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4章 相見
“他的靈火可是化神級數的威力，老和尚你不動心？”
青狐聖王反問。
“當時貧僧雖然無法分心，未曾感知到靈火的氣息。但聽他們描述，那應是妖火吧？”慧光聖者一眼窺破了青狐聖王的心思。
鎮靈香配方和南明離火都是她勢在必得之物，怪只怪秦桑懷璧其罪。
青狐聖王啞然。
慧光聖者沒有繼續追問，提醒道：“除非此火可以被聖王煉化，極大提升修爲和神通。若僅僅是爲了單純多一門應敵手段，此火的力量太過狂暴，只怕難以掌控，在歸墟貿然動用，造成劇烈波動，反而可能引來獸羣圍攻，使我們落入更危險的境地。此人已是驚弓之鳥，不可用強，聖王最好聽貧僧之言，切莫一意孤行，節外生枝。”
東海歸墟，兇獸橫行。
即使在天道魔音引發兇獸作亂之前，歸墟也是極度危險的地方，化神修士都要等到進無可進，做好萬全的準備纔敢動身。
如今兇獸被魔音影響而發狂，還不知巢穴內是什麼景象。
東渡飛昇，兇獸是最大的威脅之一。
尤其在歸墟內部，單獨一頭兇獸，他們或許還能對付，可若是針鋒相對，爭鬥的波動很可能引來更多兇獸。
“如果能夠降服器靈，控制此寶，本王倒也不必強求其他，”青狐聖王看了魔軀頭頂的五行冕一眼，語氣終於軟了下來。
當然，她也明白，此次失手，再想擒住那人很難了。
除非她和老和尚親自出馬，其他人撞上也是送死。
一旦有個風吹草動，那人感覺到不妙，隱匿不出，甚至逃出中州，在風暴帶尋個避難所躲起來，他們難道一直不飛昇，守在中州，等到搜出他爲止？
老和尚是地頭蛇，欲尋那人，還要靠佛門的力量。
眼下最緊要之事，是想辦法幫助古魔壓制瘋狂，恢復些許靈智，拷問秘辛，順便也可以在古魔身上驗證之前的一些想法，探究天道魔音。
‘嗖！’
幾個僧人撲向斷山。
五色雲霞裡能看到其他顏色的靈光，說明五行神禁還沒有將山上所有陣禁燬滅，他們奉命搶救無相仙門遺寶。
其他佛門高手也都分散各處，佔據遺府各大要地，驅趕無關之人。
可惜人手不足，加之變故迭出，魔軀剛顯露敗象那些人便一鬨而散，遺府的通道也一直在擴張，現在已經能覆蓋小半太嶽山脈，遺府即將重回現世。慧光聖者一網打盡的想法不可能施行，只能先將遺府掌控在手裡。
天上。
毒王已從灰繭出來，死裡逃生，掃視遺府羣山，目光閃爍不定。
方纔，毒王已經從嶽凌天口中得知他被困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又是慶幸又是憂慮。
慶幸的是，之前更傾向於交易，沒和那人結下死仇。憂慮的是，蠱王落在這樣的人物手裡，如何討回？
莫行道邊調理氣息，邊觀察青狐聖王和慧光聖者，最後又看看其他人，不動聲色向外退，不料耳畔突然響起傳音，身影僵住。
……
“有傷在身，不便起身相迎，失禮了。”
荒山一角開闢的簡陋石府裡，秦桑停下療傷，看向走進來的琉璃，蒼白的臉上露出笑容。
看得出他笑起來很艱難，用力扯動嘴角。
化身送來琉璃，又匆匆離去。
秦桑解釋道：“之前化身僞裝成蒲山謝家老祖的身份，此次暴露了身份，招惹妖族聖王，很可能給謝家帶去災禍。我有幾個朋友還在蒲山，不知這裡出了變故，需儘快傳訊示警，讓他們早做應對。”
趁流言沒有傳開，最快的途徑是通過六州堂，不知來不來得及。
秦桑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想來有鬼母坐鎮，應能妥善安排。
琉璃輕點螓首，看出秦桑本尊傷勢嚴重，“你後面作何打算？”
“自然是先尋地療傷……”
秦桑扯了扯嘴角，不料牽動體內傷勢，險些倒抽一口涼氣。
