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9章 風雨欲來

秦桑沒能從幾遐那裡得到有用的消息,若要循着毒素去尋找源頭,恐怕也不是短時間能夠找到的。

除了雷殿之外,此地並沒有看得見的機緣,秦桑只是隱隱感覺此地不簡單,既然沒有什麼收穫,自然不願再繼續浪費時間。

他回到原地,在烏雲上方,張目望去一片漆黑,寂靜無聲,若非掌心印記的感應一直存在,秦桑也想不到這裡隱藏着一座雷殿。

思索了一會兒,秦桑沒有在這裡做任何佈置,此地本身已經隱藏的足夠完美,佈置任何陣禁都是畫蛇添足,即使被人發現這裡的秘密,沒有金冊印記,想要進入也並非易事。

身影一晃,秦桑穿過烏雲,落向地面,雷聲在耳畔炸響,陡然從寧靜變得喧囂起來。

深深望了眼宮門,秦桑觸動掌心的印記,便覺眼前一花,雷聲消失,自己已然回到茅廬之中。

一進一出,這種感受非常奇特,秦桑覺得不像是挪移陣,可是雷殿所處的空間究竟在何處?

霞光竟然能夠打通那處空間,令人對它更爲好奇。

不過現在不是深究這些時候,遇到幾遐後,秦桑總有一種風雨欲來之感。

身處此間,倘若異人族聖地出現異變,他也無法獨善其身,儘快達成自己的目的才能從容不迫,坐看風雲變幻。

思忖間,秦桑看向自己的掌心,發現印記還在,他走出茅廬,靈陣的波動徹底消散,印記沒有變回金冊。可見印記已經追隨着他,其他人無法奪走。

此行有些虎頭蛇尾,對於那座雷殿,秦桑本就沒什麼把握,談不上惋惜,最遺憾的沒有查清矆睒珠的底細,與金冊、雷殿究竟有何關係,他對於這枚寶珠是寄予厚望的。

飛出山外,見一切正常,秦桑徑直向島嶼邊緣飛去。很快穿過護島大陣,離開島嶼,原路返回赤湖。

回到洞窟,岷倬眉心射出一點靈光,飛向秦桑,秦桑轉瞬便知曉了他離開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在他走後,赤湖一切正常,敵人並未到來。

或許大司馬僥倖逃掉了,也或許大司馬剛毅不屈,並未泄漏秘密,如若敵人知曉他和思淥會在這裡會合,肯定早就前來設伏了。

繼續守株待兔已無必要,秦桑收起陣器,將岷倬收入小洞天,揮手抹掉這裡的痕跡,遁行而去。

從赤湖到和琉璃約定的地方,中間還有近十天的路程。以防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秦桑並未施展雷遁,但也幾乎沒有停頓,星夜兼程。

途中也曾路過兩處名氣很大的秘境,感應到幾股氣息,有數人結伴同行,也有獨行客,無論對方的實力是強是弱,每次秦桑都會隱藏氣息,主動避讓。

一路順遂,秦桑用了不到五天時間便走完了一半的路程。

第五天傍晚。

秦桑正在一片山野上空飛馳,這裡沒有陡峭險峻的山峰,地上只有一座座土包似的丘陵,丘陵上下都長滿高大的古樹,生機勃勃。

此地無有人跡,也沒有兇獸的氣息,是一個難得的祥和之地。

秦桑心中還在思索霞光之事,正所謂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就在這時,他忽然感知到熟悉的波動,身影一頓,訝然看向前方。

只見這片山野的上空,忽然涌現出一團團五顏六色的雲霞。

算上幾遐,這已經是秦桑第四次遇到霞光了,霞光出現的頻率未免太頻繁了!

