娘私底下很是投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的事情了,寶珍總是隔三差五的送些好的過來。這府裡沒了張媽媽,福伯也是沒了聲響,任憑艾青這個愣頭總是不懂得姑娘家的喜好。

得虧是和寶珍交了好,日子也不大難過。將軍素來不會虧了姑娘的用度,卻也不像這般的細心。

小柔想了又想,且不如告訴姑娘吧,總是瞞着也是不好。她尋思着能不能把寶珍從紅玉跟前要過來,她可是恨透那個狐媚子了。

正要說,卻瞧見了菀晴衣裳也沒脫就躺到牀上睡了去,小柔心裡嘀咕着,也不知道姑娘和將軍做了什麼勞心勞力的活,怎把姑娘累成這個樣子。

搖了搖頭,放下手裡的東西,走上前去拉了被子給她輕輕的蓋了上去。這早春的晚上可是涼的透人,總歸是捂了個嚴實,小柔才又繼續忙着手裡的活兒。

“你在做什麼你可知道?”秦朗面前的人滿臉怒氣的衝着他喊。

秦朗也沒個畏懼,只是迎着答道:“我要娶她。”

“你先前可不是這個樣子,你不是嫌棄她是個被糟蹋的,那樣的髒身子你是瞧不上的。如今她身上已經沒有我們要的東西,你何苦還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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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真的喜歡。之前便是喜歡的緊,可是怕你會害了她,纔會騙你說我只不過是圖了念頭才存了她的性命。若真是把她殺了也會落了口實,你自然是介意的。可是我沒想着我那般對她,你還會派了紅玉,竟還下得去手。菀家不過就剩她自己了,成不了什麼氣候,你爲何還不肯放過?”秦朗這般答道。

“哼,縱是你真心於她,怕也是她自己不願跟你吧。她心裡的人本就不是你,我是聽紅玉說了她沒了記憶,若是想了起來,你認爲她會容得下你?”那人很是嘲諷的說道。

“那是以後的事情,我顧不了許多。”秦朗心裡一痛,咬了咬牙回道。

“斬草要除根的道理你不是不懂,你曾帶兵打仗,這樣淺顯的竟看不明白?你別以爲你把她困在將軍府裡我就奈何不得。”那人一臉狠絕的甩着袖子背過身去。

秦朗也轉了身離開,只是到了門口停下,許久才說出一句話:“我以命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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