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9章 殺己!

第1899章 殺己!

舉世皆敵!

秦桑默然。

怪不得第一劍侍一直沒說過什麼拉攏或者威脅的話,這就是最大的威脅。

他身上已經深深打上了紫微帝尊的烙印,不會因他個人意志而改變。

至少現在來看,第一劍侍和天越上人沒有對他不利,反而送給他許多機緣。

若非如此,他不可能這麼順利邁入煉虛。

第一劍侍的表情雲淡風輕,似乎只是開了個玩笑。

秦桑收起思緒,輕吐氣息,繼續問道:“前輩準備如何安置我,繼續託庇於道庭,還是送回上一界,藏身小千,默默潛修,以待來時?”

“道庭自顧不暇,庇護不了你。至於上一界,你也回不去了……”

第一劍侍思索片刻,方道:“他最後選擇將劍閣和佩劍送入此界,肯定有不爲人知的原因,此界絕非普通的小千世界。當年我被吸引而來,試圖靠近,便隱隱有一絲不安,本能感到威脅和忌憚,感知深受影響,卻不敢強闖,找了很久才鎖定帝劍。最後爲了阻止你,不得已冒險出手。沒有帝劍氣息指引,我早已失去此界蹤跡了……”

果然!

秦桑猜出當年的經過,仍有一個疑惑無法解開。

第一劍侍至少是大乘期強者,尋找劍靈卻用這麼粗陋的手段,只能隔空呼喚。

破開界壁,搜索一界又能費多少功夫?

總不能,大乘期強者進入小千世界,還會受到小千世界的天道壓制?

而且,天越上人顯然和第一劍侍結識已久。

秦桑猜測,天越上人曾經在仙殿,也就是第一劍侍口中的‘劍閣’,得到過劍道傳承,纔會引起第一劍侍注意,甚至可能成爲了她的傳人。

既然如此,天越上人爲何不告訴她風暴界的方位?

只有一種可能,天越上人飛昇之後,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所以,之前從未有飛昇之人返回風暴界。

“第一劍侍和天越上人都找不到風暴界,我又能做什麼?琉璃、青羊觀,風暴界的故人……”

秦桑目露悵然。

他以爲具山治治壇通往風暴界,孜孜不倦探索治壇,試圖找到一條回程之路,完成當年承諾。

卻不料,那條路根本不存在!

唯一稱得上安慰的,阻斷道途的天道魔音已經沒有了,而他臨行前爲表露心意,將上乘鎮靈香和天玲瓏的靈胚送給琉璃……

只望她能自行突破,大千再會!

“孽河之中,一直有一位神秘強者擺渡行舟。從小千世界飛昇的修士,倘若不幸被捲入孽河,便會被接引入大千……”

說話間,第一劍侍的身影越來越淡。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相信秦桑能走到今天,當能明曉利害,無須別人叮囑。

秦桑卻還有很多疑問。

只見第一劍侍身影迅速淡化,消失之前,又想起一事,猶豫道:“伱修煉的那部妖族功法,以後要慎重……”

聲音縹緲,人影已無蹤。

秦桑一怔,她說的功法難道是《天妖煉形》?

這部功法總不會又牽扯到什麼大因果吧?

秦桑不禁腹誹。

第一劍侍的語氣和神情,應該不是這個意思,大概是功法本身存在問題。

以人身修妖法,秦桑早就預料到會有隱患。

不過,第一劍侍只提醒他慎重,沒有讓他直接停止修煉此法,是不是表示問題不是非常嚴重,或者她也拿捏不準?

……

“我有身體啦!”

“我有身體啦!”

……

秦桑的思緒被朱雀歡快的叫聲打斷。

第一劍侍離開,朱雀又囂張起來,飛到秦桑面前,舉起一對兒短小翅膀,在秦桑面前轉個不停,炫耀它圓滾滾、毛茸茸的小肚子。

傳說鳳舞美輪美奐,可惜朱雀幼靈還沒有適應新的身體,動作僵硬,全無絲毫美感。

它曾立誓,找到捏它脖子的人,必報大仇,看來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

秦桑微微皺眉,提醒道:“天鳳真羽給你塑靈用了,那些鳳凰真火,就算有你一半好了。我還損失了太陽神樹這件至寶,你想好怎麼賠我了嗎?”

朱雀當場就要炸毛,眼珠一轉,卻昂起脖子,趾高氣揚起來,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理直氣壯道:“本朱雀是被迫的!你敢不敢去向罪魁禍首……”

‘咔嚓!’