他竟強行維持住笑容，凝視琉璃，見琉璃身着海青，雖戴着僧帽，仍能看到帽檐下挽起的青絲。
居士裝束不僅掩蓋不住琉璃的絕佳姿容，反而爲她添了幾分秀雅和安然，消減了幾許冰冷之意，望之不像以前那般難以接近。
秦桑莫名有種鬆了口氣的感覺。
當年琉璃斷髮明志，決絕而去，他一度以爲再無相見之期。
看着熟悉的容顏，不由得脫口而出，“幸好仙子沒有真正剃度。”
琉璃不言不語，冷眼盯着他。
秦桑連忙噤聲，乾笑兩下，自己現在的狀態，最好還是不要太猖狂，否則琉璃一巴掌就能拍死自己。
這時，秦桑注意到琉璃境界還在元嬰中期，但氣息已經和化身不相上下，已是元嬰中期的頂峰了。
“仙子的修爲？”
想到琉璃還能感應到自己，說明邪功隱患還沒有解決，難道她又被瓶頸困住了？
秦桑不免擔憂。
琉璃平淡道：“遺府出世時，我已感應到突破契機，正欲閉關。”
猜出秦桑想問什麼，琉璃語氣一頓，看了看秦桑，道：“你可以屏蔽掉烙印。”
二人同參《玄牝玉鼎真經》，秦桑反客爲主，居於主動地位。
雖然她竭力壓制烙印，但秦桑只要願意，稍加動念，便能讓她的努力付諸東流，發現烙印的秘密。
秦桑似乎對此一點兒也不知情，只能說明從來沒動過這方面的心思。即使當年在聖地對陣殷長生，她主動放開心神，秦桑也只是單純借她真元御使太陽神樹，然後立刻斬斷聯繫，沒有絲毫多餘的雜念和動作。
“還是儘早想辦法解開烙印爲好！”
秦桑感慨。
聽琉璃的語氣，修持佛法頗有成效，似乎還不足以將隱患徹底解決掉。
既然說起突破之事，秦桑從千鈞戒取出一個玉球，遞向琉璃。
玉球有嬰兒拳頭大小，散發出純淨的碧綠之光，光輝熠熠，如夜明珠般。存在無數細小的空洞，層層嵌套。不過看起來有些部位是殘缺不全的，有未盡之意。
玉球正是天玲瓏靈胚。
琉璃不接，但視線也被天玲瓏吸引，直覺非是凡物。
秦桑解釋道：“此物名爲天玲瓏，乃是我從一個對手那裡得到的，是木相一脈煉製出至寶，可輔助突破化神。進階化神，天人感應一步至關重要，和靈根息息相關……伱也知道，我是五靈根，此物與我無用。我也不缺輔助破境的寶物，打算用那枚五行丹和莫行道交易，換取靈犀仙果，就是不知他能不能脫身。”
說着，秦桑又取出木匣，展現出記錄天玲瓏秘術的青色光球。
琉璃將神識探入光球，看罷裡面的內容，面露異色。
沉默片刻，琉璃搖頭道：“我只是舉手之勞。”
性情還是沒變啊！
他說這麼多，依然不能讓琉璃接受。
秦桑暗歎，“於你或許是舉手之勞，於我而言卻是救命之恩。況且，仙子出手是冒着極大風險的。仙子修持佛法，難道不知，你對我嚴防死守反而是着相了，順其自然方爲正道。”
琉璃仍是堅持己見，僅將光球的內容拓印了一份，“我尚未突破元嬰後期，有很多時間去搜集籌備，煉製天玲瓏。月桂仙霖既然曾在中州出世過，說明還沒有絕跡，未必找尋不到。”
秦桑張了張嘴，最後只得收起天玲瓏靈胚。
“既然如此，我先替仙子保存此物。另外，我手中還剩一支鎮靈香，仙子若有需要，儘管言語。”
琉璃不置可否。
秦桑也不再堅持，換了個話題，“仙子加入的是何方勢力？今日之事，會不會有不利的影響？”
傳送通道暴露，那個勢力和無相仙門的關係也會隨之暴露。
萬一引發什麼後果，宗門很可能因此遷怒琉璃。
“掩月庵，立派祖師曾和無相仙門長老結爲道侶。無相仙門覆滅後，門人避居世外，在外行走也是用其他身份掩人耳目……”
琉璃簡單介紹了一下掩月庵的來歷。
得知掩月庵祖師出身水相一脈，和金相一脈也大有淵源。秦桑神色微動，忙又取出幾樣東西。
有在冰儀宮得到的玉簡，記錄有《太一藏水》、《無光盾》、《元寂神輪》、《煙瀾無影幻身》等等水相殿傳承。
也有那柄在帝授山得到的金劍，包含金相殿劍陣傳承。
