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養

車子整整開了十個小時纔到我所居住的那個小鎮。

中途還發生了點意外,因爲進鎮有一段土路,恰逢昨夜還下了大雨,所以車輪在一個水窪裡打滑了,不再前進。更坑爹,哦不,應該說坑紀終笙的是,我在回家的路上接到了我老媽的一個電話。

事情其實是這樣的,我外婆身體不好,她三高的身體素質,再加上今年的天氣潮溼,她風溼病老是犯,再者,都說了老人其實就是個大孩子,脾氣古怪的誰都摸不準,我外婆一疼就喜歡在我們小輩面前哼哼,那勁兒可是要嚇壞我們一家人。

昨晚我媽打電話來說是我外婆疼的不行,喝農藥自殺了,我當時就納悶,我外婆哪裡來的農藥啊,但是我聽我媽說外婆喝藥了,我就跟得了失心瘋似的。

可是在路上的時候我媽又給我來了一個電話,說外婆喝的不是農藥,是她一驚一乍的搞錯了,她就是我給送的腦白金喝多了,睡着了。等長途跋涉的顛簸到大醫院的時候,外婆自己又醒了,聽說現在好好的在家聽戲曲呢。

話又說回來,接到這個喜訊之後,我全身的陰霾都散去。我很想把這真相告訴紀終笙,可是我一偏頭,看他那麼嚴肅的樣子,我就沒敢出聲。再說,我也真是想家了,不如就讓他這麼把我送回家吧,大不了到家了之後我便假裝才知道外婆沒事的消息,那他應該也不會怪我的。

我這麼想着,已經完完全全的說服了自己,我暗自握拳,扭頭去看窗外。

剛纔我一直憂心外婆的事情,竟然沒有注意到外面下起了大雨。前面有個十字路口,紀終笙這時候便問我,“哪個方向。”

我給他指了一條路,竟然白癡的忘記了掩飾我此刻的興奮,因爲我清楚的記得,過了這個路口,離我家也就不遠了,我很快就能見到我那可愛的外婆和媽媽了。

而紀終笙好像也發現了這一點,他抽空看了我一眼,眯着眼睛的那種。

我猜他此刻一定在想,這個女人剛纔還哭的稀里嘩啦的爲什麼現在竟然完全變了樣,甚至嘴角還帶着笑。不過這些都是我的猜測,因爲他什麼都沒說,只顧着去開車。

那是一段土路,我親眼看見車輪帶起來的爛泥星星點點的濺在車窗玻璃上,在車身猛的一顛之後,徹底的跑不起來。

紀終笙皺起了眉,再怎麼加速車子都始終是無動於衷,我於是默默的扭頭去看他,“大概、掉坑裡了吧,車輪在稀泥裡打滑。”

他雙手握拳,砸在方向盤上,突然問我,“你會開車嗎?”

我搖搖頭,說,“會。”

他眯着眼睛看我,“那你搖頭什麼意思?”

我便迅速的點點頭,“我不會。”

他捏着方向盤的十指收緊,我幾乎能聽見他是深吸了一口氣的,他之後是壓抑着對着鬼天氣的怒氣對我說的,我自發的認爲他是在對天氣發脾氣,“你過來,坐在我這裡,腳踩在這裡,會嗎?”

我點點頭,問他,“你是要下去推車嗎?”

他看了我一眼,一副我明知故問的樣子。

我卻突然扯住了他襯衫的袖子,可憐他就這麼急匆匆的被我從家裡拖出來,連一件外套都沒有穿上,現在冒這麼大的雨出去的話一定會很冷吧。

他瞥了一眼我的手,我忙對他說,“不如你坐在車裡吧,我……去推。”

他把我的手拂開,雙目緊盯着我,“你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嗎?”

我低下了頭,屁股挪了過去,把他擠開,按照他的吩咐一一做好了。他便開了車門下去,奈何這水窪實在是太坑,到最後還是他跑了好遠的路找到了兩塊大石頭墊在後車輪下面,車子才起了水窪。

他進來的時候衣服溼透,而且已經髒的不成樣子,兩條褲管上全都是爛泥,更誇張的是,他竟然是光着一直腳丫子回來的。我見了,偷偷的捂住嘴,很不好意思的問他,“你、你的鞋子?”

他好似是才發現,但是很快就踩在油門上,他沒有答我的話,我想大概是掉泥坑裡了吧。本來我的心情是不錯的,但是受他情緒的影響,我也低沉了下來。

我一言不發,他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一開始我哭的死去活來的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我,更不要說是現在了。

我不敢拿正眼瞧他,便用眼角的餘光無觀察他。最容易落進我視線的無非就是他那雙白皙修長的手,可惜現在他手上皮膚的褶皺裡都沾滿了泥污,還有他的指甲裡,原先永遠乾淨的縫隙現在也被黑陳的泥巴堵住。在這一刻,我突然覺得很對不起他,因爲我想回家的私心、他一貫來美好的形象徹底的被毀滅。

我怏怏的提不起精神來,他大概是被我這種低迷的情緒感染到,皺起了眉。

我想他現在的怒火一定堆積的很高,馬上就要爆發,但是他說的話卻和我頭腦中瞎猜的不一樣,他說,“你累的話去後面睡一下。”

我頓時無言以對,尼瑪我貌似太小人之心了吧。

他見我沒有迴應,便再次發出了聲音,“嗯?”

我看着他的側臉,第一次覺得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最好看的男人,誰也不能將他比了去。我默默的爬到後座去歪着,滿腦子裡想的全部是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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