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晚,宵夜做好了,莫越琛,你吃不吃啊?烤了我和心晚最愛吃的雞腿!”羅大勇衝進來了,光着膀子,大大咧咧地拍莫越琛的肩膀。
燒烤的香味從院子裡傳進來,童心晚往外看,吳青青和舒琰站在電烤架邊,正在烤雞翅膀。劉琴搬了一箱啤酒出來,啪啪地打開了兩瓶,大聲招呼大家過去喝酒。
童心晚有啥心思吃東西?
她就想趕緊把莫越琛打發回去,她冷靜一下。她真不想每次都把自己的窘態袒露在他的面前,跟個倒黴了八輩子的倒黴熊似的。她要當吉祥物,走到哪裡、哪裡的好運就會瘋狂涌動的這種人!
“莫院長,出來喝兩杯,有點事聊聊。”舒琰也過來了,袖子挽在手肘上,給他遞過一罐啤酒。
他晚上喝了酒,神經衰弱會更厲害吧?
“莫叔叔晚上不喝酒的。”童心晚搶先把酒拿過來,小聲說:“那你們要聊正事的話,我把這裡讓出來。”
“不算大事。”舒琰笑笑,眉眼舒朗,“醫院一個醫患糾紛的事,正好要拜訪莫院長,今天機會這麼好,就聊幾句。”
醫患糾紛是很大的事!童心晚看了一眼莫越琛,上回傅婭和他在一起,就是爲這案子嗎?雙方一直在調解?
“有什麼好聊的,我不接受調解,法院怎麼辦就怎麼辦吧。”莫越琛笑笑,慢步走了出來。
“行吧。”舒琰聳了聳肩,跟在他的身後,低聲說道:“其實這事我知道,莫院長也有道理,我想庭前調解,也是因爲覺得不必浪費時間在這種小事上。”
“真相無小事。”莫越琛扭頭看看他,平靜地說道。
舒琰怔了幾秒,若有所思地點頭,“對。”
“啥真相假相的,來吃烤翅。”劉琴大聲吆喝道:“我這小破院子今晚上簡直蓬蓽生輝啊,來了兩位大人物,太榮幸了。”
“劉姐,你這樣說,讓我臉紅了啊。”舒琰笑着走過去,幫着她用盤子裝上烤好的雞翅。
“你叫我姐,那我家青青不得叫你叔叔了?”劉琴趕緊說道。
“劉姐年輕啊,當然叫姐。而且我和莫院長平輩的,心晚管他叫叔,青青當然也得跟着叫我們叔了。”舒琰笑吟吟地看了一眼童心晚。
看這嘴多會說啊,是個女人都被哄上天了!有個這樣會哄人的男朋友,一定幸福得飛起來。
童心晚從盤子裡挑了個烤得金黃酥香的雞翅,舉到莫越琛的面前,眨巴着大眼睛說:“你吃不吃?”
莫越琛搖搖頭。
他和舒琰的隨和不一樣,他話少,不愛笑,所以顯得和這裡很是格格不入。
童心晚有些尷尬地把雞翅放下,輕聲說:“那我送你出去好了。”
“沒事,坐會兒。”莫越琛拖着一把椅子坐下,也不管別人會不會不自在,冰冷冷地戳在了那裡,往四周肆意潑出一陣陣涼意。
大家不自覺地拖着椅子往旁邊挪了挪,靠近了舒琰,聽他聊些有趣的案子。
童心晚有一口沒一口地喝啤酒,不時瞟他一眼。作爲一個傑出的氣氛終結者,莫越琛實在功力深厚。也難爲他能在衆目睽睽之下,這樣硬挺着不離開。
莫越琛突然伸過手,把她嘴角沾着的一條啤酒漬給抹掉了,皺着眉訓她,“你準備喝多少?”
“十瓶八瓶不是事,七瓶六瓶小意思。”童心晚眨眨明媚的眸子,笑着說道。
“放下。”莫越琛揮手指。
“哦,我好乖。”童心晚又喝了一口,慢吞吞地放下了啤酒罐。
莫越琛的表情緩了緩。
“咣噹……”突然院子外面響起了一聲玻璃瓶子的碎響,舒琰立刻丟下了手裡的啤酒罐,大步往院門外跑。
“是對面的人回來了,我們在他家的門上放了個瓶子,一推門就會摔下來。”顧辭也跳了起來,飛快地竄了出去。
童心晚舉着雞翅膀,站起來張望。
“進房間去。”莫越琛突然站起來,把童心晚擋到了身後。
童心晚才退了幾步,院牆處翻進來了兩個平頭男人,跌跌撞撞地落地,往人羣掃了一眼,拔腿往另一面牆衝。院子裡四處放着桌子椅子、烤爐、菜筐子,所以兩個人撞了椅子,踢了桌子,麻將牌也被掀得滿地都是。
舒琰和顧辭又轉回來了,大叫着讓院子裡的人幫忙攔着他們。
“好嘞……”羅大勇幾大步衝過去,一巴掌扇到了後面那個男人的腦袋,把他給扇到了地上。
“哥……”跑到前面的人怒了,轉回來,手往兜裡一掏,摸了把小刀出來,在面前亂晃,大罵道:“你們少管閒事,死一邊去,不然我捅死你們。”
“哥,弄他!”地上的人捂着腦袋搖搖晃晃地起來。
見兩個人這麼兇,羅大勇一腳過去,又把他給踹翻了,“顧辭說了,不讓你站起來,趴着。”
那個拿着刀子的人見狀,火了,撲過來就往羅大勇的身上捅。
童心晚着急了,羅大勇就是有一身蠻力,他可一點都不靈活!院子裡全是雜物,一旦絆倒了,這一刀就躲不過了,非得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不可!
