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是要去送送他?”程叔不忍心,小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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菀晴哽咽着點了點頭,說不出一句話來。
剛回了屋,小柔見她情形不大好,趕緊到了跟前候着:“姑娘這是怎麼了?李大夫說了什麼?”
菀晴話到嘴巴又咽了回去,她瞧了瞧小柔,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坐在那裡靜了許久,直到程叔把一個包袱送了過來,她收了東西,才把大致的事情給小柔說了一說,果不其然惹出許多的淚來。
小柔擦乾淨臉,猛吸了口氣,忍着難受勁打開了程叔送來的東西。
“姑娘,怎麼是些個男子的衣衫?”小柔驚訝的舉着手裡的布料子,在菀晴眼跟前抖了抖。
菀晴也是不解,她仔細打量了一下,真的是男子的,不過是小些,想是她們穿起來正是合適。
“程管事送這做什麼?且不說我們是女子,這衣服也太醜了些,顏色的跟鍋爐灰似的,難不成真要穿成這樣過去?”小柔嫌棄的把衣裳扔到桌子上,腳已經邁到了門檻,扶着門框衝着菀晴說道:“姑娘你先等等,我去問問這是怎麼一回事。”
“不用去了。”菀晴出聲制止道,把她叫了回來。
“怎麼?”小柔想不通,一臉茫然的瞅着她。
先前程叔來的時候說是天黑了再動身,如今又送了這些,難不成是要她們喬裝打扮偷偷出府?菀晴暗自沉思着,由不得她不想,實在是沒得解釋。想起上次出府的情景,歷歷在目,那股子血腥氣是她這輩子都忘不了的。
如果真是有了危險,還需這般小心,看來秦朗和紅玉口中的那個人果真是厲害的,縱是秦朗想要護着,也要小心躲着保全自己,只是她不明白,若是他真的擔心自己的安危,爲何不親身陪着直接帶了她去,這樣把自己留了下來,明明知道自己定不會做那般無情無義之人,爲何還能夠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涉險?
還是說,這一次,又是紅玉安排的好戲?又或者說,是秦朗有意?
這兩個念頭一個讓自己驚心一個讓自己寒心。倘若真是多想了,那麼對她而言,真正要害自己的,竟不是秦朗能夠左右的,威武大將軍,尊貴的侯爺,上面能夠壓着的,真的只有當今皇上了。
想法剛一閃過,菀晴腳就沒了力氣,一下子癱到椅子上。
真的是這樣的話,她如何能活得下去,也就再沒了替菀家爲張媽媽找回公道了。
“姑娘”小柔驚呼,想要攙着,可是人已經倒了,只能懸着手焦急的喚着。
菀晴晃了晃頭,定定的看着桌子上散落的衣服,想起來蘇浩辰先前給自己的紙條子,如此,倒也是個機會。
“你是誰?”紅玉趴在牀上,看着跪在不遠處的人。
“回紅姨娘的話,我是新來的老媽子周氏。”周氏看樣子很是謙卑,衝着這低聲下四的態度,紅玉對她也有了好感,這幾日可是沒少看人臉色,樹倒猴孫散的感觸再深不過,難得還有個懂規矩的人。
“說吧,你來找我想討什麼好兒?”紅玉不想費着力氣繞圈子,索性開門見山的把話撂了出去。
周氏沒想着她那麼直接,好在腦子靈活,眼珠子一轉,很快賠着笑說道:“回夫人的話,不過是想在夫人手下討個差事。”她自是知道紅玉尤爲討厭別人喚她姨娘,不過是個稱呼而已,她就隨着心意叫夫人,如此先順了紅玉的心。
果然,紅玉眉眼舒展了許多,側過身子用手撐着頭,很是滿意的眯着眼看着她:“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本事,想到我這裡來做活?”
