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人族果然藏龍臥虎!”
秦桑退至遠處,暗暗感慨。
此人雖然未能成功突破,定也是屹立在煉虛期頂峰的強者。
異人族中,這等人物恐怕不在少數,譬如元象族長就深不可測。倒是司皇在秘境中的表現,以他的身份地位來論,顯得有些平庸,不知是不是有所隱藏。
大破蘆家之後,秦桑接連獲得重寶,實力提升迅速,即便如此,也不想和這樣的強者爲敵。
“可惜沒能觀摩合體期的天劫……”
秦桑回望一眼,搖了搖頭,繼續趕路。
經過長達近十天的跋涉,秦桑一路東行,翻越千山萬水,離約定的地點風火山越來越近。
飛了一陣,陣陣熱風迎面吹來,秦桑微微皺眉,加快速度,不多時便覺熱浪滾滾,再看前方大地一片赤紅,岩漿漫出地面,烈火熊熊,彷彿將天都燒透了。
風火山就在前面,記載之中,風火山周圍鳥語花香,風景宜人,只有風火山最特殊,現在竟然變成一片岩漿海。能看到一些突出岩漿表面的山頭,也都被岩漿沖刷過一遍,生靈死絕。
“爲何會變成這樣,出了什麼變故?不會又是霞光引起的吧?”
秦桑暗暗嘀咕,霞光每次出現都會造成嚴重的破壞,尤其在秘境遺府外面,霞光肆虐過後,將留下大片大片的創傷。
照這樣下去,整個聖地都將面目全非!
秦桑繼續向岩漿深處飛去,不多時便看到一座極爲險峻的山峰,山勢如同剃刀一般,而且是淬了火的剃刀。
赤焰之風環繞山峰,呼嘯不停,山峰赤紅似火,在衆山之中依然鶴立雞羣。
此山正是風火山。
看到風火山,秦桑沒有急於上前,在遠處查探了一番,確定沒有異常,方纔向風火山飛去。
來到近前,赤焰之風拂面,秦桑上下打量一眼,沒有看到了嗔和琉璃。
“還沒到嗎?”
秦桑目光一轉,望向風火山山體上的一處裂縫,裂縫狹窄,但內部另有乾坤。
他身影一閃,穿過裂縫入口,前方陡然開闊,有一個圓形的平臺。
赤焰之風沿着裂縫擠進來,便將火焰留在這裡,平臺上方瀰漫着熊熊烈火,常人難以抵禦。
秦桑運轉真元護體,環目一掃,沒有找到琉璃他們留下的標記,看來他們確實還沒到,是自己來早了,還沒到約定的時間。
他隨手在入口布了道陣法,驅逐火焰,就地盤坐,等待之時,秦桑不禁思索之前的遭遇。
世事難料,進入聖地便接連遇到變故,還在不知不覺間招惹了一個來頭極大的仇敵,接下來想獨善其身幾乎是不可能的。
敵人並非孤身一人,想要解決後患,僅靠他一人是不夠的,必須尋找盟友。
他和司皇一方合作非常愉快,結了場善緣,但敵人乃是司幽族老祖的身邊人,他們不反過來追殺自己就不錯了,不可能偏幫自己。
只要知曉仙童的來歷,任何異人族修士恐怕都要掂量掂量。
元象族長、幾遐……
秦桑腦海中閃過這些人影,苦於之前結識的異人族高手太少了,反而樹敵不少,想找個盟友都不容易。
關鍵在於,自己拿什麼打動他們,冒着觸怒司幽族老祖的風險幫自己殺仙童?
現如今,思淥重傷,真正可靠的盟友只有了嗔和琉璃。
了嗔是煉虛中期的修爲,既然是得到寧真人認可的,實力應當不俗。
琉璃尚未突破煉虛,但被寧真人加持了策役天皇符,還不知實力如何。
這時,秦桑又想到那座雷殿,假如裡面的寶物能和矆睒珠相當,自己得到之後,實力也會大增。既然他們不敢對付仙童,不如邀請他們共闖雷殿,也不失爲一個迂迴之策。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秦桑轉念想到岱輿仙山,寧真人言稱仙山之力能夠增強法域,不知對虛域神通是否有效。接下來只要順利修復岱輿仙山,便能驗證!
不知不覺間,又過去五天,始終沒有琉璃他們的消息,眼看着離約定的時間越來越近,秦桑漸漸有種不祥的預感。
因爲秦桑的要求,這個時限是特意放寬了的,否則琉璃他們已經超時了!