霞光絢爛至極,好似在一團白雲之中誕生,迅速將這一帶的白雲都染成彩霞。

這是秦桑第一次完完整整觀看霞光爆發的過程,最初只是一個點,快速向四周擴散,光芒照耀這方天地,大地、天穹都變得七彩繽紛,美輪美奐。

美景之下隱藏着是能夠摧毀一切的恐怖力量,那些美麗的雲霞只是曇花一現,立刻被霞光的力量衝散,緊接着遭殃的是大地。

秦桑清楚看到,一道霞光從天而降,射向一座丘陵。

頃刻間,地動山搖,那座丘陵直接被從世間抹消,留下一個深不見底的大坑。

霞光的力量繼續擴散,連秘境遺府中的陣禁都抵擋不住霞光的衝擊,何況這些普通事物,周圍無數的花草樹木、一座座丘陵都未能倖免,被霞光摧毀。

短短時間,大地一片狼藉,面目全非,讓霞光繼續爆發下去,恐怕整片山野都會被毀滅。

秦桑知曉霞光的厲害,見此情景,立刻改變方向,遠離此地。

與此同時,他一直緊緊盯着霞光的源頭。

之前的三次,霞光爆發的地方都是大凶巢穴和秘境遺府之類的地方,其中或許存在關聯。

可秦桑凝視良久,卻沒有發現任何秘境遺府的痕跡,沒有能夠抵抗霞光的力量,只見層層光潮有如實質,洶涌澎湃,肆無忌憚沖刷着這片天地。

“難道之前只是巧合?”

秦桑閃過此念,隨即卻又察覺到一絲異樣的波動,目光一轉,望向霞光的邊緣。

隨着霞光不斷擴張,漫過這片山野,已經波及到別的地方。霞光所過之處,羣山消失,大地崩塌,轟鳴聲驚天動地。

當霞光又漫過幾座山峰時,山峰先是被衝擊之力推倒,重重砸在地上,隨即山體被撕裂,在霞光中泯滅。那裡的地面塌陷出一個巨大的深坑,接着卻出現不尋常景象。

深坑之中傳出兩聲嬌叱,同時飛出兩道白練,細看原來是兩條長長的絲帶,絲帶在半空甩動,散發出無形的波動,霞光終於遇到抵抗。

‘唰!唰!’

白練當空舞,深坑中飛出兩道白影,乃是兩名背生雙翼的女子。

緊接着,兩道灰影緊追而出,不出所料,正是灰色人影,並且幻化了兩女的模樣。

“又是羽族高手?”

秦桑雙目微眯,打量兩女。

兩女的翅膀並非純白,更接近銀白色,意味着她們並非羽人族的聖翼族人,聖翼在羽人族有至高無上的地位,不容半點兒瑕疵。

至於兩女究竟是羽人族的凡翼族人,還是其他御族族人,暫時還看不出來。羽族之中,有一些部族的外貌、神通幾乎沒有差別。

在她們身下,深坑之中,赤紅奪目,正有一股股岩漿噴涌出來。

這不是普通的岩漿,秦桑從中感應到了陣禁的波動,乃是上古陣禁所化,那裡應當有一座古陣,被霞光衝擊,產生異變。

兩女估計正在破陣,突然遭受無妄之災,而且這裡不止她們兩個人。

她們的修爲和秦桑相當,但秦桑察覺到,岩漿裡還有更強的氣息!

‘嗖!’

‘嗖!’

兩女催動絲帶,向灰色人影捲去。

兩道灰色人影手中亦有同樣的絲帶,連招式都和兩女一模一樣。兩女顯然也意識到了不對勁,只和灰色人影周旋,沒有施展別的神通。

她們一邊周旋,一邊關注着岩漿深處的變化,忽然神情大變,終於發現了霞光外的秦桑。

秦桑並未隱藏,光明正大站在那裡。

兩女見秦桑身邊沒有灰色人影,猜出原委,遲疑片刻,結伴向秦桑飛來。

灰色人影對她們緊追不捨,當她們離開霞光的範圍,再將灰色人影打殺,灰色人影便徹底消散,不再復生。

兩女暗暗鬆了口氣,望着秦桑,美眸中滿是警惕之色。

“兩位道友有禮。”

秦桑微一拱手,手指岩漿問道,“敢問那裡可是一處遺府?”

兩女黛眉緊促,眼中的警惕之色更濃,身前的白練蠢蠢欲動,遙指秦桑,好似秦桑膽敢有任何異動,便會出手。

其中一名看起來年長的女子嬌喝道:“這裡不是你能染指的,速速退去,我們姐妹便不與你爲難!”

並非她們心善,秦桑表現得太過有恃無恐。

而且霞光的聲勢太大了,接下來可能會有更多人被吸引過來,能好言相商最好。

秦桑搖頭失笑,他也知道這個問題太突兀,解釋道,“貧道乃是恰巧路過,非是爲這座遺府而來,留下來只是想問道友幾個問題。不知那座遺府的護府大陣囊括多大的區域,霞光可是在遺府之內爆發的?”