秦桑全部交給琉璃，由她安排。
掃過玉簡和金劍裡的內容，琉璃不禁多看了秦桑一眼，沒想到秦桑在無相仙門的收穫這麼豐厚。
這次琉璃沒有拒絕。
她謊稱回秘殿取寶，實則營救秦桑，被老尼識破，老尼並未動怒，反而出手相助，最後也沒能取出秘殿裡的寶物。
這個情分總是要回報的。
拿回兩脈傳承，能夠給她們一個交代。
不知是不是分別太久，生分了，說完這些正事，秦桑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好，而琉璃本就是冷若冰霜的性子，更不可能主動開口。
一時之間，洞府靜謐，相顧無言。
沉默了一會兒，秦桑看了看洞府之外，“化身應該快接觸到附近的六州堂了，仙子可知此時在謝家是何人？”
不奢望琉璃會給他臺階下，秦桑自問自答：“我本是北上金玉州參加盂蘭盆會，不料在那裡遇到鬼母前輩了，能在遺府出世前及時趕到，也是承蒙前輩指點。本是衝中州仙殿來的，沒想到中州仙殿路斷，看八景觀紫雷真人的表現，定也是飛昇上界了。”
聽到鬼母，琉璃眼神微動，“啞姑？”
終於得到迴應了！
難爲她還記得啞姑。
秦桑精神一震，笑道：“之前的努力總算沒有白費，經鬼母前輩查看，啞姑狀態保持的很好。鬼母前輩正在幫她梳理，肯定能夠解開天屍符，救醒她。”
琉璃似被秦桑的笑容感染，神情稍緩，輕聲道：“恭喜。”
秦桑心知她定是想起了師父。
某種程度上，他們都是被執念牽絆之人，他的執念即將解開，而琉璃和師父兩界相隔，遙遙無期。
“仙子放心，令師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化險爲夷。此次遇到鬼母前輩，得知了很多秘辛……”
秦桑語速飛快，將從鬼母那裡得到的秘密一五一十告知琉璃。
“飛昇臺飛去魔界，不過仙殿和飛昇臺應該不是一路……仙殿飛昇，聲勢浩大，除非上界有人提前佈局進行遮掩，否則肯定會有消息流傳出來。鬼母前輩正在籌備飛昇之事，我會請她到上界後注意調查此事，或許能得到令師的消息，若能伸出援手更好。等我們飛昇之後，再去巫族拜訪鬼母前輩。”
“飛昇……”
琉璃悵然若失，眼神中又有幾分期待。
這種期待，正是驅使她鍥而不捨努力的動力。
久不見化身迴歸，秦桑不打算在這裡繼續等下去，提議先行離開，並厚顏請求護法，“一事不煩二主，仙子可否再送我一程？”
得知泣靈洞主也死在秦桑手裡，琉璃無言。
他們纔來中州多久，這人怎麼遍地都是仇家？
泣靈洞主在南蠻二州也是有着赫赫兇名，因其精通鬼道，神通詭異莫測，一旦被他盯上，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更多時候連死都是奢望。
包括萬毒山和太嶽門在內的宗門，也不願招惹這種兇人。
此人修爲有成後很少出現，但兇名不減。
沒想到無聲無息死在這裡。
秦桑準備先去泣靈洞主的洞府，當然不是明面上的那個。
此人狡兔三窟，藥園佈置在最隱秘的洞府裡，連弟子都不知道準確位置，說不定能找到有助於療傷的靈藥，能快些恢復。
他也能在泣靈洞主的洞府療養一段時間，但離毒王太近總不是長久之地。
服了些丹藥，秦桑勉強能行動。
泣靈洞主的洞府位於蠻州一處無人地帶，二人向西南而行，南蠻二州毒瘴遍地，地廣人稀，不用擔心泄露行跡。
途中，秦桑說起這些年的經歷，也問出琉璃本想在西漠尋一個佛寺靜修，意外遇到了在外遊歷的庵主。
她們同遊西漠，結下交情，琉璃接受其邀請拜入掩月庵，且在庵主勸誡下選擇帶髮修行，此後便在庵中寸步未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