“難道遇到了什麼變故?”
秦桑不禁擔心起來。
時間流逝,已經到了約定的最後一天,琉璃他們依然杳無音訊。
秦桑肯定他們出事了,出發之前約定過,時限到來前無法趕到須得設法傳訊告知。
明知琉璃他們可能處於危險之中,但他什麼都做不了,聖地太大了,根本不知道琉璃他們在哪兒,無從查起。
秦桑在附近找了一圈無果,只能保持耐心,再等幾天!
終於,在約定後的第三天,風火山周圍突然出現一道不尋常的氣機。
下一刻,秦桑閃現而出,目光如電,望向一處虛空,擡手虛抓,只見虛空中飛出一道血光,被秦桑抓在手中。
血光中乃是一隻紙鶴,被鮮血染紅,散發着妖異的血光。
從血鶴身上,秦桑只感應到了嗔一個人的氣息,乃是某種法術所化,明顯是一種求救信號。
“果然出事了!”
秦桑面色一沉,身影一閃便從原地消失,只見岩漿上方現出一道青雷,劃破長空,接着方有轟隆隆的雷鳴之聲,響徹寰宇。
儘管他盡力遮掩,雷遁的聲勢也很難完全掩蓋,情況緊急,卻是顧不得許多了。
血鶴被秦桑抓在手中,鶴首衝前,爲秦桑指路。
轉眼已至深夜。
夜色漆黑,無星無月,秦桑忽然心有所感,望向天邊。
只見遙遠的天際出現一抹亮光,成爲黑夜中唯一一顆星辰。
“又是一道霞光……”
秦桑心中閃過此念,一刻不停,直至第二天入夜時分,秦桑感到手中的血鶴漸漸開始躁動,心知快到地方了,提前收起雷遁之術,隱身向前。
兩地相隔甚遠,血鶴肯定要飛更久,只能慶幸血鶴沒有被人半路劫去。這段時間,也不知兩人的情況如何了。
‘啪!’
血鶴突然爆開一團血光,附着在上面的精血之力耗盡了,血色褪去,變成白紙,旋即又在無聲無息中消融。
失去血鶴指引,秦桑望着前方,目光閃爍,沉吟片刻,繼續向前。
不多時,秦桑忽然身影一頓,一晃落入林間,旋即便見前方飛來幾道紅色的身影,乃是幾頭火鴉。
這些火鴉結伴在天上飛,看它們的飛行軌跡,一直繞着周圍的幾條山脈,眼睛直勾勾盯着地面,似乎在尋找什麼。
“嘎嘎……”
火鴉時不時發出兩聲鳴叫,嘶啞難聽。
這些火鴉竟然不是兇獸,秦桑盯着火鴉看了一會兒,發現它們擁有妖丹期的修爲,卻似沒有多少靈智,只會按照固定的路線飛行,明顯是背後有人在控制。
此時聖地裡的修士,至少也是煉虛期修爲,區區幾隻火鴉能幹什麼?
秦桑不必特意隱藏,這些火鴉都發現不了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而且琉璃他們很可能被困在前面,他沒有掉以輕心,以秘術遮掩,在火鴉眼皮底下潛入。
離開這幾隻火鴉的領地,秦桑又看到一羣一模一樣的火鴉,只是數量更多了。
它們只在固定的領地裡巡邏,叫聲透着呆板,彷彿被人操縱的傀儡。
秦桑繼續向前,火鴉越來越多,修爲也越來越高,開始出現化形期的頭領。
接着,秦桑又在地面發現一種火牛,火牛的數目比火鴉少,但修爲最低都是化形期。
上有火鴉、下有火牛,在這片區域結成一張密不透風的大網,不可謂不嚴密,可惜它們要面對的是煉虛修士。
秦桑不費吹灰之力便潛入此地,卻又突然停了下來,皺眉看着前方的火鴉羣和火牛羣,隨即又轉身望向來路,視線逡巡不定,似在尋找什麼。
“難道是……獸陣?”