周氏心裡罵着真是個蹬鼻子上臉的東西,就叫了句夫人便成了這個德行,說到底還不是個暖牀用的?這樣想,面上可是做不得,依舊是堆着滿臉的諂媚,討好着紅玉:“我原先是從菀家出來的,學過不少的東西,很多地方都用得。”
“菀家?”紅玉面色一冷,瞬間白了臉色,語氣一下子提高了一個度,尖着嗓子指責道:
“哼,菀家出來的雜種,跑到這裡來成心噁心我的麼?你怎麼不去找你菀家的小姐,到我這裡來是不是不想活了。”
周氏一個哆嗦,慌慌張張的俯下身子,手耷拉在地上,頭也不敢擡,硬是看着地面急急的解釋着:“夫人別怒,我是菀家出來的不假,可不是菀家的人,那菀晴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裡,我是早些年就被菀家趕出去的,斷不可能存了半點的情意。”
這話說的還真是真心實意。她當年只是菀家的下人,卻因着家裡那個賭錢的混賬老漢,偷了府裡的許多東西。菀家老爺夫人算是給了情面,替她家還了債,又給了些銀兩,卻偏偏將她攆出了府。
初始想着不報官她便是感激,又因得了許多東西,更是對菀家感恩戴德,美名其曰的說是讓她以後一心一意的和家人過日子,她也是覺得極好。可是哪想正爲着手裡的錢財,更是毀了自己的日子。原先在府上守着每月的例銀,還算有着指望,可是死的銀兩,很快就給老漢敗光了,又覺着她沒了來源,更是拳打腳踢的伺候,日子愈發的難過。
直到後來老漢死了,她一個人再沒了指望,雖早些時候聽聞菀家出了事,許是自己過得太苦,就把怒牽到菀家的頭上,也沒什麼反應。後來實在是過不下去,又知道了菀晴再嫁秦朗,很是風光,念着當年離開的時候她還是很小,許是不記得自家的事,才冒着膽子前來認親。
可是誰想,菀晴居然不認得自己,不認得也就罷了,竟這般草草的打發了。跟後院一堆老媽子成天的洗衣服晾衣服,受不得這般苦,心裡愈發惱怒。後是知曉了菀晴當真是不記得許多事,丟了記憶,沒能緩解自己心頭的情緒,反而更是憤恨。菀晴竟是一點情義也不講的,好歹也是說了是跟菀家有着淵源,若是知道自己當年的錯也就罷了,什麼都不知曉卻還這麼對着她,太不給臉面。
這口氣咽不下,周氏又零零散散的想起往日的酸楚,想着既是在菀晴那裡討不得便宜,那麼在紅玉這裡定能要的好處。她想用着曾經的底細幫着紅玉對付菀晴,若是日後紅玉發達了,自己也會跟着風光,倘若紅玉是個不爭氣的,大不了自己收拾包袱一溜煙走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紅玉瞧着周氏的模樣,總是覺得瞧不上眼,這樣的人難怪菀晴不要,看着都是個不省油的燈。
不過轉念想了一下,也就沒了言語。
“姑娘,我們這樣穿不大好吧?”小柔看着菀晴和自個兒的裝扮,很是苦惱。這男子的衣衫穿到身上,說不出的彆扭。
菀晴無奈的搖了頭,停下腳步數落着:“都跟你說了許多次了,出來了要叫公子。”
“好好好,公子。”小柔苦着臉看着她:“雖不是熱天,可是也用不着戴這麼大的帽子吧,都擋的我看不到路了。”
“你還好意思說,還不是怕人看出什麼來,你就好好戴着,也就一會兒的工夫。”菀晴又伸手把小柔的帽子往下拽了拽,蓋了個嚴實。
小柔不情願,嘴裡嘟囔着:“姑娘,不是,是公子,公子你都不戴,偏偏我要。”
菀晴瞧她那副委屈樣,憋着笑,其實怨不得她,小柔有着姑娘家特有的耳洞,旁人一個仔細就能看個清楚。只能藉着物件兒好好擋着,不過說來也稀罕,她竟是沒有,光光潔潔的耳垂,沒有一點印跡,顯然是從未讓人碰過的。如今大眼一瞧,只是有些黑乎乎的,不止是耳朵,姑娘的白淨的臉龐也是弄得暗黃,放在人堆裡,若是不說話,還真是瞧不出來什麼。
“公子做出這樣的派頭輕車熟路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常做的,換這些衣裳麻利的真是讓人比不得。”小柔彆着褲腳,很不舒服。
菀晴一愣,她也沒想那麼多,只是拿着衣服就換了。她自從那日見了蘇浩辰,心裡總是有着奇怪的感覺,似乎模模糊糊的多了很多影子,除了那莫名其妙的火,還有夢裡的小孩子,還多了許多的人,許多的景兒。總是有些事情讓她覺得很熟悉,卻又是記不得。
就這樣一言不發的走着路,小柔也是一路跟着,不敢再多說一句,生怕讓人聽到自己細細的嗓子,認出女兒家的身份。
就這樣,菀晴來到了一家店鋪,添香閣。她怔怔的看着招牌出神,這是按着蘇浩辰給的單子來的第一家,竟是這般大氣的。
小柔扶着帽子湊到菀晴耳朵前低聲說道:“這不是常爲府裡女眷添置衣物的麼?姑娘可還記得?”
菀晴猛然響起張媽媽在世的一句話,添香閣的料子,做幾身衣服不打緊。一想起這句話,忍不住的鼻子一酸。
“姑娘,有人來了。”小柔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