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弦說道:“其實左統領也不必相陪,統領若是有事,儘管去忙便好,下官自行出宮就可。”
左書秋說道:“白大人救了我的性命,乃是我的恩人,你如此稱我統領,自稱下官,我如何擔待的起?
我昨晚輪值,今天休沐,恰好也沒什麼事,便陪着白大人走走。白大人可千萬不要再客氣了。”
左書秋的名字比較儒雅,但他這個人,就像是那幾個侍衛說的一般,非常的大氣,性格也比較爽朗。
他心中對白一弦是真的感激,加上性格原因,因此對白一弦非常的熱情。
但聊了一會兒之後發現,白一弦見識廣博,說話也風趣幽默,而且爲人不卑不亢,也並不因爲他救了自己的性命就以恩人自居,竟是非常合他胃口。
兩人相談甚歡,很快,左書秋直接開始喊白一弦爲白兄。
只是當兩人從那個小御花園穿行而過的時候,左書秋看到園中的鞦韆,不由有些好奇,問道:“咦,這是何物?
我記得,這裡以前沒有這個東西,什麼時候出現的,有何作用?”
白一弦笑着說道:“這叫鞦韆,是我做出來給公主殿下玩耍用的。玩起來也簡單。”
白一弦解釋了一遍之後,左書秋笑道:“果然有趣,想不到白兄竟然還有如此奇思妙想。”
白一弦笑道:“其實是以前在別處見別人玩過罷了,可不是我想出來的。”
左書秋說道:“原來如此。”他就喜歡白一弦這一點,不貪功。像是這鞦韆,他也是走過大江南北的人,從未見過此物。
白一弦完全可以說,就是他想出來的。可人白一弦依然誠實的說出,是見別人玩過,他學會的。
這件事雖然小,卻足以看出一個人的品質如何。
而白一弦看着那個鞦韆,卻忍不住想起來早上遇見徐婕妤的時候,她說的話。
當時她似乎也對這鞦韆很感興趣,似乎想要玩耍一下。
慕容瑤堇問她玩不玩,徐婕妤說,等探望了蘇婕妤回來之後,再來玩耍。
可惜,世事無常,沒想到的是,她終究還是玩不成了。
就算沒見過冷宮,但從那麼多影視劇中也能知道,冷宮不是一個好地方,一般嬪妃進了那裡,基本這一生就沒什麼指望了。
聽說那裡面,會把一個正常的人,給硬生生的變成傻子,瘋子。
徐婕妤還很年輕,看上去也不過二十歲出頭,可她的一生,就在這麼一個如花的年紀的時候便枯萎了。
說她可憐,可這一切又是她咎由自取。可若是說她咎由自取,她卻又有些可憐,因爲如果所料不錯,她不過是做了別人的替罪羊罷了。
左書秋看出白一弦神情有些不對,不由問道:“白兄,怎麼了?可是有什麼心事?”
白一弦說道:“心事談不上,其實就是想到徐婕妤的事情,其實,在下覺得,徐婕妤可能並不是……”
“白兄。”白一弦話沒說完,便被左書秋打斷了。
他左右看了看,笑道:“宮中重地,不易久留,我們還是不要在此逗留了,先出宮吧。”
白一弦一愣,接着似乎明白了什麼,不由點了點頭。
等到兩人出宮之後,左書秋不由說道:“其實白兄說的,我都知道。”
白一弦問道:“你知道?”
左書秋說道:“是啊,白兄不就是想說,其實徐婕妤,可能並非幕後主使麼?”
白一弦點了點頭,沒想到左書秋竟然真的知道。
左書秋說道:“我的父親,乃是刑部尚書,朝中二品大員。說句不見外的話,父親在朝中的勢力也是錯綜複雜。
憑她一個沒有什麼後臺背景的婕妤,加上一個副統領,豈敢栽贓陷害我?
再說,一個小小的婕妤,也沒有那麼大的能量瞞天過海,在宮中佈置這麼多事情,收買那麼多人而不被人發現。
皇后和四妃在宮中經營多年,耳目衆多,哪一個是好相與的?她做些小動作,又豈能瞞得過她們?”
更何況,他父親是五皇子的人,有人要對付他,對付左家,德妃要是知道了,定然不會坐視不理。
可德妃事前並不知道消息,由此可見,對方品級低不了。
左書秋嘆了一口氣,說道:“說句大不敬的話,在後宮之中能瞞天過海的,也就皇后和四妃了。”
而四妃之中,德妃與他們左家息息相關,左慶元和左家若是倒了,那五皇子便會少一個有力的支持者,所以她不會做這樣的事,基本可以排除。
除了德妃,又與他們有厲害關係的,也就剩下皇后和賢妃了。
之前左書秋說過,左慶元爲官多年,在朝中勢力根深蒂固,一般事情,輕易不能除之。
對方便布了這麼一個局,直接讓他給皇帝戴綠帽,這種事情,皇帝如何能忍?一旦坐實罪名,左家必然完蛋。可是真夠狠的。
白一弦點了點頭,這件事,連左書秋都能看出來,那麼他的父親左慶元,就更能看出來了。
而皇帝,最後的時候應該也看出來了。只是皇后和四妃,哪一個的孃家勢力都是非同小可,牽一髮而動全身。
若是當真追究起來,怕是牽連甚大。很有可能,一個不好,被有心人鑽了空子的話,會引起朝局動盪。
畢竟現在是敏感時期,皇帝身體越來越差,楚國又在虎視眈眈,自然不能在這個時候發生內亂。
雖然這只是一種可能,但皇帝肯定會防患於未然。
恐怕皇帝也是考慮到這一點,所以在白一弦想要繼續追查下去的時候,皇帝才阻止了,並說了到此爲止。
而左書秋和左慶元應該也明白這一點,所以當時他們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要求皇上嚴查。
恰好有一個徐婕妤自己蹦出來,願意承擔一切罪責,於是這一切,便都落在了徐婕妤的頭上。
也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麼樣的手段,竟然能讓徐婕妤甘願頂罪。
徐婕妤頂了罪,真正的幕後主使卻逃脫了懲罰,這讓白一弦心中有些鬱結。
只是那徐婕妤也算不得太無辜,她雖然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但卻也參與進了這件事之中。
她明知道蘇婕妤是無辜的,卻也心甘情願的被人當槍使,立場堅定的站在了幕後主使的一邊,對蘇婕妤栽贓陷害,落井下石。
可見她本身也是想害蘇婕妤的。若是被她得逞,蘇婕妤一屍兩命,豈不是更可憐麼。
說到底,還是她咎由自取,可憐,卻也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