對於御獸之道,秦桑涉獵不多,但也有過了解。
有一種御獸修士,不求靈獸的修爲和靈智有多高,專注於豢養獸羣,對敵時結成獸陣,可以說是移動的靈陣,而且能夠隨時根據局勢變陣。
這些靈獸個體實力不強,聯合起來,在主人的控制下,但能發揮出驚人的實力。就像青羊治的雷壇,坐鎮法壇的不乏金丹修士,卻能助秦桑滅殺大供奉。
這些修士的弱點很明顯,只需要將他們的獸羣屠殺乾淨。問題是知易行難,一旦讓他們結成獸陣,極難對付。
這些火鴉和火牛的主人手段非常高明,潤物無聲。秦桑此時發現獸陣還不算晚,換做旁人,繼續深入,可能已經被對方識破而不自知,不知不覺便被獸陣圍困。
既然發現獸陣,秦桑沒有擅闖,緩緩退到獸陣外,然後繞着獸陣邊緣飛了一陣,發現這座獸陣的範圍極廣,獸羣的規模勢必也極爲龐大。
如果這些獸羣只有一個主人,豢養這麼多靈獸,也是一筆巨大的開銷。
這種獸陣,靈獸的數量越多威力越強,秦桑感到有些棘手。
了嗔和琉璃應該正被困在獸陣裡面,可秦桑聯絡不上他們,也不知道敵人的身份,冒然闖入,可能連自己都要陷進去。
不知了嗔和琉璃現在的情況如何,此時也不容拖延。
秦桑心念電閃,非常之時只能行非常之舉,當即退出獸陣。
離開獸陣之後,秦桑搖身一變成爲一名司幽族修士,所幸司皇送他的靈丹藥力還在。改頭換面,秦桑又返回獸陣,只不過這次沒有特意隱藏氣息。
很快回到獸陣邊緣,秦桑徑直進入獸陣,立刻便碰上一羣火鴉。他彷彿此時纔看出這些火鴉身上的異樣,輕咦一聲,手指一勾,火鴉便被一股無形之力束縛,不由自主向飛了過來。
秦桑將一頭火鴉拘至面前,正欲細看,忽然聽到一個女子的喝聲。
“住手!”
秦桑面色微變,警惕地望向獸陣深處,旋即便見一道流光從天而降,現出一名宮裝美婦。
看到女子,秦桑眼底閃過一抹驚異,此女竟和他一樣,也是一名人族修士!
“這些火鴉是你養的,爲何擋我去路?”
秦桑冷冷看着宮裝美婦,眉頭忽然皺起,“你是人族修士?”
宮裝美婦的目光掃過秦桑眉心的圓珠,果然沒有懷疑他的身份,道:“妾身雖出身人族,得到認可方纔進入聖地。這些火鴉正是妾身的靈獸,妾身在此布了一座獸陣,還望道友能夠繞行。”
她的語氣溫和,卻透着幾分不容拒絕的強硬。
秦桑冷哼一聲,“笑話!此乃無主之地,老夫爲何非要繞行?倘若老夫要找的秘境就在前面,難道坐視秘境中的寶物被你們取走?”
宮裝美婦黛眉蹙起,語氣加重了幾分,“我們並未發現此地有秘境,也不會與道友爭搶寶物,如果附近真有什麼秘境,道友可以等我們離開以後,再來探索。倘若道友執意要闖,妾身被逼無奈,也只能出手阻止。”
秦桑上下打量宮裝美婦,不屑道:“莫非你以爲提前佈下獸陣,就能威脅老夫?”
宮裝美婦亦是煉虛中期修爲,雙方可謂旗鼓相當。
見秦桑咄咄逼人,宮裝美婦也是無奈,司幽族神通特殊,只要有一頭伴獸留在外面,就能隨時利用伴獸脫身,因此對方纔敢這麼肆無忌憚。
“妾身一人或許威脅不到道友,如果妾身身邊還有幫手呢?妾身知曉道友神通廣大,但據說每次施展遷轉之術,伴獸必須沉寂一段時間。我們之間本無仇怨,一當兩便,道友何必如此固執?”
話音未落,獸陣之中忽然風雲色變,一股狂風襲來,帶來強大的威壓,而且不止一道,鎖定秦桑。
秦桑面色大變,神情變幻不定,帶有幾分忌憚、又有幾分不甘,像是已經萌生退意,卻又因爲剛放出狠話而感到有損顏面。
‘砰!砰!砰!’
秦桑手指用力一捏,所有火鴉自爆,一團團血霧炸開。
他故作色厲內荏,深深看了宮裝美婦一眼,冷聲道:“老夫記住你了!”
說罷,秦桑轉身便走。
宮裝美婦遭受無妄之災,無奈地搖了搖頭,又放出幾隻火鴉,返回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