晴天霹靂。

蒼穹現血雷,散發暴虐之氣。

朱雀全身一抖,縮了縮脖子,‘咻’地一下,鑽進秦桑袖口。

秦桑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了眼已經失去威能的太陽神樹,將此寶收起,望着天上的血雷,神情凝重。

‘轟隆隆!’

血雷猶如一條條血蟒,撕裂虛空。

‘呲啦!’

陡然間,一道粗壯無比的血雷爆發,橫貫長空,彷彿貫穿此界,將天穹劈開。

這道血雷久久不散,接着分裂出無數血色閃電,妖異的血光照耀天地。

蒼天好像真的裂開了,一條血河倒灌進來。

繼明月、天雷、金日、星海之後,此界又迎來了新的天象。

對此界生靈而言,這些血雷比以往那些更令人恐懼。

‘譁!’

天上忽然下起暴雨,雨滴是血色的。

四治區域位於血河下方,雨勢最急,但血雨在快速擴散,蔓延一界!

雨水看起來是真實的,落到地面卻不會留下絲毫痕跡。

但地上生靈都能感受到濃濃的死亡和暴虐氣息,本能生出無盡的恐懼,驅使他們躲避血雨。

鼓聲消停,仍有兇獸在孽原和孽海邊緣徘徊,感受到血雨的氣息,紛紛倉皇而逃。

“第一劍侍聲稱要送上一座大乘道場,這難道是大乘期強者隕落的天象?”

秦桑震驚不已,“他們真的殺了一位大乘期強者!”

‘唰!’

忽有一道劍光,分開血雨,破空而來,插在秦桑面前的虛空。

劍身微顫,現出青衣童子。

看着秦桑,青衣童子露出溫和的笑容,“秦桑,我對你很熟悉,可惜陰差陽錯,你還不認得我……主人親自爲我取名地殺,到後來,別人多叫我紫微童子。”

“秦桑見過地殺前輩。”

秦桑拱手行禮。

不知是不是和地殺劍相處久了,秦桑面對青衣童子,沒有在第一劍侍面前的那種拘束之感。

青衣童子溫聲道:“你我之間,不必那麼生分,你能夠得到主人的傳承,便也是我的後輩。我希望看到,並將助你秉承主人之志,攻克萬難,登臨大千之巔,成仙得道!並且,我還要你借你之力,幫我尋找其他劍身碎片……”

秦桑看向地殺劍本體,“前輩是說劍柄?”

青衣童子點頭,“劍柄應該也被主人打入了某座劍閣,劍閣被那些人用手段召回大千,卻不知有沒有被取走……可惜我恢復的力量又耗盡了,還要繼續沉睡,幫不到你太多。”

頓了頓,青衣童子看向秦桑眉心,“將你的本命靈劍喚出來。”

秦桑依言喚出雲遊劍。

‘嗖!’

雲遊劍落入青衣童子手中,鋒芒盡斂,安靜地躺在他手心。青衣童子輕撫劍身,目中閃過追憶之色,遲疑了一下,輕聲問道:“你會留下它嗎?”

秦桑一怔,意識到青衣童子問的是劍靈。

當靈寶的靈胎孕育出劍靈,面臨蛻變之時,面臨兩種選擇。

一個煉化劍靈入器身,成就真寶。

一個誕生劍靈,成爲後天靈寶。

據他所知,絕大部分劍修選擇前者,唯我唯劍,能夠更好地淬鍊劍心!

“當然!”

秦桑毫不猶豫回答。

雲遊劍寄託着雲遊子復生的希望,豈能放棄!

“好!好!好!”

青衣童子連道三聲好,擡起一指,點在劍身,指尖飛出一點青光。

青光如水,流遍劍身,緩緩向劍身內部滲去。

秦桑見狀又驚又喜。

方纔見第一劍侍爲朱雀塑靈,他本想詢問可否幫雲遊子重獲新生,可第一劍侍離去的太快了,青衣童子也是一位大能,而且是劍靈之身,應該也有這種能力。

他忙將原委和盤托出。

“無妨,我此舉是在助它早日蛻變,不會損傷靈胎分毫,對你那位故人的真靈也不會有任何不利影響,不過……”

青衣童子思索了一會兒,接着道,“誰也不知道,僅僅經由這點真靈蛻變而生的劍靈,究竟還是不是你那位故人,能否恢復以往的記憶……”

他的語氣並不樂觀。

秦桑皺眉,陷入沉思。

世間恐怕沒有多少人比青衣童子更瞭解器靈了,他的判斷,幾乎可以當作真理。

“如果蛻變的器靈,沒有絲毫以前的記憶,算是新生嗎?這是雲遊子前輩想要的結果嗎?”