她左右看看,抓起了那盒辣椒粉藏在身後,繞過莫越琛,朝那個人揮手。
“大哥別激動,你要翻牆就趕緊走啊,別打擾我們吃燒烤。”
“讓他走開,把我弟弟放開。”那人見走出個漂亮姑娘,眼神怔了怔。
“哥,把你的腳挪開。”童心晚看向羅大勇。
羅大勇擡腳了,但那人握着刀子的手也不放鬆,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瞪着羅大勇。地上的人搖搖晃晃地起來,也從兜裡摸了把刀子出來,要往羅大勇的身上刺。像他們這種人,是絕對不肯吃虧的!
童心晚手一揮,一碗辣椒粉直接砸上了那個人的臉……
辣椒粉潑上了第一個人的臉,後面那個人急紅了眼,揮起拳頭打向童心晚。
莫越琛抓着童心晚的手腕往後一拖,飛起一腳,踹向了那人的心窩,踢得他一聲慘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莫越琛的佛山無影腳還真是凌厲!動作流暢,一氣呵成,半點機會都不給對方。童心晚都看呆了。
“我們是律師,不是警察,你們跑什麼!”舒琰大步過去,從他手裡奪過了刀子。
“你媽的,不是律師你跑我這裡來幹嗎?”坐在地上的人捂着心窩,咬牙切齒地瞪他。
“我想讓你給一個車禍案當證人,監控拍到了你在附近,開個價。”舒琰拖了把椅子放到他面前。
“八百萬!給就給,不給拉倒,證個屁的人。”男子罵罵咧咧地站了起來。
獅子大開口!顧辭上前去理論,被舒琰攔了下來。
“你也知道這不可能,只是出個庭,你卻一直躲,我知道你是怕什麼。價錢我們好商量,只要你肯去。”舒琰拿了張名片給他,冷靜地說道。
那人抓過名片,看了看上面的名字,隨手往兜裡一塞,扶起了被羅大勇踩得快扁掉的兄弟,走了。
童心晚此時還在興奮中,她剛剛那隻碗砸得太準了!簡直英勇無敵!
“小叔,我英勇吧?放在古代,我就是花木蘭。”童心晚樂呵呵地扶起了面前倒下的椅子。
“去收拾東西。”莫越琛沉着臉,扭頭看童心晚。
“幹啥?”她眨眨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這裡環境太雜了!莫越琛擰擰眉,盯着童心晚不放。
“我想和趙姨住在一起啊。”她也擰眉。和他回去的話,他看她的眼神,就像她是小色狼,而且萬一哪天不高興了,把她趕出來,那她多慘。是人,就要有個屬於自己的窩,不受人限制。
“給你們帶來了麻煩,真不好意思。”舒琰向大家道了歉,留下了一疊錢當感謝費。
“不用了。”劉琴抓着錢追出去,要硬塞給他。
“留着吧,以後還有要來叨擾的時候呢。”舒琰微笑着看了童心晚一眼。
她正揮着掃把瞪莫越琛,那模樣,就像是要一掃把把他掃院子外去。
“舒律師。”顧辭有些不高興地叫了他一聲。
舒琰笑笑,大步往外走去。
莫越琛離開的時候,童心晚沒送他,埋頭幫着劉琴收拾院子。
這麼鬧了一場,把她叔叔的事給忘了。本來還想趁着送莫越琛走出巷子的過程裡,和他說說。他若願意幫着想辦法,那就太好不過了。畢竟她不想真的看到親叔叔坐牢去。若他不幫呢,那兩個人的情份也就這麼薄薄的一點,她也沒怨言,以後該好該散,都看造化。
盤子裡還有一個沒弄髒的烤雞翅,她拿着咬了一口,拖着疲憊的腿回房。
反正一天到晚都是烏糟糟的事,睡覺,睡着了做個好夢安慰自己。
“丫頭你泡澡不,我給你把新浴桶洗好 。”趙安琪叫她。
“不洗,他買的桶,洗了要中毒的。”她懶洋洋地說了一句,趴到了小牀上。
不知道把自己臭死,是種什麼滋味?人生之墮落,以臭死自己爲極品吧?
——
莫越琛坐回車上,砰地一聲碰上車門,從口袋裡拿出了手機,略一思索,打了個電話出去。
“唷,莫院長,今天又要投訴什麼事啊。”懶洋洋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了過來。
“給童心晚一個好本子去畫。”他往後靠,扯開了領上的兩粒釦子。
“現在本子怎麼不好了,就流行這個好嗎?”那聲音有些急了,“你一個大院長,你管我網站的事幹啥?”
“你給不給?”莫越琛也不耐煩了,直截了當地問道。
“不給怎麼着?”那頭也和他對着扛。
“她畫得比那些人差?”莫越琛坐起來,一手拿起了煙,利落地點着了,讓自己平靜了一些。
“不是,她畢竟是新人,沒資源啊。”對方也緩和了一點。
“我捧她,開價。”莫越琛吐出口煙,沉聲說道。
“我說老同學,這是你女朋友?”對方試探着問道。
“給她一個好本子。好好的一個女孩子,你讓她畫的什麼東西?”他眯了眯眼睛,不悅地說道。
“老同學,你也太古板了……”對方長長地嘆氣。
“給她一個好本子,不然我封了你的站。”莫越琛擰眉。
“你去別的站行不行?”對方嚷了起來。
“就你的站,把ACC的註冊資料給我發過來。”莫越琛撣撣菸灰,又恢復了平靜。。