他看到霞光是來自天上,未必是真相,或許此地存在不爲人知的巨型陣法,矇蔽了他的感知。

兩女對視一眼,年長女子冷聲道:“我們不知你在說什麼,裡面的空間只有幾間屋子大小。我們在裡面好好的,突然發生變故,出來纔看到這些霞光。”

“原來如此,貧道明白了。”

秦桑點點頭,心下微沉。

如若前面三次不是巧合,霞光現在開始波及那些普通的山野,是不是意味着霞光正在快速演變,將變得越來越激進?

據秦桑瞭解,以往聖地試煉的考驗都是循序漸進的,各部高手做足準備,最終纔會展開大決戰。

此次顯得不同尋常!

“多謝兩位道友爲貧道解惑,貧道便不打擾了,告辭!”

秦桑身影一閃,破空離去。

兩女神容稍霽,但也不敢掉以輕心,小心戒備四周。

遠處,秦桑飛離此地一段距離,並未立刻離開,落在一個山頭觀望。

倘若霞光引來其他高手,發生亂戰,而那座遺府中有適合他機緣,他也不介意分一杯羹。這種等待不會太久,漸漸地,霞光達到頂峰,開始飛速消退。

直至此時,秦桑才發覺有兩道氣息姍姍來遲,來人的修爲和藏身手段都不甚高明,而遺府裡的人已經掌控住了局面。

正如他們之前的遭遇,霞光帶來危險的同時,也會幫助他們破解古陣。

“沒機會了。”

秦桑搖了搖頭,毫不留戀,當即遠遁。

……

接下來沒有遇到霞光,但在第八天的時候,秦桑又有了一次驚人的遭遇。

彼時他正在飛越一座大湖,湖面無邊無際,湖中散佈着無數島嶼。

正飛馳間,遠處傳來一抹奇異的氣息,秦桑停下來,細細感應片刻,眼中露出震驚之色,猶豫了一下,小心隱去身形。

那股氣息的源頭乃是一座島嶼。

島嶼不算大,島中心有一孤峰,高聳入雲。

孤峰之巔被人用大法力削平,正有一名身着青衫的男子盤坐於此,在孤峰周圍,虛空中懸浮着一杆杆虛幻的靈旗,靈旗之間還有一人,手持一柄法劍。

靈旗組成大陣,法劍便是用來操縱此陣的。大陣封鎖島嶼,同時也能掩蓋他們的氣息。

不過,此時此刻,大陣也遮掩不住島上的猛烈波動的氣息了。

持劍之人仰着頭,望向孤峰之巔,只見那裡烏雲密佈、颶風呼嘯,高空風雲變幻,好似一幅潑墨畫卷,又彷彿末日一般。

在風雲之間有一個金色光圈,又有一頭巨大的青牛虛影,威武至極,傲立於虛空,衝蒼天咆哮,牛角彷彿能將天捅破。

攪動天地的是一股強橫至極的氣息,感受到這股氣息,持劍之人露出濃濃的崇敬和羨慕之情。

“竟有人在衝擊合體期!”

遠處,秦桑輕輕吐出一口氣,眼中亦有豔羨。

聖地是異人族修士的寶地,無數年來,不乏有人在聖地中得到機緣,衝擊聖境。

不過,秦桑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要突破了,他不敢靠近,只遠遠觀望。

孤峰頂上。

天象愈演愈烈,那頭青牛越來越煩躁,咆哮如雷,卻好像始終有一層束縛,困鎖着它。

那層束縛越來越薄弱,最終青牛卻沒有衝過去,不知是不是已經力竭。青牛發出最後一聲吼叫,化作一道流光,投入青衫男子體內,金光也變化成一枚金鐲,套在男子手腕上。

天上的風雲開始消散。

“大兄!”

持劍之人看到此景,匆匆飛到山頂,滿臉擔憂。

青衫男子卻是神色如常,淡笑道:“莫憂!對爲兄而言,祖境不過是早晚之事。太早突破,即使不被接引走,也會受到重重限制。爲兄更想留下來,看看老祖們此番究竟要做什麼!”

被他的自信感染,持劍之人心中的憂慮稍減。

說罷,青衫男子長身而起,目視天穹,目光深邃,衣衫獵獵。

片刻後,他環目一掃,冷哼一聲。

秦桑以及被青衫男子突破吸引來的人,此刻悄然退走。

島上的兩人隨即收起靈旗,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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