秦桑目露憂色,滿懷不甘。

他期待和雲遊子前輩把酒言歡的那一天。

難道世間真的沒有復生之法?

只願青衣童子的判斷是錯的,秦桑凝視雲遊劍,心中暗想。

隨着青光源源不斷從青衣童子指尖涌出,融入劍身。

雲遊劍的劍身顯得愈發澄澈,宛若世間最純淨之物。

劍光輕輕顫動,彷彿劍身內部有一個正在跳動的靈胎,在青光的滋養下逐漸成長和壯大。

最終,青光逐漸淡去。

青衣童子收回手指,將雲遊劍還給秦桑,滿臉疲憊道:“在靈胎吸收這些力量前,莫要輕易動劍。”

此刻,雲遊劍雖沒有變成劍胚,劍身輕盈似水。

“多謝前輩相助。”

秦桑躬身道謝,牢牢記下。

事實上,知曉《元神養劍章》的來歷後,秦桑便打定主意,以後絕不在旁人面前動用雲遊劍!

“你身上好像還有其他器靈的氣息。”

青衣童子又道。

秦桑心中一動,取出五行冕,“前輩說的是它?”

青衣童子點了點頭,召至面前,端詳片刻,察覺五行冕不同流俗,不禁輕咦一聲。

“有意思……竟是未經天劫,先塑靈身!”

他擡起一隻手,對五行冕虛抓一下,五行冕閃過五色流光,旋即便有一股黑色魔氣狂涌出來。

魔氣翻滾不定。

青衣童子沉吟片刻,直接探手進入魔氣。

下一刻,魔氣快速回攏,內部漸漸浮現出一個人影輪廓。

秦桑凝目望去,見是一個看起來六七歲的女童,眉宇之間,和當年魔靈附身的坤道相差彷彿,雙目緊閉,正在沉睡。

青衣童子虛託着女童,滾滾魔氣紛紛融入女童體內,使她變得更加清晰凝實。

“這就是五行冕器靈?”

秦桑感覺到,她身上的魔意仍在,比起以前,被壓制了很多。

“她距離蛻變僅一步之遙,但被魔氣所困。我已幫她壓制魔氣,你以後設法消磨掉她身上的魔意,便能渡劫蛻變,成爲真正的後天靈寶!”

做完這些,青衣童子的氣息更微弱了,“入大千後,莫忘此事。若能復原本體,我恢復的速度會快很多。當年主人將劍經銘刻在碎片,和劍閣一起送走。找到劍柄,才能得到後面部分的劍經。”

劍經!

秦桑聞言一愣,“前輩難道不知到合體期以後的功法?”

他本以爲,劍靈復甦,便能傳他後續功法。

青衣童子搖頭。

“當年主人未給這部劍經取名,因爲他覺得劍經還不夠完美,你現在修煉的劍經,和我記憶的有很大不同,應是融入了主人最後的領悟。

我記得原本的劍經,等你突破合體,如果那時還沒有找到,我應該恢復了一些,便助你推演。

你修爲尚低,現在傳你反而會令你道途錯亂。

不過,對殺道的領悟肯定是相通的,在化神期你應該有所明悟,可知主人在煉虛期如何做的?”

秦桑洗耳恭聽,只聽青衣童子沉聲道:“殺當殺之人!”

這個答案令秦桑無比意外。

誰人當殺,如何評判?

“合體期呢?”秦桑連聲追問。

“殺己!”

青衣童子的回答再次出人意料。

他惜字如金,只爲秦桑指引方向,不做解釋,讓他自己領悟,否則反而不美。

秦桑還想追問,卻見青衣童子不願繼續多說,身影一晃,便要遁回本體沉睡,連忙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劍經之中,可有煉神秘術?”

沒有玉佛,他根本不可能修煉劍經。

如果沒有秘術配合,強修劍經是什麼後果,青竹前輩就是明證。

而且,雷祖之力逼出了玉佛的極限。

秦桑意識到,他未來不能總靠玉佛,現在就要未雨綢繆。

不料,青衣童子露出崇敬和自豪的表情。

“主人修的是殺道,行的是屍路,蹈的是血海,何需什麼秘術!”

消失之時,青衣童子深深看了眼秦桑。

這正是他們如此器重秦桑的原因。

塵世間,又有幾人能有這等心性和意志,完完本本修煉這部劍經?

只願他能夠不負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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